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在來聚月樓之前,通過閆莊了解過程大誌和他身邊的人,很清楚尉遲循儼、秦戰以及薛岩現在的情況。因此他跟四人聊天時沒有什麽障礙。


    而尉遲循儼和秦戰、程大誌以及薛岩四人在幾杯酒下肚之後就逐漸放開了對李弘芥蒂,沒了太多的顧忌,話說的也多了。


    此時,牡丹閣的氣氛才開始熱鬧起來了!


    大家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再說些自己知道的奇聞異趣,喝酒的氣氛非常的融洽。


    而在這段時間,過觀察李弘發現程大誌粗中有細,秦戰性格內斂,不喜歡多說話,尉遲循儼心思縝密,薛岩粗狂耿直。


    “殿下今日怎麽有幸出宮遊玩啊?”就在這時候,尉遲循儼突然開口問道。


    他的話一出口,程大誌和秦戰、薛岩同時將目光移向了李弘,他們不關心太子殿下今天出宮遊玩是為了什麽,他們真正想知道的是,太子殿下找他們喝酒究竟有什麽目的。


    “待在宮裏太沉悶了,就想出來逛逛!”李弘喝了一口酒說道,“隻是沒想到剛逛了一下東西兩市,就遇到了不少揪心的問題!”


    程大誌和秦戰以及薛岩聽到李弘這麽說,隻當是太子殿下的酒後感慨,便沒有說什麽。


    而尉遲循儼聽李弘的這麽說,內心突然一顫,他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難以讓人察覺的喜色。因為他聽出了李弘話語中潛台詞,便忙開口說道,“殿下久居東宮,可能對長安城的情況不太熟悉,有什麽地方需要循儼的,殿下隻管吩咐就行。”


    程大誌、秦戰和薛岩一聽尉遲循儼這麽說,他們就是再笨也知道自己該怎麽說了,就忙放下杯子,向李弘說道,“隻要殿下用得著我們,還請殿下隻管吩咐。”


    李弘很喜歡尉遲循儼的聰明,自己剛才隻需要稍微暗示一下,他就懂自己話裏的意思,更喜歡程大誌和秦戰、薛岩的通透,就慢悠悠的說道,“倒也沒什麽,就是對某人不爽,想懲治他一下。”


    初次相識,李弘還不敢保證四人是否真的想歸順到他麾下,為他效犬馬之勞,因此他也不敢一開始就給四人安排重要的事情做。


    “誰這麽大膽敢對殿下不敬,還請殿下名言,薛岩現在立馬就去將他捉來為殿下手刃此賊!”已經微醉的薛岩大聲吼道,立即起身向李弘請示道。


    “薛哥兒這就不對了,為殿下效勞豈能沒有我一份?”同樣已有醉意的程大誌也起身向李弘請示道。


    同桌的秦戰和尉遲循儼雖然沒有像薛岩和程大誌一樣義憤填胸,可也是蠢蠢欲動樣子。


    四人都是熱血青年,再加上都有意想要上李弘這條船,即便是尉遲循儼心思縝密,可大家還是紛紛向李弘表達了自己的效忠之意。


    “你們有此心意,孤很欣慰!不過這事兒不急!”李弘淡淡笑道,“既然今日有緣相聚,大家就說說自己的誌向吧!孤也想聽聽你們今後的想法和打算!”


    李弘這麽說,就是想再次深入的了解下四人,以便能夠給四人安排一個適合他們的職位。


    他想將四人收到麾下,除了現在急需要能用之人外,還看重了四人的家世,因為不管是尉遲寶琳還是秦懷道、程處寸或者是薛仁貴,即便現在他們的權利不大,可隻要李弘願意,一紙調令,就能讓他們鹹魚翻身。


    當然,這不是說李弘有多大的能耐,而在於他們本身的家世就比較顯赫,全都是大唐開國功臣之後,隻是因為被冷落了,才會淪落至此。要是放在一般的勳貴子弟或者平民出身的官員身上,李弘即便權利再大,可也沒有這樣的能耐。


    這便是李弘願意收攏尉遲循儼和秦戰、程大誌以及薛岩四人的真正原因。


    說實話,四人現在的年紀還小,做個跟班幹點髒活累活還行,要是助他智鬥武後,能夠順利登基稱帝,他們的能力還遠遠不夠。


    他之所以看重的是四人,隻是因為看重他們的父輩們,比如秦懷玉和秦懷道兄弟,尉遲寶琳,還有程處默和程處寸等人。


    “不瞞殿下,我們幾人雖然是勳貴子弟,家世顯赫,可各自在府上的地位不高,得不到家族的支持,因此也沒什麽大誌向可言,隻不過就是不想就這麽庸庸碌碌的過一輩子!”尉遲循儼歎息一聲說道。


    從古至今,嫡庶有別。


    這種身份上的差別在士族豪門尤為看重!


