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站起身來,他走到窗邊,望向天空,黑夜之中天空黑漆漆的,但席卷湧動的雲彩,卻是鋪天蓋地壓的人喘不過氣來,讓劉協心中越發塊壘鬱積,哽咽難言。


    他不甘心地閉上眼睛,“族兄,大漢真的沒救了嗎?”


    “朕不甘心啊。”


    劉和出聲道:“劉氏子弟,誰會甘心呢?”


    “此非陛下之責,這等禍患,在很多年前就埋下了。”


    “陛下隻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是力挽狂瀾,還是玉石俱焚,我都會追隨陛下。”


    劉協睜開眼睛,“不,若需罪人,朕一人就夠了。”


    “漢室若亡,曹魏首惡,朕不會讓他們輕易如願。”


    “如今天下相爭,這天子之位,已經不是什麽榮耀,而是詛咒,若是能力不足者妄取,反受其害。”


    “我曾經考慮過,暗發密詔,將天子之位傳於劉皇叔。”


    劉和聽到後有些驚訝,出聲道:“陛下這個主意,倒很是別出心裁。”


    “如今漢南王正在和吳國相攻,還來解救許都,可以說是匡扶漢室第一人了。”


    “但問題是漢南王勢力不夠強,尚且無法獨自攻滅吳國,且處於魏吳領地之間,若是其得到天子之位,怕是會被兩國聯合剿滅。”


    劉協轉過身來,“晉王為漢南王盟友,豈會見死不救?”


    劉和沉聲道:“恕臣直言,晉王這人很不簡單。”


    “和曾經和晉王共事數年,此人誌向遠大,絕對是對天子之位有覬覦之心的,而且也絕對不會站在漢室這邊。”


    “和對於晉王此人,觀感一直頗為複雜,其人確實有能力終結亂世,但他也絕對不會那種將自己打下來的天下,交還給陛下的人。”


    “晉王恩怨分明,利益大局也分的很清楚,他有一套自己的施政體係和想法,看似待人謙遜,其實內裏極為自信,這樣的人物,絕對不會容忍天子之位旁落。”


    “若他看天子位落在漢南王手裏,隻需對魏吳攻打漢南坐視不理,等待漢南王敗亡,便可以名正言順發兵魏吳,將其攻滅後,輕輕巧巧奪取天子之位。”


    “說到底,天下實力為尊,現在晉國實力最強,所以自然有最多的選擇。”


    “天子之位,懷璧其罪,陛下此舉,極有可能會害了漢南王,當三思後行。”


    劉協聽了,苦笑道:“確實也曾有人向我暗示過這種可能。”


    “真是,無奈啊。”


    “劉氏千萬子弟。卻無法挽社稷於崩頹,天命已失,代漢者當塗高的日子,看來是到了。”


    “既然如此,朕會讓它走得轟轟烈烈,方對得起列祖列宗。”


    劉和連忙俯身勸道:“陛下萬勿衝動,臣等必誓死護得陛下周全。”


    劉協長歎一聲,將劉和扶起,說道:“族兄,朕對不起你們啊。”


    “朕心裏有數,你且放心迴去。”


    劉和拜別劉協,迴到自己府中時候,還是憂心忡忡,眉頭緊鎖,袁氏卻是迎了上來,低聲道:“君嫂來了。”


    她略略結識幾句,劉和便入了廳堂,對吳氏拜道:“君嫂前來,可有吩咐。”


    吳氏起身還禮道:“見過侍中,妾深夜叨擾,實在慚愧。”


    “但眼下妾碰到了些難處,實在是無法自處,這才厚顏前來。”


    她將劉璋寫給自己的信說了,劉和聽完後,便也猜出了劉璋用意,不禁麵色轉冷,“出賣兄嫂,求榮保命,實在是下流無恥。”


    “當初我以為他在益州施行仁政,乃是漢室希望,沒想到擋不住曹軍投降不說,如今竟然為了一己之私,做如此行徑!”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劉焉當初向先帝讒言,設立州牧,將天下搞得分崩離析,實在是漢室傾覆的始作俑者!”


    “他自己割據益州獨霸一方不說,還私自做天子車蓋,攻打長安,與謀反無異,劉氏宗族,怎麽出了這麽個東西!”


    他一時激憤,罵的痛快淋漓,卻發現吳氏麵露尷尬之色,這才醒悟其亡夫劉瑁也是劉焉兒子,趕緊住口不言。


    吳氏咬了咬嘴唇,起身道:“妾有此下場,也是報應,這便告辭了。”


    劉和讓袁氏攔住吳氏,出聲道:“是和失言了,皆是我劉氏子弟不肖之故,如何讓君嫂一個婦道人家背起這種罪名。”


    “君嫂放心,此事我會盡量斡旋,要是讓君嫂被送入宮中,才是我宗室之恥。”


    “君嫂且先迴去,等我想到解決的辦法,便來知會兄嫂。”


    吳氏聽了趕緊拜謝,她見天時很晚了,便起身告辭,袁氏將吳氏送出門去,這才迴來道:“君嫂守寡,看著也是頗為可憐,夫君應該有辦法吧?”


