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之時,對於神靈們來說,其實距離宙斯率領著他的兄弟姐妹們推翻了第二代的神王克拉諾斯並不漫長,而像是提豐在深淵中和蓋亞所說過的“很久”,也隻是相較於之前日日夜夜不停歇的戰爭而言,他們的縱情狂歡其實也並非沒有為他們自己的勝利而慶賀的緣故……當然,等到了後來成為了奧林匹斯山上神靈的常態,那也隻能說是他們自己願意沉醉其中。


    但是這段時間對於凡間的人類來說,已經算是經曆了滄桑的變幻,在成為神王之後的宙斯,曾經有過一次因為好奇而下凡的經曆,那段時期,人間是處於鐵的時代,這個時期的人類並不敬神明,他們素有惡行且有種種的弊端,阿耳卡狄亞的國王呂卡翁嘲笑他人在神祇麵前裝模作樣的虔誠,為了驗證宙斯神明的身份,他殺掉了一個可憐的人,並將他做成了菜肴,獻給了這自稱神靈的闖入者。


    宙斯懲罰他,讓他變成了惡狼。而之後,他發動了大洪水,滅絕了鐵時代的人類,並且由此徹底奠定了他作為神王的不可置疑的威嚴。


    葉遠收迴了環顧四周的目光,他的雙手從豎琴之上離開,最後的一絲弦音如朝露一般清澄,阿爾忒彌斯款款地向他走了過來,她坐到了她的兄弟的身邊,用一種頗為冷淡的聲音詢問他,是否願意參加她的下一次叢林宴會。她尤為喜愛金角鹿這種生物,所以特地從宙斯對人間的清洗之中保留下來,讓它們為她拉她銀色的月亮戰車,她也喜歡獵犬的兇猛與忠誠,所以她讓它們跟隨著自己的腳步,在林莽和山野穿行,她喜歡獨自一神在山林中自由自在地馳騁,她雖然還沒有狩獵的神職,但是已經顯現出了獵人特有的機警和氣質,她在眾神的宴會上美麗而高雅,但等到了荒野和森林中,她就會換上束腰的短裙和獵靴,帶上她金色的長弓和箭矢,這讓她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颯爽的英姿。


    “整日沉淪在這酒與歡歌的宴會之中到底有何意義?”阿爾忒彌斯並不掩飾她的不喜:“我們的父王丟掉了他那雷霆的武器,又不知鑽入了哪一位仙女的居所,隻留下嫉妒的赫拉獨自坐在神後的寶座上生著悶氣,阿瑞斯又在喝醉後大發野瘋,隻要有酒和戰爭,就能夠令得他理智全無,雅典娜已久不見蹤影,據說她和那位提坦巨神的後代普羅米修斯混在了一起,我曾經在車架劃過天空的時候看到過,那提坦的後代在試圖用河水和黏土來製作新一代的人類,而雅典娜便不顧威儀地跟隨在他身側,他們親密相伴,互為好友。”


    “而你,”說到這裏,阿爾忒彌斯轉過身來,有些生氣道:“難道你寧願和這些環繞著你的女神交談,也不願意和你親愛的姐姐一起,走下這眾神的奧林匹斯山,去享受久已未得的安寧?”


    他們是神祇中也為之少有的雙生子,本來就應該是對方最為親密和信任的神靈,但是阿爾忒彌斯卻發現,自己始終都不能讀懂他內心深處的所思所想。


    “怎麽會?”葉遠微笑著歎息道:“這奧林匹斯山上的宴會永不止歇,酒水和佳肴不間斷地奉起好似流水,可月亮女神的邀約才是真的稀少且珍貴,而你我的關係又是如此的緊密而不同,所以隻要你每一次開口邀請,我都會願意放下手中的一切,欣然前往。”


    邀約成功的阿爾忒彌斯有些得意地開心笑了起來,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站起了身來,向著另一側的葉遠伸出了自己修長白皙的右手,葉遠便將自己的手掌握了上去,這對神明中的姐弟便就此相攜著離開了宴堂。


    而在情感充沛的繆斯們看來,阿爾忒彌斯帶走了葉遠,就像是帶走了她們心中的太陽,這往日裏金碧輝煌的神殿也仿佛一下子失卻了籠罩其上的輝光,她們依舊還在為歡宴的眾神奏樂,但樂聲裏已經滿是黯然神傷的孤寂、自怨自艾的寥落。


    可她們不知,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對於奧林匹斯來說,才是真正的災禍與劫難。


    堂外,阿爾忒彌斯的金角鹿的車架正停留在外麵的天空中,車上的韁繩發出銀灰色的聖潔光芒,有山神潘送給她的七隻小獵犬在車架中打著滾,在看到阿爾忒彌斯和葉遠的身形臨近的時候,它們連忙乖乖地蹲坐好,看不出一丁點馳騁山林的戾氣。


    月之女神的車架從眾神的山峰之上駕離,夜幕低垂,漫天的星星堆砌成星光的海洋,當阿爾忒彌斯的車架從天空中駛過時,便有躲閃不及的星星不慎摔落下來,而後便劃出了清冷的流光,它們一道道滑落,而後便成了綻放的流星雨。


    變故便是從宴會的後期突然發生,那時的神靈們不是陷入了倦怠的沉眠,便是沉入了醉酒的黑夢,有一道巨大無比的黑色的猙獰的身影從裂開的大地中緩緩升起,他撐開自己一百個的蛇頭,舉起了雙臂狂吼著攪動,天空開始震顫,雲霧消弭殆盡,星星死去化作了隕石,接連落入了磅礴的大海,風的神祇被他扼住了咽喉,痛苦悲慘的哀鳴聲響徹了天上人間!


