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錦文的痛處被林清然踩到,不由惱羞成怒道:「住口!」


    林清然隻是笑,嫁給沈錦文後,她在公婆麵前討好地笑,在媒體外人麵前得體地笑,在女兒麵前慈母一般地笑,但這是她二十多年以來第一次如此開懷地笑。


    徐娘半老的女人,眉眼彎得像枚新月,她緩緩道:「難道我說錯了?你若真的那麽愛陸瀾星,你會眼睜睜地看著沈家去傷害她?你若真的愛她,應該直接帶著她遠走高飛,而不是天天借酒消愁,難道憑你沈錦文的能力,還愁不能給妻兒一口飯吃?」


    聽到「酒」字,沈錦文的臉色更加難堪一些:「若非當年你和林家人包藏禍心,我怎麽會酒後亂性,把你當做星兒,做了糊塗事?」


    「嗬。」林清然話語裏帶著幾分譏諷,「我包藏禍心,你自己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一個男人若真的愛陸瀾星,怎會給另一個女人可乘之機?沈錦文,說到底你不過是自欺欺人,你喝酒逃避,是因為當年你在陸瀾星和沈家的家業之間搖擺不定,你想要陸瀾星,也不想放棄沈家。就算那天來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父母安排的任何一個女人,都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林清然的話語就像一把尖刀,將沈錦文臉色戳得紅白交雜。他咬了咬牙,看向林清然的目光恨不得撕了她一般,「當年我防著沈家卻沒有防著你,是你去私下去找了陸瀾星她才會走,對不對?」


    「對。」林清然大大方方承認,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那件事後,我便去找了陸瀾星,我告訴她我們之間的關係和婚約。剛開始我以為要廢一番功夫才能讓她知難而退,可我的確沒想到陸瀾星那麽好說話,我找上她的時候,她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後來我明白了,大抵是陸瀾星心底早就知道你終有一天會放棄她,所以才會那麽幹脆。沈錦文,你想知道當初陸瀾星的原話是什麽嗎?」


    話落,沈錦文瞳孔驟然一縮。


    林清然:「她隻說了三個字,『我會走』。那時候我想一個男人是有多失敗,才能讓他的女人連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相都不願意去證實,就直接選擇放手?」


    林清然憶起多年前陸瀾星那張平靜的麵孔,眼底有淡淡的欣賞掠過,明明陸瀾星比自己要小幾歲,可當二人交談時,後者那雙罕見的茶眸中一片寂然無波,仿佛這世上沒有任何事能夠讓她駭然失色一般。


    她想,如果那時二人不是那樣的境地,說不定還可以成為好朋友。可惜,陸瀾星愛的那個人是沈錦文,就註定萍水相逢的兩人要站在對立麵。


    林清然扯了扯唇角,眼底又恢復一片寂靜無波,她繼續道:「不過,陸瀾星的決絕倒是省了我很多事情。在我找過她的第三天,我就聽聞她失蹤了,而且是不告而別。我就看著你拚了命地找她,但是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你永遠也找不到她了。」


    「我聽說,陸瀾星給過你三次機會?」


    沈錦文聞言腳步踉蹌了一步,眼底湧上幾分潰敗之色。


    被塵封多年的記憶叫囂著要衝出沈錦文的腦海,畫麵剛開始隱隱綽綽,然後漸漸清晰。


    沈錦文和陸瀾星初識在s大的校園,那時陸瀾星是s大的美術特招生,十七歲的年紀便在那時的畫界小有名氣,那時沈錦文剛進沈氏不久,那日他代替父親去參加沈氏捐贈的新圖書館落成剪彩儀式,在路上與背著畫板陸瀾星擦肩而過,驚鴻一瞥間一見鍾情。


    陸瀾星的身份很好查,她在s大很出名,沈錦文幾乎沒花多少力氣就找到了她。沈錦文剛開始與陸瀾星接觸時,並未告知自己是沈家少爺的身份,深聊下來,他才發現二人誌趣相投。


    陸瀾星喜歡畫畫,但她的知識麵卻不局限於美術知識,她不怎麽愛說話,二人相處時,大部分是沈錦文講她在聽,但一開口往往就是一針見血。就連聊到沈錦文最擅長的經濟動態,她也有幾分自己獨到的見解。


