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殿梨園

    “小院閑窗春己深,重簾未卷影沈沈,倚樓無語理瑤琴。遠岫出山催薄暮,細風吹雨弄輕陰,梨花欲謝恐難禁。”慕容儇撫琴輕輕吟唱著,雖已是冬季,但是在未央殿中卻全是暖意,似雪梨花毫無敗凋之意。

    “啪啪啪。”三下掌聲打斷了慕容儇的思緒,迴頭竟然是仲飛寒。慕容儇儼然想起沈別情的提醒,嘴上卻上揚了微笑。

    仲飛寒躬身道:“草民叩見莞貴妃。”

    慕容儇一邊讓他免禮,一邊吩咐卿芫上茶。才道:“不知道飛寒哥哥找儇兒有什麽事?”

    仲飛寒微微一笑道:“也沒有什麽事,就是來帝都這麽些天隻忙手頭上的事情,沒有來看望你,所以今天特意前來探望。”

    慕容儇莞爾一笑道:“我這未央殿可是越來越熱鬧了。”

    仲飛寒笑道:“我算好了這個時間你剛剛下朝,皇上又去慈寧殿請安。”

    慕容儇不知道為什麽他要挑楚昊天不在的時間來找自己,心下的警惕又多了一分,這時太監拉長聲音道:“皇上駕到。”

    慕容儇一愣隨即叩拜道:“皇上吉祥。”

    楚昊天扶起慕容儇又看向仲飛寒,眉頭微皺道:“這位是……”

    仲飛寒收了收笑道:“草民仲飛寒。”

    楚昊天笑道:“你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公子逍遙吧?”又看向慕容儇道:“儇兒與仲公子認識嗎?”

    慕容儇看見仲飛寒眼中閃過一絲冰冷,所以越來越肯定他的事情一定和楚昊天有關,麵上卻隻能笑笑道:“在敦煌和雲荒的時候,飛寒哥哥都幫我不少的忙呢。”

    楚昊天看著仲飛寒說道:“素問公子逍遙的才學謀略在江湖上也是鶴立雞群的,不知道仲公子可願意為朝廷效力呢?”

    話一出口,仲飛寒和慕容儇二人都非常吃驚,不知道楚昊天到底是什麽意思,仲飛寒為難道:“草民放蕩於江湖恐已有頑劣之氣,怕不能躬身於朝堂。”

    楚昊天大笑道:“你和別情還真是同出一個師門,連脾氣都這麽像,不要急著給朕迴答,迴去好好考慮考慮,畢竟現如今的朝廷很需要人才。”

    仲飛寒頓了頓才道:“那草民先告退了。”臨走時,慕容儇與他四目相對,眸中的複雜讓慕容儇有些琢磨不透,又看了看一旁的楚昊天,不知道該不該問他為什麽要讓仲飛寒入朝為官,如果沈別情知道了仲飛寒的身份,那麽楚昊天也一定知道。

    慕容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沒想到重返帝都後,人事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命運卻無法停歇。澈覺武戈元年第一場雪

    楚昊天迎娶了葉嫻婷封為宜妃入主鍾萃殿,蕭羽凝封為嬅妃入主清凝殿。雖然楚昊天並沒有和兩人有肌膚之親,但是慕容儇不知道為什麽心還是痛痛的,而相比慕容儇的絲毫感懷,納蘭薇的態度可謂是大相徑庭。

    華賦殿內堂

    “滾,都給本宮滾出去。”納蘭薇有一次在宮中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將手頭上能摔得東西都摔得粉碎。

    瑞兒慌張地跑進來道:“娘娘,莞貴妃來了。”話剛說完,慕容儇就一襲鵝黃色的皮草緩緩走進殿中。

    慕容儇看著滿地狼藉,佯裝心疼道:“呦,姐姐這什麽事情讓姐姐發這麽大的火啊,還是哪個奴才騎到了姐姐頭上?妹妹替姐姐好好教訓教訓。”

    納蘭薇冷哼道:“妹妹這陣子可是清閑啊,怎麽不伺候皇上嗎?”

    慕容儇淺笑道:“姐姐說哪裏的話,這不是皇上心疼妹妹嘛,讓妹妹休息幾天呢,昨個兒皇上還來妹妹這裏用膳呢。”

    納蘭薇狠狠道:“那還真是要恭喜妹妹咯,不知道什麽時候再為皇上添個一男半女,恐怕整個皇宮都要寵著妹妹了呢。”

    慕容儇嬌羞一笑道:“姐姐這是哪裏的話?這一來呢,皇上是怕妹妹生產太辛苦,沒打算讓妹妹這麽早為皇家綿延子嗣,這二來呢……妹妹已經很得恩寵了,沒必要用孩子來炫耀,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姐姐?”

    納蘭薇一時氣結,看著納蘭薇的蒼白的麵容,慕容儇不禁替她感到悲哀,這個女子的一生注定得不到幸福了,隨即莞爾道:“妹妹還要陪皇上去禦書房議政,就不擾姐姐休息了。”說完離開了華賦殿,她知道她已經徹底激怒了納蘭薇,那麽下麵就看納蘭薇要怎麽做了,自己不免有些隱隱的期待。

    緒渺山莊

    楚浩晨從昏迷中醒來,動動手指,發現沒有一絲力氣,看見周圍陌生的一切,他掙紮著起身,卻又倒下了,這是在哪裏?為什麽自己一點記憶都沒有,隻記得澈覺和夜孤雪的軍隊在古藺之界開戰,記得沙裔吹出的苗蠱使大軍迷失在沙土中,也記得自己則被什麽東西刺中,之後就失去了直覺,直到,直到醒來,就躺在了這裏……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推門進來,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是沙裔。

    “我怎麽會在這裏,你想怎麽樣?”楚浩晨開口問,沙裔既然在這裏,就說明這裏是苗疆總壇的緒渺山莊。

    “哈,真不愧是礱逍王爺,知道自己已處於敵方,還能那麽鎮定自若,佩服佩服,你要想知道答案,除非你先喝下這個。”說罷,沙裔讓一旁的仆人,端上一碗紅色粘稠的液體,沙裔使了個顏色,便讓仆人點了楚浩晨的穴道,把碗裏的液體都灌入他口中,再解開他的穴道。沙裔擺擺手,讓仆人退下。

    “你給我喝的什麽?”楚浩晨問,那液體紅的觸目驚心,又有一股腥甜,難道是?

