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關中,就見一個穿著銀色盔甲的青年站在地形圖前說道,“將軍,我們不如將計就計,卑職願帶兵從漁陽繞道至賊軍之後,解肅關之困。”

    話剛落,就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人照著銀甲青年頭上一拍說道,“要去也是我去,怎麽也輪不到你這個小白臉。”這話說的極其不客氣,可卻是一片好意。

    軍中的漢子都是習慣了直來直去,這並非他們沒有心眼,而是在戰場上,是需要互相信任的,他們之間甚至能互相托付性命,前提是他們接受了你,就像是韓景來的第一天,這大胡子的漢子就問道,“你這樣是來當火頭軍呢還是儲備糧?”

    若是換個脾氣暴的怕是早就爭吵了起來,而韓景並沒有反駁,甚至沒有一絲動怒的跡象,在路上他心中早有準備,怕是一來就要有下馬威了,這般直言反而比背後捅刀子來的爽快。

    韓景來了以後的努力和作為也被眾人看在眼中,他並沒有仗著身份作威作福指手畫腳的,不僅跟著普通士兵訓練,還時常請教別人,給自己加練,漸漸的眾人也都接受了他,經過這次突然的戰事,更是把人當成了自己的兄弟,這才出言阻止。

    韓韜他們都以為韓景是來清河關混吃混喝混軍功的,可是韓景心理自有打算,不間斷的訓練再加上沒人在他夥食中加料,韓景很快就瘦了下來,在來的第一個月甚至直接瘦了十五斤,後來瘦下來的速度慢了不少,身體卻越來越好,和在京城相比,韓景還長高了不少,如今五官更是突顯了出來。

    韓景長的極好,眉眼精細唇色偏淡不笑的時候帶著幾許清冷,是難以用筆墨描繪出來的驚豔。他的睫毛很長,眼尾卻有些上挑,這般靜靜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格外深邃,讓人有一種情深不渝的感覺,就像是他眼中隻有你,可是他的氣質偏偏有一種不符合年齡的內斂,從內裏帶出的從容雅然。

    絡腮胡子的中年被韓景看的老臉一紅,韓景說道,“我才是最合適的。”

    雖然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和兵貴神速的說法,可是說到底在延帝沒有下令的身後私自帶兵前往肅關,就算勝了怕是延帝心中也會有所猜疑,所以這裏沒有人比韓景更合適,不僅是因為他的身份,更因為他在清河關的時間短,延帝不會覺得他擁兵自重。

    袁將軍沉思了一下說道,“你有幾分把握。”

    “六分。”韓景開口道。

    絡腮胡子的大漢還想說什麽,就見袁將軍擺擺手,確實如韓景說言,這裏沒有

    比他更合適的人,而且如果勝了的話,他們清河關起碼能得十年的安寧,而肅關也可以鬆口氣,最好一次把那些人給打怕了。

    袁將軍沉聲說道,“好,你去準備今夜出發,我也會給陛下寫信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勝敗責任都是他們一起背負的。

    韓景也不禁動容說道,“將軍,我也是有私心的,無需如此。”

    袁將軍拍了拍韓景的肩膀,“誰都有私心,去吧。”

    “是。”韓景行了軍禮後就離開了。

    絡腮胡子的大漢說道,“將軍,韓小子沒有單獨帶過兵,可以嗎?”

    “你第一次帶兵我懷疑過你嗎?”袁將軍反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

    袁將軍眼睛眯了一下不再看他,反而看著地圖說道,“放心吧,他可比你聰明多了,現在來安排任務,別肅關之圍解了,到時候還要韓景帶兵來救咱們,張峰你帶兵去……”

    韓景出去後直接開始安排人手,他並沒有選太多的人,而讓副將通知的都是一些他熟悉個有擅長的,其中有個小兵最擅長的竟然是騙人,因為在當兵之前,他就是靠這個為生的,還有一個是會說蠻文的,有的是擅長做陷阱,甚至還有個烤肉特別好吃的……

    沒有人知道韓景到底是根據什麽來選擇的人,可是也沒有人多問一句,被選上的人就默默的去收拾行李。

    晚上的時候,眾人都穿著深色的衣服悄無聲息的從清河關的密道出了城,小跑著朝漁陽的方向前行。

    唐家老爺子和唐青康是在次日下午迴來的,他們兩個臉上都有些疲憊,家中早就備好了熱水和吃食,兩個人梳洗一番後用了點東西,唐老爺子就先去休息了,而唐青康說道,“陛下已經知道了那些蠻夷的陰謀,讓人快馬加鞭往清河關和肅關送信,讓他們便宜行事並且加送糧草輜重。”

    唐遠山皺眉說道,“那些蠻夷怎麽會選在這個時候?”