    沈錦文已經完全淪陷了,連公司都不怎麽去了,三天兩頭就往s大跑,甚至有時候隻遠遠看上一麵,他便覺得足夠了。


    與同齡的女孩子相比,陸瀾星有些寡言,但並不木訥,沈錦文如此頻繁地出現在她麵前,她多少察覺到了些異樣。在後來的一天,沈錦文提出要送她迴家,她抬頭看向沈錦文,神色淡淡地問他:「他們說你喜歡我?」


    那個年代,女孩子鮮少會這麽主動。沈錦文沒想到她會問得如此直白,愣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說什麽。


    似乎是那時候的沈錦文看起來有些傻,陸瀾星嘴角揚了揚後,道:「我大概已經知道答案了。」


    說完,她也不等沈錦文說話,轉身就走。


    沈錦文急了,連忙追上她想要解釋。陸瀾星停下腳步看向他,如往常一樣歪著頭,神情認真地等待著他的話語。沈錦文原本有很多的話想說,但視線一觸及那對淡然無波的茶眸,喉嚨就好像被什麽卡住一般,什麽都說不出來。


    最後,隻挫敗地說了一句:「他們說得沒錯,我是喜歡你。」


    陸瀾星聞言,臉色並未有太大起伏,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後,邁動腳步繼續往前走。


    沈錦文僵在了原地,一時之間,不知是不是該跟上去。


    陸瀾星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她偏頭看向了沈錦文,傍晚的霞光在少女的臉龐鍍上一層聖潔的金黃,她聲音含著笑意道:「呆子,你以為我會隨隨隨便讓一個男人送我迴家?」


    那一天,沈錦文這個呆子愣了好幾分鍾才明白陸瀾星的言外之意。


    二人確定關係前,陸瀾星對沈錦文說:「同一種錯,我隻給你三次改正的機會。」


    沈錦文問:「比如什麽樣的錯?」


    「隱瞞,欺騙,是非不分。」陸瀾星頓了頓,又道:「但有種錯,你不能犯。」


    「什麽?」


    「背叛,我絕不原諒。」


    年輕男女,情愛之事水到渠成。


    陸瀾星一直知道沈錦文家庭條件比她好,卻從沒想過他是沈家的少爺。直到沈家人找上她時,她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姓的原來是那個沈。


    就算如此,麵對沈錦文那對高高在上的父母時,她也不見半分怯意,她說:「沈家有萬貫家財,陸家也有萬卷書香,我配得上他。」


    縱使沈錦文有意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但在陸瀾星心底,她愛沈錦文,愛了就是愛了,她原本愛上的就是沈錦文這個人,這份愛不會因為他的身份就有失偏頗。


    但那隻是陸瀾星一廂情願的想法,因為在沈錦文父母眼裏,她就是個窮畫家的女兒,還自小沒了媽,陸瀾星多看了他們一眼,他們都會覺得是她高攀了。


    兩人的感情因為沈錦文父母的阻撓而變得異常艱難,沈家為了能讓陸瀾星主動離開沈錦文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最後他們盛氣淩人地找到陸元,說陸家隻是個破落書香,陸瀾星纏著沈錦文不過因為看上了沈家的家產如此雲雲。


    陸元這才得知陸瀾星和沈錦文的事,不由大發雷霆,從來不曾打過女兒的陸元那天抽斷了一根長竹尺。從頭到尾,陸瀾星咬牙一聲不吭,直到聽到父親的質問時,她解釋道:「爸,我不管沈錦文是否萬貫家財還是破落貧窮,我愛的隻是他的人而已。」


    陸元又心疼又氣急,「你是什麽身份,沈家又是什麽身份?孩子,你知道什麽叫做門當戶對嗎?」


    陸瀾星依舊執著:「沈家再有錢,充其量不過一個商,陸家四代書香,萬卷書香難道抵不過一個商?」


    陸元沒迴答,隻是將陸瀾星關了起來,告訴她,什麽時候她答應和沈錦文斷絕關係便放她出來。論固執,陸瀾星絕對不輸陸元,二人僵持了兩天,陸瀾星就算高燒迷糊也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堅持。


