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一行人走到城門口,河州城的大門就打開了。【頂【點【小【說,黑齒常之率先衝出,他的身後跟著數百精騎,見到太子殿下,黑齒常之的嚴峻的臉上露出了輕鬆之態。


    李弘看到黑齒常之,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就徑自走進了河州城,眾將緊隨他身後入了城。迴到河州城,郭侍封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剛才要不是太子殿下準備很充分,就今天的架勢,真要讓祿東讚得逞了,他和眾將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曆史上還沒有一國君王被俘之後他身邊的將領能夠幸免死罪的。再說以他郭侍封的性格,要是真將太子給祿東讚俘虜了,他也不是苟且之人,他必將是為了太子而第一個戰死的人。


    “真的好險!”郭侍封跟隨李弘下了戰馬便唏噓道,“還是殿下想的周到,不然今天我們大家都危險了。”


    “郭將軍嚴重了,孤隻是多做了一手準備,倒也沒有想太多,不然也不會答應祿東讚出城去跟他賭鬥了。”李弘說的倒是很輕描淡寫,似乎對於將宇文重天和劉文傑安排到去指揮四架床弩這樣的安排是他隨手之舉一樣。可是隻有眾將心裏很清楚,能在瞬間就將後路安排的這麽妥當,這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得出來的,而今天要不是有這四架床弩做依仗,他們在麵對祿東讚十萬精騎時後果肯定將不堪設想。


    “隻是可惜沒有要了祿東讚這條老狗的一條手臂!”趙忠勇頗為惋惜的道,他是覺得非常的遺憾,因為在決鬥場上他可是拚了老命才結果了格蘭的性命,而格蘭敗了,祿東讚就該兌現諾言才對,隻是祿東讚終究還是失言了。當然,他這麽說也不是怪誰,說到底還是自己一方的實力太弱了!


    眾人聽到趙忠勇這麽說也都覺得有點可惜了,便不約而同的紛紛大罵祿東讚不是個東西,隻有李弘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喝茶,表現的很淡定。


    “難道殿下早就知道祿東讚不會兌現諾言嗎?”陳恭看到太子這麽淡定,一點都不因為祿東讚的失言而憤怒,就開口問道。


    “陳恭,你說孤要是輸了,你覺得孤會向祿東讚兌現諾言嗎?”李弘笑著反問道。陳恭沒有立即迴答,而是思量了半天,他依舊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李弘笑了,便向眾人說道,“你們都說說,要是孤輸了,真的會向祿東讚兌現諾言嗎?”


    誰都不敢迴答這樣問題,因為這個問題隻有李弘自己清楚,誰要是迴答了,就等於是僭越行為,誰叫李弘是大唐太子呢?


    “這個,卑職倒是覺得殿下不會兌現諾言!”突然,就在眾人沉默之際趙忠勇開口說道。眾人聽到這個迴答均是一愣,再看到說話之人時不由的在心裏大罵,這蠻子還真敢說啊!李弘聽到趙忠勇的迴答,微微一笑說道,“對,孤也不會向祿東讚兌現諾言。”


    他見眾人頗為不解的樣子,就繼續說道,“因為孤沒這麽傻,跟自己的性命相比,對敵人的承諾又算得了什麽呢?而祿東讚也是一代梟雄,寧可他負天下,他也不想眾人負他。所以孤才會這麽肯定知道祿東讚不會向我們兌現諾言。”


    “還真是便宜了這老混蛋!”李多柞憤憤罵道。


    “這倒也未必。我們少斬了祿東讚一條手臂,確實便宜他了,不過今天我們的收獲也不小。”李弘很滿意的說道,“今天一戰,祿東讚為了個人賭注,將自己的部下送給我們斬殺,這個舉動不知寒了多少吐蕃士卒的心。其次,他下了賭注輸了又不兌現諾言,讓吐蕃士卒看到了他言而無信,沒有擔當的一麵。現在雖然他還能靠自己往日的威嚴和無上的權力壓製住手下人對他的不滿,今後要是一旦開戰,戰局對他們不利時,祿東讚今天所作所為的弊端就會顯露出來。到時候就是我們殲滅他和他身邊十數萬鐵騎的最佳時機。”


    “這麽說,祿東讚今天失敗了,而且敗的還很徹底?”趙忠勇興奮的問道。


    “對。”李弘微微點頭道,“不過,既然孤能想到這些,祿東讚自己又豈能想不到這些呢?所以,明天的一戰必將很慘烈,因為祿東讚想要明天的勝利來洗刷他今天留在的恥辱。想要用明天的勝利來消除他在今天一戰中留給自己手下士卒心裏的陰影。因此明天的一戰,可不好對付啊!”


