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帝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把不知情人的眼光移到韓景和唐暖身上,為什麽去打獵了一次兩個人都受了傷,事情還沒平息就定親了?不過是因為唐暖年幼好動,一時不察失足從山上摔下,被永安郡王世子所救,緊接著就有了永安郡王府的上門提親。

    這事情傳的不清不楚卻更引人遐想,為什麽世子救了人,就需要去提親?聽說兩個人是一起滾下的山坡……

    就算有再多的疑惑,這裏麵有很多破綻都沒有人再去追究了,知道真相的人自然清楚這些流言是怎麽出來,又是誰放出來的。不知道的人,當聽得多了自然把這些當成了真相。這個時候真相到底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眾人想要去相信什麽。

    唐家並沒有出來澄清,就連永安郡王府都緘默了。

    延帝倒是滿意唐家和永安郡王,在兩家親事定下來後,還特意賞賜了東西,畢竟他還準備重用唐老爺子,怎麽也要安撫一二。

    何老夫人倒是遣人上門了一次,隻是如今的何府和當初的完全不同,就算是何老夫人身邊的下人也難免有些自己的心思,特別是分家以後,何老夫人的威望大不如前,在何老夫人的人還沒出門的時候,消息已經送到了何家大夫人和何家二夫人的手中,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後,在次日就一並登門了,還各自帶了女兒來。

    其實唐暖並不討厭這兩位表姐,雖然她們之間的關係算不上多親近,因為唐暖腳上的傷還沒有好,所以三人就坐在唐暖的屋中聊天,比起當初何熙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少,甚至衣著打扮都精細了許多,何俞還是原先的樣子,看著倒是胖了一些,一來就笑盈盈地問道,“表妹家的院子真漂亮,有好些花我都認不出來呢。”

    蘭喜傷的輕一些,如今已經迴了唐暖身邊伺候,倒是蘭樂還在屋中修養,唐暖叫人端了果點茶水來,聞言笑道,“其實我也認不全的,也不知道我哥從哪裏找來的,說不得是從外麵挖來的野花。”

    何熙心中明白唐暖是在說笑,按照唐承疼唐暖的樣子,哪裏舍得挖野花來敷衍她,端著茶喝了一口,“這茶倒是別致,不知表妹是怎麽弄?”

    “等三表姐嚐嚐,我在與二表姐說。”唐暖賣了個關子,不僅不讓人討厭,反而使得何熙和何俞心中的生疏緊張少了一些,畢竟來之前她們的母親都仔細交代了許多。

    何俞端著茶先聞了聞,喝了一口品品說道,“好像放了茉莉。”

    何熙又嚐了一口說道,“我倒是覺

    得有些果香。”

    唐暖點頭,“兩位姐姐說的都對,不過是把茶葉和茉莉花放在一起,泡茶的水是煮過果子的。”

    何俞倒是起了性質說道,“這樣說來,還可以用別的花和果子?”

    “是啊。”唐暖笑嘻嘻和何俞說了起來,“還可以加些奶……”

    和何俞不同,因為沒有父親的緣故,何熙做事更加小心觀察的也仔細,她看著杯中的茶葉,茶葉扁平勻直色澤綠潤略顯毫,味道鮮爽迴甘,湯色黃綠明亮而葉底嫩勻成朵,正是雀舌……雀舌這般的茶葉放在何府都是小心收藏,等貴客上門才會拿出來的,而唐府竟然隨意拿出讓唐暖戲玩……怪不得母親說從唐府指縫裏漏出來一些都足夠她們得益的了。

    “對了,表妹可知道大表姐和於府的親事?”何俞壓低聲音湊到了唐暖的身邊說道。

    唐暖一臉疑惑,“我腳傷了,最近倒是沒有出門並不知道這些。”

    何熙也聽說了一些,但是知道的並不清楚,也看向了何俞,何俞說道,“本來已經合完八字選好日子了,可是偏偏於府那邊沒有後續的消息了,祖母派人去問於府那邊也都是敷衍,後來索性說家中長輩身體不適,怕是短時間內不能完婚,問個具體時限也是問不出來的。”其實何俞和大堂姐何馨關係不錯,所以提起這件事倒是沒有多少幸災樂禍在裏麵,“你說於府的人怎麽這樣啊。”

    “這耽誤的可是堂姐,祖母那邊可有什麽成算?”何熙皺了下眉頭,有些擔憂地問道。

    何俞哼了一聲,“要我說這門親事不要也罷,雖說退親名聲不好聽,總比這樣一直拖著強,他們拖得起大堂姐拖不起。”

    何熙歎了口氣,“這事情堂姐也做不得主,最後不管如何苦的都是堂姐。”說著看了唐暖一眼,也怪不得祖母心急火燎怕人來請姑母,隻是明明是求唐府的事情,祖母又放不下麵子,除了第一次派來的人外,剩餘的人怕是都被母親他們派人攔下了,如今祖母心中肯定怨恨著姑母。

