像是蕭秋雨這樣的小人物,冬淩的印象就沒那麽深了,不過也不算全無印象,記得他是個炮灰。但金九齡就不一樣了,大名鼎鼎的繡花大盜,那個害死了薛冰的殺人兇手,得瑟了一整卷,簡直十分出名。

    金九齡在變成繡花大盜之前是個捕頭,是怎麽想起來入公門的沒人知道,但他現在跟無情一樣,都在諸葛神候的手底下當差。

    “此事本該是我跟無情兩人一同來辦,但奈何我之前手裏有件其他的案子脫不開身。這不,一辦完便立馬趕過來了。”金九齡提了提手上的人頭,說:“我趕過來時便見蕭秋雨斷著一條手臂在逃,便攔了一攔,沒想到他就要跟我拚命,一時失手就……”

    “他是青衣樓的人,你是捕快,他遇見你,當然要跟你拚命。”陸小鳳說:“你怕是還不知道,蕭秋雨便是青衣樓這次派出來刺殺無情那群人中的其中一個。”

    金九齡說:“我現在知道了。”

    陸小鳳又說:“所以你不必覺得有什麽,你殺他就如同無情剛剛殺那其他一百零七個人一般,隻是無奈之舉。”

    一樣個毛毛蟲。

    冬淩心說,無情那可是四大名捕中的無情,絕對的正麵角色。而金九齡呢,繡花大盜一個,這兩人怎麽能相提並論。

    然而現在的陸小鳳明顯還被人蒙在鼓裏,把金九齡當成是好朋友。而且一個捕快,殺了一個青衣樓的惡人,任誰看這都是極為正常的一件事情。

    甚至他還特意寬慰金九齡,這件事情他做得對。

    冬淩沉默的看著陸小鳳和金九齡說話,心道反正這人身邊的朋友除了西門吹雪花滿樓還有一個司空摘星,幾乎全都是潛藏反派。也不知道是因為他交的朋友太多,還是因為體質如此。

    “也不知道無情到底查到了什麽關鍵東西,竟引得青衣樓出動如此手段來對付他。”金九齡說著還是一臉的後怕,“也幸好你跟花滿樓正巧撞上幫了大忙,不然要是一個不好出點什麽事……”

    冬淩發現,他說這話時,看的不是陸小鳳,也不是花滿樓,而是自己。

    心中一動,冬淩看向他手裏拎著的人頭,蕭秋雨死前,可是說過什麽?

    陸小鳳完全沒有發現這點小小的暗湧,還在那裏搖頭呢,“哪裏哪裏,我們到時已經打完了,這可全賴著無情自己武功高強。”

    金九齡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驚訝道:“什麽?我剛聽你提起,還以為你…

    …”

    “我們到的慢了。”陸小鳳說。

    金九齡點了點頭,笑著說:“那無情的暗器本事可是又精進了不少。”緊接著才看向冬淩,問:“不知這位姑娘是……”

    陸小鳳也不知道冬淩叫什麽,因此隻能看了過來。

    冬淩抿唇一笑,“我叫冬淩。”

    穿越就是這點好,碰上別有用心的人都不用怕報真名,大不了過幾天再給自己換個名字。反正沒有身份證,也沒什麽認識的人。更何況一個名字而以,就是說出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冬淩很快就將一切想得周周到到,麵上卻不動聲色,相當能裝。

    金九齡朝她笑了笑,“原來是冬姑娘。”

    說實話他人長得並不難看,相反還十分好看,衣服穿得也極為講究,手上的那顆人頭已經丟到一邊,此刻換成了一柄折扇,看著更顯得風流俊秀。說話的聲音與態度也並不討人厭,相反還十分容易獲得女孩子的好感。憑良心說,這樣的一個人,實在很難讓人討厭的起來。

    但偏偏,這麽個人卻是長了一副黑心腸,不是什麽好人。

    冬淩知道他的底細,自然不會被迷惑,輕描淡寫的打過招唿之後,便退到一邊,去找花滿樓了。

    “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正巧我們要去前麵的客棧,一起?”而陸小鳳,正在很是熱絡的招唿好友。

    金九齡卻是搖了搖頭,“喝酒還是等下次吧,我還要去找無情。”

    “好,那就下次。”陸小鳳一摸胡子,當即占了個小便宜,“下次你請,我要喝你窖藏得好酒。”

    花滿樓笑了,“莫非他還會拿劣酒招待你不成?”

    “那當然是不會。”陸小鳳說:“畢竟他自己也是要喝的,而他不是好酒從來不入口。所以找人喝酒,就要找金九齡這樣的,喝起來才痛快。”

    金九齡此時已經走出了幾步,聞言便迴頭高聲道:“我看你是想占便宜吧!”

