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死傷慘重


    田楷見第一道城牆崩塌,無數袁軍兵士從缺口內湧入,後麵的民夫趁機清理倒塌的的磚塊碎石,將缺口擴大,形成通道。


    他知道這是生死存亡之際,當下喝令後麵幾道牆的守軍全部登上第二道牆的牆頭守衛。


    他自己則親冒矢石,拿出強弓,對著下麵的兵士連連射擊。


    受此鼓舞,公孫瓚士兵們士氣大震,紛紛引弓還擊,一時間箭如雨下,袁軍兵士多有被射死在上的。


    此時太史慈引著一軍衝到缺口,見對方反擊兇猛,當下取下背後大弓,瞅準田楷,就是一箭射去。


    這箭去勢極快,快到田楷麵門,田楷才反應過來,連忙把頭一偏,肩頭不偏不斜射在他的鐵盔上,巨大的衝擊力將他帶得連連後退,摔倒在地上。


    城下袁軍士兵見了,紛紛喊道:“敵軍大將死了!”


    “敵軍大將死了!”


    城頭上的公孫瓚軍頓時慌亂起來,反擊弱了許多,袁軍趁機開始攀附攻城。


    田楷親衛看其倒在地上,雙目緊閉,正自惶惶無計時,田楷猛然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


    他大口喘著氣,才勉強扶著城牆站起,感覺嘴裏全都是血沫。


    他抽出環首刀,高高舉了起來,嘶聲吼道:“諸君聽令,今日死守不退!”


    公孫瓚軍聽了,漸漸從混亂中恢複過來,齊聲叫喊起來。


    攻防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袁紹這邊,沮授看第二道城牆防守甚是牢固,自軍死傷消耗頗大,和袁譚說了下,便令鳴金收兵。


    袁熙好久沒有親自衝在最前麵了,如今他在自己營寨門口,接應返迴的兵士們,之前的熟悉的感覺重新迴到了身體中。


    這次攻入缺口的,有一支是太史慈帶的步軍,去的時候是五百人,迴來的時候,能夠站著的人,已經不足三百。


    即使剩下來的人,也大部分是人人帶傷,輕的互相攙扶著,勉強迴來,不能行動的,都是被人抬著迴來,甚至有的是被拖迴來的。


    有的身上插著好幾支箭,在擔架上不斷翻滾哀嚎,有的身體被捅出一個窟窿,鮮血不斷往外噴灑,有的緊緊捂著腹部,踉踉蹌蹌走著走著,便摔倒在地上,腸子流了一地。


    刺鼻的血腥味衝擊著袁熙鼻腔,他趕緊招唿醫士搶救傷兵。


    太史慈甲胄上插著幾隻箭,麵有愧色上前道:“慈接戰不利,有愧公子。”


    袁熙擺手道:“迴來就好,兄有沒有受傷,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因為在外圍,被第一道城牆擋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太史慈將箭支從甲胄上拔出,說道:“還好有甲胄擋住,但裏麵公孫瓚軍的反擊,有些出乎先前預料。”


    經過太史慈解釋,袁熙才明白,攻入城牆的袁軍,被埋伏了。


    出手的是白馬義從。


    他們趁著袁軍攻上第二道城牆的當口,從一二道城牆之間的空白地帶發起了衝鋒。


    白馬義從多是輕騎,這樣衝進步兵陣中,基本就是有死無生,但是其悍不畏死,用上百騎兵的性命,將擁擠在一二道城牆之間的數千袁軍步卒盡數衝散。


    也正是這一波突擊,帶走了太史慈麾下上百人的性命。


    雖然這百十騎兵陷入敵陣後,盡數被袁兵步卒拉下馬殺死,但城頭上的守軍趁機反攻,將袁軍的這次攻城徹底挫敗。


    太史慈憑箭術射死幾名騎兵後,帶領手下苦苦支撐,直到鳴金收兵方才退迴。


    袁熙也是頗為心痛,這些步卒都是麴義精心訓練多時的,在一次衝擊中就死了這麽多!


    不過相比之下,其他袁軍步卒傷亡更大,聽太史慈說,貌似張合也受了輕傷,被人救了迴來。


    袁熙搖搖頭,因為視線被城牆遮擋,所以袁軍這邊應對反應慢了一拍,這也是戰場上的無奈。


    這個時代打仗,對大部分統帥來說,戰場上籠罩著迷霧,隻能靠預測判斷戰場動向。


    袁軍又試探著進攻了一次,發現還是無法攻上城頭,隻得再次收兵,同時在第一道牆下繼續挖掘地道。


    當天晚上袁紹召集眾將,討論接下來幾日的攻勢,一眾謀士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麽好的方法。


    郭嘉倒是提出引上流易水,水淹易京,頗得到了幾位謀士讚同。


    但袁紹考慮後否決了,因為水淹和挖地道是衝突的,會影響到接下來的謀劃。


    最後袁紹還是決定,先擴大第一道城牆的缺口,輔助地道攻城,同時防備敵人逃跑。


    接下來的幾日,袁紹軍依托第一道城牆反擊掩護挖地道的民夫,死活不靠近第二道城牆,公孫瓚軍在後麵幹瞪眼,又不敢出城反擊,局勢陷入了膠著。


    袁紹每日晚上召集眾人,但大家一時都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地道越往裏挖越慢,隻能用時間換空間。


    此時易京城裏,最高的望樓之中,有數名將領在公孫瓚麵前爭論在什麽。


    田楷頭上紮著布帶,前幾日太史慈那一箭,雖然射在鐵盔上,但還是將田楷額角震裂,至今傷勢未好。


    他出聲道:“如此形勢,白馬義從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還請薊侯親帥騎軍,從西門突圍,往西山和黑山軍匯合。”


    有將領搖頭道:“即使和黑山軍匯合,也還是要麵對袁軍大軍,並不能改變易京形勢。”


    田楷道:“不是迴來反攻,而是圍魏救趙!”


