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英慈和動驚雷,空心空對落薔薇。

    ***

    從延昌元年起,魏主就對高肇專權有所覺察,特別是高肇與清河王元懌多次在公開的場合發生衝突,更使魏主感到高肇這個人在自己的麵前,對自己的親弟弟竟如此無情麵,將來會發展到何種地步?

    一次,元懌對魏主說:“臣聽人說,最名貴的器物是不可以借人的。所以說,季氏祭泰山,孔子引以譏諷;仲叔乘特別豪華的高車,丘明以為深誡。就是因天尊地卑,君臣有別。皇上應該防微杜漸,不能讓臣子有所逾越,取代了皇上。至於減少官員俸祿。賑災和大赦的事情,都是應該由皇上頒發詔令,而後再由臣子去執行的。現在高肇作為臣子,卻擅自超越權限,安置眾多官員,赦免很多囚犯和死罪,獨斷專行放糧賑災。這樣以下犯上,使明君不能發布命令,而奸臣卻在下麵任所欲為,大亂的禍害將從這裏開始。”

    魏主聽了他的論說,笑而不答,元懌心裏也就明白了。

    後來,恆、肆二州發生了地震,死了不少老百姓,國內傳言四起,說是魏朝就要大亂。到公元514年,南方梁朝投降過來的將軍報告說,梁朝想首先從蜀地的方向來攻打魏國。聽到這個消息,朝庭大臣紛紛要求向蜀地發兵。

    魏主借這個機會,命令高肇帶領十萬兵馬駐紮在蜀地,並在有機會時,去奪迴被梁朝占領的益州。同時還派了二十多員大將隨他一起出征,免得他擁兵自重。

    時值寒冬臘月,軍務不便,高肇十分膽怯。他向高皇後求情,請她幫忙求魏主再給增加些兵力,魏主沒有答應。高肇隻好硬著頭皮向益州進發,在那裏打了一個小仗就再也不敢動了。他出師不利,自然也就不敢輕易迴朝庭,卻正合了魏主的心意。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第二年正月,也就是高肇出征幾個月的時間裏,魏主元恪突然患病,僅僅兩天,就在式乾殿裏駕崩了。

    眾人都知道,這兩天中隻有高皇後一人尾隨於皇上身邊,而皇上本是青壯年齡,怎麽會好好的突然死去?可誰都手中無證據,豈能輕易胡言?

    魏主去世的時候,高肇正在巴蜀之間與梁國軍兵僵持著,朝庭中掌實權的於忠、崔光、王顯和侯剛等人,大多是高肇對立派的人。

    當天傍晚,隻有太醫王顯和宮人在魏主身邊。王顯向眾人宣布皇上駕崩的事時說:“皇上駕崩前,囑托朝庭眾臣要保護好後宮。高皇後有令:從即時起,由皇後主管朝政,朝庭大事要向皇後報告。”

    於忠和崔光兩人聽說兇信後,也不管什麽“遺囑”的事,不約而同地相約著急急跑向東宮。到了東宮不等喘口氣,也不管群臣禮節、事體因由,於忠一把背起太子元翊就向式乾殿跑。到了殿內,就扶住太子向西哀哭。剛剛哭了幾聲,崔光唿吸尚不均勻地趕進殿來,便急讓太子止住哭聲,立即就要扶太子即位。

    王顯一看不對滋味,忙說:“太子即位,應該向皇後報告一聲。”

    崔光說:“皇帝駕崩,太子即位,這是國家的正常典序,舉國上下皆應尊從,何須中宮命令?就是中宮在此也必是這般作法。”

    王顯又說:“太子登基是國家大事,不可草草,明日登基不遲,何必這樣不成體統。”

    崔光說:“天位不可一時空虛,怎麽能等到明天?”

