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時進入國師府以來,這裏就從來沒有這樣安靜過。

    府裏空蕩蕩,就連祭台都隻剩下兩個守衛,謝時一出現,他們就認出來人,說道:“謝掌司去了哪裏,國師大人一直在找您。”

    謝時說道:“我去外麵替國師辦事去了,剛迴來,可府裏竟沒剩下多少人。在前院打聽了一番,說皇上來過祭台,我急忙過來看看。”

    守衛不疑有他,說道:“謝掌司來晚了一步,國師大人早就率領眾護衛出門去了,方才聖上也才剛走,聽說呀……長公主被那個奇怪的大夫調包了,假的長公主碎成了粉末,皇上大怒,也叫了賀將軍他們追趕那楊不多去了。”

    謝時佯裝訝然:“天底下竟然有這麽大膽子的人。”他說道,“我去祭台看看,一會便下來。”

    守衛微頓,笑道:“現在上麵什麽都沒有,謝掌司上去做什麽?”

    謝時也一笑:“對啊,既然什麽都沒有,那你們還守在這裏做什麽。我去看看那假的長公主是什麽狀況,說不定能尋到國師大人的蹤跡,好立刻去幫忙。”

    守衛也覺得這祭台沒什麽可守的,當初讓他們來這,不就是為了看著長公主,但現在長公主不在,有什麽可看的,便放了謝時進去。

    謝時上了樓上,門口已經沒有宮人伺候,門也是敞開的。進去就看見原本長公主沉睡的床榻上,隻剩一堆灰色粉末。

    他環視四下,確定沒有人,這才快步走過去,尋了獨孤羊說的木板。卻沒有舉劍損壞機關,而是耐著性子將木塊撬起,細看機關,將它小心破壞,慢慢取壇子。

    他不是不信獨孤羊,隻是他不想破壞機關,惹人懷疑他。

    謝時在為自己,也在為香香一家人留後路——司徒空並不容易對付,萬一獨孤羊失敗,一家被擒,那至少他還能幫上忙,到時候再暴丨露身份,也是在救走獨孤羊一家之後。

    所以他沒有損壞機關,讓守衛知道他是細作。

    有了獨孤羊的點撥,這設計精巧的機關很輕易就被他破解了,倒也不費什麽功夫。

    除去機關,他終於看見那地下的壇子。取出打開,就見裏麵赫然是一顆化骨人頭。那人頭的額頭上還有一刀劃痕,是以前恩師征戰沙場時所留。這的確是他的恩師,南楚的郭將軍。

    謝時輕輕鬆了一口氣,從懷中取了繩子將壇子裹住,從窗戶往下看,這裏沒有人看守。

    他將繩子緩緩放下,讓壇子安然落地。他迴到床邊,彈手將放置床邊的花瓶推倒。花瓶落地,傳出一片碎聲。

    片刻,門口兩個護衛就衝了上來,謝時擰眉說道:“剛才有人闖入,逃走了,你們往上麵追,我在這樓上搜尋。”

    兩人急忙往上追,謝時從窗台跳下,取了壇子,將它帶離祭台庭院。

    往房中走去時,他便示意正在清掃廊道的一個老漢進來。

    那老漢提著掃帚進去,問道:“掌司屋裏哪裏髒了?”

    謝時壓低聲音說道:“雲老,我找到郭將軍的顱骨了。”

    老漢神情一震,問道:“可是真的?”

    “嗯,就連額上疤痕,都是一樣位置。你先將郭將軍帶離,在八字路口等我,我還要再辦點事,晚點再到。”

    老漢當即放了掃帚,抱拳道:“末將領命。”

    “去吧。”

    謝時將壇子交與他,老漢接過,又道:“世子要去辦什麽事,如此重要?”

    謝時笑道:“去找一個小騙子。”

    “小騙子?”雲老擰眉問道,“那人騙了您什麽?”

    謝時答道:“她騙了我的兔子。”

    &&&&&

    大周的暗衛約有四千餘人,除去司徒空派去外麵執行任務以及留府的,司徒空此次帶來追捕獨孤羊的,約有千餘人。

    千匹快馬狂奔而來,震得地麵塵土飛揚,如地龍從遠處而來。

    司徒空沒有看見他夢寐以求的飛船,然而將要從山道下去時,他猛然看見地麵上有一艘如船隻模樣的影子。他當即停了下來,後麵的人也急忙拉拽韁繩停下。

    司徒空緊緊皺眉盯看地上,若有所思抬頭,天上什麽都沒有。

    他冷冷一笑,果然有飛船,隻是設置了隱形裝置,所以看不見。但他們不在飛船上——他嗅到了貓星人的氣味。

    沈瀚察覺到不對,請示道:“國師大人。”

    “去,搜樹林!”