    到底是陸元先服了軟,陸瀾星高燒不退滴水不肯進的第三天,沈錦文出現帶走了她。那天,陸元仿佛老了十歲,他對沈錦文說:「我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我讓步,並不是覺得你有多好,而是我的女兒太傻。看在她對你的這份癡心上,好好待她,她配得上你。你今天帶她走,就別再迴來了,我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他自然知道陸瀾星配得上他,無論學識和才能上,她不輸於任何一個豪門千金,最重要的還有他愛她。


    傷口感染引發的高燒,陸元的這一頓打幾乎要去了陸瀾星半條命,整整一周,陸瀾星才恢復過來。後來,沈錦文才無意中知道,陸瀾星的發燒不是偶然,是她故意拿涼水泡傷口引發感染高燒,用自己的命逼得陸元不得不低頭。


    沈錦文得知真相後,又自責又心疼,在那之後,沈家的阻撓似乎沒那麽強烈了,他和陸瀾星有過一段時間很幸福的時光,沈錦文每天下了班就去學校接陸瀾星迴二人居住的地方,二人耳鬢廝磨,以為一輩子就是如此的時候,陸瀾星的左手意外摔傷了。


    陸瀾星是左撇子,聽說陸家人幾乎都是左撇子,不知道怎麽摔得,陸瀾星的腕骨直接摔成了粉碎性骨折,醫生斷言,恐怕很難恢復到以前的程度。


    這也就意味著,身為美術生的陸瀾星無法再用自己的手畫畫了,她那隻原本靈活的左手甚至連筷子都握不住了。


    陸瀾星自己對此似乎並不在意,左手筷子掉在桌上後,她就當著沈錦文的麵淡定自若地換了把勺子到右手,額頭沁滿了冷汗嘴裏卻是開玩笑地說:「阿文,雖然我隻剩一隻手了,但是我還能吃飯,還能抱你,夠了。」


    起初沈錦文並沒有察覺到異常,後來在陸瀾星一次夢中囈語裏,他才知道原來導致她手摔傷的意外是沈家製造的。那時候,沈錦文才明白沈家並沒有放棄拆散他們的想法,甚至更加不擇手段。沈父直接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他硬要和陸瀾星在一起的話,那麽便要收迴他的繼承權。


    沈錦文猶豫了。


    他太了解沈家人的行事作風了,他若為了陸瀾星放棄沈家的繼承權的話,那麽在s市必無容身之地,甚至隻要沈家手能及得到的地方,他和陸瀾星都沒有好日子過。


    陸瀾星性子很冷淡,但卻很敏感,她似乎察覺到了沈錦文的心態變化。


    一日午夜夢迴時分,沈錦文迷迷糊糊間,似乎看見月色之下,陸瀾星的麵容有幾分的悲戚地對他說:「阿文,對於這段感情,我已經毫無保留,夢想、親情我已經沒有了,可若有一天我連對你篤信的都沒有了,到那時我恐怕是愛不起你了。」


    沈錦文渾渾噩噩,再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卻是陸瀾星一臉恬靜地在他臂膀間熟睡,那一幕,仿佛是他的一場夢。


    可在沈家的逼迫下,他的心卻越發浮躁,不再每日及時歸家,有時談完客戶後便在歡場喝得大醉酩酊,這才讓林清然有了可乘之機,終究釀下了大錯。


    ……


    林清然看著沈錦文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二十多年轉眼即過,陸瀾星已經死了,她和沈錦文還在貌合神離,林清然看著他,冷嗤了一聲:「沈錦文,我真替陸瀾星感到可悲。為了成全你們的愛情,她的夢想和前途都被沈家毀了,可最終換來了什麽?嗬~這麽多年,你說我算計你,但究其根源,難道不是你自己不堅定?」


    沈錦文撫著胸膛喘息了片刻,穩了穩心緒後,才沉聲道:「瑤瑤,是誰的女兒?」


    林清然:「你的。」


    沈錦文嘲諷笑笑,「你確定她是我的女兒?」


    「當然確定。如果她不是你的女兒,你養了她這麽多年,難道一點都沒有察覺?」


    無疑,林清然很懂得戳沈錦文的痛處,但沈錦文到底在商界叱吒半生,不會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