    “放心,不是毒藥,王爺見多識廣,應該知道能解百毒的冰蟾吧?”沙裔邊玩弄自己的頭發邊說:“在我的地牢裏,曾經關著一百個人,他們都是些犯人或者俘虜,每天,我都給他們服用各種毒藥,過一個時辰再去解,熬不住的人,一個時辰不到便死了;熬得過的人便活下來,久而久之,活下來的人越來越少,這些人也就像冰蟾一樣,有了抗毒能力,”看向楚浩晨:“再和你們開戰之前,我讓仆人放了這五個人的血,你剛喝下的,就是這個。”

    楚浩晨覺得一陣作嘔:“為什麽要給我喝這個?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

    沙裔笑笑:“為什麽要給你喝,因為你中了我自製的毒針,需要解毒。至於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你,一來,不想浪費了我這能抗百毒的‘良藥’,二來,我要你活著,活在我的身邊。”

    “哼,難道夜孤雪就縱容你帶著敵人在緒渺山莊?”楚浩晨反問。

    “夜孤雪?我想說的是,這次對澈覺的戰爭,夜孤雪若是少了我,定是一、敗、塗、地。”沙裔一字一頓地說。

    楚浩晨冷笑:“夜孤雪就算有了你,也注定一敗塗地。”

    “那我們就走著瞧吧,不過,從現在開始,你隻能待在這裏,哪兒也不能去,別妄想逃出去,你沒有那本事也沒那機會。”說完,離開房間。

    楚浩晨閉上眼,腦海裏都是泠冉溪的身影。

    冉溪,你還好嗎?你一定要等我迴來!

    未央殿

    泠冉溪獨自坐在屋裏,楚浩晨已失蹤了一個月,雖然楚昊天一直加派人手去找尋,但都無果,他就像從這個世上消失一樣,無論怎樣,都尋不到他的蹤跡,好幾次夢到他,都隻能遠遠地看著他,卻抓不住他,眼睜睜地看著他慢慢遠去,直到消失不見……

    “姐姐,”慕容儇坐在她身邊,一個月了,泠冉溪一直不吃不喝,隻是天天一個人發呆,經常能在半夜聽見她的哭聲,看著她越發消瘦的臉頰,自己隻能幹著急卻幫不上忙,“姐姐,你這樣下去不行啊,多少吃點吧,萬一浩晨哥哥有一天迴來了,你卻倒下了怎麽辦?”說完,讓卿蕪把一盅湯端到泠冉溪麵前,掀開蓋子,冒出濃濃的白煙,“這是我特地讓禦廚燉的雪蛤蓮子雞,姐姐你吃點吧。”

    “儇兒,你說,他會沒事的對吧,你隻是一時失蹤了而已,沒有危險對不對?”

    “對,浩晨哥哥沒事的,姐姐你快吃吧。涼了就不好了。”慕容儇說這話時,自己心裏也沒底,當務之急,還是讓泠冉溪進食要緊。

    泠冉溪慢慢地拿起調羹,吃了幾口,慕容儇看她吃了,舒了口氣,正要起身離開,便看見泠冉溪臉色發白,用手捂住自己的小腹,身體不住的顫抖,“啪”地一聲,整個人摔倒地上,慕容儇一驚,趕忙跑到她身邊,扶起她:“姐姐,你怎麽了?”

    “儇兒……我……我肚子……肚子好痛,真的好痛啊!”泠冉溪說完,就暈了過去。

    “娘娘,你看!”卿蕪指著地上,慕容儇順著她指的方向,看見了一大灘血跡,震驚不已,自己從未看見過那麽多血,對一旁手足無措的丫鬟喊道:“發什麽愣啊?還不去傳太醫?”

    “是!”丫鬟們立刻去宣了太醫,安靜的未央殿也開始像戰場一般……

    泠冉溪虛弱地躺在床上,臉色煞白,慕容儇焦急地站在一邊,邊問:“洛太醫,郡主她……”

    洛太醫將泠冉溪的手放迴簾內,給慕容儇做了一個手勢:借一步說話。

    “娘娘,清棠郡主她命是保住了,不過……”他頓了頓:“不過,腹中的胎兒卻沒有了。”

    “你是說,姐姐懷孕了?”

    “迴娘娘,是的,已經有兩個月了。”

    “那姐姐以後還能不能……”慕容儇想起那攤血,至今心有餘悸。

    “娘娘放心,隻要好生調養,郡主還是有生育的能力的。”

    慕容儇心想,難不成,和那盅湯有關?那盅湯是自己吩咐禦廚燉的,難道,有人想害自己?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手段。看了看內室的泠冉溪,姐姐,我該怎麽辦?浩晨哥哥迴來了,我該怎麽向他交代……納蘭薇,總有一天我要用你的屍首來為這個無辜的孩子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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