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了書香,孫美英的雙腳一浮,身子就飄了起來。並沒直接飄上書樓。當她的身子經過柏樹的時候,一隻蝴蝶竟然在她的身前翩舞。

    “莊子老伯,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是脫口而出的,還是心裏早就想說的?

    她也搞不清楚。

    反正她是對蝴蝶喊了。喊得很是興奮,連骨頭都酥了一樣。

    蝴蝶向上一翻,又繞著她的頭上轉了幾個圈,雙眼還笑眯眯地對她一眨一眨,讚賞她慧眼識珠似的。

    不是吧?

    莊周夢蝶,從兩千多年前,夢到我這裏來了?

    孫美英感到自己的腳趾頭都在吟詩。

    莊周夢蝶,定然是與張家有關。

    她又冷靜地想。

    是的,據說這千年古柏,就是老子當年種下的。老子為什麽要在這裏種柏樹?他們孫家的人研究了上千年,翻遍古籍,隻得一句話:老子內急撒種。

    老子是沒錯的了,白紙黑字寫著。

    內急,當然就是尿急。

    尿急跟撒種有什麽關係?

    她小時候就聽父親和爺爺爭論過。

    爺爺解釋道,“老子當年雲遊的時候,騎著他那匹青牛,一邊走,一邊舉著酒葫蘆喝酒。那時的酒沒什麽度數是吧?是水氣大於酒氣。因此,當他走到張家這塊地頭的時候,尿就急了。尿急跟撒種有什麽關係呢?隻能這樣設想,這裏當時是一片荒蕪之地,說不定連一條草都沒有。沒有草的原因是,這裏頻頻發生戰爭,原來有的森林,也因為火攻而燒光了。你想想老子是高人啊,怎麽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無遮無擋撒尿?也許四周根本就沒人。然而,從他的道德經裏,他就強調,無即有,有即無。眼睛看不到有人,不等於真的沒有人。所以,他老人家一內急,馬上就嘴裏念念有詞,祈求老天給他些樹種之類。當種子落到他的手上,他看都不看,就往前撒出。眨眼間,這裏就長出了一片柏樹林。”

    父親反駁道,“如果照你那麽說,書上就應該是這樣寫,‘老子內急成樹’,而不是內急撒種。”

    “那你說撒種是什麽意思?”爺爺抖著白胡子道。

    “還能是什麽?柏樹的種子是他尿出來的唄。他走之後,才長成柏樹林的。”父親振振有詞的道。

    “呸,你當老子得了腎結石啊?”爺爺很氣。

    父親頓然委屈,“爹,你咋說粗話?”

    “對你這樣不開竅的人,不粗不行。”爺爺高聲道,父親的身子一扁,就從書房的門縫裏扁了出來。

    兩相比較,她還是覺得爺爺的話言之有理。

    老子畢竟是高人啊。神得很的,想要成一片柏樹林,有什麽難的?

    倒是父親,真的是沒點浪漫。

    娘親就常怪他,一生也沒向她獻過一朵花。

    連花都不會送,家裏的書怎麽會飄香?

    娘親的言外之意,應該是這樣的吧。

    “莊子老伯,你說我爺爺說的對不對?”孫美英笑問蝴蝶。

    蝴蝶“唉”了一聲,突然變成了一個人形。

    人形不是莊子,也不是老子,竟然是孔子。

    孔子一臉慚愧地望著她,“你爺爺說的當然是對的。我的觀念跟你爹爹差不多,不懂開竅。這不,莊子那小子就把從地下喊出來,讓我來為你蝴蝶翩翩。多丟人啊,是不是?”

    “孔大爺,怎麽會丟人呀?難道你不喜歡看到我?”孫美英笑道。

    孔子眨了眨雙眼,“不是不喜歡,而是男女授受不親啊。我——”

    “孔大爺,你也太虛偽了吧?如果你真認為男女授受不親是真理,你就應該堅持到底,而不應該變蝶在我麵前飛舞啊。”孫美英批評道。

    “是啊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可那死莊子,不知哪來的魔力,硬生生就讓我變了蝶。”孔子一臉委屈的說。

    “孔大爺啊,常言就道,牛兒不喝水,就壓不了牛頭低。我看你編的詩經,裏麵就有什麽‘舒而脫脫誇’的句子,在野外你就希望女子為男子脫衣服,說明你是很欣賞的啊。莊子沒逼你,他不過是把你的假麵具脫了下來罷了。你沒了假麵具,自己就急著從地下跳出來,變成了蝴蝶。這蝴蝶你以為是莊子的蝴蝶啊?不,是你自己心裏頭的蝴蝶。”孫美英一口氣的說道,然後盯著孔子,“說實話,你來有什麽目的?”

    孔子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快說,不說我一腳把你踢迴到地下去。”孫美英威脅道。聲音明明是從她嘴裏發出的,卻像是張立仁的聲音。

    怪哦,難不成他和我的心靈是相通的?他是借我的口說出他想說的話?

    直到許多年後,孫美英迴想起此情此景,心裏就卟卟跳的興奮、甜蜜。

    “別踢、別踢。”孔子忙擺手道,嘴裏又嘟噥了一句,“兩千多年後的女孩子,怎麽會變得這麽野蠻啊。”

    “你說什麽?”孫美英美目倒豎。

    孔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沒什麽、沒什麽,我是說,連曹操都要建銅雀台來鎖住大喬和小喬,可見大喬和小喬之美。女為悅己者容,我也想一睹大喬小喬的芳容……”

    “哈哈,看吧看吧,終於暴露出你的色心來了。”孫美英大笑道。

    孔子點了點頭,“小姑娘,我也不瞞你說,有人說‘食色,性也’,是和

    孟子同時期的告子說的。這其實也是不對的。這話我早就說過,我的學生也偷偷錄了下來。而且,我的原句是‘食色性,人之大欲也’。我的原意就是人吃飽了,才會有精神追求,也就是追求人生的七色,夢幻的色彩,有了這個前提,簡單點說吧,就是男的喜歡女的,女的喜歡男的,彼此心裏都美色盎然了,才能去性的。但這被告子一斷句,意思就全變了,即人的本能隻有吃和性,這和畜生有什麽兩樣?”

    “孔大爺,我不懂你說的話。”孫美英紅了臉,說。

    “唉,也不在乎你懂不懂,我隻是把心裏憋得太久的話說出來而已。要不世人以為我的目光那麽低檔,連人的精神欲求都看不到。我的弟子為了保持我正人君子的正麵形象,竟然沒將我那麽重要的話刻在竹簡上。卻不知道,那是大損了我的真實形象……”孔子嘮嘮叨叨的說。

    “別扯遠了,孔大爺,快說你來的目的。”孫美英不耐煩地道。

    “嘿嘿,也沒什麽目的,就是看看。嘿嘿,就是看看。”

    “看什麽?”孫美英大聲一吼。

    嚇得孔子原地一跳,看了看孫美英抬起的腳,忙道,“看、看大喬和小喬。”

    “你是傻了,還是瘋了?還是喝酒喝暈了頭,這裏哪來的大喬?這裏隻有小喬的墓。”

    “是啊是啊,是隻有小喬的墓,可大喬——”孔子的話還沒說完,晶英的喊聲就來了,“姐姐,你快點來呀。”

    晶英的話一到,孔子的人形刹時不見了。

    孫美英迴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爬到了二樓。

    晶英的聲音是從三樓傳來的,很是興奮的聲音。她發現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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