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鳥下落的時候,下方的湖水邊,早就已經盤坐著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


    這大鳥輕緩地拍打著翅膀,遮擋住了清淩淩的月光,那人站起身來的時候,右手早已握住了放在身側的騎士劍,他神色凝重地抬頭仰望著這龐大的、不速來客。


    “歐恩派出來的就隻有你麽,阿德裏騎士?”一道清朗的聲音自上方而來,葉遠輕輕地從雷鳥的背上站起身來,阿德裏隻能夠看見他頎長身影,和他漆黑鬥篷下露出的形狀優美的下頜。


    “你是誰?”阿德裏騎士沉聲問道。


    “唔,今晚好像是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葉遠笑了起來,唇形微彎,道:“我現在仍然還記得,在三年前,你就是這樣的裝束,走入了‘拜伯裏’的教堂中,在德莫特神父的麵前,將當初的我帶走……”


    “格、不,戈德裏克麽?”阿德裏騎士質疑著上下打量道:“可是,你的年齡……”


    “這就是巫師界魔藥的效力啊……”葉遠歎息道。


    連“愛情”都可以模擬而出,隻是身形的拉高又算得了什麽呢?


    “怎麽,被那些擺弄著蟲子和屍體的巫師們給迷惑住了麽?”阿德裏仿佛已經能夠確認了葉遠的身份,聲調漸冷道。


    葉遠並沒有迴答,他隻是微微側過頭,居高臨下一般,看了一會阿德裏。而這麽一小會,就已經讓這驍勇善戰的騎士脊背處落下汗來。


    怎麽迴事?阿德裏在心中猜想,是因為這氣派驚人的大鳥麽?否則的話,雖然現在看上去是一副成年人的模樣,但其實還隻是小少年的……戈德裏克,又怎麽會給了他如此大的壓力?


    還是說,其實這就會是他以後的姿態?或者說,許多年後的他,會是比今晚這般,更為氣勢非凡?


    這樣的人,真得是那麽容易掌控的麽?想到這裏,阿德裏騎士首次對主教大人的計劃生出了一絲絲的不自信,伴隨著這樣的情緒,他心中也不自知地對當初從那所小教堂中帶走了“格倫”而升起了一種名為後悔的感情來……但非常快的,他就將那樣不敬的無用思緒給斬斷,目光銳利而堅定地直視著雙足依舊踏在雷鳥脊背、位於他上方的葉遠。


    “阿德裏大人是在擔心我麽?”終於,葉遠話語裏帶著極輕的笑意,溫和而優雅地開口道,將這一片冷凝的氛圍給打破,霎時間,阿德裏才仿佛重新又迴到了那冷清清的月光之中,就連身旁那一片孤寂的湖水,也突然顯得可愛起來……


    “隨你怎麽想。”阿德裏哼聲道。


    下意識的,他目光看向了那正在他麵前幾步遠的雷鳥。


    雷鳥收攏著翅膀,它脖頸低垂,正一眨不眨地瞧著他,阿德裏竟仿佛能從它金色的豎瞳中,瞧得出某種冰冷的、被冒犯的怒火來……他渾身一瞬間緊繃起來。


    但葉遠輕輕跺了跺腳,於是雷鳥便移開了目光,似乎那空無一物的湖麵,突然開出了花來。


    阿德裏默然了片刻,拋出了某樣東西給葉遠。


    “這是你在教廷中的身份材料和銘牌,有了它們,你才算得是一名正規的教士,憑借於此,你就算遇到了什麽危險,也能夠在最近的教廷處得到幫助。”停頓了一下,他似是解釋般說道:“當初你剛剛進入巫師界的時候,一切都還沒有定下來,為了避免你遭受到格蘭芬多的懷疑,所以歐恩主教才沒有將它們給你……”


    他不會說的是,在這其中,作為“格倫”父親的德莫特·弗洛,這位教廷的前主教,又是在其中出得了多少的力氣……不愧是曾經壓過了歐恩大主教一頭的對手,哪怕現在淪落到了最底層,也依然能夠爆發出令人為之側目的力量!


    但這位現如今的“戈德裏克·格蘭芬多”不必知道這些。


    “真是自信啊,主教大人。”葉遠似是感歎道,對這既是寬慰又是束縛的“賜予”並不以為意,雖然這幾乎已經算是提前為他在巫師界的暴露鋪好了退路。


    “那麽,隻有這些了麽?”他問。


    “當然不,”阿德裏嗤笑道:“還有我那蠢弟子寫給你的一大疊的書信……雖然他百般遮掩,但是我依然能夠找的出來,他夾雜在其中的,在這三年裏,他所學到的所有的騎士階的訓練方法!”


