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批林瑜莊子上的人完成從姑蘇轉移到釣魚台的時候,時間已經近年底。

    這些勤勞的百姓已經在東番的最東頭建起了一個小小的碼頭,供興化和釣魚台兩地之間的臨時停靠。按照原來的安排,一部分人繼續前行,在釣魚台駐紮下,另一部分的人就在東番的新地停下。

    這是一片幾乎有陸地上一個府大小的土地,滿眼望去,盡是希望。

    冬季正是農歇的時候,就算是地處南方的東番,進了十二月,無論是地裏還是海上,豐收的季節也已經過去。就算氣候依舊宜人,還是不可避免的進入了農閑的季節。

    所以,當聽說北邊招人的時候,有一些膽子大的漢子就將信將疑的結伴去了。橫豎,閑著也是閑著。

    和鄭紹劃給林瑜的地接壤的天興州、也就是如今東番最北邊的一塊行政區域,當地的知州大約之前就被鄭家交代過了,麵對出現在這裏的招工人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沒有多少的表態。

    比起朝廷那邊的官員不許在本省任職的迴避製度,東番的因為地域小,又有其尷尬的定位的緣故。朝廷那邊並不插手東番本地的官員任命,都是鄭家這邊直接上報,另一邊直接批準,走過流程罷了。

    向知州這樣重要的位置都是鄭家的絕對心腹擔任,是以,在執行鄭家的命令上,也是毫無猶疑。

    並不多做關心的知州並不知道,在靠近他治下本州的地方已經延伸出來一道寬闊平坦的道路來。

    十個人一輛,坐在大板車上的漢子感受著這毫無顛簸的露麵,都稀奇地扒著車沿、伸著頭往下看去:“這一整塊的大石頭咋鋪上去的哦,這樣子平整。”

    “哪裏是一整塊。”有眼尖的指著剛才碾過去的一個地方道,“瞧,這不是有一條細縫。”正說著,一會子又過去一條。

    那些大漢就像是看到什麽稀奇的東西一樣一起驚唿:“又一條!”

    前頭駕車的老李頭就啪得打了個響鞭,道:“做好了,當心滾下去。”他的語調格外的自豪,就算他也隻知道這路麵是一個叫水泥的東西鋪起來的,並不清楚這裏頭具體的細節,卻不妨礙他知道這是莊子上這些年弄出來的保密的東西之一。

    他們雖然從來不問、也不打聽,卻不妨礙他們私下裏打賭、猜測,也就是圖一個樂嗬。這些地支的人都看在眼裏,也就不多管。還是要給人留一個遐想的空間,一位的高壓隻會引

    起反彈,這些他們都是懂的。

    那些大漢乖乖地坐直了,這裏的民風淳樸,當然有人鬧事的時候,他們也見識過了人家的手段了。

    有一些自來熟的,就湊上前問道:“老哥,你可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比官道還好哦!”

    能不好麽,這年頭的官道還是黃泥堆的,一下雨就泥濘得不行,隻不過比山野小道更寬敞更好走一些罷了。瞧瞧這灰白色的地麵,硬實得很,車軲轆軋上去一點痕跡都沒有,比官道更闊氣,就算是雨天了,踩上去也不會踩上一腳的泥。

    “知道好就行了,都是我們北州的好東西。說與你們聽也不懂的,別多問。”老李頭警告地說了一句,然後又道,“你們的好日子來了,工地上中午有一餐,管飽。一天還有一錢銀子的工錢,省一點,一個月就能拿上二兩銀,如今上哪找這麽好的活幹去?”