    而四人當中,尉遲循儼和薛岩雖說是嫡子,可不是長子,程大誌和秦戰更是庶子。


    因此尉遲循儼這麽說倒是實情。


    尉遲循儼這麽一說,程大誌和薛岩以及秦戰的情緒就有點低落了。


    李弘身在皇家,對四人的經曆和處境感同身受。因為他清楚在儲位鬥爭中,嫡庶之間身份差別始終左右著一個皇子是否能夠順利繼承皇位。


    這裏麵最好的例子就是王皇後被廢之後,她的養子李忠被廢,又在貶所被賜死。


    李弘即便是大唐的太子,可這是四人的家事,涉及到了四人家中的權利爭奪,他不好過問,更加不好多說什麽,就沉吟了一下吟道:


    “北上登薊門,茫茫見沙漠。倚劍對風塵,慨然思衛霍。…畫圖麒麟閣,入朝明光宮,大笑向文士,一經何足窮。”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火山六月應更熱,赤亭道口行人絕。知君慣度祁連城,豈能愁見輪台月。脫鞍暫入酒家壚,送君萬裏西擊胡。功名祗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李弘吟出的第一首詩是高適早年渴望從軍,建功立業的一首詩。


    第二首是楊炯寫的《從軍行》,詩的內容體現了青年人不甘寂寞,想投筆從戎,到邊疆建功立業的熱望。


    第三首是王昌齡的《從軍行七首?其四》,這首詩中所寫的將士,並無久戰思歸的厭戰情緒,為了捍衛家國的安全,他們置個人利益於不顧,毅然地表示在大敵當前要繼續奮戰到底。


    第四首詩是岑參寫的《送李副使赴磧西官軍》,這首詩既不寫惜別的深情,不寫邊塞的艱苦,而是熱情鼓勵友人赴軍中參戰。字裏行間使人感到一股激情在蕩漾,顯示出一種豪邁的氣。


    這四首詩一出就將牡丹閣內的眾人給震住了!


    不說是尉遲循儼、秦戰、程大誌和薛岩了,就是李弘的親衛將軍陳恭和跟隨李弘長達十年的閆莊也不敢相信太子殿下何時這般的富有詩情了,竟然能吟出這般氣勢豪邁又振聾發聵的詩句?


    驟然間,牡丹閣突然陷入了沉寂之中!


    尉遲循儼、秦戰、程大誌和薛岩四人更是被四首詩歌所表達出的不問出身不問家世,不論職位高低的建功立業的豪邁情緒所感染。特別是“功名祗向馬上取,”“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的詩句給他們的震撼最大!


    李弘剛才因為喝了點酒,又隻是想激勵尉遲循儼和秦戰、程大誌及其薛岩四人,才脫口而出吟出了這四句邊塞詩。現在看到眾人聽完之後的反應,尤其是看到陳恭和閆莊兩人露出吃驚的表情,他就有點後悔了。


    因為他在尉遲循儼、秦戰、程大誌和薛岩四人麵前吟出這幾首詩歌,四人不會對他產生懷疑。隻是這事情傳到宮裏,讓高宗和武後以及東宮的屬臣們知道了,他就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他雖然有才,早在十歲那年就召集了東宮屬官許敬宗和上官儀、楊思儉等人一起博采古今文集,分門別類的編成了一部五百卷的大型文集《瑤山玉彩》,可這不是他一個人完成的,而是集合許敬宗、上官儀等一群人。


    剛才他寫的這四首詩歌全都是脫口而出,而且都是名家之作,水準很高,就不能不讓人驚奇和懷疑了!


    “今天聽殿下之言,尉遲循儼往日之心結已解,內心恍然開朗,已知自己今後該怎麽做了!殿下今日之恩,循儼必將銘記在心!還請殿下受循儼一拜!”就在李弘考慮自己該怎麽向高宗、武後和東宮屬官解釋這四首詩歌時,尉遲循儼第一個醒悟過來起身就向李弘拜道。


    尉遲循儼這一拜看似隻為感謝李弘對他的開導,實則是表達了他真正願意為李弘效力的態度和決心。


    這時,程大誌和秦戰、薛岩三人也隨即醒悟過來,他們眼神清澈,臉上表情很堅毅,沒了之前的頹廢和沮喪之態,三人也跟尉遲循儼一樣起身向李弘拜道,“殿下今日之言,讓我們解除了心結,清楚了自己該走什麽樣路,請殿下受此一拜!”


    李弘知道四人這樣隆重的參拜自己,究竟是什麽意思,因此沒有拒絕,而是生生受了他們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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