    眾神紛紛驚醒,但還沒等他們適應下自己酒醉的暈眩,他們便驚駭地發現,整座的奧林匹斯山好似孩童手中的浪鼓,在不斷地搖動震響,仿佛即將就此倒塌……而下一刻,宮殿的穹頂被揭開,一道龐大而兇惡的臉龐出現在他們頭頂,一百個蛇的頭顱吐著信子不懷好意地打量著紛亂尖叫的神祇,好似打量著自己瓶中的獵物,他咧嘴一笑,口中便吐出了熾紅色的火焰。


    火焰輕而易舉地融化了山上的土地和岩石,黃金化作了流液,從天上流入了人間,混入了河水之中,為後世的淘金者提供了不勞而獲的夢想,天空開始蒸騰,人間和冥府俱都感受到了灼熱,整個世界好似成為了這百首巨人手中的頑球,他開始肆意衝撞起來,沒有任何人和神能夠抵擋的住他的進攻。


    雅典娜和葉遠俱都抬起了頭來,他們處在不同的地方,卻都在注視著這突如其來的災難。


    “奧林匹斯有危險!”勇敢智慧的戰爭女神神情凝重道,她上一刻還是穿著她長長的素淨的裙袍,雙臂柔軟,肌膚白皙,長發在夜風中輕舞,下一刻她便唿喚來了她華美的盔甲,左手持著她的勝利長矛,右手持著埃癸斯盾牌,她轉過頭去,看向自己在河流旁的好友,鄭重說道:“我們應當趕快趕迴山上,也許還能夠製止他下一步更多的破壞。”


    被譽為最具智慧神明的普羅米修斯卻並不急躁,他隻是淡淡地問道:“你知道這怪物是從哪裏出來的嗎,雅典娜?若是毫無了解,便莽撞地上前爭鋒,這和阿瑞斯又有什麽兩樣?”


    雅典娜隻是稍稍思索了一瞬,便很快迴答道:“他的體型如此巨大,很有可能和巨人們有所關聯,傳說中烏拉諾斯和蓋亞的子嗣是被囚禁在永恆的塔爾塔羅斯之中,也隻有那無盡而可怖的深淵,才能夠容納的下這兇惡而殘暴的怪物。”


    “果然不愧是你,”普羅米修斯讚歎道:“你猜測的並沒有錯誤,但是你仍然還是小看了這可怕怪物的來曆,還有因他的來曆而帶過來的無匹的力量。”


    “他的名字叫做提豐,出生自廣博的地母蓋亞,他的父親是能夠與之相比的另一位的原始神,他的雙親是如此的偉大和莫測,所以他一出生就擁有著無人能及的能力,如果他想要破壞,那麽便沒有多少的神靈能夠阻擋在他的身前。”


    正當普羅米修斯這麽說著的時候,提豐已經衝入了無垠的大海,無底的海洋也淹沒不了這巨大怪物的身形,它們隻堪堪觸及到了他的腰部。提豐故技重施,他攪動起了這無邊的大海,製造了急劇旋轉的漩渦,他掀起了滔天的大浪,又一拳錘了下去,然後從大海的宮殿中將波塞冬和他的海神的座車直接拉出,波塞冬手中持著自己的三叉戟,但他並沒有戰鬥,隻是匆匆丟棄了自己的車架,迅速逃離而去。


    雅典娜止住了自己前進的腳步。


    “你現在最應當做的,不是去往奧林匹斯,然後落得和那群神靈們一般的下場,”普羅米修斯在一旁為她出謀劃策:“而是去尋找眾神中的王者宙斯,隻有推翻了克羅諾斯的他才能夠讓這深淵的怪物止息。”


    雅典娜聽從了他的建議。


    而另一邊的荒野的山林之中,阿爾忒彌斯正和葉遠席地坐在深林之中的空地上,寧芙們為他們端上了月神不久之前的獵物和山林中野果釀造而出的清澈的酒液,而後她們圍聚在一旁悄悄私語,像是風吹過樹林,又像是泉水淙淙流淌,她們好奇而傾慕地看向女神的弟弟,這第一位能夠來參加聚會的男神,在諸神中也能夠稱得上完美無缺的太陽的神明,但在阿爾忒彌斯冷冷的撇過來一眼後,她們就飛快地告退離開。


    和奧林匹斯的諸神的宴會相比,這裏無處不透露出自然自由的氛圍,阿爾忒彌斯舒展開身體,她伸開手指,透過五指再來看向夜空,仿佛能夠從中得到一些別樣的趣味。她和葉遠隨意地交流,在這久違的雙方的交談中,將分開之後的事宜緩緩道出。


    直到提豐的襲擊打破了她所沉浸中的氛圍。


    “怎麽迴事?”阿爾忒彌斯有些慌張地直起身來,她不解又無措地看向漫天隕落的巨石,但很快,她便意識到了這場災難是從何而起,這並不缺少勇氣的女神剛想要召喚來自己的戰車,但是葉遠卻輕輕製止了她更下一步的行動。


    “不,你不是他的對手。”葉遠緩緩道。


    阿爾忒彌斯張了張口想要反駁,但最後還是有些不甘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宙斯會出手的。”葉遠並不驚慌。


    就在他話音落下之際,一道閃耀的雷霆劈向了那狂笑著肆虐的巨魔。


    “你終於出來了,宙斯!”提豐大笑著唿喊道,他的聲音像是充斥著一整個天地的轟隆,有神祇感覺自己的耳膜都開始疼痛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的“從未”改為“從來”,感謝捉蟲的小天使們。


    頂鍋蓋滾走。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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