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浪蕩子一詞,兩姐妹都不同意,“爹爹,不能這麽說德日,他隻不過是有點小毛病而已。”

    程老爺的的目光就像穿過千年隧道,在無燈無光裏將骨頭碰得咯咯響之後,突然見到一盞指路明燈,花白的頭發禁不住抖出萬千的激動,“嗯嗯,有你們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麽?肚子還沒隆哩。還要萬水千山要走。

    兩姐妹同一樣的心思。

    但為了不讓程老爺失望,菊英即道,“爹爹,你真可以盡可以放心的。看我們姐妹,一個叫菊,一個叫竹,這菊這竹,什麽時候不是遍野能長的啊?”

    “嗬嗬,是啊是啊。”程老爺開心地道,“要不要在我們的院子種上菊花竹子,讓他開竅開竅?”

    “爹爹,看你說的,德日並非不開竅。他喝洋水就多過我們走路,要說開竅,他比我們開竅得多。”竹英不願自己的夫君被任何人說成是不開竅的人,雖然洞房夜並沒有一舉功成,還被隔開了一尺的距離,可她的鼻子,一夜就勤奮不已,幾乎將德日身上的膚息嗅到骨頭裏去。

    “是啊,爹爹不能這麽說。”菊英也道,“咱家德日,哪一點比張家的立仁差啊?要說喝洋水,咱德日比他立仁還要喝得多。”

    菊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搬出張立仁來。也許,在她心裏她是這麽認為的,張立仁並不比德日強,都讓美英、晶英的肚子隆了起來,德日絕對也能讓她和竹英的肚子興旺發達。隻是時候未到而已。

    程老爺連連點頭稱是,然後背著手走了。

    那是個春天,鶯歌燕舞,草紅花綠。

    菊英本想和竹英去踏踏春的,可這想法剛想了一半,她的兩耳就一暖,像被駱婆婆的目光暖住了。

    駱婆婆的目光暖我幹嘛?

    “姐姐,駱婆婆是有什麽天機要向我們說吧。”竹英馬上心靈相通地說。

    “嗯,有理。”菊英笑說。

    不一會,兩人便來到駱婆婆家那條小巷。

    巷子飄出一陣油糍的香味。

    是艾糍的艾香。

    兩人才想起,快到清明了。

    清明前後,廬江的人都愛到野外采些艾,拿迴來出過水之後,和糯米粉拌在一起,捏成圓餅的形狀,用油一炸,就成了充滿艾香的油糍。

    “姐,明兒我們也去采些艾做油糍吧。”竹英提議。

    菊英馬上道,“我正有此意。”

    兩人的目光突然一亮,駱婆婆嘻嘻的笑聲,就像艾草一樣清香,從她們的鼻子,鑽入到她們的心坎。

    “兩位大夫人光臨,真是賞臉哦。”駱茜茜一手牽了菊英,一手牽了竹英,笑嘻嘻地走入客廳,對正在抽水竹煙筒的丈夫梁九喊道,“瘦鬼,看誰來了?”

    梁九聞聲,鶴樣的長脖子,好不容易才伸直,將頭撐了起來,“哦哦,這不是孫家莊的雙胞胎麽?”

    “死瘦鬼,沒長進,還什麽孫家莊呀,人家現在是程府的大夫人了。”駱茜茜嗔道。

    “嗬嗬、嗬嗬。”梁九隻知“嗬嗬”。

    駱茜茜請兩人坐下,又左瞧右瞧了她倆一番,方道,“瘦鬼,你還別說,當年你的那幾付藥,不但讓他們孫家喜得雙鳳,還讓她們長得多有福氣啊。”

    “駱婆婆,看你說的,我們的命苦得很,哪來的什麽福喲。”菊英道。

    駱茜茜滿臉的縐紋就掛了笑,“該來的總會來,隻不過有的來得早,有的來得晚而已。”

    說罷,駱茜茜走到八仙桌前,揭開蓋在木盤上的紗布,一陣艾香頓然飄散開來。

    駱婆婆不是請我們來吃艾糍的吧?

    兩人心道。

    駱茜茜兩指一伸,兩隻艾糍就被夾了起來,身子也沒轉迴就道,“兩位大夫人請張嘴。”

    菊英、竹英聞聲,嘴巴竟然就張了開來,感覺一陣風鑽入嘴裏,一股艾香就從肚子裏升了起來。

    連吃都沒吃呀,怎麽就進了肚子了?駱婆婆手上的艾糍變成風了?

    兩人不得其解。

    駱茜茜轉過身來,手裏已提了一隻帶蓋的竹籃,籃裏裝滿了艾糍,笑盈盈地走到兩人身前,“好了,茶也不請你們喝了,就送你們一籃艾糍吧。”

    兩人站了起身。

    菊英接過籃子,連聲道謝。

    “謝什麽哦,不就幾隻艾糍嗎?”駱茜茜望著菊英道,目光分明別有含義。

    菊英本想開口問的,卻欲言又止了。心想如果駱婆婆能夠明言的,不用問也會說,如果是天機不可泄漏,不可明言的,問也不會說。

    在駱茜茜的笑意歡送下,菊英、竹英出了駱茜茜的家門。

    到了街上,竹英就忍不住問,“姐姐,駱婆婆是什麽意思嘛,難道就是送我們一籃艾糍?”

    菊英看了竹英一眼,卻笑而不語。

    大街小巷,艾香四飄。

    還沒到家,她倆遠遠就看到程德日站在大門前,一臉笑意地望著她們,雙腳若飄若飛似的。

    兩人不由對望了一眼:德日是咋啦?前世沒吃過艾糍?

    “嗬嗬,兩位夫人迴來了。”程德日笑容滿臉的道。

    兩人本想冷下臉給他看的,可一看程德日將俊臉笑得更俊,哪裏還冷得下來?異口同聲就道,“是啊,老公,等得辛苦了吧?”

    程德日呆了一下:老公,我什麽時候就成了老公了?

    菊英和竹英也一愣:怎麽就把他喊成老公了?

    “老婆,我這叫什麽辛苦喲。”程德日樂道,目光落在菊英提著的竹籃上,像一隻隻蝴蝶似的飄了起來。

    老婆?

    他叫我們老婆了?

    菊英、竹英不由大喜。這廣東人的叫法,怎麽跑到安徽來了?

    管它哩,這老公老婆,可就是一生一世的公婆耶。多好的意頭。

    走入大門,菊英就掀開籃蓋,拈出一隻艾糍送到程德日的嘴邊。程德日的嘴一張,艾糍就飛入了肚,嘴裏還不停地道,“好吃、好吃。”

    菊英的手也飛快地拿出一隻隻艾糍送入程德日的嘴裏。

    眨眼功夫,籃子竟然見了底。

    駱婆婆施了什麽法哦,難道像空氣一樣的?

    菊英很是不解。

    程德日拍拍肚子,小孩子一樣嘻嘻笑道,“舒服,吃得舒服。多謝兩位老婆哈。”

    不等兩人答話,程德日已風一樣飄走,又飄迴他的三樓去了。

    竹英急的淚光閃閃。

    菊英卻拉了拉她的手,“妹妹,他能樂就行。”

    竹英的雙眸馬上閃出興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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