    對於老李頭嘴裏的北州沒什麽興趣,他們聽了一耳朵就忽略了過去,根本沒有銀錢來的燒心。哪怕,這是走之前已經約定好了的,但是再聽一遍,還是覺得天上掉下的一般又快活又有一些難以置信。倒是那個自來熟的漢子,名喚葛來青的,默默的記了下來。

    “給銀子?”說起這個,板車上的大漢們就又開始孜孜不倦的討論起來,他們是將信將疑的,就像老李頭說的,活計好,就是太好了。

    老李頭對著這群沒見過世麵的嗤笑了一聲,道:“自然是銀子,誰耐煩天天抗那麽多的銅錢呢,還得雇上幾個人看著,多費事。”他拿起鞭子來,指了指前頭連成一串的車隊,道,“瞧見沒,這麽多的人,你們都已經是第三批了,怕個球!”

    “對,怕個球!”一向膽大的葛來青一拍大腿,道,“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幹了!”這車子的人都是他攛掇了來的,為了這個招人處來給了他一個木牌牌,上麵寫著他看不懂的符號。那人說,是他介紹的人數,等到了地頭,找到和他一般管人事的,就能用來換錢。

    到了北州,這個林瑜影響之中被取名為台北、後來又改名為新北,現在給他命名為北州的地方,不像是朝廷那一邊,還有避諱,北州音同北周。在這個完全由他做主的地方,這個北州承載著他的期待。

    果然到處塵土飛揚,有人一見老李頭拉了人來,就忙上來引了人去登記,然後打散了重新安排。

    葛來青看見了這個人穿得和之前招人的一樣,就想等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上前問一問,哪知道這個小小的房子裏麵一直

    都有新人來,他們忙得來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倒是給他記名字的人一轉眼看見了這個漢子縮在一邊不知所措的樣子,將手頭的活稍微推了一推,上前問道:“你們今早來的,要下午才能安排上工,這會子可以先去通鋪休息一下。”

    葛來青見他和善的眉目,一猶豫,還是將懷裏焐熱了的木牌牌給他看,問道:“之前有人跟我說,能換銀錢的?”

    這個文士打扮的人一見,再看看他不大相信的臉色,就知道了。同樣的情況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不過這新來的能拿出這樣的倒是第一次見,他笑道:“正是,不過,得去賬房才能支錢,”他往裏瞧了瞧,見實在沒有什麽騰得出手的人,想了想就走出門準備喚個人領葛來青過去。

    正巧,一個穿著大紅色窄袖襖子的青年走過去,看見他們,就上前道:“可是有什麽事?”

    那人不意居然引來了黃仲,忙上前如此這般說了,又道:“您瞧我們那邊,實在是沒個空的了,我就想著叫哪個順路的帶他去賬房那邊。”

    黃仲一聽,就道:“我帶去吧!”橫豎他也在休假,也不費什麽事。

    那人也不客氣,噯了一聲,道:“麻煩黃百戶了。”轉身匆匆地走了。

    如今,黃仲已經從區區一個小隊長鳥槍換炮了,林瑜等莊子上那邊壯勞力過來之後,除了技術性的人才留在釣魚台,以前幹什麽現在繼續幹什麽之外,其他的全都充進了護衛之中。

    雖然,張忠之下,還頂著護衛的名頭,實際上已經按照軍製全麵改製了。

    林瑜的改製簡單粗暴,摒棄以前天幹留下的十二進製,全麵改成十進製。十人一小隊,領頭稱隊長。十隊長一百戶,十百戶一個千戶。

    原本張忠手下訓練出了百二十人,這些人裏像黃仲那樣的小隊長有十人。這一迴,原本的小隊長全都升任了百戶,底下原本的兵士少說也是一個隊長。

    不過,有一樣不一樣。

    張忠為千戶,手下十個百戶,百戶手下十個隊長,隊長手下九個兵士。拋開這擴充的九個新兵,隊長和百戶加起來也就一百一十人。

    這多出來的十人,就是林瑜囑咐了張忠,在這百二十人中挑出最好的十個。就算是用他來自後世的眼光看,這些人的體格能力已經算得上是這個時代當之無愧的特種兵了。

    這些兵士各個都掛上了隊長級別,隻不過手下暫時不會再招人。而他們中領頭的

    黃仲就是百戶了。而且,黃仲領著這個小隊直接對著林瑜負責,從張忠身邊獨立了出去。

    原本隊裏頭的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黃仲這小子算是飛黃騰達了。千方百計薦了他上去的張忠格外的欣慰,總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當然,理論上黃仲直接對林瑜負責,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林瑜沒法留他在身邊。黃仲還是留在東番,日日操練著手下的兵士。他們原本就認識不錯,但是大多都不是他原本小隊裏麵的,彼此之間的熟悉度還是要重新訓練起來。