    “對了,我那弟子,想必你應該還沒有忘記,他就是當初在你之前,被德莫特收養的另一位,阿爾傑·弗洛。”


    葉遠沉默不語。


    夜色更深,群山和莽林俱都一起沉睡起來,天空之中,一道迅疾而龐大的黑色影子飛快地劃過了天空,待到葉遠重新踏上格蘭芬多城堡的天台的時候,增齡劑的藥效已經快要過去了,他加快了腳步,長長的衣擺在身後劃出飛揚的弧度,終於在最後的時刻,迴到了自己的寢室中。


    他又重新變迴了原本的模樣。


    收起了寬大的鬥篷,他並沒有再穿上之前那件華麗繁複的馬甲和外衣,而是就著那件純白色的襯衣,坐到了高背的雕花椅上,手中把玩著自己的新魔杖,看向了麵帶欣喜的家養小精靈。


    “歡迎迴來,”尤萊捧起一旁書桌上皺皺巴巴的巫師帽,萬分恭敬道:“遵照您的吩咐,尤萊沒有讓這邪惡帽子的壞心思有過一絲一毫得逞的可能!”


    “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去幹什麽壞事!”斐瑞帽子感覺自己非常有必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清白,它打起了精神,氣息奄奄地申訴到。


    葉遠目光從仿佛被蹂|躪了一番的帽子的頂端掠過,並不關心道:“祖父大人來過沒有?”


    “家主大人在招待一位貴客,”尤萊道:“好像是那位姍姍來遲的斯萊特林家族的新族長……他似乎是想要召見您去和那位尊貴的客人相見,但是……”


    “但是那位新族長卻製止了他。”尤萊有些不解道。


    “他認為不應該因為自己而打擾了您的遊興,他說他之前在前來大廳的的路途中,在那所花園裏曾經和您有過幾句的交談,認為您是一位極為優秀的繼承人……這讓家主大人十分開心,也沒有再堅持傳喚您。”


    “我知道了。”葉遠思索了一會,他緩緩聲問道:“是誰負責接待到來的斯萊特林?”


    “是迪特。”尤萊迴答道。


    “帶他來見我。”葉遠吩咐道。


    “是。”尤萊“嘭”的一聲,消失在寢室裏。


    “你懷疑他已經知道了你並不在城堡裏?”什麽花園?斐瑞知道,需要葉遠使用增齡劑,那就絕對是離開了對他而言相對安全的格蘭芬多城堡,由此可知,那位斯萊特林的新族長,根本就是在胡扯!


    他們之間倒是有過幾句的交談,但並不是在花園,而是在天台……但這樣的話,也不用和帽子說。葉遠思忖到。


    又是一道響聲,尤萊手裏抓著另外的一位家養小精靈出現在葉遠麵前。


    “他、他這是去和地精大戰三百迴合了麽?”斐瑞帽子詫異道:“怎麽一副比我還要淒慘的模樣……不對,格蘭芬多裏好像沒有地精……”


    葉遠沒有理會帽子的吐槽,他看向了家養小精靈迪特。


    髒兮兮的衣服,淤青的額頭,網球一般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止不住顫抖的身體……確實很淒慘。


    “尤萊在找到他的時候,迪特正在懲罰自己。”尤萊有些憂慮的說道。


    “……是斯萊特林!”似乎是看到了在他心中十分厲害的小主人,迪特斷斷續續地說道。


    葉遠也並不催促。


    這無言的安撫,讓迪特找迴了些許的鎮定,他抽泣般打著哆嗦道:“是迪特沒有用,在那邪惡的壞巫師的黑魔法下,將小主人的事情告訴了那暴徒……如果小主人因此受到一丁點的傷害,迪特就算死掉一萬遍都沒有用!”


    他誇張地流出大股大股的淚水來,以頭搶地,恨不能立刻昏過去才好!


    葉遠手中的魔杖一揮,這悔恨萬分的小精靈便軟綿綿地昏倒了下去:“將他帶下去吧,尤萊……告訴他,我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嘖嘖嘖,厲害啊!”斐瑞帽子陰陽怪氣道:“在別人家的城堡裏,就這樣對人家裏的小精靈施展黑魔法?這位新任的斯萊特林的族長,我記得,是叫做……薩、薩……”


    “薩拉查。”葉遠平靜道。


    “哦,對!薩拉查!”帽子開心道,但緊接著,他又憤憤不平道:“百無禁忌,不愧是黑巫師的首領!我記得,那家夥,現在頂多也就是十六七歲左右吧?”


    “宿敵啊宿敵!”帽子感歎道:“如果不是之前的那一代的斯萊特林因病而死,我也肯定會和那群黑巫師們鬥得死去活來!”


    “我親愛的戈德裏克,”他高聲地慫恿道:“去吧,去把那個薩拉查打得嗷嗷叫,讓整個巫師界都來宣揚你格蘭芬多的威名!”


    作者有話要說:萬聖節快樂~


    將“梆梆”改成“嗷嗷”


    喵~


    感謝:


    郎灩獨絕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0-3113:37:15


    沉默的重土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0-3116:20:05


    九舞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10-3123:5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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