    當初因為對林清然難產的愧疚,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溺愛沈歆瑤,幾乎是有求必應。沈歆瑤長相隨母,沈錦文隻是偶爾覺得她的性格和他不太像後,一點也沒有懷疑過她不是自己的女兒。


    但剛才看到那個眉眼和沈歆瑤略有些相象的男人照片後,他的心中便寒了一片,沈歆瑤長相不隨他,是因為她根本就是他的女兒。當初林清然並非早產,而是足月生產,隻是精心設計了一場苦肉計,成功瞞騙了他和當初的沈家長輩。


    這麽多年,他竟一直被蒙在鼓裏,替別人白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沈錦文慢慢冷靜下來,「我算是明白了,林清然,你我從小就認識,我也大抵清楚你的性子,你起初死要替那個死去的男人守孝,後麵沒多久就答應你爸媽的要求甚至不惜以身算計我,其實你是發現壞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吧?」


    「早產隻是苦肉計,瑤瑤出生的時間與那男人犧牲的時間剛剛好可以對上,那麽難產呢,也是你的苦肉計?」


    林清然聞言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就恢復如初,她再次笑了,此刻笑意卻有些滲人:「根本就沒有什麽難產,我生瑤瑤的時候很順利,後麵是我自己製造大出血,讓醫生割掉我的子宮保命,因為除了邢遠的孩子,休想讓我懷上別人的孩子!」


    聽聞她的話語,饒是沈錦文也不由臉色大變,「瘋子!」


    「我早就瘋了,從得知阿遠犧牲的那一刻我已經瘋了,如果不是發現自己懷了他的血脈,我早就跟他去了。我知道林家肯定容不得我肚子裏的孩子,正好沈家也容不得陸瀾星,於是我將計就計,好不容易保住了阿遠的血脈……」


    「住口!」沈錦文氣得眼睛都紅了,他掐住她林清然的脖子,恨恨道:「我沈錦文哪裏得罪你了,你要如此算計我!」


    「咳咳……」喉嚨被扼住,林清然幾乎喘不過氣,但她的眼中卻沒有一點悔意:「誰讓你對陸瀾星的感情搖擺不定,這怪不得我,是你活該,哈……哈哈……」


    沈錦文此刻真想一把掐死麵前的女人,但是理智強迫他慢慢放下手,因為有些事情,他必須弄清楚。


    他甩開林清然,冷冷道:「如此說來,五年前也是你指使林平傷害陸初的?」


    沈錦文剛才的力道很大,她白皙的脖子上通紅一片,林清然捂著脖子咳了好一會兒才順過氣,她看著沈錦文道:「指使林平的人去傷害陸初的人是你!你忘了嗎?當年瑤瑤想要拜入顧均名下,但顧均是個老不化,就連沈家的麵子都不給。你疼愛我們的女兒,為了讓她如願以償,這才派林平是去打斷陸初的手,把名額搶了過來,不是嗎?」


    「她不是我的女兒!」沈錦文怒從中來,「當初,我隻是讓林平去弄傷陸初,讓她不能上那批名額而已,從未指使林平弄廢她的手,更別提下令找人去侮辱她?」


    「那又如何?難道你的親生女兒知道真相就會因此原諒你?我可是清楚,那個叫陸初的孩子性子跟陸瀾星如出一轍,恩怨分明,就連沈家的財產都不屑一顧……」


    沈錦文想起陸初的態度,眸色不由又冷了幾分。


    林清然見狀,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嗤笑一聲,道:「沈錦文,你捫心自問,你支持瑤瑤學畫畫,難道不是因為她畫畫的樣子有幾分像陸瀾星?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私心,我根本就不會知道陸初的存在,也不會發現原來她是陸瀾星偷偷生下的女兒。如果讓你知道陸瀾星生下你的女兒,那麽以你的偏心程度,瑤瑤還有什麽地位可言?」


    沈錦文:「所以這麽多年,陸瀾星就在s市,我卻查不出她的半分線索,也是你從中作梗?就為了維護你的女兒在沈家的地位?」


    林清然抿了抿唇,無聲默認。


    「那麽這次的事情呢?博盛酒店暗門的事情除了酒店負責人、連毅和我外,知道的人隻有你和你的女兒,這次指使林平綁架陸初的人,是你還是她?知道我要修改遺囑事情後,你們又按捺不住了是嗎?」