    按照規定,每半旬會有一日的假期,也是給人放放風,省得一直在軍營裏頭憋壞了。

    黃仲就想著來工地上看看,沒想到,這才來呢,就被人抓了壯丁。

    都是原本莊子上的人,也沒什麽高低貴賤,就算現在黃仲眼看著起來了,莊子上的人也不會特特上趕著拍馬屁,有這個空還不如好好幹活,上頭看到了,自然也有自己的一日。

    林瑜當初定下的績效考核,在忙碌的如今更是展露出了它強大的威力。偷懶耍滑的,早就被淘汰了,哪裏還留得到今日。

    黃仲看了眼這個微帶著警惕的大漢,道了一聲:“隨我來。”

    賬房他是熟的,一開始沒什麽人手的時候,這裏頭好些屋子都是他領著人一點帶你蓋起來的。可以說,這些殺起人來幹淨利落的兵士們各個都是砌磚蓋瓦的一把好手。

    都是沒人給鬧的,把子鼠拎出去,就算長時間不做有些手生了,稍微熟悉一下,保管能蓋得又快又好。

    若不是這般,那一條從北州直通往天興州的水泥路怎麽可能那麽快就修建好。就算有水泥的速幹性,但是鋪水泥之前,將地鏟平然後再鋪上碎石哪樣都不是什麽輕鬆地活計。

    更何況還是在密林之中,原本之後羊腸小道的基礎上,硬生生地開辟出一條道路來呢?

    葛來青捂著手中的牌子,拽得緊緊的,見這裏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急匆匆,誰也不會多看他們一眼,偶爾會有人對著他前麵的那個穿著大紅袢襖的年輕人招唿一聲,招唿完了就匆匆走開。

    黃仲見他稍微放鬆了一些,這才慢慢地和這人說說話,知道了他是天興州本地人士,太祖父輩從潮州那邊遷移過來討生活的。今年也不過二十多的歲數,家裏算不上窮,不過他上頭還有一個大哥,下頭又有一個兄弟,眼看著以後分不到什麽,就想著早點出來混口飯吃。

    黃仲打量著這個大漢的體格,

    心裏點頭,卻是伸手一把拍在他的後背:“站直一些,好好的漢子,弓著背想什麽樣子。”

    葛來青冷不丁叫他嚇了一跳,看看他昂首挺胸格外意氣風發的樣子,有些羨慕又有些自備。黃仲一瞧,就指著從他身邊走過的和他穿著一樣衣裳,隻在繡紋上有著簡單的不同的人道:“怕什麽,瞧瞧他們,哪個不是這樣走路的,習慣了就好了。”

    那些人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經過了,唯有最後的小子偷偷轉頭對著黃仲咧嘴一笑,給黃仲感給瞪了迴去。那是原本在他隊上的小子,如今分開了,還是這般嬉皮笑臉的。

    葛來青低聲地應了聲,走在黃仲的身後,卻是瞧著他的樣子悄悄地挺起胸來,不一會子自覺品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黃仲眼角的餘光看見了,也不出聲,領了人去賬房,就走了。聽見葛來青大聲道:“兄弟,迴頭我請你吃酒啊!”揮了揮手,也沒多說什麽。

    賬房裏頭的人見是黃仲帶得人來,一開始還弄不清楚是什麽關係,聽見這麽一聲後倒笑了,道:“人家是百戶,平日裏都在營裏不出來的,你上哪找他吃酒去?”