    說到這裏,急著趕來的元懌、侯剛等人也一起上前,都說:“太子登基,當務之急。”

    眾人邊說邊簇擁著太子,一起來到太極殿。眾官為小元詡穿上袞龍袍,戴上冠冕,扶坐到皇位上。

    於忠等人對崔光說:“太子剛剛坐定,就請崔大人攝行太尉職務,萬萬不可推脫。”

    崔光到了此時,也就不再推辭,挺身走向前主持太子登基儀式。

    崔光簡明地說了一些套話之後,就執行為新皇帝進玉璽,佩綬帶的儀式。侯剛和於忠兩人扶著小元詡過來,跪著幫元詡接受後,再扶新皇上迴到皇座上坐下。然後崔光一聲令下,大鍾響敲,所有在場的人都跪在地上山唿:“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皇後雖然住在宮內,可是她的行動遲緩了一些,又加之她先前是一身喪服打扮,聽到眾人要扶太子繼位,還須梳洗打扮後才能出麵見眾人。所以當她急急地來到太極殿之後,典禮儀式已畢。她看朝庭大勢已定,不容再說什麽,隻好氣憤憤地迴到嘉福殿。

    這天晚上,宮中整夜不斷的人來人往,所有的在京大臣們都趕來太極殿前跪拜,稽首朝賀,萬歲之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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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朝廷頒詔天下,新帝繼位,實行大赦,追悼先皇,全國舉哀。接著又詔令在外征討的各路大軍班師迴朝,南北兩朝戰事暫告段落。

    領軍將軍於忠因堂妹於皇後死得不明不白,早就懷恨高氏家族,隻是無緣發作罷了。他乘此機會,首先命令宮中衛士把王顯拿下,說他:“陛下突然駕崩,身為禦醫的王顯侍侯有誤,罪在當誅。”

    王顯不服,想要分辨,於忠一個眼神。衛兵會意,用刀背從後麵狠狠地打了他一下,把他擊倒在地;然後拽入牢房,第二天早晨王顯就死了。緊接著於忠等人傳出旨意,讓皇族老臣高陽王元雍入主西柏堂,任城王元澄主持尚書諸事。但是兩個人任職之後發現,自己很難直接見到小皇上。

    二月初下詔,尊高氏為皇太後,胡氏為皇太妃。並請皇太妃胡氏從別宮進到內宮,還住在宣光殿裏。馮贏自然也跟著迴來了。

    當月二十一日,葬魏主於景陵,尊為宣武皇帝,廟號魏世宗。

    *

    高肇還在函穀關,突然接到新皇帝的哀書,這才急急地星夜迴奔。他明知朝中有變,自己過去的對立麵現在都在京中掌權,此時迴宮與己不利。但迴去晚了與己更不利,再說高皇後還在宮中,京城中高氏一族人的利益和性命都係在他的手中,需要他立即迴去挽救局麵。一路上急得他整日啼哭,茶飯不思。僅僅幾天時間便形色憔悴,神誌恍惚,隻恨馬腿太短,不能立即返京。

    好不容易迴到瀍澗驛站,已經離京不遠。因為到了深夜,更主要的是現在京中情況他一概不知。思來想去,始終不敢冒然進京,便暫時住在這裏休息。剛好京中的家人也迎到了這裏,他急忙招見,但沒等家人報上幾句話,他便不再聽下去,自己一個人關上門不再出來。家人們都要與他相見,細說根底,全被拒絕在外。家人們守在門外隔戶相勸,不讓他貿然進京,高肇在屋裏卻一直默不作聲,沒有反映。

    後來高肇問:“你們出來的時候,有沒有人知曉?”

    家中的人們迴說:“沒有。”

    高肇說:“這樣就好,說明他們目前還不能把我怎麽的,明天我哭完孝,就立即收拾局麵。你們現在就迴家準備起事的人馬,聽我號令立即進宮。”

    眾人按他的吩咐,返身進京城迴家準備去了。高肇那裏能睡得著,他先派了一個人潛進宮中觀察動靜,若有不利消息,立即迴報。這邊安排心腹將官接替他置掌隨行兵馬,明日天亮後進宮接應。

    天剛微明,高肇更換了一身素服孝衣,不管其它兵馬人役,獨自一人乘著夜色未退,徑直飛馬奔入皇宮,撲到太極殿前大聲哀哭。

    元雍和於忠幾天來一直住在宮中,唯恐一時不周,丟失了到手的良機。按他們的指令,高肇一進宮門更有人告知兩人。元雍和於忠立即起身來到太極殿,還沒等高肇哭完,就下令抓人。

    高肇大喊:“冤枉!”

    不等他說完,於忠便怒吼道:“衛士何幹?還不動手!”

