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雷澤湖畔,華胥感應受孕,而後生伏羲,伏羲創八卦、定人倫、教漁獵、蓄家畜,被所有部落共舉為“共主”,統帥人族百年之後,於祭天之時,有龍族駕車來迎,聖人禦詔親封,自此,是為天皇。


    現今的時代,乃是神農氏的時期,他出自烈山氏族,有母名“女登”,製耒耜,種五穀、辟市場、治麻為布,民著衣裳、又製陶器、做五弦琴,後有感於民眾為疾病所擾,親嚐百草、飲水泉,審其毒,辨臣使,以養性命。


    將此之時,有熊國中,部落之首少典,得一子,將其命名為,軒轅。


    十數年後,軒轅也長成了一位英姿挺拔的少年。


    一日,少典之子和他的同伴們出門狩獵,在收獲了幾隻灰兔後,姬軒轅瞧見了一道極快閃過的白色的身影,看它的模樣,更像是一隻極為少見的白鹿,他獵興大漲,不由得追了過去,他速度太快,同伴跟之不及,最後竟是孤身一人追逐而去。


    他追逐到了從未到過的山林深處,這裏的樹木鬱鬱蔥蔥,土地上的草兒也碧翠晶瑩,有一道清亮悠閑的水流從中淌過,一道純白色的纖細的身影正停留在這水邊,正是那隻將他吸引到此的白鹿,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它迴過頭來,黑溜溜的眼睛就此望來。


    一道倏然而發的箭矢破空而來!


    白鹿瞳孔驀然緊縮,它猛地往前一跳,箭矢擦著它的尾巴尖射入了水流中,激起了一道迸濺的水花,它靜默了片刻,在察覺到又一道箭矢被搭上長弓的時候,它終於忍不住刨了刨蹄子,感歎道:“好大的殺性!”


    被拉開的弓弦鬆了鬆,暗處的那道身影終於放下了武器,一道清亮的聲音饒有興致道:“你是妖?”


    那道身影從樹幹後走了出來,“白鹿”定眼瞧去,才發現,這被它故意引來的少年,有一種過於明亮的氣息,它之前便已瞧過,但那也隻是遠遠觀望,除了知道他並非其他人族那般魁梧健壯之外,也不曾有過更多的了解,而現在,這少年正提著自己親手製作的長弓,身後是一筒白羽翎箭,他穿著一身便於林間行動的獸皮衣,身姿挺拔,手腳修長,黑色的頭發被打理得很整潔,手臂上露出的肌肉薄而堅韌,皮膚是一種健康的麥色,他並沒有像其他的族人那般,在身上塗抹上怪異的紋身,但卻偏偏有一種不可忽視的存在感,仿佛不論在何處,他都會是眾人的中心。


    “白鹿”有些氣餒,哪怕麵前這少年剛剛對它出手了一次,不慎失敗後,還想第二次出手,但他就這麽瞧著它的時候,渾身的氣息依舊是一種十分澄澈的明淨,更別說,他還很可能有著另一個它也要為之尊重的身份,所以,當他就這樣毫無防備般走了出來,用他純黑色的眼眸沉靜地看著它的時候,它也不能生出一絲一毫的怒氣。


    “不錯,”它甕聲甕氣地迴答道:“我就是妖。”


    “鹿妖?”少年睜大了眼,有些好奇道。


    “不!”有著鹿的身形的妖怪否認道:“我是白澤!”


    “……”少年歪著頭想了想,問道:“能吃嗎?”


    白澤渾身一抖,往後跳了一步,警戒道:“你想幹什麽?”


    “哈哈哈哈哈!”少年笑了起來了,笑聲也是如此的敞亮清朗,像是這潺潺的流水,也像是日光下的翼鳥,展翅一飛,便能上蒼穹。


    不知為何,白澤突然想起,那一次在地府中,他因為想要偷渡一些妖族舊友,而偽裝成惡鬼之後,在地獄之中,見到的那位……“殿下”,他周身之處,冰雪寂然,寒氣透骨,哪怕他走後許久,冷意依舊驅之不散……也還有他那冰冷而漠然的神情,像是寂寞了太久,也像是等待了太久,無來由的,便讓人心生悵然之意。


    白澤有些愣神,而等到他迴過神的時候,就有一隻並不大的手摸上了他的腦袋,姬軒轅目光中流光一閃,但沒等白澤瞧見,他便輕輕地摸了摸,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道:“我嚇唬你的,這反應,你真可愛!”


    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白澤悄悄地黑了臉。


    “那麽,白澤,”既然沒有被製止,那麽便一下一下順著柔軟的皮毛撫摸的姬軒轅有些漫不經心地詢問道:“既然是妖,就不可能一丁點的逃跑的能力也沒有,你在這裏等我,又是為了什麽呢?”


