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都府的後院有一間停屍房,裏麵停放的是無人認領的屍體。


    城西發現的男屍,停在最中間的位置。


    許是停放時間有些長,防腐臭的藥物效果不怎麽樣,屋子裏已經散發出一股屍臭味。


    秦煙皺眉,她上下搜了一下自己的身,想要找一塊帕子用來捂鼻子,但毫無所獲。


    即便身為一個驗屍手段高明的法醫,秦煙還是忍不住吐槽一句,這什麽大夏王朝竟然沒有人想過要做一個口罩?


    謝景淵見秦煙東張西望的樣子,忍不住出聲,“你幹嘛?”


    話音落,卻見秦煙走至顧嚴辭的跟前,很是淡定地看著顧嚴辭,啟唇問道,“王爺,我可以向你討一樣東西不?”


    圓溜溜的眼睛轉著,幹淨而又清澈,秦煙的眼眸中有光。


    顧嚴辭一時晃了神,他應了聲,“嗯。”


    持著劍在一旁守著的李蕭,見自家王爺竟然應下了秦煙這潑皮無賴,一時有些著急,欲要開口,誰知下一瞬。


    嘩啦一聲,親雅安安竟直接伸手將顧嚴辭的衣袖給撕了一大塊下來。


    “大膽!”李蕭怒斥道,手上的長劍已經拔出。


    顧嚴辭自然惱怒,他臉色沉了沉,“來人,將秦煙關進地牢。”


    我去……


    秦煙一臉慌亂,她的確是本著“報複”顧嚴辭的心思,才會故意迷惑顧嚴辭,使得顧嚴辭答應借給她一樣東西。


    對付一個強迫症,而且還是十級強迫症患者,將她的衣服給撕破了,豈不是很有意思。


    但秦煙沒想到自己竟然玩過頭了。


    “等等!王爺,是你自己答應借給我的。剛剛謝公子他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你怎麽能夠反悔呢?”


    秦煙挺了挺背,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噗嗤。


    身後傳來謝景淵的笑聲,他實在是覺得太有意思了,畢竟能夠讓顧嚴辭吃癟,而且還能夠全身而退的人,盛京城可還沒有出現呢。


    眼下這位秦煙,似乎是有點意思,竟能夠讓一向冷麵情緒從不外放的晉陽王,三番兩次地發怒,實屬個人才。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王爺,你看我們三都府好不容易來了個新仵作,不如暫且就放過秦煙一馬,將功補過可行?”


    秦煙聽完謝景淵說的話,立馬轉頭向謝景淵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看來還是有好人的,這個叫做謝景淵的就很不錯!


    顧嚴辭臉色非常難看,尤其是看見自己的袖子竟然被扯斷了,更是連話都不想說。


    冷著臉,顧嚴辭徑自離開停屍房。


    “半柱香時間,不然李蕭直接將她送去地牢!”


    淡漠的聲音從門口直接傳進了屋中。


    秦煙聞言,立馬將從顧嚴辭袖子上扯下來的布蒙上了自己的口鼻,隨即信步靠近屍首。


    謝景淵一直站在一旁,並未離開。他很是認真地盯著秦煙驗屍。


    “這屍體和東郊那具一樣,明顯是淹死的,連死狀都相同,是不是可以推測這具屍體,生前也是意外死亡的?”


    秦煙並未出聲應謝景淵,她正在檢查死者的身體,就連發縫都沒放過。


    謝景淵識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意識到自己話有點多。


    秦煙忽覺手上摸到了什麽,她抬眸望向謝景淵,“有匕首嘛?借來用用。”


    謝景淵一聽,緊張問道,“你要匕首做什麽?我可告訴你,在我們大夏,要想剖開屍首,是要經過王爺允許的。”


    聞言,秦煙皺眉,她無語地瞥了眼謝景淵,“我沒有要解剖屍體。你借給我用了,就知道了。”


    “喏。”


    謝景淵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遞向秦煙。


    隻見秦煙將匕首在火上烤了烤,隨即俯下身,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幫屍首剃發。


    謝景淵眼睛睜大。


    “……”


    這又是什麽操作?


    “喂!秦煙,你剃他頭發幹嘛?”


    秦煙將匕首還給謝景淵,謝景淵卻是一副嫌棄模樣,不打算伸手接。


    啪嗒一聲,秦煙將匕首擱置在了桌子上。


    “你過來看。”秦煙啟唇道。


    謝景淵立馬湊了過去。


    隻見光禿的一塊頭皮上,明晃晃的一根半插進頭顱的銀針。


    謝景淵眼睛不由睜大,“這麽狠?所以這人不是意外死的?也和東郊那人的死法完全不同?”


    秦煙點頭,“死者男,三十出頭,腿上有舊傷,應當為被劍刺傷。他的舌筋被人割斷,後腦勺最中央天靈蓋位置,被人插了一根銀針。待他被紮死後,又有人故意將他的屍體拖去郊外扔進河中,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謝景淵訝異道,“這你也能夠推算出來?怪不得嚴辭提到說這兩具屍體有可能是不同的死法。我這就去告訴嚴辭。”


    秦煙卻是很淡定地將死者的頭發重新放迴了原處。


    見狀,謝景淵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二人從停屍房出來,徑自去了前廳。


    秦煙走在謝景淵的身邊,忍不住出聲道,“謝公子,你看我都完成你們的要求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謝景淵笑,一掌直接拍到了秦煙的肩上。


    吃痛,秦煙痛得就差嗷嗷叫了。


    “不好意思,一時激動。”謝景淵尷尬地縮了縮自己的手。


    秦煙猛地咳嗽了一聲,她忍不住歎道:原主的身體怎麽可以這麽差?


    想她活著的時候,可是跆拳道黑帶選手,各種技能滿點,現在倒好,竟然寄身於一個體弱多病的世家小姐身上。


    恰在這時,換了一身淡藍色衣袍的顧嚴辭從屋裏走出來,他的眼眸停留在秦煙身上,見秦煙的頭發淩亂,尤其是發帶竟然都散落在肩膀處,他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臉上呈現出痛苦。


    他偏了偏目光,信步朝站在那的秦煙走去。


    一臉莫名的秦煙,見顧嚴辭一直朝自己走來,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隻聽得顧嚴辭清冷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


    “站住,別動。”


    瞬間感覺到了壓迫,秦煙一時緊張。


    “王爺,我已經查清男屍的死因了。”秦煙急忙開口,伸手欲要阻擋顧嚴辭的靠近。


    這位晉陽王不會想殺人滅口吧?


    等等,顧嚴辭伸手往她頭上摸是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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