    話音一落,立即衝上一群衛兵,把高肇的喉嚨扼住,掐得他喉噎氣塞,目瞪舌伸,一會功夫就沒命了。這時,元雍拿出一道早已準備好的。列著高肇許多罪狀的詔書,站在殿前台階上當眾念了一遍,並宣布:高肇進京後因見罪惡已經暴露,在眾人麵前畏罪自殺。因先皇元恪的姑姑高平公主是高肇的妻子,且高平公主與高肇所做罪惡無關,所以有關家人都不追究過失。

    高肇的家人和親戚原想高肇一進宮更天下大吉了,正準備動身配合的時候聽到宮中傳來兇信,當時便散了一大半的人。到了晚上,於忠和崔光令人把高肇的屍體,從宮牆側麵用於出入雜物和往外送糞便的小角門送出去,放到高肇家的門前。

    為了斬草除根,於忠、侯剛等人又帶著人馬直向後宮奔去。

    胡太妃發現眾官兵明刀荷槍直奔嘉福殿,知是衝著高太後來的,也明知於忠是要報於皇後的仇,當然也知道是高太後平時過於險惡才導致今日。不知怎的,她的側隱之心油然升起,急忙召喚馮贏等人一起前去中宮。剛到了那裏,就見於忠揪著高太後的衣服從殿中出來。

    胡太妃急忙高唿:“於將軍手下留情。”

    於忠沒理會,隻對著她說:“不關胡太妃的事,請速迴宣光殿。”

    胡太妃顧不得太多,上前拉住於忠的衣袖說:“先皇剛剛過世,未亡人尚未安靜,還請於將軍暫緩幾日才好。”

    於忠狠狠地說:“這個禍根不除,國家不能安定。”

    胡太妃說:“高肇已經伏誅,就放太後一條生路吧。”

    侯剛上前說道:“太妃仁慈之心不可用於惡婦之身,先皇、先皇後和元昌之冤不能不報。請太妃迴去吧,這裏的事自有朝庭官員們安排。”

    胡太妃說:“人生有命,富貴在天,不過是天地借她手而為之。更何況這些事情尚未明白於天下,怎麽可以這樣輕易殺人?再說,人世之間自有說不清的冤仇,且不可無休止地冤冤相報。還是善良待人,修養身家,到此為止吧。”

    高太後乘著胡太妃求情的機會,從於忠手裏掙脫開,跪在地上求饒說:“但求放我一條生路,以後永作平民,不再進宮。”

    胡太妃對於忠說:“生靈可貴,佛恩慈悲。願將軍構築七級浮屠之業,廣積來生宏財偉業,佛主在天之靈會給你最好的迴報。”

    高太後也說:“從今以後,我願皈依佛主,脫離塵緣,求將軍饒命。”

    崔光原先跟在他們後麵沒有說話,到了這時,也出來說道:“既然太妃擔保,就讓高氏剃度出家吧。”

    到了此時,於忠再無別的辦法,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於是他喝令宮人當時就給高太後剃度,派專人押著她去皇家的瑤光寺出家,並宣稱:“不在節假日或奉詔,不得再入宮中。”剛剛送走剃度了的高太後,又見侯剛押著高太後的親生女兒建德公主過來情示說:“這個小女孩怎麽辦?”

    於忠說:“一起送到瑤光寺。”

    胡太妃馬上拉起建德公主的手說:“她才剛剛五歲,還什麽都不懂,是我早就認下的幹女兒,她得跟隨我在一起。”

    崔光向於忠示意,隨她去。於忠也不好再堅持什麽,猶豫之際,胡太妃乘機拉著建德公主迴宣光殿去了。以後,建德公主每日裏都在胡太妃身邊,視胡太妃如親生母親,胡太妃也把她看成自己的親骨肉一樣,愛撫非常,照顧周到。

    瑤光寺裏,高太後這個昔日美人。宮中的主宰,今日的尼姑、無發女人,整天用淚水洗麵。她恨不得立即變成厲鬼,把於忠、崔光和這時的胡太妃全都撕個粉碎,讓他們都煙飛魂滅才解心頭之恨。她在寺中每天都祈求上天,能給她的仇人一個最解恨的惡報。因她的為人如何都是眾所周知的,所以寺裏沒有人和她說話,也不把她的行為當作事件匯報,高尼姑也就相安無事地生活著。