    沈瀚急忙下令,立刻下馬,領了過半的人往林子奔去。

    大批人馬一至,林中走獸飛鳥立即逃走,安靜的樹林變得不再安靜。

    司徒空察覺到有人正往外麵急奔,當即下馬往那邊跑,還在遠處就示意暗衛布網。

    “嗖——”一道

    人影閃過,卻似乎沒有料到前麵有網,徑直撞入網內,像一條魚,自投羅網。

    沈瀚小跑過來,見了網裏的小娃娃,有點意外:“阿修?”

    阿修怎麽跟那些叛賊混在一起,而且速度之快,簡直讓人驚訝。

    司徒空冷聲笑著,揪住阿修的頭發怒道:“你爹娘呢,還有你那個姐姐呢?”

    沈瀚提醒道:“他是個啞……”

    “呸!”阿修朝司徒空罵道,“姐姐說你是混蛋,你混蛋。”

    沈瀚:“……”

    司徒空冷笑,已聞到林中有另一個氣息正快速往他這邊奔來。他神情冷然,猛地轉身,幾乎是在瞬間抓住那朝他劈來的劍,反手掐斷,兩邊暗衛立刻捉住那小姑娘。

    “我在軍營裏得到速度比賽第一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司徒空負手盯她,隱約察覺到獨孤羊正被林中暗衛往遠處追趕,氣息越來越遠。他忽然看見這小姑娘脖子上掛著一根紅繩,卻什麽都沒有,就因為什麽都沒掛,更令他多心。

    他伸手要拿,香香惱怒道:“不許搶我東西。”

    “哦,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就更要搶了。”司徒空扯過那條沒有掛著任何墜子的繩子,還沒完全到手,線就隨著慣性朝他手上拍來。

    這根紅繩上掛了東西,而且是隱形的。

    司徒空摸著那大如巴掌的東西,隻摸到一個凸起的圓點。他驀地明白過來這是什麽,立刻一摁。

    “咣當——咣當——嘶——”

    眾暗衛聞聲朝頭上看去,就見天上懸浮著一艘巨大無比的鐵船,眾人愕然。

    唯有司徒空,欣喜若狂。

    飛船!可以帶他離開藍星,離開這破地方的飛船!

    香香急道:“你還給我,那是我爹爹的!”

    “現在是我的了。”司徒空已經快要笑出來,他再一摁按鈕,艙門打開,有一束光投落地麵。他瞬間閃身到光圈中,緩緩升空。

    暗衛仍在愕然,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沈瀚訝然:“國師大人……”

    “滾。”司徒空厲聲,“把他們兩個解決了。”

    等他坐上飛船,就開激光,將他們如螞蟻般掃射,一個不留。他要開著飛船,去找到獨孤羊,讓他變成一隻烤羊。

    沈瀚不敢多說,正要處置這兩個小家夥,卻發現押著他們的暗衛通通

    昏厥倒地,劍碎了一地。

    香香和阿修見他看著他們,頓時露了天真笑臉。

    沈瀚一愣,隻覺……毛骨悚然!

    已經登錄飛船,將艙門緊閉的司徒空找到駕駛室,那裏沒有人。他衝到主駕駛位,看著眼前熟悉的按鈕,頓了頓,不禁大笑:“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破星球了,再見了,r星的老頭們,再見了,偉大的迪多指揮官。你去下一個星球抓我吧!”

    深諳各大宇宙飛船操作的他伸手朝啟動裝置重重摁去,已經能想像自己一會發射激光,脫離藍星,去往別的星球過上瀟灑無比的日子了。

    見鬼去吧,該死的落後藍星。

    “嘶——嘶——”

    沒有預想中的起動,飛船紋絲不動,然而他坐著的椅子上,卻從四麵八方飛出銀絲,先鎖住他的脖子,隨後是手、腳、腦袋、腰,又過一秒,無數飛絲從椅子彈出,瞬間把他裹成一個蠶蛹,隻剩下眼睛露在外麵。

    他愕然。

    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

    “我們老大特地為你設計的椅子,舒不舒服呀?”阿城城從暗處蹦了出來,先狠狠拍了他腦袋一巴掌,大罵道,“你害我們離家好幾年,跟著你跑了五個星球,還想逃,還想逃,再逃啊,你再逃啊。”

