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拍賣在秦氏酒店後麵的露天花園裏舉行,場地很大,有大片的綠色草坪,羅馬柱環繞,以香檳玫瑰間隔,擺放了十幾張歐式酒桌,紅酒杯壘成了山巒狀,淡淡酒香混著花香,隨著風瀰漫。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圓,漫天星辰繞著白月光,煜煜生輝。


    音樂噴泉相隔,紙醉金迷拋在了遠處,這裏倒靜得格格不入,高跟鞋的聲音越發近了,林安之抬頭。


    是位年輕漂亮的女士,穿著昂貴卻簡單大方的裙子,微笑著問:「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聲音很溫柔,不刻意,也很得體。


    林安之隻是看著,沒有接話,目光疏離又冷漠。


    那位女士有些窘迫,稍加解釋:「不記得我了嗎?上個月我在你那裏辦了一筆業務。」


    他有印象了。


    韓式建材的千金,在銀行一次存入了三個億,是他親自辦理的,女人的名字他不記得了,隻道:「韓小姐。」


    點頭問候,禮貌卻有距離,他完全沒有攀談的意思。


    韓路丹也不介意,隻是笑了笑:「林總還記得我,是我的榮幸。」


    林安之沒有接話,坐在噴泉旁的石板上,修長的腿隨意地伸著,端起酒杯,一口接一口地,自顧喝著。


    她看了看稍稍落灰的石板,拂了裙,坐下:「怎麽一個人喝酒?」


    他抬了眸,目色薄涼,眼底的影子似有若無,便那樣無波無瀾地瞧著她:「你對我感興趣?」


    韓路丹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這樣直白地戳穿,臉上不免有幾分赧意,稍稍紅了臉,失笑:「被你看出來了。」


    她大大方方的,也不遮掩了。她隻見過他一次,便將他那雙總是蒼涼又冷漠的眼記上了心頭。


    林安之舉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放下了杯子,起身:「女人的青春很寶貴,不要浪費了。」


    他分明看著她,隻是眼睛裏依舊沒有影子,像一潭死寂的水,說完就轉身,離開。


    韓路丹站在身後,問:「你有愛人是嗎?」


    林安之沒有迴頭:「嗯。」


    她默了一下:「祝你們幸福。」


    一定是很愛的人吧,把他的心都掏空了,連眼裏都沒有了神。


    她站在音樂噴泉旁,看著他漫不經心地走進了喧囂場裏,然後站定,不知道在看什麽,失魂落魄了很久,他喚了一個侍應,說了什麽,片刻後,侍應迴來,給了他一個四方的小盒子,不知裏麵裝了什麽。


    她不由自主地跟上去,看見他走向了一個女人,然後,站在那個女人麵前,手裏捏著那個盒子,放在身後,手指不安地收緊了幾分。


    他說:「好久不見。」


    語氣極力平靜,還是帶了輕顫。


    莫冰站在羅馬柱前,身後陳列了大片大片的香檳玫瑰,耳邊有風聲,還有不遠處熱鬧的喧譁,她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張張嘴,喉嚨發緊,說:「好久不見。」


    然後沉默著。


    過了許久,林安之先開了口:「叔叔和寧姨過得好嗎?」


    像是舊友,平常又隨意的問候。


    莫冰頷首,眼裏很平靜:「嗯,他們都很好,我爸已經可以上班了,傷都養好了,隻是下雨天會有點疼,其他已經沒有大礙了。」


    他走近了一些,似要望進她眼睛裏:「你呢?」


    她不假思索:「我也很好。」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莫冰。」


    「嗯。」


    林安之突然抿唇不語,很久才張嘴,風忽然吹來,她的裙擺動了,他的眼紅了:「我不好,一點也不好。」


    每天都像要死了,可每天卻還在活著。


    行屍走肉一樣。


    莫冰沒有說話,眼裏影影綽綽,全亂了。


    周遭的喧囂一直不停,充斥在耳裏,橫衝直撞,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大片妖嬈的香檳玫瑰前,安靜得格格不入。