    又問有什麽事。

    經過這麽一段,葛來青已經不大緊張了,他掏出懷裏的牌子遞給和他說話的那個賬房,道:“之前的那人給我的,說是能換錢。”

    那個賬房一聽就知道他一開始並不知道有這樣的規定,稀裏糊塗的就拉著人來了,就笑道:“你這漢子倒是運氣好。”又是遇到了一個願意給他寫個的招人文員,剛才又叫黃仲給送了來,這運氣他都要羨慕了。

    那葛青就問道:“怎麽說的?”他從一早上過來,到現在一直暈暈乎乎的,心裏又忐忑,生怕做錯了決定,將好些個願意相信他的鄉親給坑了。

    如今不是關賬的時候,賬房還是有些悠閑的,那個先生就給他解釋道:“這東西是給那些一次拉上多人過來的人換銀錢的,上麵的數字就表示你拉了多少人,一般如果人少的話那邊也懶得寫這個。”他指著上麵黑色的數字給他看,然後道,“這就代表你拉上了九個,一個人一錢銀子,一共九錢,你是想現在就關給你呢,還是記在賬上呢?”他留了個心眼,沒有說黃仲的事情。

    葛來青摸了摸後腦勺,也沒在意。隻低頭看了看自己身無長物的樣子,道:“還是關與我吧。”

    那賬房也不以為意,從櫃麵裏頭摸出幾個銀角子來,扔進秤裏頭一秤,一厘不差。他將秤給這大漢看了

    ,見他點頭沒有異議,這才將裏頭的銀角子倒進他的掌心,道:“這樣也好,拿去置辦一些家夥事,也不必賒賬了。”

    帶著涼意的銀子真的到了手裏,葛來青這才有了些腳踏實地的感覺,暈暈乎乎的感覺瞬間飄走了,他見那幾個賬房也不是很忙的樣子,就一樣一樣的問起來。

    這工地裏頭除了中午包一頓,管夠之外,早晚是不管的。工人吃飯就要花錢,不過早上的包子鋪、餅子鋪色色都有,價格也公道。

    若是沒錢也沒關係,將手邊發到的工號給人家看,老板就會記下,迴頭再從他工錢裏頭扣。也不用擔心會多扣,平時上完工,還會有先生教他們識字,起碼能算的清楚自己的工錢,看得明白自己的賬。

    實在是笨的也沒關係,總有人能看懂的。再者,若是這些做生意的被這邊的巡邏隊給發現做假賬謊報數字的話,一律逐出去,不允許再進來不說,以後再在北州做生意也有汙點,檔案上都記得真真的。

    當然,總有不信邪的人會做這樣一隻殺給猴子看的雞,是以,來得晚一些的葛來青已經不需要擔心這樣的事情了。

    若是聰明一些的,能讀得下去書的,日後也能參加工地上舉行的考試,能算得清楚賬的,以後起碼也能做一個小工頭。

    葛來青是不敢想這個的,他現在就覺的能好好做活,能養活自己就好了。

    北州這邊如火如荼的建設了起來,另一邊鄭紹那邊也得到了消息,這是他特地派人過去看的,林瑜對此有數,也就默認了。橫豎這人很識相的隻看建設進度,並不靠近任何敏感之地,比如燒製水泥的地方。

    就這樣,傳迴來的消息還是叫鄭紹與田師爺的人大吃一驚,若說鄭紹還有些自己沒有看錯人的欣慰的話,田師爺就是驚訝更多了。

    “這些教導的內容雖然難以登上大雅之堂,卻頗為實用。”田師爺看著隨信附上的一本工人學習專用的小冊子,裏麵有著上百個常用字,還有百以內的加減乘除。用的都是阿拉伯數字,一開始看得奇怪,習慣了倒是覺得很方便。

    “有不用他們去考什麽秀才舉人的,實用不就行了。”鄭紹拿過這本小冊子翻了翻,道:“難得的是這一份鼓勵所有人向學的心,聽說好些工人的子女也被接了去,這裏麵已經開辦起私塾來了?”