    林清然聞言,垂眸撥了撥濺到咖啡的裙邊,道:「你說什麽我並不明白。」


    這次輪到沈錦文冷笑了,他走到林清然麵前,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神色冷戾道:「你倒是挺能裝糊塗的,想必你已經知道林平已經認罪的消息。警方說,林平逃走時是開著一輛私人潛艇逃走,沈家名下的一家遊艇俱樂部剛好少了一輛遊艇,我聽說瑤瑤最近似乎出入了好幾次遊艇俱樂部?」


    林清然被他鉗製住,原本化著精緻妝容的臉此刻有幾分扭曲,她依舊笑道:「那是俱樂部人員管理不善,應該追究他的過錯。瑤瑤去自家的俱樂部消遣時間,有什麽不妥?」


    沈錦文:「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瑤瑤小時候因為意外落水就很怕水?」


    話落,林清然終於不再笑了,她瞳孔一縮,「你怎麽會知道瑤瑤意外落水的事情?」


    沈歆瑤意外落水是在她六歲那年發生的事情,那陣子沈錦文剛好在外地出差,因為及時發現,並沒有產生嚴重的後果,所以都沒有人跟沈錦文提起這件事。按理說,他應當不知道這件事才對!


    「為什麽?」沈錦文唿吸一重,指下力道不免又重了幾分,他捏著林清然的下頜,低低吼道:「因為我是真把她當成唯一的女兒來疼!林清然,你騙得我好苦,真是沒想到,我沈錦文替別人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不說,還差點為了她害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沈歆瑤是什麽時候知道陸初的真實身份,是你告訴她的,她當初能開車撞瀾星,莫非這次指使林平的人也是她?」


    林清然聞言急忙辯駁道:「你不要血口噴人,這些事情跟瑤瑤沒有關係!」


    沈錦文:「不是她……那就是你了!」


    他的言語已是篤定。


    林清然眸色閃動片刻,這才闔了闔眸:「是我,都是我做的。」


    沈錦文聞言,厭惡地甩開她,林清然的下巴幾乎被他捏麻了,椅子往後一倒,林清然直接跌在了剛才咖啡杯砸落的地方,素白的旗袍蹭上地板上沒來得及擦拭的咖啡漬,撞在地板上的手更是被尖銳的碎瓷片刺破,流出殷紅的鮮血。


    沈家大廳靜悄悄的,沈宅很大,雇了不少的傭人和工作人員,此刻鬧出了這麽大動靜,除了門口站著沈錦文的幾個保鏢,一個閑雜人等都沒有看到。


    林清然想了想,不免滿臉嘲諷,她想通了什麽,吃吃笑道:「原來那天你是故意責罵瑤瑤的,你早就猜到綁架的事情是我做的!」


    「我若是不知道是你做的,怎麽能逼你露出破綻,找到陸初的下落?」沈錦文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林清然,被你瞞了這麽多年我已經是傻,你還真當我蠢?」


    「就算你不蠢又如何,反正瑤瑤已經被我送走了,你無論如何……」林清然說到此處,突然感覺沈錦文的臉色有些詭異,她心裏一咯噔,心有所觸地看向門口,看到本應該在飛往美國飛機上的沈歆瑤慢慢從連毅身後站出來時,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沈歆瑤臉色更是難看,前幾日,林清然以讓她去散心的藉口給她買了美國的機票,讓宴騫帶著去夏威夷度假散心,但她剛到機場就被連毅攔住了。剛才在門外,更是一字不漏地聽見了沈錦文和林清然之間的對話,此刻她正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母親,炎炎夏日,她渾身的血液卻幾乎都凍僵了。


    她的父親另有其人,陸初才是沈家的女兒!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受害者,她以為陸初搶了她的原來,原來從來到尾自己才是那個鳩占鵲巢的人嗎?