    林安之朝她走過去,蹲下了,脫掉她的高跟鞋,指腹摸到她腳後:「新鞋子要磨軟了再穿,我以前教過你方法的,你忘了嗎?」


    他仰著頭看她。


    「懶得弄了。」她往後退。


    他不鬆手:「別動好不好?」


    莫冰愣住。


    她平時工作強度大,下了班迴家,便不願意動,以前,她的衣服鞋子都是他給她操持,那時候她也會開玩笑。


    「要是哪天我們分手了,我估計得過廢了。」


    「不會分手。」那時候,一提到分手,即便是玩笑話,林安之也會戰戰兢兢,然後跑過來抱她,「莫冰,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的。」


    不過,他們還是分開了。


    他手裏那個四方的盒子裏麵裝了創可貼,他蹲在那裏,低著頭,給她腳後破了皮的地方貼了三張,輕輕揉平了,給她穿上鞋,然後,他才站起來,看著她。


    許久,他說:「不要總是吃外賣,不要太晚一個人迴家,不要睡覺不關窗戶,不要穿這麽高的鞋。」


    以前她就是這樣,他不在的時候,會過得一塌糊塗,他總要耳提麵命,一遍一遍囑咐她這些瑣碎的事。


    他們分手時,太倉促,好多話都來不及說。


    風迎著麵吹過來,莫冰的眼睛也被刮紅了:「那你也不要空腹喝酒,不要難受的時候抽菸,不要跟誰都不說話,不要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個人哭。」


    他以前就是這樣,要是她不在,他就孤零零的,不和任何人交流,沒有工作的話,很多天都不會說一個字,一個人抽菸喝酒,晚上被夢驚醒了,會抱著她哭。


    林安之以前說過,他就在她跟前哭。


    莫冰不知道她不在的時候,他做夢了怎麽辦,是不是忍不住了就一個人哭。


    他點頭,答應了:「好。」


    她也說:「好。」


    然後,他朝她走過去,她也朝他走過去,擦肩而過之後,她蹲在了地上,摸了摸磨腳的地方,太疼了,忍不住眼淚。


    林安之沒有迴頭,他過去了她會哭得更狠。


    喧鬧不停,紙醉金迷裏醉生夢裏,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舉杯,有人飲酒,風在繼續吹。


    「莫冰。」


    她抬頭,淚流滿麵。


    薑九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怎麽哭了?」


    莫冰擦了擦眼睛,對她笑:「風太大了,有沙子。」


    「那我給你吹了一下。」


    然後薑九笙蹲下,抱住了她。


    還愛著,可怎麽辦,看見了就會疼,會哭。


    徐家慈善拍賣,作為徐家唯二的公子,徐青久自然要來,他攬著蘇傾的腰,大大方方地接受四麵八方的注目禮。


    連著好幾天,蘇傾的黑名都在網上掛著呢,外麵風言風語把她罵得一文不值,不過,見她嘴角的笑,似乎陽光明媚得很。


    她一身黑色修身的禮服,長發半挽,化了淡妝,隻是她長相偏風情妖媚,夜裏更像個妖精。


    男人本來依著酒桌正喝著,一口酒突然噴了出來:「那是——」他有點難以置信,「蘇傾?」


    身邊的人扔了張紙給他:「是啊。」


    這兩人都是正當紅的男藝人,頭髮染得騷包紅的那個是秦氏娛樂立捧的男演員,張雲光,理平頭的是剛進修迴來的偶像歌手許霄,再加上蘇傾,被娛樂圈稱之為流量三小生。


    如今,蘇傾小生突然變成小花。


    張雲光揉了一把眼睛:「我去,還真是個女人。」那腰,那腿,還有胸,沒錯了,不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我艸!」


