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必總不會輕易讓他通過的!”陸壓澀聲道。


    “但終歸是重來了一世。”女媧輕輕道,似乎是想起了從前的自己,還有自己的兄長伏羲,她歎息道:“在無盡的悲苦中,卻又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幸運,你和我,都是如此。”


    陸壓微微張了張口。


    “我要去見他!”他轉過身,就要不顧一切地往人間飛去。


    女媧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抬起了右手,一縷紅線便從她的指尖竄出,陸壓悲啼一聲,一時情切化作了原形的金色的大鳥陡然被那細線拴住,摔落在了媧皇宮玉石的地麵上,十分慘烈地用臉著了地……


    “為、為什麽?”感覺到一縷細絲纏上了自己的腳裸,陸壓蹬了幾下爪子,又用雙翼在地麵上扒拉了兩下,見沒有用,隻好將頭埋起來,不願讓其他人瞧見自己的軟弱,哽咽著問道。


    “他現在是人皇。”女媧始終平靜淡然的聲音傳來。


    “人皇?”陸壓重複道,像是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尊位,到底是有著何等的意義。


    “我還以為,”女媧道:“這些年來的靜思,也終於讓你能夠看得更透徹了一些,最起碼,能夠在像是現在這樣的關頭上,不會去給對方添麻煩。”


    “麻煩?”小金烏也不撲棱了,他重新化作了人形,轉過頭來看女媧。


    “和吾之兄長伏羲不同,”女媧也並不賣關子,她開始解釋道:“地皇和人皇,並非前定。也就是說,就在不久前,在神農沒有道出自己所看重的繼任者前,這在場的所有人族,哪怕是那群擁有著巫族血脈的九黎一族,都並非沒有可能,被冠上人皇的冠冕。”


    “他是靠著自己的實力、聲望還有機緣,來踏上的這尊尊位。”女媧道:“所以,哪怕是現在我的諸位師兄弟們,看出了他靈魂上的特異,也不再會有機會插手其中。”


    “您的意思是說……”陸壓的眼神一利:“如果之前有……人知道了大兄的前世,他們很有可能會……”


    “但也許會什麽也不做也說不定,小陸壓,聖人的所思所想,是不可揣摩、不可理解的。”女媧笑道:“既然神農,在先前就有那個心胸和魄力,去親自考察有一半巫族血脈的蚩尤,那麽我想,多一個有著妖族靈魂的軒轅,那也並非是難以接受的事,而你之兄長,隻要我和作為人教教主的太清道人不發話,那麽,就應該不會有人刻意地為難他。”


    陸壓鬆了口氣。


    “可是你不同。”女媧道。


    陸壓又緊張起來。


    “你仍然還是金烏之體,”女媧道:“是妖皇的最後的血脈,隻要你一出現在大地上,那麽,帝俊和太一所留下的無數的妖臣,都會湧動起來,旁的不說,就是北海的鯤鵬,他雖然也許並不會將你看在眼裏,但是也不會介意麾下的勢力去插上一腳。”


    一個自己找上門去的白澤就已經是極限了,更何況,這位妖族曾經的智者,非常明智地沒有將姬軒轅過去的身份暴露,也沒有白癡般地去將姬軒轅的手下裏塞滿了妖怪。他更多的,是運用自己的智慧,去打理部落和氏族,並且毫不介意地去為有熊氏培養人才。


    既然是“人”皇,當然就是要看人族自己的力量。從最初發展的根源之處,就被其他的種族所侵染,這可不是聖人們所希望看到的景象。巫妖大戰既然已經落了幕,那麽也不必再重演上第二次!


    “而且,”女媧道:“你可不要忘了,巫族其實並沒有徹底滅絕,以你現在的修為,若你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衝上了幫忙,那麽,我想,平心也不會介意鬆一鬆手掌,多漏出幾位大巫來。”


    一談到巫族,陸壓又忍不住露出了幾分厭惡。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難道還對自己的兄長沒有信心嗎?”女媧問。


    怎麽可能?大兄當然是很厲害的!陸壓心想,那混雜了巫族血脈的醜大個,又怎麽可能是大兄的對手,當初,若非是他們兄弟九個全部都躁動著想要出去飛上一圈的話,也許大兄其實根本就不會離開湯穀!