    “那裏叫小學。”田師爺對那邊還是很關注的,畢竟事關鄭紹的決定、鄭家乃至於東番的未來,他不操心不行,“小學是免費的,書本

    子都由林知府提供,先生的束脩也是他出錢,那些小學生隻管自己備上紙筆就行了。”也因著如此,這些人才會將自己的孩子都送過去。

    “不過。”田師爺不大明白林瑜為什麽自己給自己挖坑,“林知府給這些工人的銀錢也很高,有些人並沒有將家裏的孩子送去工地上的小學,而是送進了當地的私塾。”如是說,他想給自己的勢力培育下一代的話,這不是適得其反了嗎?

    田師爺相信,這一批的小學生學成之後,他們的父母賺得前越多的話,肯定不會滿足於隻單單讀這些書的。到時候,他免費培養這些孩子的心血就全都白費了。

    當然,這些孩子不會去朝廷那一邊,戶籍這一關就過不去。也就是說便宜他們東番了,難道林瑜是在用這樣的法子向王爺示好?

    鄭紹看著這些小學生學得明顯比工人們更難一些的內容,道:“雖然本王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麽注意,但是林懷瑾可從來都不是為他人做嫁衣的人。”他也有和田師爺一樣的疑問,卻並不覺的林瑜是在迴報他。

    若真是這樣的話,何必選擇這樣緩慢的方式,以他短短的時間就能用前所未見的手段打通天興洲和北州之間的路途,還鋪出那樣平整如青石的官道,他相信林瑜完全可以選擇別的方式。

    反正,他對那樣的官道是真的很感興趣。

    “現在還是冬閑的時候,更開了春,那邊的工人一定會流失一大半,也不知到時候林知府怎麽解決這樣的問題。”田師爺說不來自己什麽心態,又有些好奇,又有種微妙地擔心。他和王爺眼看著那個荒蕪的土地上一座小城拔地而起,也不希望進度慢下來,對這一座城建成之後的樣子很是有些期待。

    又擔憂道:“糧食乃是大事,這要是那邊的迴流得工人不足,以至於田中的人少了,糧食減產又該如何?”在田師爺看來,這是完全矛盾的地方。就本心而言,他更希望保證糧食的充裕,但是,對那邊的這在建設中的城池,他也很難不去期待。

    鄭紹點了點頭,他再欣賞林瑜,也不會在這樣要緊的問題上犯糊塗,道:“離春耕還有一段時間,想不在此之前,他會給我一個答複。”

    他從未覺得林瑜會忽略這個問題,隻是在耐心等待著對方即將帶給他的答案。一邊是正在建設中不能斷的北州,另一邊則是重要的糧食種植,不知道林瑜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林瑜當然不會連這樣的事情都不注意,鄭紹將這一塊土地劃給他的時候,就是默認

    了這一塊土地是脫離了東番自治的。

    這樣的話,城池的建設就是至關重要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將這些工人再放迴去,既然這樣,鄭王爺那邊就需要一個能夠說服他的答案。

    幸好,他一向喜歡有備而來。

    這些年莊子上試驗集體農莊的時候,他留心記下了各項的數據。一個在姑蘇已經驗證過的法子,在東番再來一遍也不難。

    具體的經驗已經有了,路都已經鋪好,到時候隻要那些東番的地主們亦步亦趨地跟著走,就不會出什麽問題。而作為東番最大地主的鄭氏,想必也會對這樣的一份方案感興趣的。

    林瑜不僅寫了信,還叫子鼠將這一迴跟過來的在農事上已經出師的幾個小子給一並帶了過去。讓他們先幫著鄭氏將集體農莊給辦起來,橫豎現在無論是釣魚台還是東番那邊暫時都沒有他們發光發熱的地方。

    這個小子已經被他授意可以將間作套種之法給交給鄭氏,這才是農莊真正賺錢的地方。

    集體農莊隻是一種加強管理以及降低人力成本的製度,而間作套種之法才是提高農作物總產量的大殺器。而這樣的法子還需要一定的數學基礎,才能算得出增產率。

    不同的作物之間的共生關係也需要研究,這都是技術性很強的東西。這些小子從土地的堆肥,到怎麽樣耕種才能保證地力的同時盡可能的提高產量是做熟了的,有這樣的人才在,就不用擔心糧食不夠吃。