    沈歆瑤沒有一刻比此刻覺得自己的人生這麽好笑。


    她看著不遠處的母親,突然覺得她好陌生,那不是她的母親,而是個自私的魔鬼,是個為了自己的利益能將人的生命肆意踐踏的魔鬼。


    「瑤瑤……」若說林清然剛才還有孤勇,那在看到沈歆瑤的瞬間,什麽偽裝都沒有了,她不顧被碎瓷片刺破的手臂、膝蓋,跪爬到沈錦文麵前,扯著他的褲腿哀求道:「老沈,一切都是我的錯,無論你要對我怎麽樣我都願意,但是瑤瑤她什麽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你放過她吧?」


    「無辜,情分?」沈錦文厭惡地甩開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道:「你現在跟我講情分,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還有她!」沈錦文指著沈歆瑤,氣得渾身發抖:「她開車去撞陸瀾星,唆使梁生去強姦陸初,她無辜嗎?」


    林清然頹然地攤倒在地,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臉,片刻又無力地滑落,「都是我……都是我……」


    「我知道瑤瑤聽到了我們吵架知道了陸瀾星的事情,對她產生了恨意。瑤瑤那次之所以會那麽巧撞到陸瀾星是因為我讓人開車把陸瀾星母女逼到她麵前的,還有梁生的事情,也是我從中促成的,不然單憑瑤瑤一人的能力,根本就騙不走你當時安排在門口的保鏢,都是我……」


    沈錦文聞言,怒火中燒:「你自己是個瘋子就算了,還要把親生女兒都教成你一樣的瘋子嗎?」


    林清然聞言,沒有一點悔改的神色:「她不心狠一點,難道要她成為第二個陸瀾星或是陸初嗎?」


    「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沈錦文一點看她的欲望的沒有,他吩咐保鏢,「在警察來之前,給我看好她。」


    說罷,他頭也不迴地走出大廳,路過沈歆瑤身邊的時候,他腳步稍微一停,眼底有晦澀之色一閃而過,就算沈歆瑤不是他的女兒,但他確實是真心疼了她二十多年,就算得知陸初是自己親生女兒時,在遺產分配上,也不曾虧待她半分,可卻沒料到,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兒,還是害自己多年戀人和親生女兒離散的罪魁禍首。


    對於沈歆瑤,沈錦文的心情很複雜。


    他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後,闊步離去。


    沈歆瑤的指甲幾乎陷進掌心,剛才沈錦文的那一眼讓她難堪,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想像以前一般毫無顧忌喊「爸爸」,卻知道自己永遠沒有這個資格了。


    沈歆瑤闔了闔眸,拖著腳走到林清然麵前,她的腳好似逛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是艱難無比,不過幾步路的過程,她卻花了比往常好幾倍的時間。地上狼狽的女人與她記憶那個優雅的母親完全找不到相像的地方,沈歆瑤嘴唇碰了碰,卻始終沒有在林清然殷切的目光中將那一聲「媽媽」叫出口。


    林清然卻顧不了那麽多,她看到沈歆瑤,急急拉過她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遍,道:「瑤瑤,你不是去美國了嗎?怎麽迴來了,讓媽看看,你爸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沈歆瑤聞言,慘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極為嘲諷的弧度,她緩緩將林清然的手推下,麵無表情道:「媽媽,你確定我叫了二十幾年的爸爸是我的親生父親嗎?」


    林清然的臉色一僵,她渾身劇烈顫抖了一下後,道:「瑤瑤,你聽到多少了?」


    「該聽的都聽到了。」沈歆瑤指甲陷入掌心,似乎疼痛能讓自己跟清醒一些,「聽到您是如何地帶著我鳩占鵲巢,聽到您是怎麽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教唆成一個滿腹機詭的女人,媽,我以為一直以為是陸初欠了我,可現在我才明白她眼底的嘲諷,明白她為何對我的挑釁不屑一顧,因為她根本就把我放在眼裏,我是個小偷,我是個殺人兇手,我還是個爹不詳的人……」


    林清然瘋狂叫道:「不,你不是小偷,你不是殺人兇手,都是媽的錯!瑤瑤你記住,你的父親是名烈士,你是英雄的女兒!」


    沈歆瑤:「那又如何?媽,您覺得我還配得上英雄的女兒這個稱唿嗎?」


    林清然嘴唇顫了顫,渾身最終無力地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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