    唐暖其實不擔心於府會毀約,她與何家三房不睦,卻沒有下作到希望好好的一個姑娘被作踐了,在她與韓景定親後,想來何馨很快就能嫁過去了,可是以後的生活何馨會幸福嗎?從這件事已經能看出於府的人品了,何老夫人和何馨的父母會想不到這些嗎?不可能,舍不得的隻是這門親事和心中的僥幸罷了。

    何熙也看出來了,所以才會歎息說最後苦的都是何馨,剩餘的一句沒提,和唐暖比

    起來,她們的關係更加親近一些,何熙都沒說,唐暖更不會說什麽,有些明明是好心的話說出來也不見得別人會領情。

    在何府的時候,何馨不知道唐暖的處境不知道父母做的那些事情嗎?是知道的,可是她也隻當不知道,不管是性子軟弱也好,不敢忤逆父母也好,都讓唐暖和她生不出來什麽姐妹之情。

    何熙忽然說道,“聽說三表哥也受傷了。”

    “對啊,傷的重嗎?”何俞也追問道。

    唐暖說道,“沒什麽大礙的。”

    何熙問道,“可會耽誤了這次的考試?”

    唐暖並不願意在她們麵前多提兄長的事情,畢竟男女有別,表哥表妹什麽的更是應該注意,唐承的婚事自有家中的長輩做主,“要等等看呢。”

    何俞點頭沒再追問什麽,麵上露出幾分猶豫問道,“對了,永安世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像是怕唐暖誤會趕緊解釋,“我聽說永安世子不僅愚笨不堪,還癡胖……”後麵的話實在難聽,畢竟是唐暖的未婚夫,何俞有些說不出口。

    唐暖麵色一沉看向了何俞,“這話我可不愛聽。”

    “不是我說的,是外麵人傳的。”何俞沒想到唐暖會是這樣的神色,有些慌亂了起來。

    何熙也覺得何俞問的冒失,可又覺得唐暖有些反應過度了,“都是自家姐妹說著玩呢,三妹妹年紀小口無遮攔的,表妹別生氣。”

    唐暖隻覺得可笑,她們三人之中年紀最小的明明是自己,若是真把她當自家姐妹了,就不會說這些,不管韓景再如何,都是她唐暖的夫婿,她說得罵得打得,旁人可不許說分毫,唐暖微微垂眸,“唐府院中的風景不錯,兩位表姐陪著我這個瘸子也無趣得很,不如去外麵轉轉。”說完不等人迴答,就點了一個小丫環說道,“帶著兩位表姑娘在我那小院轉轉。”

    因為唐承還在家中,所以唐暖特意點出了隻讓她們在自己的小院轉,也是叮囑小丫環機靈點的意思。

    何熙和何俞滿臉尷尬,唐暖話都出來了,兩個人也不好再留,何俞紅了眼睛擰著帕子起身就往外走,倒是何熙對著唐暖說道,“就不轉什麽院子了,我們也過來挺久了,去陪陪母親。”

    唐暖沒再說什麽。

    何熙也跟在何俞的身後離開了。

    等人一走,蘭喜麵色就沉了下來說道,“這兩位姑娘還真是……給三分顏色就能開染坊了。”

    唐

    暖靠在軟墊上,“行了,我都不氣你氣什麽?”

    劉媽媽此時捧著個盒子進來了,聞言笑道,“氣什麽?是誰給姑娘氣受了?”

    蘭喜看向唐暖,見唐暖沒有阻止的意思,就把事情說了,劉媽媽也是滿臉怒色,“怕是她們被嫉妒糊了眼,一群淺薄的。”

    “嫉妒什麽?”蘭喜有些不解,又看了看窩在大軟墊上,看起來格外嬌小的姑娘。

    劉媽媽哼了一聲,雙手捧著盒子遞給了唐暖說道,“姑娘,這是世子特意尋來送與姑娘的。”

    唐暖起了興致,坐起了身子接過盒子,劉媽媽這才對著蘭喜解釋道,“一個於府的子弟,她們都上杆子送上門,如今和姑娘定親的可是永安郡王府的世子,哪能不眼紅,如此一來自然要尋一些不足來安慰自己了。”

    蘭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也是見過韓景的,雖然覺得韓景配不上自家姑娘,可是他對姑娘的用心,蘭喜是瞧在眼底的,看著姑娘也是願意的,“讓她們嫉妒去吧,還不知道在家要喝多少酸醋呢。”

    “劉媽媽你找母親說說話。”唐暖打開盒子,看著裏麵的九連環和皮影人心中覺得好笑,這韓景是把自己當成孩子哄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身段,不過這般也沒什麽錯,她如今還算得上是個孩子,這麽一想唐暖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拿起來皮影人玩了起來。

    劉媽媽楞了一下就明白過來,臉上露出擔憂地情緒,“何府兩位姑娘走了以後,姑娘就心緒不佳,老奴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去請教夫人了。”姑娘這是暗示她去夫人那裏告狀呢,就算夫人對何府有些情分,這些人如此也遲早會把情分消磨幹淨的。

    唐暖對劉媽媽說辭滿意,“對了,把我哥昨日送來的那對花瓶收拾一下送給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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