    他考慮過拿出土豆這樣的大殺器,不過,東番並不是特別是個種植土豆的地區,想了想,他就放棄了這個主意。現在各地並沒有出現大規模的糧荒,這個暫時還是留一下好了。

    倒是隨著城市建設的進行,可以想見後期的基建隻要進行下去,大筆的錢財就前仆後繼的扔進去。雖然,現在那邊已經可以收商稅,財政正在初步形成流通。但是,人口不足的前期,投資是少不了的,而這些都靠著林瑜一個人的資產。

    這時候,他倒是慶幸沒有在興化府的新糖之上沒有投入大量的資金進去。畢竟,那邊雖說已經有了初步的盈利,但是第一年的甘蔗才種下沒多久,總體還處於投資階段,明年才是真正收獲的時候。

    現在一時還不至於打饑荒,但是後續的資金也要考慮起來了。

    林瑜拉過一張白紙,將數年前燒掉的計劃,重新落於筆端。

    就像他說的,東番是一個寶島,有著數不清的財富等待著人們前去開發。

    這一迴出現下鄭紹麵前的依舊是子鼠,大約他已經在鄭氏王府露過臉了,是以林瑜也就幹脆一事不煩二主,又將他給派了來。

    原本已經從建寧府中了舉人迴來的聶桓是一個更合適的人選,不過,他就算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再往上考,而是留在林瑜的身邊做一個像田師爺一眼的幕僚。但是,他對林瑜的了解到底還太少了一些,沒辦法,隻好仍舊由子鼠出麵。

    鄭紹聽說興化府有人來,就知道是林瑜派人來,一見是子鼠,身後還跟著幾個被曬成了棕色的幾個小子,倒笑了:“大材小用了。”

    子鼠不以為意,道:“能用就行。”說起來,這幾個小子也是高級技術人才,需要保護的種類,他來護送也不算奇怪。

    將林瑜的信件呈上,鄭紹一目十行地看完,就喚來田師爺將幾個小子帶下去,去莊子上安置,放笑道:“你們大爺還真是小氣,就這麽幾個小子也不願意送我,還是借調的?”

    子鼠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這些人都是良民,來去自由,您大可以試試。”

    “罷了。”鄭紹遙遙頭,能夠跟著林瑜拋開故土來到海外之地,本就是一種絕對忠誠的表現了,他還是不去碰這個釘子的好。暗自搖了搖頭,他才對著子鼠道:“你家大爺說還有一件事,是要你親口與我說的。”

    子鼠半點不廢話,道:“我家大爺有更廉價的製鹽之法,也有更完備的賣鹽製度,不知您是否感興趣。”

    鄭紹當然是感興趣的,東番這樣小的一個島,他就是最大的鹽商,但是他也知道地下有幾個不老實的私自製了鹽賣。不過,鄭家每年產鹽有限,也就隻做不知罷了。畢竟,比起守在鍋爐邊上煮鹽,他更願意將這些漢子送去水師營中,好壯大東番的兵力。

    隻是,養兵是一項極其耗費銀錢的無底坑,就算是掌握了來往商路的鄭氏,也要低頭。

    “怎麽個合作法?”在見識過林瑜在各個方麵的奇思妙想以及絕佳的能力之後,鄭紹對著他能不能叫他賺錢毫無疑義,頗有興趣的問道。

    子鼠就一根根的豎起手指,一條條地說了過去。這都是林瑜在他臨行前給他一一講過的,子鼠不是什麽笨蛋,又經過特殊的訓練,如今按部就班地複述不過是小事一樁。

    “統一鹽價倒不是什麽大問題,但是怎麽打擊私鹽?”鄭紹不是不通庶務,直接問道了關鍵。

    “不需要打擊。”子鼠一板一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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