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韓景的賣關子,韓韜倒是沒有生氣,反而讓人把字畫收了起來說道,“正巧有些餓了,來嚐嚐甜湯。”

    “好。”韓景笑著端起了一碗嚐了一口,甜而不膩帶著幾分爽口,“好喝。”

    韓韜喝了大半碗就放下了,韓景也隻喝了半碗就沒再動,看著韓韜的眼神解釋道,“我想著如今吃甜的不太好。”

    “對。”韓韜也想起來了韓景剛剛說的話。

    小廝很快就把韓景要的盒子送來了,韓景接過後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問道,“父親猜猜裏麵是什麽?”

    “莫非是好墨?”韓韜此時心情好,也不介意和兒子多交談一會。

    韓景點頭雙手捧著給了韓韜,期待地看著他,“這是先生上月月底考校兒子功課的時候,專門賞下來的,本來兒子想等父親生辰再送給父親的。”

    “考校功課?”韓韜其實沒有把這個墨放在眼底,隻以為是一般的好墨。

    韓景應了一聲,“先生每個月一次小考三個月一次大考,父親快看看喜歡嗎?”

    韓韜哈哈一笑,想著不管是什麽墨都要表示喜悅好讓兒子開心,就打開了錦盒,裏麵放著一個墨錠,瞧著上麵像是有斷紋,韓韜隨手把裏麵的墨錠拿了出來,把錦盒放在了一旁,誰知道這一看竟瞪大了眼睛,“這不是斷紋!”墨錠上他本以為的斷紋竟然是天然的紋路,應該是墨錠成型的時候就有的,“這是……”

    韓景見韓韜喜歡,剛想說話卻被韓韜阻止了,“讓我自己看。”說著就仔細瞧了起來,許久才放心小心翼翼放迴錦盒裏麵,臉上帶著明顯的喜悅看向了韓景,說道,“既然是文竹先生贈你的,你就留著用吧。”雖這麽說,他麵上明顯有幾分不舍。

    倒是韓景滿是高興說道,“父親喜歡就好了,我知道父親喜歡這些,先生家收藏了許多,我又不好直言管先生所要,正好先生有個習慣每次大考讓他滿意了都會賞下來東西,隻是前兩次先生賞的都是旁的,正巧這次賞的中有一塊墨,我就央了昌予交換。”

    昌予正是文老先生孫子文奕德的字,他們因為年歲相仿都是在一起念書的,“你用什麽換的?”

    韓景臉上露出幾分不舍,韓韜開口道,“既然文先生都把這墨給孫子了,想來給你的也不差。”

    “是《群驢圖》。”韓景小聲說道。

    韓韜聽到是字畫先是應了一聲,“《群驢圖》……等等是吳道子的?”

    韓景點頭,韓韜可不相信文竹先生收藏的是假的,此時心情格外複雜,如果真要形容韓景那就是敗家啊,那可是吳道子真跡,如果說他手裏的墨價值千金,那畫就是無價之寶了,可是想到韓景是為了他,韓韜又不好責難什麽,隻是說道,“其實我也喜歡字畫的。”

    “啊。”韓景有些遺憾,“我記得父親去年說過若是能得一塊李墨就好了。”

    韓景送韓韜的那墨錠正是李墨,李墨豐肌膩理、光澤如漆,光看著就是一種享受,更別提其拈來輕、嗅來馨、磨來清,還耐磨耐用,甚至能用來裁紙,可見其佳,有道是“黃金易得,李墨難求”。

    吳道子的真跡和李墨,真讓韓韜去選,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選哪個更好。

    韓韜看著李墨,隻覺得兒子一片心意,開口道,“我很喜歡。”

    “父親喜歡就好。”韓景笑了起來,因為胖的緣故臉上出現了酒窩,讓韓韜覺得以前自己對兒子太過忽視了,“等過幾日我把那幅畫借來讓父親賞玩一番。”

    韓韜這才覺得舒心,韓景忽然說道,“我記得小時候母親提過,她嫁妝裏麵倒是有幾幅不錯的字畫。”

    “好像是有這迴事。”韓韜想了一下說道。

    韓景笑道,“那父親我們一起去給找出來,先給父親賞玩,到時候我拿去與昌予交換《群驢圖》。”

    韓韜聞言笑道,“好。”

    韓景直接讓人去找趙媽媽拿了嫁妝單,“我們先選好,到時候直接進去找就是了,免得亂七八糟的浪費時間。”

    “是這個道理。”韓韜笑道,他根本就不急,此時正拿著李墨觀賞,倒是有些舍不得用了。

    趙媽媽很快就把韓景生母的嫁妝單拿了過來,韓景當即翻看了起來,“咦,父親快看母親嫁妝單中也有墨,還有老宣。”