    陸小鳳哈哈大笑。

    一出愉快的朋友相會結束,陸小鳳說:“走吧,客棧就在前麵。”說著,他率先便走在了前麵。

    花滿樓笑了笑,朝冬淩點了點頭,也跟了上去。

    冬淩落在最後,還是沒忍住迴頭瞧了一眼金九齡,卻不防正撞上了對方瞧過來的目光。金九齡見她迴頭明顯怔了一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朝她笑了笑,隨後轉身瀟灑的走了。

    果然不知道又在憋什麽壞水兒呢,冬淩想。

    蕭秋雨的屍體還在一邊扔著,也沒人去管,冬淩越發直觀的感受到了武俠世界與她以往呆的地方有多不同。這裏人命不值錢不說,殺了人連屍都不帶收的,標準的管殺不管埋。

    冬淩還沒對這種不道德的事情進行譴責,就又想起,好像她剛剛也殺了不少。

    手突然就有點兒抖。

    冬淩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遲早要適應這種生活,不要軟,不要軟。

    想她冬淩什麽場麵沒見過,怎麽能被這種事情嚇到……神tm這種事情,這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事麽。

    “到了。”陸小鳳一揚手,拍了拍門,“老板,有客到。”

    冬淩和花滿樓站在後麵,後者麵帶微笑,前者努力忽略那些破事,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這客棧依舊處於山中,看來是供來往的客人歇腳用的。並不大,外表看著有些破舊,不過開了門,裏麵倒是收拾得挺幹淨的。

    “這家人做得就是這種生意,往往來迴輪班,晚上也是開門的。”花滿樓朝冬淩解釋,“隻是或許今天下了雪,以為不會有人,這才關上了大門。”

    冬淩點了點頭,她想也是這樣,不然不會這邊一拍,那邊立馬應嗬著就過來開門。

    “幾位,住店還是……”

    “先來壺酒。”陸小鳳說完,又看向冬淩,“冬姑娘要吃點什麽麽,這店裏菜品不多,但做得卻還是很地道的。”

    這年頭,這種小店裏沒有菜單,冬淩也就隻能說:“隨便來點什麽都行。”

    店老板是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聞言也不多問,似乎聽多了這種話,當即就收拾好了桌椅讓他們坐下,又倒好了茶,這才迴了後廚。

    小店不大,晚上也就隻有那老板一人看著,他進了後廚,前麵就沒人了。

    陸小鳳拎著酒給自己倒上,又問花滿樓:“喝麽?”

    “來一杯。”花滿樓笑著道。

    屋內架著火爐,十分暖和,眼前坐著的兩人皆是正人君子,冬淩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不由自主的就放鬆了下來。

    花滿樓的眼睛看不見,但生活卻完全不受影響。冬淩之前還準備替他倒酒,然而卻發現這人自己完全可以。他自己要倒八分滿,就絕對不會多到九分,更不可能溢滿出來。

    “他就是有這個本事,憑著耳朵和鼻子,你

    就是放上一顆花生米,他都能用筷子夾起來。”陸小鳳喝了口酒,感慨道:“我就不行,上次蒙著眼睛試了一次,根本夾不到,還險些喂到鼻子裏麵去。”

    花滿樓說:“你要是多蒙上幾天,肯定也能辦到。”

    “我好好的,為什麽要蒙著眼睛。”陸小鳳說。

    對於花滿樓,陸小鳳似乎並不避諱眼睛,看不見這樣的詞,而且還能拿來開玩笑。可見他們很熟,也足以證明花滿樓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十分坦然。在他們眼裏,這仿佛根本不是件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冬淩心道花滿樓的心態果然是好,也自覺剛剛自己想得太多。

    跟花滿樓這樣的人在一起,你壓根不需要去關心照顧他有什麽辦不到的。把他當成正常人,才是最大的尊重。

    很快的,飯菜便上來了。

    牛肉片,花生米,這些顯然是為了喝酒的陸小鳳備的,也放到了他那一邊。端到冬淩這邊的,是一小碗熱騰騰的麵食,上麵澆著肉哨。還有兩小碟的涼菜,一碟涼拌金針菇,一碟黃瓜腐幹,很是清淡爽口。

    “鄉野小店,沒什麽好東西,姑娘慢用。”

    冬淩總覺得這人跟他說話時聲音要更輕一些,還十分客氣,跟對待陸小鳳時的態度隔外不同。

    陸小鳳顯然也發現了,“老板,你這明顯是特殊對待啊,難道是因為我長得不夠漂亮。”

    冬淩:“……”

    店老板幹笑著打了個哈哈,正準備撤了,就聽冬淩突然問,“老板,有鏡子麽,我借用一下。”

    “有有有,我給你去取。”老板說著,趕緊就撤了。

    不一會兒,取來了一麵小銅鏡,還問道:“要不要熱水,三位剛從外麵進來,風雪把頭發都打濕了,洗個澡會比較不容易感冒。”

    雖然說的是三位,但他看的卻一直是冬淩。

    冬淩:“……”

    不過她也瞧得出來,這店老板沒什麽不好的心思,就是眼神裏的憐惜讓她怪不適應的。婉拒了洗澡的事情後,等那店老板迴了後廚,冬淩才拿起小銅鏡對著自己的臉看了看,然後便大大的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沒把劍三裏那張她報社時捏的臉帶過來,不然真的要完。

    現在既然還是自己原本那張臉,那店老板的態度就不難理解了。

    她的臉一向跟她的性格完全不一樣,長得就是柔柔弱弱的,

    她自己看著都有種想好好嗬護的想法。此刻頂著滿頭被雪染濕的白發,臉色也因為之前的事情泛著些白,看著就更加的楚楚可憐了。

    更別說,在這年代,一個雙十年華的姑娘頂著一頭白發,本就足夠讓人腦補到不知多少悲慘往事了。

    冬淩看向陸小鳳,此刻這隻小鳳凰正一臉驚悚的看著她,似乎在隨時防著她發瘋!

    作者有話要說:冬淩:白個頭而以,當年我花了二百軟妹幣呢。

    陸小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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