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唐府中,唐老夫人忽然想到當年孫女剛出生時候,那個人給孫女的批命,“遇蛟則潛,遇龍在天。”

    這個批命他們家瞞的很嚴實,就連兩個兒媳都不知道,並非不信任,而是這樣的批命對一個姑娘家來說並非好事,他們唐家並不需要用女兒家來攀富貴。

    清河關將軍府,在柴先生提到這句的時候,唐遠山臉色變了,批命的時候,唐遠山並不在場,當時隻有唐老爺子和唐老夫人在,不過後來唐老爺子把這批名告訴了他們,一家人都默契的把事情給隱瞞了下來。

    唐承有些詫異地看了看父親,又看向了柴先生,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其實唐承看出來,現在就沒他什麽事情,他還是繼續裝不在好了,等迴去以後再問父親,不過他對柴先生也不喜起來,柴先生不改拿他妹妹來說。

    唐遠山麵色陰沉,並沒有開口,韓景皺了下眉頭說道,“柴先生,我覺得這事情並不重要,我倒是覺得人定勝天。”

    柴先生卻是一笑,毫不在意唐遠山的神色反問道,“雖說人定勝天,可是有些事情天注定的,就像是世子,若您不姓韓,您覺得您還有爭一爭的機會嗎?”

    沒等韓景迴答,柴先生接著問道,“若是您不姓韓,不是永安郡王府出身,您覺得您有資格坐在這裏和我們說話嗎?”

    袁將軍有些詫異地看向了柴先生,像是想要阻止卻不知道該不該阻止好,唐遠山心中也有怒氣,卻強忍了下來,不過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柴先生的眼神,才重新平靜了下來,柴先生的眼神中帶著考究和打量,卻沒有輕視的意味,說這些話不過是想要試探一下韓景。

    這麽一想也覺得有情可原,他們要做的事情是需要押上全部身家的,稍有不慎就萬劫不複,自然要慎重,若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跟隨了的人,反而不妥。

    韓景並沒有動怒,比這難聽的話在小時候聽的多了,比這難堪的事情他也經曆過,甚至連死都不怕了,隻是幾句話又不痛不癢的,更何況說他就好,隻要不牽扯到唐暖就行,他雖好奇唐暖的批命到底是什麽,可是看著唐遠山的樣子,就知道那批命最好不要再提。

    韓景笑的溫潤,說出的話卻有些無賴,“若您不是柴先生,您覺得您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嗎?”

    柴先生卻沒動怒,聞言反而笑了起來,“不驕不躁很好。”

    韓景說道,“謝先生。”

    柴先生沒有再提唐暖的事情,他剛剛的試

    探已經發現了唐暖不僅是唐家人的軟肋,也是韓景的,怕是他要會會唐暖了。

    “怕是一個月內,陛下就該召世子迴京了。”柴先生說起正事的時候,聲音有些低沉,隻是神色和緩,就像是在聊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袁將軍問道,“會不會太快?”

    柴先生開口道,“因為熹妃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這話一出,眾人麵色都變了變,熹妃身體弱並不是什麽秘密,可是也沒有弱到柴先生說的這個程度,柴先生解釋道,“哀極傷身,六皇子是熹妃唯一的指望。”

    韓景說道,“不僅如此。”

    “是的。”柴先生笑的溫和,“熹妃如今也有三十多了,而且幾次小產格外傷身,容顏易老。”

    唐遠山像是想到了什麽,心中震驚,袁將軍沒忍住問道,“莫非是夕顏?”夕顏是一種藥,那種藥以損害身體為代價,能讓人的容貌呈現在最好的時刻,最重要的一點事這個藥會上癮,當時宮中有不少女人為求美貌,都會服用這個藥,用夕顏的人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年多就會損命,後來被列為禁藥,藥方也被燒毀了。

    若是熹妃真的用了夕顏,也怪不得柴先生說熹妃沒有那麽多時間了,她那樣的身體,能撐半年已經到了極限,所以熹妃肯定要在半年內給兒子報仇。

    韓景和唐承都不太清楚夕顏,不過聽著名字都不是很吉利。

    柴先生問道,“世子迴京後,決定做什麽呢?”

    “什麽都不做。”韓景早在袁將軍開口的時候就想好了,說道,“多做多錯。”誰也摸不準現在延帝的心思,而熹妃現在為了報仇可以做出什麽事情,他們也無法預料。

    柴先生說道,“聽說宮中有不少古籍孤本。”

    韓景一下子就明白了柴先生的意思,不能多做卻又不能什麽也不做,這個度要掌握好,若是什麽也不做憑什麽讓延帝選你,所以需要表現自己,柴先生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韓景,韓景接過打開後,發現是一份書單,柴先生說道,“投其所好。”這些書都是延帝比較喜歡的,投其所好才能引起人的好感。

    “謝先生。”韓景仔細收好,起身麵色嚴肅的行禮道。

    沒有人的幫助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柴先生有所圖,可這一刻柴先生是幫著他的。

    柴先生說道,“何為皇者?”