    “這個還請殿下放心,末將一定守住河州城,不讓吐蕃士卒躍上城樓一步。”郭侍封朗聲保證道。


    之前他估計不敢說這樣的大話,現在他手裏有三萬精兵,兵馬充足,糧草不缺,憑借河州城高大堅固的城池,他就不信他玩不過一個吐蕃蠻子。


    “嗯。”李弘微微點頭道,“孤不善於守城,明天的一戰,就要靠郭將軍和諸位了。”


    李弘這麽說不是謙虛或者客氣,而是發自內心的真誠的表達。要說是騎兵戰,他還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謙虛,因為騎兵戰他了解過不少,他懂得怎麽運用騎兵,將戰鬥力發揮到最大。可指揮步卒他就不行了,尤其是守城方麵他就更加什麽都不知道了,因此才不敢在郭侍封麵前指手畫腳,而是提前告知郭侍封自己的態度,好讓郭侍封明天能夠放心的從容麵對祿東讚的攻城。


    郭侍封愣了一下,沒想到太子殿下還真是個好說話的人,自知自己在守城方麵不行,就沒有要胡亂指揮的意思,而且還借此機會想自己表明他的態度,郭侍封對李弘的感官再次發生了改變。


    之前,他一直覺得太子在某些方麵表現的很優秀,但還沒有達到他期望看到的程度。現在李弘這麽一說,郭侍封就再也沒有顧慮了。這一刻的他在心裏已經做了一個決定,今後他郭侍封跟李弘跟定了。


    “當然了,即便是守城士卒傷亡慘重,孤的騎兵也不會協助郭將軍,這點還請郭將軍能夠海涵。”李弘提前申明道。他的騎兵是用來對付祿東讚的,是用來給祿東讚設計,滅殺這個吐蕃梟雄的,又豈能會損失在守城之戰中。


    “這個末將知道,還請殿下放心就是了。”郭侍封笑道,他人又不笨,豈能愚蠢到要調動太子親衛的地步?當然太子能這麽跟他說,就表明很尊重他的意思。這讓郭侍封對李弘心生感激,能有一個為臣子考慮的君王,作為臣子的還有什麽不滿足的。還有一點就是,郭侍封也清楚,河州城三萬守軍對上祿東讚的十萬鐵騎未必就能贏,太子殿下不讓他的親衛騎兵參與守城,估計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但是不管怎麽樣,李弘既然都坦誠的跟郭侍封說了,郭侍封的心裏自然是很高興。


    不止是郭侍封,就連李弘身邊的眾將在聽到他跟郭侍封的對話時,對太子表現出來的謙恭之態很是震驚,同時他們也很是崇敬李弘的這種謙恭之態,因為作為大唐的太子,大唐未來的君王,不說提前展現出霸氣的一麵,反而以謙和之態對臣子,確實不易。


    “殿下今天太過勞累了,臣等就先告辭了,明日殿下不用登上城樓親自觀戰,明天的一戰就交給末將和黑齒將軍吧!”郭侍封見李弘臉上露出了疲憊之態,就起身說道。


    “行,今天沒什麽事了,你們就下去吧!”李弘也起身說道,昨天一整天的長途奔襲,今天又在城外心驚膽戰了一天,他確實累了。


    “諾!”眾將領命,依次離開了大廳。


    ……


    祿東讚迴到營中,就將自己關在帳中不見人。他手下的心腹將領見到這種情況,既然不離開他的大帳,又不敢進帳打擾他,就隻能在帳外徘徊。


    當然,這群人之中也並非全都是他的心腹,吐蕃那麽大肯定也有不少反對他的人。隻是這些人的實力跟祿東讚集團的實力相比太過渺小,才會讓眾人忽略了他們的存在。


    相比祿東讚心腹們的現在的糾結心情他們心情很是複雜,一是格蘭是祿東讚的心腹,格蘭一死就消弱了祿東讚的實力,可格蘭也是吐蕃勇士,他的死同樣消弱了吐蕃大軍的戰鬥力。他們確實恨祿東讚的囂張和跋扈,恨祿東讚專權,可站在吐蕃的利益上看,他們更希望這次入侵大唐,能夠獲得他們想要的東西。


    諸將就這樣站了良久,突然從祿東讚的大帳裏走出了一名和尚。和尚走出大帳時臉上笑容滿麵,一看就知道跟祿東讚聊的很開心。


    “諸位,大相請你們進去議事。”中年和尚說完,就大步離開了。


    眾人不解大相的大帳裏何時來了一名和尚,可現在他們沒空想這個問題,就匆匆走進了祿東讚的大帳。


    大帳裏祿東讚坐在首位的貂皮褥子上正在喝馬奶酒,眾人看他的臉色很平靜,沒有因為今天受到的屈辱就憤憤不悅的神色,頓時心裏鬆了一口氣。


    “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明天務必要給本相全力攻打河州城,要不計傷亡和損失,我要在天黑之前看到河州城樓上插上我們的吐蕃的旗幟。”祿東讚語氣凜冽的說道。


    “諾!”諸將領命,見祿東讚再也沒有什麽要吩咐的,就退出了大帳。這時,隻有桑巴斯留了下來,他向祿東讚低聲說道,“大相,既然我們在河州城有內應,為何還要全力攻城?”


    “不全力攻城,不將唐軍守軍打的疲憊不堪,怎麽給河州城的內應足夠的機會讓我們打開城門?”祿東讚淡淡的說道,“劉舉確實有能力,可放在大唐,他還是太弱小了,為了攻下河州城,為了生擒李弘,本相不得不這樣謹慎。”


    “這麽說,明天晚上我們就能攻破河州城了?”桑巴斯問道。


    “今後格蘭的兩萬精騎也歸你統領吧!”祿東讚思量了一下說道,“還有,明天你的大軍就不要參與攻城了,保留體力,晚上跟本相一起生擒李弘。”


    “是。”桑巴斯精神一震,忙躬身領命,隨即恭敬的退出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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