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王匡得知圍城的敵軍一夜之間全部離開了後,猶自不敢相信,連忙跑到城頭觀看,他遠遠眺望,發現城外空空蕩蕩,一地狼藉,除了到處都是的馬糞和汙物之外,一個人影也無。


    王匡大喜過往,迴頭看到城頭上的骨頭,不禁心中疑惑起來,難道真是的段煨吃攻城兵士的肉,把對方嚇退了?


    過不多時,段煨也趕到了城頭,王匡迎了上來,笑道:“將軍果然厲害,飽食賊軍血肉,將數萬大軍一夜嚇退,堪稱佳話!”


    但出乎王匡預料,段煨卻是一臉凝重,出聲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馬韓二賊起兵之時,也曾有相食婦孺之舉,如今怎麽可能因為這點事情,就被嚇退?”


    “我猜他們隻是不想和我們耗著,去做在他們看來更為緊要的事情了。”


    王匡聽了,頓時反應過來,他眺望城外的人馬腳印,出聲道:“將軍是說,他們去河東了?”


    段煨點了點頭,“隻怕他們先前追我,也隻是順路經過河內而已。”


    “如今他們意圖已經十分明顯,目標是河東懷城,天子鑾駕所在!”


    王匡一驚,“那怎麽辦?”


    段煨沉聲道:“我現在就整軍出城,追擊馬韓賊軍!”


    王匡聽了,擔心道:“會不會這是敵人誘敵之策,已經提前埋伏好了,等著把將軍騙出城去?”


    段煨冷笑道:“當然有可能,而且我敢肯定,那馬超肯定在等著我。”


    “這次我出城救援懷城,怕是兇多吉少。”


    王匡一驚,“將軍既然知道,那又何必出城?”


    “留在城內保得平安,豈不是好?”


    段煨沉默一會,才緩緩道:“我當然知道。”


    “但我西涼族人,數百年來奉尊漢命,鎮守邊疆,雖然邊地苦寒,漢庭糧餉多有不至,中原士族也看不起我們,覺得我們和羌胡雜居,地位卑賤。”


    “於是其中也有很多心懷不滿者,認為漢廷負了涼州軍,故而黃巾之亂後,很多人就起了些心思。”


    “先有李傕郭汜,後有馬騰韓遂,因為一己私欲,將刀口對準了我們祖輩一直保護的邊民和漢廷,導致天下大亂,生靈塗炭。”


    “這些年來,天下人提到我涼州軍,無不心懷怨恨,欲殺之我們而後快。”


    “西涼聲名臭了,但本不該如此,所以我想著多少能做些事情,洗刷名聲,免得祖輩蒙羞。”


    王匡麵露苦澀,“話雖如此,將軍乃是其中清流,居亂匪而守身,出汙濁而獨清,但.”


    段煨擺了擺手,“多謝太守安慰,但煨如今已經看開了。”


    “單憑我自己,這天下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但不能因為天下爛了,我就什麽都不做。”


    “畢竟大漢未滅,我還是漢臣。”


    他對著王匡一拱手,“這次離開安邑,怕是再無和太守有相見之日,告辭!”


    王匡站在城頭,看著段煨領著麾下軍馬列隊出城,浩浩蕩蕩奔向懷城,深深躬下身去,長拜不起。


    懷城之內,河內太守張楊迎來了一位客人。


    陳宮。


    張楊忙引陳宮入座,說道:“公台先生好久不見,今日有何事情光臨寒舍?”


    陳宮出聲道:“我有件事情不太放心,想請稚叔幫忙。”


    張楊連忙道:“承蒙先生看得起我,但是什麽事情,讓先生不去找溫侯,而是找上了我?”


    陳宮暗自歎息一聲,這不是因為呂布不願意嗎!


    他隻得含糊道:“溫侯離開後,我才想起了一些事情。”


    “如今溫侯領兵在外,阻拒袁術,我已經來不及讓人報知於他,所以便來找將軍了。”


    張楊也是好奇心起,“先生所為何事?”


    陳宮開口道:“我懷疑懷城之內,將有異變。”


    他也不好直接說是張燕有問題,畢竟他也不知道張楊手下到底有沒有張燕的眼線,便繞了個圈子,說道:“我懷疑懷城東邊的黑山,有不好的異動。”


    “我派人去查,太過顯眼,所以想求將軍派些得力的手下,從黑山隘口進入,查探裏麵的情況,看是否有人圖謀懷城。”


    “若是遇到敵人,切勿打草驚蛇,當速速返迴報信。”


    張楊不明其意,但還是答應道:“先生放心,我一會就調配人手,馬上趕往黑山!”


    “不過這黑山部分,都是袁尚控製,萬一起了衝突”


    陳宮搖頭道:“我已經得到消息,鄴城打起來了,他趕迴去了,如今那邊的冀州兵,怕是沒有多少了。”


    張揚聽了,方才放下心來,但陳宮的心,卻是一直懸著,根本無法安心,鄴城袁氏和曹氏翻臉,估計馬上就要大戰爆發,這其後的結果,會不會波及到懷城?