    這一巴掌太用力,司徒空差點沒被打蒙,他氣道:“放開我,你們就算抓我迴去,我也不會把機密文件交還的。”

    “哎呀,你還威脅我們。”阿城城肅色道,“老大,這家夥威脅我們。”

    獨孤羊牽著追月的手從後麵慢慢走來,阿城城將椅子一轉,司徒空就跟他麵對麵了。司徒空一見他右手牽著追月,左手拿著一根似乎剛從地麵樹木折下來的木棍,不由一咽,隔著這銀絲吐字不清道:“r星手冊你忘了?你們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不能濫用私刑的。”

    “好像也是。”獨孤羊將粗大的木棍交到追月手上,認真道,“給你,你不是r星人,你來打,不算違反星際條約。”

    追月想揍這個王八蛋很久了,接了棍子就狠狠地用力朝司徒空身上敲了一棍,差點沒把司徒空敲糊塗。

    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這一棍,是我替阿修打的,你讓他一出生就無父無母。”

    “這一棍,是我替香香打的。”

    “這一棍,是我替我喜歡的人打的。”

    “這一棍,是我替死

    去的趙將軍打的。”

    “這一棍,是我替大周百姓打的……”

    “等等。”快被打腫的司徒空受不了了,大喊,“藍星有句話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嫁了r星人,也是r星人。”

    追月停下手裏的棍子,朝他探了探腦袋,問:“我漂亮嗎?”

    司徒空對她沒有貓耳朵的腦袋印象深刻,脫口道:“醜八怪。”

    “我為什麽醜?”

    “因為你沒有貓耳朵!”

    追月頓時露了明媚笑臉:“是啊,貓耳朵都沒有,算什麽r星人。”

    司徒空猛然反應過來,大喊:“你套路我!”

    追月臉色一變,惡狠狠道:“這一棍!是我替自己打的!”

    重重一棍拍過司徒空的臉,連結實的銀絲都啪啪斷了十幾根,司徒空終於痛得昏死過去。

    一旁的阿城城看得目瞪口呆,躲在自家老大身後瑟瑟發抖道:“嫂、嫂子真是太可怕了。”

    獨孤羊問道:“那你嫂子漂亮嗎?”

    求生欲極強的阿城城朗聲:“漂亮極了!宇宙大美人。”

    追月見司徒空昏死了,也怕真的把他打死,不好迴那什麽r星交代。她也打累了,幾乎把剛積攢的力氣都消耗在了這幾棍子上。

    她眼睛微濕,如果不是這個混蛋,他們一家人不會分開這麽久。

    說不定啊,在安南山都開墾了好幾塊地,日子過得和和美美舒舒服服的。

    “追月。”獨孤羊上前,握住她的手,將棍子拿走,溫聲,“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

    追月輕輕點頭,伏在他的肩頭上,說道:“在你們送走他之前,要是他醒了,告訴我。”

    阿城城好奇問道:“為什麽告訴你?”

    追月嘴角一彎,陰沉沉道:“我要繼續打他。”

    “……”藍星人好可怕呀!

    “皇上,地上有奇怪的影子!”

    飛船底下有人喊聲,阿城城朝下麵看了一眼,說道:“藍星的頭頭帶人來了。”

    追月聽見兄長來了,略有遲疑,但還是決定見見他。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解決的。

    “我想去見見他。”

    “我陪你去。”獨孤羊握住她的手,說道,“飛船現在隱形裝置中,他們看不見,我們去那邊的小樹林,從那裏出來。”

    追月點點頭,想到要見兄長,心中沒有不安,也不激動,唯有憎恨和失望。

    趕到這隻看見暗衛昏倒滿地的司有言眉頭緊擰,司徒空已不見蹤影,他也看見地麵有影子,似船,但抬頭往天上看,什麽東西也沒有。他正要命侍衛去那影子裏查看是不是地下有東西,就聽侍衛朝那邊喊了聲“長公主”。

    他驀地往那邊看,追月正從那裏出來,也在看他。

    追月再與兄長相見,神色凝重。那是她在夢裏都會恨的人,恨他為什麽不顧念親情,要親手殺了他的親外甥,殺了她所愛的人,甚至將她囚在祭台中。她不止一次想過,與其被困,不能複生,不如死在夢裏。可她動彈不得,每次聽見外麵的人說話,他可知她這個當妹妹的有多恨他。

    司有言見她直勾勾盯著自己,心被狠狠一刺,這種眼神,讓他想起了當日他殺獨孤羊時,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怨恨,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他與她對視半晌,終於喚她的名字,說不出的小心:“阿月。”

    “別叫我的名字。”追月冷冷盯看,聲音比眼神更冷,她看了一眼他身邊浩浩蕩蕩的大軍,輕笑一聲,“你帶這麽多人來,是又想殺我一次嗎?”