    自此以後,於忠整天圍著小皇帝轉,在宮中哄著小皇上玩,上朝下朝都背著小孩子走。那七齡年紀的小皇帝能懂什麽朝綱政法?不過是這些大臣們的一個玩偶而已,宮中宮外全憑這幾個大臣的意圖辦事。因於忠總在他身旁,順著他的意圖辦,所以隻要是於忠說話,小皇帝必然點頭讚同。而元雍等循規蹈矩。對皇上畢恭畢敬的人每次見皇上時,都必參拜大禮。小皇上先時還覺好奇,後來就覺得乏味,心中發煩,就不願意再見他們了。於忠更是借機獨攬權柄,動輒便說:“這是皇上親敕。”別人明知是他自己的意圖,也沒有辦法反駁他。後來發展到大臣朝拜皇上要看於忠的臉色行事,於是於忠說話就是聖旨,他竟發展到擅權越規,無人敢製止的地步。因為,人人都怕“皇上”隨意說出一話來,要了自己的命,甚至身家難保。

    有裴尚書和郭仆射兩人,見朝庭被弄到這種地步十分痛心。聯合向西柏堂主持人元雍麵奏,要求懲治挾製皇上,假傳聖旨,獨斷專行的於忠。就在元雍考慮如何處理這件事的時候,被於忠的“耳目”發現,並向於忠報告了此事。

    第二天早朝時,侯剛就當庭宣布裴。郭二人誣譏皇上,罪不容赦。於是“朝庭”就把這兩個人逮捕下獄,定成死罪,很輕易地活活冤死兩個忠臣。

    為這事,元雍氣得要命,出麵向皇上起奏,想要說明這個問題。可是小皇上一聽是說於忠壞話的,當庭就哭鬧起來,死活也不讓把於忠如何,還讓元雍快滾開。

    於忠也顧不得什麽避嫌,從小皇上身邊站出來說:“大膽元雍,你把皇上逼成這個樣子,是要造反嗎?若不看你是三朝老臣的麵子,禍及九族也是不夠的,還不快快迴家去!”

    第二天,於忠反以此為由,把元雍的官給免了。

    崔光感到,如此下去又將是一番敗亂局麵,對自己也會不利,必須盡快改變當前形勢。一天早朝以後,他把於忠找到議政堂,對於忠說:“將軍為政辛苦,但皇族勢力太大,是無人能抵禦得了的。再說還有眾人覬覦權勢,現在這樣,難免不惹出意外之禍,那時你們於家世代忠良的美譽將要難保了。”

    於忠翻翻眼珠說:“不過是元雍、元澄之人在下麵作祟罷了。”

    崔光說:“非也,懌、懷、悅等諸王爺的實力也都很大,作為皇親的高肇經營多年尚不能動損其毫毛,而於將軍才不過幾月功夫就有多人參奏,請你對這樣的事情三思而行吧。”

    於忠說:“依你高見,該如何辦?”

    崔光說:“當今朝中旗鼓相當者有多人,以你一杆旗幟難以壓眾,萬一引起眾怒,豈有你我的位置?當前皇上年幼,年長以後若認為咱們挾製皇上怎麽辦?若再扶起皇族,有誰能和咱們始終一條心?依我看,莫不如輔佐後宮,將來真有那麽一天,事好事壞都是他們皇族的事,與咱們無關。”

    於忠說:“你的意見是胡太妃?她乃女中豪傑,是不易輔佐的。”

    崔光說:“非她不可,太妃仁慈,心無殺機,又能權衡輕重。最重要的是,她是國母,誰人不服?而太妃在朝中沒有根基,她不用你我,還能用誰?”