    唐青康說道,“陛下已經派人去查了,怕是草原上出了什麽動蕩。”

    唐承開口道,“大伯、父親,我有一事想與你們說。”

    唐暖明白唐承是想清楚了,偷偷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而是走到了何氏身邊,怕是一會母親就要動怒了,唐青康和唐遠山看著唐承鄭重的樣子,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這段時日唐承的變化,唐遠山早就看在了眼裏,心中歎息卻沒有說什麽,唐青康說道,“你如果想明白了就說吧

    。”

    唐承說道,“是。”

    何氏心中不安,急聲問道,“承哥兒你有什麽事情,晚些再說吧。”

    唐承開口道,“母親,恕兒子不孝,兒子想去清河關。”

    “不許。”何氏說道,“我不許你去。”

    唐暖溫言道,“母親,讓三哥說完吧。”

    何氏看向了唐暖說道,“讓他說完!還讓他怎麽說完,他這是要去送死。”

    唐遠山皺眉看了何氏一眼說道,“讓承哥兒說完。”

    何氏眼睛紅了,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丈夫,就算有滿心的不願此時也不再開口。

    唐承說道,“我想跟著一起去運送糧草。”

    唐遠山問道,“考慮清楚了?”

    “是。”唐承說道,“父親,我想找到合適自己的路。”

    唐遠山說道,“我知道了。”

    唐承畢竟是唐遠山的兒子,所以此時唐青康並不開口,唐承麵色一喜說道,“父親,你同意了?”

    “我同意了,但是你要自己去說服你祖父。”唐遠山說道,“自己選的路,就算再危險你也必須走下去知道嗎?”

    “是。”唐承說道。

    唐暖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麽,倒是何氏再也忍不住落淚說道,“這是幹什麽啊,念書考科舉不好嗎?”

    唐承走到了何氏的身邊,蹲了下來說道,“母親,雛鷹總是要學飛的,兒子不能總在你們的庇護下成長。”

    何氏何嚐不明白這些,手拍打著唐承的肩,“你怎麽就不聽話呢,你這孩子怎麽就不聽話……”

    唐承沒有說話,趴在何氏的腿上,唐青康帶著妻子先離開了,把屋子留給了弟弟一家人,唐遠山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何氏的後背,並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而是看向了唐暖說道,“暖姐兒和我出去一下。”

    “恩。”唐暖抿了下唇,又看了何氏和唐承一眼,才跟在了唐遠山的身後出去。

    唐遠山並沒有走遠,隻是帶著唐暖到了迴廊的地方坐下問道,“可是有什麽心事?”

    唐暖低著頭沒有說話,唐遠山歎了口氣,動作輕柔的給唐暖整理了一下頭發說道,“暖姐兒,有什麽心事不能與為父說的嗎?”

    “父親。”唐暖抿唇說道,“其實我是想嫁給韓景的。”

    唐遠山並沒有驚訝,他已經知道女兒把

    那塊一直隨身帶的玉佩送給韓景的事情了。

    唐暖看向了唐遠山說道,“我想去清河關。”

    唐遠山心中歎息,問道,“你可知他說不定已經去了肅關。”他很為女兒驕傲,可是有時候又覺得父母把女兒教導的太過聰慧和獨立了,若是能多依靠他們一些該多好。

    唐暖點頭說道,“若是他沒有去,我就直接迴來。”她也想最後看看韓景有沒有變,當初說的話有沒有做到。

    唐遠山說道,“作為一個父親,我是不願意讓你去冒險的。”

    唐暖唇緊抿著沒有說話,唐遠山看著女兒的模樣,好像不知不覺得時候女兒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意,“隻是,作為一個父親,我同樣尊重你的決定。”

    “父親。”唐暖撲進了唐遠山的懷裏,保證道,“我就留在清河關,絕對不會去冒險的,而且等我到了,戰事應該已經結束了。”

    “我知道了。”唐遠山摟著女兒,溫言道,“去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我會給你安排的。”

    唐暖低低應了一聲,她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太過任性和離經叛道了,若是換成了旁的家庭,輕則被關起來抄《女戒》重則直接被送進家廟了。

    唐遠山小聲說道,“先瞞著你母親,就說去你大堂哥那裏。”

    “恩。”唐暖說道。

    唐遠山其實是不舍得女兒走的,可更不想讓女兒不開心,“晚些時候再走,三個月內怕是戰事就要結束,從京城到清河關大致要走四十五天,寧願遲點也不要趕早,所以不要著急。”

    “女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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