    許霄調笑:「別人的女人,艸個屁啊你。」


    張雲光扶額:「兩年前我跟蘇傾合作過一個劇。」


    「所以?」


    他生無可戀:「老子在她麵前脫褲子了!」


    許霄:「……」


    突然,平地一聲吼,是蘇傾:「張雲光,你他媽的瞎說什麽呢!」


    靠,她走路怎麽沒聲啊,這下好了,『三小生』到齊了,哦,還有一個,去年才剛躋身一線流量小生的徐青久。


    蘇傾剛才那河東獅吼的本事說沒就沒了,慫唧唧地看著徐青久:「……額,你聽我解釋。」


    徐青久不看她,拿眼掃張雲光,上上下下,最後目光落在他褲襠。


    張雲光:「……」


    蘇傾的求生欲頓時爆表了:「我發誓,我什麽也沒看到,他剩了一條內褲的。」


    徐青久臉更黑了。


    張雲光的臉五顏六色。


    蘇傾豎起三根手指:「真的,完全沒看頭。」她發誓,「他下麵一馬平川!」


    張雲光:「……」


    丫的,內褲那麽緊,平川你妹啊平川!分明是雄偉壯觀!


    如果蘇傾還是個男人他還可以揍她,可特麽她搖身一變變成了女人!張雲光牙都咬碎了,和著血吞了,感覺快要心梗了,手癢,很想打人。


    好在,徐青久把蘇傾拖走了。


    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親一頓再說,這心頭火還沒消,又有人來扇一把風。


    「蘇傾……」


    這嬌滴滴的哭腔,蘇傾頭皮發麻了,


    喬清淺楚楚可憐地含著淚,看了看徐青久放在蘇傾腰上的手,又看了看蘇傾被親得嬌艷的唇,很受傷的表情:「你真的是女人嗎?」


    蘇傾硬著頭皮對上那梨花帶雨的眼:「是啊,貨真價實。」


    喬清淺咬咬唇,眼淚將掉不掉:「我能摸摸嗎?」她盯著蘇傾的胸,「我不相信。」


    「……」


    蘇傾囧,徐青久冷不丁地迴:「不能。」他把蘇傾擋在後麵,拉著一張俊臉,「我摸過了,可以直接告訴你結果,她就是女人,如假包換。」


    喬清淺快哭了,紅著眼瞪蘇傾:「你、你好過分,你欺騙我的感情。」


    這語氣,這神色,活像被負心漢拋棄了小娘子。


    蘇傾摸摸鼻子,很無可奈何:「抱歉,雖然我沒有欺騙你的感情,不過,還是很抱歉。」


    畢竟,是她隱瞞性別在先,讓人家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失足,誤入了歧途。


    喬清淺哭得更楚楚可憐了,一副忠貞不渝的表情:「就算,就算你是女人,我也、也——」


    也怎麽樣?


    不是吧,口味這麽重?向來葷素不忌的蘇傾被驚呆了,徐青久出聲打斷:「她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喬清淺想也沒想:「為什麽?」


    徐青久麵不改色:「因為你不能給她生孩子。」他抬了抬下巴,挑釁的眼神,「蘇傾是獨女,還要傳宗接代的,你們在一起會斷了蘇家的香火的,不合適。」


    喬清淺:「……」


    這都是她曾經說過的話,所以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真是一場重頭戲啊。


    等小姑娘哭著跑走了,徐青久就把蘇傾按在牆壁上親,親著親著就上手了,這裏是酒店後麵,沒什麽人,光線也暗,談墨寶瞧不真切,試圖上前去觀摩觀摩,不慎踩到石頭,咯噔一聲,吻得難捨難分的兩人突然迴頭。


    談墨寶尷尬地摸了摸耳朵:「你們繼續,繼續,我就不打擾了。」說完一溜煙跑了,左顧右盼地去找薑九笙。


    ------題外話------


    卡文卡成了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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