    而且看樣子,一開始的顯露行跡,應當本來就是為了將他吸引而來……


    依舊是“白鹿”模樣的白澤蹲下了身來,也沒有躲開姬軒轅的安撫,適當的接近,是一種能夠快速拉近二者之間距離的好方法,而且,也是最快的,向對方表達自己無害的方式,它轉過頭來,黝黑的眼睛看向身側少年那過於英俊的麵容,認真道:“你問我為什麽來找你,唔,那首先,我也要先問你一句……”


    “你可知何為白澤?”他道。


    “這我倒是不知曉。”姬軒轅有些遺憾地搖頭道:“我通讀了族內所有的記載,向遠近部落中的所有長者請教過,但奈何,人族現在依舊孱弱,並沒有探得天地之間更多秘密的資格。”


    “那你以後便不需為此奔勞了,”白澤傲然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透過去,曉未來,趨吉避兇,達於萬物之情,此之謂‘白澤’。”


    “你若有任何的疑問,都可以來問我!”它這麽說道。


    “你……”軒轅有些疑惑、也有些猶豫道:“你這是想要來教導我?”


    “不,”白澤低下頭,顯出了原身,用頭上的雙角碰了碰少年的手掌,恭敬道:“我是想要來追隨你。”


    姬軒轅有些沉默地看著將姿態放得相當低的神獸,白澤的原型更近獅形,它頭上是兩隻短短的尖尖的角,下頜處是一小撮漂亮幹淨的胡須,身形比之方才,高大了起碼有兩三倍,它俯下身來時,背部的高度也很恰好,似乎隻要他坐了上去,它就能夠載著他,在雲海間遨遊不歸。


    “我能夠感覺到,”姬軒轅道:“你很強大,是一種能夠輕易打敗我的強大,既然這樣,又為何輕易向我俯首?”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那麽幹脆地收迴了第二次的攻擊,而第一次,也隻是試探而已。


    “因為,”白澤早在到來此處之前,就已經想好了無數種的可能,無盡的訊息,給了它無窮的智慧,而現在這種情況,他也早就有了說辭:“因為,我算得出來,你將會是未來人族的人皇。”


    不,這句是欺騙。白澤在心底裏緩緩思索,人族自從女媧聖人將其兄長投入其間時,就已經有了初具興盛的異象,而之後,伏羲天皇的一係列措施,更是為此奠定了最根本的基礎,人族的天地主宰之位,自那以後,就已經冉冉而起,而若是沒有太大的波折,那麽就應該不會有什麽變化了。


    雖然人族最初隻是由泥土生成,白澤想,但好歹也算是聖人捏就,女媧聖人的造化之道,在造人之時,終於得到圓滿,得以成就了聖人,而人類,就像是她踏上聖位的一種昭顯,是她無缺造化的一種外在的顯現,就像是用作品得到了獎杯,但那獎杯,卻其實是為獎勵獲獎之人的實力。


    也許以後,會有人類吹,認為是創造了“天定主角”的功績,才使得女媧成聖,但這樣一想,豈不是就此抹殺了他所有先輩為了生存、為了族群壯大而付出的全部的努力和犧牲?此一類,也大概算是另一種形式的“自黑”了吧?


    不過,這也好歹算得一種還不錯的身份,在現今已經走上了快速發展壯大的人族的現在,白澤想,也有了更多的操作轉圜的餘地,那麽,為何不能讓這樣的身份更上一個層次呢?


    人族不夠,部落的少主人不夠,幾個部落的首領還是不夠!


    那麽人皇呢?


    天地人三才,伏羲是天皇,神農不出意外,就應該是地皇,而在他之後,就應該是人皇了!


    雖然這世間有很多的辛密瞞不住妖獸白澤,但是,天地人三皇的尊位,卻不應該是它能夠知曉的,這是屬於聖人一流才能夠探討的訊息,但,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麽是早就預定好的,在神農沒有定下最終的人選之時,誰都有那個可能,隻不過是可能性大可能性小的區別罷了,而這,也是術算的最本來的麵目。


    當然,白澤也並不知道,在神農傳下了共主之位後,也還有另一位仍舊“賊心不死”,以白澤那時的角度看來,也確實是賊心不死,他妄圖以刀兵之力,來搶奪“天地人”的最後一座尊位。


    何等的癡妄!


    但不論是誰,白澤都要讓麵前之人,這金烏太子的轉世身,獲得這“人皇”之位,以妖皇之子的身份,又怎能不有尊位伴身!


    姬軒轅用一種莫測的神情看著這恭順的妖獸,良久,他搖了搖頭,笑了起來:“這樣的話,以後可不要到處亂說了。”


    “雖然不知道你此話的真假,但是於現在的我來說,”他並不為白澤之言所動:“還是更適合這叢林中的生涯,也許有一天,不一樣的變化終會到來,但那也應當是我自己主動選擇的路。”


    “這當然。”白澤連忙應道。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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