    未幾,張揚手下大將眭固,帶著百十騎出城,直奔黑山隘口而去,他本就是黑山賊出身,對於黑山地形最為熟悉,有他帶領,已經是張揚做出的最佳選擇。


    然而陳宮張楊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裏。


    情報很快便寫到了竹簡上,然後送到了某處宅邸,放在了某人麵前的桌案上。


    一隻手將其拿起,緩緩展開,然後等看完裏麵的內容,手的主人將其遞給了對麵的人,出聲道:“將軍可以看看。”


    說話的人,正是鍾繇,而被他稱作將軍的,便是曾號為飛將的張燕,如今是天子禁衛統領。


    等張燕看清信上的內容,不由皺起了眉頭,“眭固那玩意,這時候出城做什麽?”


    “他竟然直奔黑山隘口,這是去查探我在黑山的底細去了?”


    鍾繇笑道:“將軍說的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


    “若是讓其查到了黑山之內,將軍尚留了一些兵馬在裏麵,其迴來無論是報奏天子,還是告知溫侯,將軍隻怕都脫不了麻煩幹係。”


    張燕眼神一寒,他自然知道私養兵士,暗地相助曹操的後果是什麽。


    鍾繇隨即又拋出了一劑猛藥。


    “將軍之不知道,天子最近準備安排一批心腹?”


    張燕目光一閃,“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鍾繇笑道:“將軍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裝傻?”


    “天子最近,把將軍下屬的親衛軍拆散不少吧?”


    “出去溫侯帶走的三千,餘下的數千人,聽說要讓王子服等人率領,到時候將軍怕是要變成光杆了吧?”


    張燕心頭火起,但他不能表現出對劉協的任何不滿,便壓抑著怒氣道:“天子自有天子考慮,非我等所能置喙。”


    “而且此事空穴來風,怕是心懷不軌之人傳播謠言吧?”


    鍾繇悠然道:“但如果是天子身邊有佞臣妄進讒言呢?”


    張燕一驚,麵色起了些變化,鍾繇看到對方神情,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邊趁熱打鐵道,歎息道:“我本來是頗為看好將軍的。”


    “以將軍的才能本事,其實是有資格做大將軍的。”


    張燕聽了,搖頭道:“先生說笑了,我自己有多少本事,我還是知道的。”


    鍾繇笑道:“想當年何進乃是一屠夫耳,他能做得,將軍做不得?”


    “但是將軍現在處境可是不太好啊,過高遭人妒,想到將軍忠心耿耿,卻有人害怕將軍威脅到他的位置,在天子麵前屢次進獻讒言,以至於君臣漸行漸遠,真是讓人扼腕歎息啊。”


    張燕咬牙道:“是誰?”


    鍾繇緩緩道:“董承。”


    張燕聽了,氣勢頓時泄了,搖頭道:“他女兒是貴妃,我如何能比?”


    “大不了我忍讓他些罷了。”


    鍾繇冷笑道:“將軍能忍一時,還能忍一輩子不成?”


    張燕有些煩躁,“他地位比我高,關係比天子近,我還能拿他怎麽樣?”


    鍾繇見時機到了,緩緩道:“將軍,眼下可是大好時機啊。”


    “溫侯如今不在城內,想做什麽,不是將軍說了算?”


    “畢竟如今懷城裏麵,將軍的兵是最多的!”


    張燕悚然而驚:“先生是說.這可不行!”


    “我要是做了這種事情,豈不是等於背叛天子?”


    鍾繇悠然道:“恰恰相反,董承為天子所惡,兩邊貌合神離。”


    “天子早就對董承不滿了!”


    “你來得晚,怕是沒有見到當初渡河時,董承指使人刺殺伏皇後一事。”


    張燕也聽聞過此事,對鍾繇的話,更加信了三分。


    劉協雖然對朝廷中的派係多少都有所了解,但他從未明確對其表達過好惡,身為天子,他要做的是盡可能利用臣子的能力,消除壓製他們之間的嫌隙,讓其為自己所用。


    但也正因為如此,政治嗅覺不靈敏的官員,在站隊的時候,遠不如關係盤根錯節的士族大家來的了解內情。


    如今張燕便是如此。


    他身為降將,地位尷尬,名為近衛統領,實則相當邊緣化。


    眾人都知道他是天子親衛,所以也不願過多交好於他,免得被人懷疑心懷不軌,張燕也知道劉協不喜歡他結交別人,所以也不會摻和一些應酬場合。


    久而久之,張燕的圈子越來越窄,除了舉主鍾繇等幾人之外,少有和人來往,所以對朝廷下麵的形勢,也並是十分了解。


    如今他卻在鍾繇九分真一分假的話語中,慢慢被其導向了歧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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