    “如果我真的要殺你,在你沉睡時,我有無數次的機會。你想想,為什麽我沒有殺你!難道我會害怕朝堂輿論?我會有顧忌?沒有。哪怕你背叛我,要和皇叔聯手造反,我也沒有想過要殺你。”

    追月一頓,問道:“我和皇叔聯手造反?我從沒有過這種想法,如果我要這皇位,當初你去西城,我也不會什麽都不做。紀王造反奪位,我也不會千辛萬苦拿著玉璽去找你,而是自己召集人馬發兵。可我怕你誤會,被人挑撥,變成你我惡鬥。”

    司有言恨了這妹妹幾近一年,心中認定她要謀反,可沒想到,她從未做過這種事。他愣了愣,問道:“你難道不是因為我下令命暗衛送走孩子,才意圖謀反?”

    “沒有!”追月說道,“我是恨你下令殺了孩子,可是這大周是父皇和列祖列宗的百年心血,我如何能做那種禍害大周百姓的事。”

    “殺孩子?”司有言說道,“我沒有下過這種命令,我讓暗衛將你的孩子送走,可從未要殺孩子,那畢竟是司家的孩子,是我的親外甥,我怎麽會殺他。”

    追月愣住,司有言也終於從無數次疑惑中幡然醒悟。

    ——他們都被司徒空騙了!

    “阿月……

    ”司有言低聲道,“你沒有做出那樣的事,為兄很高興。”

    追月默了默,沒有應聲。兄長沒有做出那種事,她也高興,但是兩人之所以會被一個陌生人挑撥離間,那隻能說,原本兩人就不信任對方,早有間隙。

    哪怕如今解開了這個誤會,可兩人,是再也不能像父皇母後在世時,相視一笑了。

    她神色怔然,久久沉寂。似乎是兄妹二人心有靈犀,司有言也同樣在想——他們再無可能跟過往一樣。

    一切誤會的開始,就已經宣告日後沒有可能再迴頭。

    “皇兄。”沉默了很久的追月終於開口,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用盡了氣力,“我不會迴宮裏了,我會跟獨孤羊一起,帶著香香和阿修,離開這,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麵前,望皇兄成全。”

    “你還要跟這個妖怪在一起?”司有言難以置信道,“我許你離開,但不許你與這妖怪一起。”

    追月頓時冷笑:“妖怪?如果不是這個‘妖怪’,你我兄妹二人,永遠都要被司徒空蒙騙,沒有解開誤會的這一日。你說他是妖怪,司徒空也是妖怪,你為什麽信司徒空,卻不信獨孤羊?因為你覺得獨孤羊威脅了你的皇權,對嗎,皇兄。”

    司有言默然不答。

    剛才一瞬的溫情,被這陰冷的天給瞬間澆滅了。

    “皇兄,你知我無意皇位,否則在你去西城時,也不會主動避嫌。可是如果你再咄咄逼人,傷我所愛的人,傷我的孩子,阿月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就好比那司徒空,我們同樣能擒住他,哪怕他帶了再多的人。”追月迎風而立,哪怕是在一眾男子麵前,也沒有絲毫的怯意,雙目明亮堅定,是令常人不敢直視的威儀神色。

    司有言見她如此威脅自己,已是氣急。幾乎就在這刹那,他突然想起去年那日,他同樣這樣氣惱她,然後便被人挑撥離間。

    他瞬間冷靜下來。

    如果他再被氣昏了頭,那將又會重蹈覆轍。

    “你私自嫁與妖怪,攻訐連理,辜負皇室,丟盡皇族臉麵,此生你和他,不許再踏入大周半步。”

    司有言說罷,轉身以背相對,不再看她。怕一看,又會氣惱。

    “我不會再讓追月踏入這片土地。”獨孤羊握住追月的手,說道,“這裏已經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人。”

    司有言緊緊握拳,沒有迴話,也沒有轉身。

    忽然大軍眾

    人有驚唿聲,視線漸漸往上移動。司有言心覺不妙,迴身看去,見了眼前場景,不由驚詫。

    隻見遠處有一個如船的東西騰空飛起,說是船,又不像是船,那奇怪東西渾身貼著鐵片,緩緩升空。突然落下一束光,將追月幾人圈入,迎他們入了船艙中。

    “哢嚓——”艙門慢慢閉合,他和追月的視線,也漸漸被那艙門阻擋。

    幾乎在艙門徹底關閉時,他猛然迴神,朝前踉蹌:“阿月——”