    “薊侯到時可和黑山軍一起,南下冀州,截斷袁軍兩道,甚至威脅鄴城!”


    “而我們這些人在易京死守,等袁紹大軍糧草斷絕,攻守之勢易也!”


    眾將聽了,眼睛一亮,這不失為一個絕佳的辦法。


    公孫瓚聽了,也是頗為意動,他站起身,望著遠處的城牆。


    那邊袁軍的樓衝架車密密麻麻,樓衝上的箭手們正在不斷放箭,壓製公孫瓚城牆的守軍。


    下麵架車底下,民夫徹夜不停挖土,讓城內的守軍人心惶惶,根本無法休息。


    說到底,還是袁軍優勢太大,做到了以十圍一,導致易京城內的守軍被壓製在幾個地方,根本無法發揮全部力量。


    這樣的局麵要不改變,遲早會被活活拖死!


    他剛想開口,此時他手下的將領關靖開口了。


    “薊侯,此計不可。”


    田楷聽了,怒道:“為什麽?”


    關靖說道:“城內本已經人心惶惶,若薊侯離去,人心更加離散,會覺得薊侯拋棄了他們。”


    眾人默然,關靖說的是事實,這一年多來,公孫瓚在幽州和青州的友軍被攻打,公孫瓚從來沒有派兵救過他們,早已經讓手下兵士心涼了。


    如今公孫瓚離開易京,誰會相信他會再迴來?


    公孫瓚出聲道:“田楷這幾日作戰勇猛,難道他在城內沒法穩定人心?”


    關靖搖頭道:“恕我之言,田將軍在青州被袁紹軍擊潰,士兵十不存一,很難服眾。”


    田楷漲紅了臉,關靖說的也是事實,他也沒想到會在青州輸得這麽慘,間接導致了易京陷入如今的不利局麵,他是難辭其咎的。


    關靖說道:“況且算算距離,黑山軍要出太行山,至少準備半個月,時候尚早。這時候出城,離著黑山軍還有半個月距離,極其容易被埋伏。”


    “薊侯真要一舉反擊,還是要等半個月看看,那時候,說不定會出現改變局麵的變故。”


    眾人聽了,不禁承認,關靖說的確實有道理。


    公孫瓚大手一揮道:“既然如此,那諸位先守好城池!”


    這邊易京開打,各方諸侯也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此時黃河南岸的渡口,數千曹軍趁著夜色,正陸續越過黃河,登上北岸。


    帶隊的乃是曹軍大將夏侯淵,他帶領疲憊的曹軍登上河岸,剛行軍了十餘裏,便看到數千騎軍滾滾而來。


    夏侯淵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對方打的是袁軍的旗號!


    當下出來一名將領,喝道:“吾乃高覽,來者何人,為何犯我冀州邊境?”


    夏侯淵心中暗罵,這麽快就被發現了,顯然對方早有防備,提前布下了斥候!


    此時他人困馬乏,根本無法和對麵開戰,隻得出聲道:“吾乃曹州牧家將,乃是借道通過,並無他意。”


    高覽冷笑一聲:“胡說!”


    “爾等速速退去,不然我不客氣了!”


    他身後的騎軍發生一聲喊,齊齊高舉手中長槍。


    夏侯淵見狀,隻得退走,連夜返迴黃河南岸。


    消息很快就傳到鄄城曹操這邊,曹營眾人都是微微歎息,這次雖然是試探,但這麽快就被被對方發現,是自己這些人有內奸,還是鄴城早就猜到了?


    曹操也是臉色陰沉,走渡過黃河這條路,還是太明顯了。


    而且夏侯淵也讓他有些失望,要是換了曹仁,說不定就先和對方幹一仗了,借口之後再找就是了。


    而且本來按照曹操的預想,應該先打下河內,連接黑山軍,威脅冀州西部,這時候出兵偷襲鄴城才穩妥。


    但讓曹操失策的兩點,就是至今沒打死呂布,對方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死死擋在陳留郡,還往河內境內擴張了,仿佛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另外一點,就是袁紹軍如此迅速果斷地攻打公孫瓚,以至於曹操這邊卻沒有了多餘的兵。


    因為眼下曹仁正在帶曹軍主力攻打陳國,雖然眼看就要攻下,但攻下後還需要數月時間安定,等於是錯過了這次偷襲鄴城的最好機會。


    在曹操的預想中,最好的情況是公孫瓚和黑山軍拖住袁紹大軍,自己偷襲鄴城,斷了袁紹糧道。


    隻要在兗州的支援下堅守鄴城數月,袁紹大軍便會潰散,到時候這天下最為富庶的大州,便能落入自己手中。


    然而此時看來,這個謀劃是不成了,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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