    韓景沒有坐下,聞言行禮道,“請先生教我。”

    柴先生既然出現,自然是為了幫韓景登頂,可是韓景的態度讓柴先生心情舒爽了不少,教導一個懂禮的聰明人和教導一個自大的傻子,心情是不一樣的,“我明日就搬到貴府中讚住。”

    韓景說道,“那我明日來接先生。”

    柴先生不再說話,見沒有旁的事情,唐遠山和韓景就先離開了,“雲逸你再去買兩隻前天那種烤鵝。”

    唐承心知這是父親有話與韓景說,應了下來直接離開了。

    唐遠山和韓景是走著迴去的,在路上唐遠山忽然問道,“子恆真的不想知道暖姐兒的批命嗎?”

    韓景沒有隱瞞,說道,“想,關於唐暖的任何事情我都想知道。”

    唐遠山嗬嗬冷笑一聲說道,“我不告訴你。”

    韓景,“……”那你問什麽。

    唐遠山見韓景神色隻有鬱悶沒有動怒,神色緩和了一些說道,“遇蛟則潛,遇龍在天。”

    韓景腳步頓了下,整個人的神色都陰沉了,“柴先生會告訴袁將軍嗎?”

    唐遠山說道,“應該不會。”

    韓景鬆了口氣追問道,“還有誰知道?”

    唐遠山笑了下,第一次從心裏接受了這個女婿,“除了暖姐兒的祖父祖母伯父和我外,就剩下你知道了。”

    韓景其實心跳很快,其實那個批命更通俗一點可以算是鳳凰命,可是這個鳳凰不是絕對的,若是嫁給了假龍,那麽唐暖就無法成鳳凰,若是嫁了真龍,那就是鳳飛九天了。

    這個命好也不好,比起絕對的鳳凰命自然是差了一些,可比起別的卻又強了許多。

    “因為這個批命,暖姐兒一直養在她祖母身邊。”唐遠山緩緩說起了女兒的事情,唐老夫人交唐暖最多的就是不管以後生活在什麽環境,都要讓自己開心,得失心不要過強。

    韓景咽了咽口水說道,“我知道了,伯父你放心,我會一直護著她的。”

    “若是你失敗了呢?”唐遠山沉聲問道,“你會覺得是暖姐兒的緣故嗎?”

    韓景有些疑惑地看向唐遠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正色道,“伯父為什麽會這樣想?前途如何,都是我自己拚搏出來的,我還害怕暖姐兒失望呢。”他怎麽舍得怪唐暖。

    唐遠山拍了拍韓景的肩膀沒再說什麽。

    這次迴去,唐遠山倒是沒再攔著韓景接觸唐暖,倒是弄得唐暖有些詫異

    了,唐遠山也沒有解釋,隻是吩咐了蘭喜她們去給柴先生收拾房間了。

    等唐遠山進書房後,唐暖問道,“你們兩個瞞著我什麽事情了嗎?”

    韓景先看了看書房,確定書房的門是關著的,這才偷偷牽著唐暖的手說道,“我們去院子裏,我告訴你。”

    唐暖的手指在韓景的手心撓了撓,兩個人就像是偷偷做壞事的孩子,步伐輕快的朝著後麵的小院子跑去,誰也沒有注意到,書房的門雖是關著的,可是窗戶是開著的,站在窗戶邊的唐遠山硬生生掰斷了一隻毛筆,就算心裏再有準備,再接受了,可是看見女兒被壞小子搶走的時候,他也想掐死那個人。

    後院中,韓景把在袁將軍府中的事情都告訴了唐暖,在聽到自己批命的時候,唐暖笑個不停,韓景小心護著就怕唐暖不小心摔倒了,等唐暖笑夠了,韓景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問道,“怎麽了?”

    “父親騙你的。”唐暖說道,“我們家的人才沒有把這個批命當一迴事,祖母最經常和我說的就是,那些算命批命的都不過時靠著嘴吃飯的,誰信誰是傻子。”說完又笑了起來。

    韓景的表情有些無奈可是更多的是寵溺,其實他心裏明白,唐暖更多的是想要安慰自己,讓他不要有太多的壓力,外麵算命的根本不能和鋤暮先生比,若是鋤暮先生浪得虛名,唐老爺子當初也不會抱著年幼的唐暖去給鋤暮先生看了。

    這樣的唐暖,韓景怎麽能不心動,又怎麽能不把她放在心尖上。

    笑完以後,唐暖正色說道,“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的事情不管最後我們結果如何,都該是我們兩個一起奮鬥出來的結果。”

    不管最後如何,都不該怪罪在一個人身上,因為那是兩個人的事情。

    兩個人十指相握,韓景低聲說道,“好想早點把你娶迴家。”

    “父親會打你的。”

    “不怕,隻要能娶到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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