    劉和歎息道:“其實我也沒有把握,益州這一係關係複雜,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內情,就像劉瑁之死,裏麵就疑點重重。”


    袁氏本身也是個聰慧女子,她跟著劉和這些年,聞言便疑惑道:“夫君是說,劉璋和此事有關?”


    劉和說道:“雖然沒有鐵證,但是可能性不小。”


    “所以我才覺得劉璋做的過分了,這是要將兄長一家人趕盡殺絕的節奏,何至於此?”


    “漢室就是因為這種人太多,劉皇叔那種人太少,這才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隻能說禍患起於院牆之內,怪不得別人。”


    之後的數日裏麵,魏國朝堂上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最後卻是選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方案,由曹仁作為主帥,於禁先鋒大將,費觀隨軍偏將,夏侯衡監軍,帶兵去襄陽和關羽決戰,以爭奪荊州歸屬。


    眾人心裏這個組合真是絕了,幾個人全是有問題的。


    於禁是鄴城之戰中,所在防線將晉軍漏過去的罪魁禍首,其罪之大竟可當誅,要不是曹操看在於禁有功的份上,說不定早把於禁殺了。


    而費觀更不用說了,夏侯淵敗亡,他作為副將逃走,也屬可殺之列。


    夏侯衡不懂軍事,被派去打仗,說是給其為父報仇的機會,但對麵可是關羽,報仇哪有那麽容易?


    夏侯淵當初是支持曹植的,有人猜測,曹丕這是借機擊報複夏侯淵這一支!


    堂下司馬懿心裏嘀咕起來,曹操在世選世子的時候,曹丕並不被眾人看好,包括曹氏夏侯氏在內的很多人傾向於曹植,這肯定讓曹丕很是不快。


    曹丕這人極為記仇,且親情很是淡漠,這從他敢收曹操姬妾就能看得出來,這樣的人一旦掌握了權力,必然會想方設法報複迴來。


    而曹丕要報複曹氏宗族,必然要仰仗外人,其現在走的路線,是提拔被曹操打壓的潁川派官員,用來當自己的刀,比如陳群就因此再次得勢,其出入曹丕府邸的頻率,比司馬懿要頻繁的多。


    想到這裏,司馬懿心裏苦笑,自己這個曹操任命的顧命大臣,反而頗受冷遇,看來這位年輕的魏王,心裏早有主意,自己還是韜光養晦,暫時不要觸這個黴頭的好。


    一眾官員聽完任命,本以為今日朝會就此過去,卻有人站出來表奏,赫然是彈劾某位大臣的。


    等那人說出名字,司馬懿耳朵一紅,連忙低下頭去,因為被彈劾的,赫然是和自己關係不一般的楊俊。


    楊俊,河內人,但不屬於弘農楊氏,其師從邊讓,舉茂才出身,受曹操征辟,從縣令做到南陽太守,後遷魏國中尉。


    因為其行事正直,邊讓被殺並未對其造成影響,但在曹丕登基後,馬上又把他遷去了南陽做太守。


    如今南陽決定了是襄陽攻防,此時有人彈劾楊俊,必然是有所因果,司馬懿仔細聽了幾句,馬上便醒悟過來,這事情轉來轉去,原因還是出在曹植身上。


    曹操在世的時候,曾私下問過百官對於兩人的評價,施行仁政的楊俊自然是偏向於曹植,說了不少讚美的話,這傳到曹丕耳中,對此曹丕深恨楊俊。


    而這次彈劾的理由,自然不能牽連到曹植,所以楊俊的罪名是識人不明,心懷不軌。


    楊俊作為中尉,和相國都有舉薦官員之責,在冀州作亂自殺的魏諷,自然也是經楊俊舉薦過的,上買你的鍾繇都已經引咎辭職,自然也有人盯上了楊俊。


    司馬懿臉上的冷汗流了下來,他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味,因為當初他也是經鍾繇和楊俊舉薦的,而且和楊俊的關係還算得上親密。


    朝中官員不可能不知道這層關係,鍾繇倒台,司馬懿至今不知道這是有所預謀還是意外,但事情沒有到此為止,而是又牽連上了楊俊,那可很有可能,自己也在接下來的打擊目標中!


    到底是誰針對自己這一派,這難不成是魏王授意,打壓潁川派的勢力嗎?


    還是有人看到了魏王心思,利用其對曹植的忌恨借題發揮,為自己那一派謀取利益?


    曹丕聽完彈劾後,不置可否,卻是轉向跪在下麵的曹植,出聲道:“平原侯,聽聞你和楊俊交厚,對此有什麽想法?”


    曹植聽了,便低頭迴道:“楊俊為人正直,此事必有誤會。”


    曹丕聽了,冷笑道:“哦,那就是說,彈劾他的人,就不正直了?”


    曹植身子一抖,這才發現自己上套了,因為方才彈劾楊俊的人,是曹丕的心腹吳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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