    然而艙門緊閉,隻留下一聲生冷的關門聲。

    司有言怔神看著,知道妹妹要跟那妖怪離開了。

    不僅僅是離開大周,還要離開五國領地,去妖怪住的地方了。

    或許……不會再迴來。

    或許……這就是永別。

    他的心裏並沒有太過輕鬆,明明剛才還在擔憂,可明白這是訣別後,他又後悔剛才沒有挽留她。

    飛船懸空片刻,刹那化作一道光,飛入天穹,消失在了雲層之中。

    司有言久久凝望,直到侍衛請示,他沉默半晌,才道:“宣,長公主於夢中病逝,明日葬入皇陵。”

    &&&&&

    謝時趕迴剛才跟香香分別的地方,想將剩下沒說完的話說完,可等他到了那裏,已經看不見一個人。

    地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灼出黑色紋路,深烙地麵。他走的時候還沒有這些,不知在他走後發生了什麽事。

    剛才途中看見司有言率領軍隊離去,並沒有看見他抓了任何人,沒有獨孤羊他們,也沒有司徒空,他還以為是獨孤羊成功了。

    難道他們已經走了?

    那是去了哪裏?

    謝時擰眉遠眺,想找到香香的蹤影,他有些話,還沒有說。

    她就這麽走了。

    迴妖怪居住的地方去了?

    謝時默了默,久等不見人,終於轉身,準備迴去。

    突然身後有熱風撲來,席卷地上塵土,如旋風飛旋半空。謝時猛地一頓,迴身看去,就見一艘巨大似船的鐵器懸浮半空,底部不斷有氣流猛壓,如天上烈日在緩慢落地。

    謝時立即往旁邊走,避開那熱氣流。

    不多久,那飛船便落地了,艙門剛打開,就有個小姑娘從裏麵跳了出來,抖著手扶住飛船外壁,臉色難看極了

    。

    香香暈船了。

    她臉色煞白,想到剛才艙內令人窒息的空氣就覺得心口發悶。

    太可怕了。

    “香香。”謝時不知那船隻威力,但應當不會傷人,他也顧不得會不會傷人,疾步走過去,將手遞給她,好讓她撐扶,“你不舒服?”

    香香見是他,不由驚訝,但胃實在難受,艱難道:“帶我離這鐵盒子遠點,我要吐了。”

    謝時忙帶她往外走,可香香動作極慢,頭重腳輕,差點就癱在地上。謝時俯身把她抱起,帶她跑遠了。

    香香遠離了那股熱氣流,總算舒服了些。她順著自己的心口說道:“太可怕了。”

    “那是……”謝時看著正往艙門外探著小短腿準備下來的阿修,問道,“那是妖怪的國度?”

    香香吐了吐舌頭:“比妖怪還要可怕的地方。”

    “我以為你們已經走了,沒想到還能再見。”謝時將她放在草叢堆上,蹲身看她。

    “以後具體去哪,爹爹娘親還沒想好呢,隻是不讓我皇舅舅親眼見我們離開的話,日後肯定還會疑神疑鬼,再派追兵來,我娘可就要生氣了。”香香還有點暈乎,又道,“你呢,找到郭將軍的遺骨了麽?”

    “找到了。”

    “那你怎麽還在這,不是應該立刻送迴去嗎?”

    “讓人送迴去了。”謝時沒說他擔心他們一家子,就道,“想起還有件東西沒還你。”

    說著,他將一直放在身上的香囊拿出,取了那他拾得的紅鐲子,說道:“你的鐲子。”

    香香看著,噗嗤一笑,接了過來說道:“沒想到你還特地來還我這個。”她想將鐲子戴進去,這一撥,鐲子溜入手腕上,剛剛好,她看著,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心口頓時更悶了,“你是怕,迴到南楚後被你爹娘追問這是哪家姑娘的鐲子,不好交代是不是?”

    謝時笑道:“為什麽怕,我如實說就好,是個小騙子的鐲子,她騙了我的兔子,騙了我進深山老林,還裝作不認識我。”

    香香一笑,心頭舒暢了許多,她低聲:“司徒空被我們抓住了,城叔會帶他迴去接受審判,再也不會迴這了。你可以安心迴南楚啦,以後……以後要是我還留在這,去找你玩好不好?”

    “你來找我?你會住在哪裏,我去找你。”

    香香擺手道:“你找不到我的,我都不知道以後會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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