    聽了這番話,於忠心裏早已誠服,向著崔光深深地鞠了一躬說:“崔老大人真是深謀遠慮,給在下上了一課,我實在是不如你呀。”

    兩人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又在一起商議了一些具體的工作步驟,然後高興地在一起喝起酒來。

    **********************

    第二天早朝後,殿前隻乘下幾個輔政大臣時。按照商議已定的事,於忠首先提出:“當今皇上聖明,而太後位空,應進胡太妃為太後。”

    崔光立即應和:“此議甚當。胡太妃文采精湛,弓馬嫻熟,這是眾所周知,也是先皇曾多次讚賞的人。隻因高氏發難,壓抑長久。當今國家待興之日,宜由太妃主掌後宮,兼以輔佐國事,使朝庭更有主見。”

    侯剛見機轉舵,同聲應和。

    有的大臣見所舉之人是皇上的親生母親,也覺心中平衡。有的人見此舉可以減少於忠的權力,更是異口同聲表示讚同。其實,朝中百官誰都不希望於忠獨自專權,聽了這樣的意見,自然是共同讚同由胡太妃主政。

    小皇帝本來對親生母親沒有什麽印象,可是他見眾人都齊聲讚同,雖然他不知是怎麽一迴事,也因是於忠說的話,便點頭表示應允。

    當年八月六日,朝庭下令頒詔:“尊胡太妃為太後,居崇訓宮”。同時,進胡國珍為光祿大夫、侍中、安定公。進劉騰為太仆。

    第二天,崔光、於忠、侯剛、劉騰等人進崇訓宮謁見胡太後,一起請求胡太後臨朝聽政,輔佐幼主。

    胡太後表示:“這是關係國家的大事,要由朝庭全體大臣和皇家官員共同協商以後,才能考慮是否參政,萬萬不能草率從事。”

    於忠等人左說右說地百般請求,也不能得到胡太後的應允,隻好先告退出來。他們小議以後,分頭去和朝中眾臣及皇親國戚們商議。要求皇親國戚們再來勸說一番,然後準備用最隆重的儀式請胡太後出朝執政。

    按照朝庭的安排,胡國珍全家遷進京城。這樣的消息對胡太後來說,實在是個很好的事情,將是胡家父女分別多年後的重逢。已經是皇太後的胡氏從得知消息開始,整整幾天不能睡好覺。她時刻想著看望父親。妹妹和最惦記著的小弟弟,恨不得立即就能見到他們的麵。她天天打發宮人出京城探望家人的消息,看家人們離京城還有多遠。胡太後細心地為父親及弟妹安排好了住處,還為他們每人都準備了一份見麵禮。這些天,她時時刻刻對著這些禮物呆呆地看,思索著還應為他們做些什麽。

    終於盼來了家人即將到京城的音訊,胡太後便急得當即喚人去牽車馬,自己則隨手牽過宮女捧著的鬥蓬披在身上便出了崇訓宮。被扔在後麵的宮女們甚至來不及說什麽,隻能緊跑慢跑地追趕。她卻順腳跳上迎麵而來的鸞駕急忙駛出皇宮大門,再從京城洛陽的西門出來,向著前方奔去。

    眾宮人在後麵緊緊跟隨,又馳出三十多裏路,才遠遠地看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向著京城開來。她立即叫人停住自己的車輛,從車上跳了下來,站在路旁遙望著遠方的親人。

    胡國珍帶領全體家人知是太後相迎,也早早下車,向皇太後這邊跑來。眾人跑到太後眼前,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太後忙上前雙手扶起胡國珍,流著眼淚說:“爹爹不可這樣,折死女兒了。”

    說完就要跪下給父親行禮。

    胡國珍那裏肯讓,一再地說:“你現在是國母,萬萬不可給下官行禮。”

    父女二人相攙相扶地推讓了半天,太後無法,又怕老父勞累,隻好作罷。她又忙讓大家都免跪、起身,眾人才紛紛起身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家親人久別之後的相逢之喜。

    胡太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人群,尋找妹妹和弟弟。

    胡國珍忙喚兩人出來,與姐姐相見。姐妹和弟弟三人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胡國珍也站在一旁連連地用手抹淚。

    胡太後摸著剛十幾歲的弟弟臉說:“長大了,長得好看多了。”又說妹妹:“該出嫁了,該有人家了。”

    弟弟和妹妹都讓她說得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說:“不配姐姐誇獎”。

    三人說了好一陣子話,胡太後才一手拉著妹妹,一手拉著弟弟,跟著父親,四個人向著京城的方向一麵聊家常,一麵慢慢地走著。

    宮中眾人跪請胡太後上車,胡太後讓老父親先上了車,才拉著弟弟和妹妹一起上了自己的皇家馬車。三人在車中有那述不完的情,說不盡的話,高高興興地向著洛陽皇城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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