    想到這裏,陸壓就忍不住心生悲意,他閉了閉眼,將再一次翻滾而出的心緒狠狠壓下。


    “更何況,這位姬軒轅,甚至曾經有緣獲得過原始師兄座下大弟子廣成子的傳承,”女媧略略掐算道:“不過可惜,並未結下師徒的緣分。”


    那有什麽可惜的!陸壓握了握拳,三皇之位,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簡直就隻是在諸天聖人之下的第一位,若聖人是因果不沾、萬劫不滅的不朽,那麽,三皇之說,也算是有著些許的同樣的性質,隻不過,他們的不朽,應當是站立在人族不滅的基礎上。


    “雖然依照廣成子的意思,他們二人,應當是在當時,便已經因果兩消,”女媧的眼眸,仿若洞穿了時光:“但是,依照這位新一任的人皇的意思,恐怕還會是將之視作師者。”


    “闡教麽?”陸壓若有所思道。


    而在人間,姬軒轅也終於在人群們一張張尊重且期盼的表情中,在一聲聲狂熱的唿喊聲中,從繼位的高台上走了下來,和炎帝所在時的穩重不同,一位年輕的新的首領的上位,使得平淡了太久的人族,就像是被注入了一縷新生的活力,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種躍躍欲試的渴望。


    而接下來姬軒轅所實行的一係列的舉措,都仿佛是在迴應他們的期望,在推行完那套完善已久的曆法之後,他開始繼續之前炎帝還未完成的五穀的傳播推廣,這其中,菽、麥、稻,這三者本就是從有熊部落中流出,而之前,炎帝也因此而大肆宣揚姬軒轅的功勞,那位胸有溝壑的老人,也許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定下了共主的人選也說不定……


    而後,他設五量、定五音十二律、製衣冠、建舟車、創醫學、興文字……當然,這些都是他以後的作為,在九黎仍然在虎視眈眈的現在,他更多的,是將精力放到了戰爭之上,讓另一位和力牧同時歸來的風後,去接替他推衍陣法,而他則去見了白澤。


    “你這是在做什麽?”姬軒轅問在不停地搗鼓的白澤。


    “在做‘鼓’,”白澤道:“聽過了你的音樂,我就突然來了靈感,想要去做一件能夠激勵士氣的東西。”


    他拍了拍手中半成品的鼓架子,道:“索性我也知道有什麽材料更適合它,去東海的流波山懇求了一番,那‘夔’也算得是一個好說話的妖怪,沒費什麽功夫,就乖乖地交出了從前褪下的皮……”


    “要知道,”白澤深深地瞧了他一眼道:“不可能每一場戰爭,都會要你親自領兵上前,那會讓你手下的臣子顯得多麽失職啊!”


    就那天的那場繼位的大典來看,若是姬軒轅親自領兵作戰,也許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士氣方麵的擔憂,但是,這樣一來,隻會讓他自己陷入到無盡的危險之中。


    白澤能夠算得出來這一次妖皇之子的轉世,就已經是令他自己都為之驚訝的邀天之幸了,而之後,他恐怕也沒有第二次的機會和精力,去找到這位太子殿下的後一世了,所以,他不可能,在姬軒轅沒有和炎帝神農那般乘龍而去之前,便讓他受傷逝去……而且還是在和巫族有著密切關係的戰爭中!


    “九黎那方麵有什麽動靜?”對於白澤的所作所為不置可否的姬軒轅問道。


    “陛下可曾聽聞過‘魑魅魍魎’?”十分自然地將稱唿由“殿下”發展成“陛下”的白澤肅聲問道。


    “那是一些來自地府的鬼怪。”白澤解釋道:“紅身、尖耳、頭長角,專吃女子……在沒有其他勢力的介入下,地府也不敢做得太過分,所以隻派遣出了這些最底層的鬼怪。”


    “但這些就已經足夠給沒有修行過的人族造成恐慌了,”白澤道:“亂其心誌,然後再瓦解抵抗,九黎的這一招倒是十分有用。”


    “已經開始犯我邊界了嗎?”姬軒轅沉思道。


    “大鴻和常先在具茨山為您訓練的軍隊也該是時候出山了,”白澤道:“說起來,這‘鼓’的製造還是有著常先這小家夥的啟發……這幾位當初還跟在您身後的人族,在學成歸來後,也算是有了各自的用出,大鴻善謀略、力牧善領兵,雖然因為時日短暫,他們在仙道之上的進境沒太大變化,但有了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雖然很早就設想過,但這一天還是終於到來了。”姬軒轅道:“希望蚩尤不會讓我失望。”


    白澤勾唇而笑,他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躬身行禮,靜靜地注視著軒轅離去的背影。


    在踏出白澤所在房屋的下一瞬,姬軒轅便感覺到自己的衣襟被一隻白胖的小手給緊緊地抓住,就像是怕他在下一刻便跑掉一半,那小手的主人也立刻湊了過來——是樹妖紅葉那張乖巧可愛的麵龐。


    “大人大人!”她聲音歡快地叫道。


    她警惕地往白澤的屋子裏望了望,有了門扉的遮掩,沒有見到白澤那張眉眼彎彎的臉後,她鬆了一口氣後,偷偷地低聲問道:“我們要不要去找那隻壞蛋黑烏鴉啊?”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不要等我哦,第二天再來看,因為,我會什麽時候更新,我自己也不知道……


    感謝:


    豆米丸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2-1207:58:10


    越靜影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2-1208: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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