    “咦倒是不錯。”韓韜心中感歎,席家不愧是書香世家,看著不聲不響的,可是很有底蘊,心中也起了興趣,就和韓景一並看了起來,因為這些都是席氏的嫁妝,韓韜又不是那種下作的需要覬覦妻子嫁妝的人,在席氏死後和席家商量後就直接讓人把這些封存了起來,準備等韓景成年直接交給他,所以韓韜也是第一次這般直觀的知道席氏的嫁妝都有什麽。

    那些綢緞一類的,兩個人隨意看了下就翻了過去,主要看的就是字畫書籍,筆墨紙硯這一類的,圈定了一些後,兩個人就直接去了封存席氏嫁妝的庫房,韓景笑

    道,“正巧下個月先生壽辰,我看那個貓蝶圖正合適。”

    貓蝶圖也叫耄耋圖,八十為耄,九十為耋,貓蝶圖又有長壽的意思在裏麵,所以在文竹先生生辰的時候送給他最合適不過了。

    韓韜點頭說道,“我那還有一方墨玉硯台,雕工倒是不錯,一並送給文竹先生當壽禮。”

    “好的。”韓景沒有推辭直接應了下來。

    韓韜也知道文竹先生的名聲,對於韓景能憑自己的本事拜在文竹先生門下也是滿意的,“你再去外麵選幾樣,直接走公賬即可。”

    韓景笑著應了下來,兩個人說說笑笑就到了庫房,專門看管庫房的婆子見到韓韜和韓景整個臉色都變了,說道,“給郡王和世子請安。”

    “把門打開。”韓韜正在聽韓景說文竹先生家中字畫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婆子的臉色吩咐道。

    趙媽媽瞪著那個婆子,雖沒有說話可是神色格外複雜,韓景仿若不經意說道,“怎麽不開門?莫不是鑰匙不在你這裏?”

    “對對,鑰匙不在老奴手上,是……是王妃收著。”那婆子趕緊說道。

    “那還不快去拿鑰匙。”韓韜皺眉說道。

    婆子趕緊讓小丫環去告訴於氏,忽然趙媽媽指著那婆子的手腕說道,“這個如意紋手鐲正是王妃的陪嫁啊。”

    “什麽?”韓韜聞言看了過去,就見那個婆子手腕上戴著一個兩指寬的金鐲子,上麵是精致的如意紋,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下人能得到的東西,再看那個婆子趕緊捂住手鐲心虛的樣子,韓韜臉色一變說道,“取下來。”

    “是。”當即就有小廝上前去把那婆子腕上的手鐲給奪了下來,然後一腳把那婆子給踹到,雙手捧著手鐲給了韓韜。

    韓韜拿過來看了看文道,“確定是席氏的東西?”

    趙媽媽肯定地說道,“老奴確定,當初王妃的嫁妝都是老奴收拾著的,這個手鐲內側有一朵桃花的標記,是老夫人當初專門給王妃定的。”

    韓韜往內側一看就找到了那個標記,臉色大變,怒斥道,“好大狗膽!”

    韓景猶豫了一下說道,“父親算了,想來是這個婆子見財眼開,直接讓人搜搜她家中,是不是還藏有別的東西,不要再追究了。”

    韓韜開始還沒想到什麽,可是聽韓景這麽一說,忽然意識到這個婆子正是於氏的人,於氏嫁過來後,這些事情他都交到了於氏的手上,臉色變了變,直

    接踹了身邊的小廝一腳,“還不快去搜!不僅這個婆子,所有在這邊的下人全部搜一遍。”

    “是。”小廝趕緊去找了管事辦事了,心中把這些不識好歹的婆子罵了一頓,害得他被踢了一腳。

    韓景苦澀一笑說道,“父親,換個人去找王妃那鑰匙吧。”

    此時韓韜覺得臉色陰沉說道,“不用,給我砸開。”

    “父親,算了。”韓景開口道,“想來王妃也不知道的。”

    韓韜聞言臉色緩和了一些,說道,“你能這麽想我心裏很安慰,進去對對假裝單子,到時候若是少了什麽,我補給你。”

    韓景應了下來,韓韜沉聲說道,“砸開。”

    “是。”

    韓韜話剛落,就有人去砸鎖了,自然還有人去給於氏通風報信。

    很快鎖就被砸開了,韓韜帶著韓景走了進去,趙媽媽不言不語拿著嫁妝單跟在後麵,卻發現永安郡王剛進去沒多久就站著不動了,而韓景胖乎乎的臉上滿是傷感痛苦,不用對照嫁妝單,就可以看出裏麵的動少了很多,而且拿這些東西的人肆無忌憚的。

    韓韜這次不僅僅是憤怒了,“查!給我嚴查。”

    韓景走在一旁打開了一個錦盒,就見裏麵是空著的,就連首飾盒裏麵都已經空了,韓韜也不時打開盒子,打開箱子的時候,還看見了一隻死老鼠在裏麵。

    於氏聽到丫環的報信匆匆趕來的時候,就看見韓韜站在門口,眼神陰霾神色帶著幾分狠厲,“於氏!你好!你真好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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