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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情現在想起來是怎麽看怎麽神經,你幹脆把自家人殺光了,人家不就不來搶東西了嗎?這是什麽辦法,知道人家要來搶東西,要來進行殖民侵略,所以你就不和外人交流,遷界禁海,製造無人區,采取堅壁清野的方式,以為這就可以抵禦侵略了嗎?


    話說歐洲人看到了這一幕也是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的,要不是因為這個時候的歐洲人對中國還缺乏了解,也缺乏長期救援的遠程作戰能力,早就打進來了。別看這個時候還是乾隆年間,真要遇到了西方的堅船利炮,還不是給人家一路揍的水平,這個時候的清軍部隊戰鬥力也不比鴉片戰爭時期的同行高什麽,打起來還是會一邊倒的戰敗的。[.]


    “要投降可以,反正在哪裏都是混飯吃,不過,你覺得日本人和西洋人會和我們合作嗎?或者說,就算是合作了,我們在他們的眼裏有什麽地位?咱們可不能當了人家的下人,要是那樣的話,那還不如我們自己出來另立山頭了呢。”吳老二說道。


    “不會,他們的漢人手下都是些什麽東西,二爺你應該也是知道的,不堪一擊啊!我們比他們更為善戰,而且更為熟悉這裏的一切的狀況,他們當然要重視我們了,你看就算是那些不入流的東西,投降了日本人和西洋人之後,不是也有吃有喝的嗎,我們要是去了的話,說什麽也不能比他們混的差!”吳大牛說道。


    這倒是真的,連那些不入流的二流子,都可以去討一碗飯吃,要是吳老二這樣的經驗豐富,戰鬥力強大的資深海匪去了的話,不管怎麽說,待遇也要翻兩倍。否則的話,也太對不起吳老二的名號,和巨鯨幫出身這個金字招牌了。


    “不行,現在我們暫時不要去,先準備妥當再說,不然的話,適得其反。”吳老二搖了搖頭說道,暫時否決了吳大牛的提議。


    “怎麽了啊?這已經擺在眼前了,我們不去的話那怎麽辦呢,難道留下來繼續和巨鯨幫去打,現在今非昔比了,怕不好打啊!”吳大牛焦慮的說道,這怎麽了呢這都是,說的好好的,又變卦了。


    “現在先等一等,我們直接去找人家,未必有什麽好結果。不如這樣,我們先把自己的力量弄的強大一些,現在到處都是吃不飽飯的人想當海匪的,咱們去拉點人,多搶點東西,有人,有錢了,再去投奔人家,人家也可以更重視我們一點。”吳老二說道。


    “二爺你說了算。”吳大牛說道。


    “行,我說了算就好,這件事情我們這樣辦,先去山東各地招募人手,然後探查情報,看看有什麽人容易下手的,適當的可以把範圍擴大一些。我們現在有船了,多買點兵器,那麽我們可以上至遼東,下到江南去搶,不一定要局促在山東範圍之內。”


    “同時呢,我們也不一定隻搶商船,這商船能有幾艘,我們能對誰下手?我的想法是,可以適當的對一些內地的人員下手,內地的有錢人多啊,想辦法速戰速決的話,也來得及撤出去,現在的官兵,敲詐勒索是把好手,打仗?那不是他們能幹的事情了,我們可以抓住這個機會,狠狠的撈一筆!”吳老二得意的說道。


    “我們要是有人又有錢了,這麽厲害為什麽還要去投奔別人呢,不如直接自己拉出來單幹啊!”吳大牛異想天開的說道。


    “胡說,別有點成績就異想天開了,這事情不是你能想的。無根之水難做啊,其實,我還挺佩服徐韻這小丫頭的,我們海匪和土匪一樣,最大的問題就是,無根之水,搶東西又如何,你能吃一輩子嗎?今天官軍打仗不行,明天就不一定了,你見過幾個當海匪土匪的人善終的?能被招安,是我們最大的夢想,不用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如果不想被招安,就要和徐韻這小丫頭一樣,有自己的根,徐韻現在是努力的往山西商幫,江南漕幫鹽幫的方向靠攏啊,再過幾個月,她就可以成功洗白上岸了。她倒是上岸了,我們怎麽辦,我們也能去被招安,能上岸嗎?不可能啊,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再二,也不會落到我們的頭上,所以,我們要想辦法被招安。”吳老二歎息著說道。


    這一番話把土匪和海匪風光背後的無奈都說出來了,是啊,無根之水你可以做幾天呢,今天你狠爽,明天被殺的人可能就是你,好日子,總是少見的。平平淡淡才是真,農民雖然窮,隻要能活下去,就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難保百歲之前,子孫沒有一個能出息的,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土匪這個行當,真的是爽一把就死的感覺。


    不過呢,他對於徐韻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他以為徐韻隻是想把一個靠搶掠為生的幫派,改造成一個可以自食其力的武裝商幫而已。徐韻當然不可能隻有這點夢想,她是沒有想到去北美洲新大陸去,但是她可是有過去東南亞南洋之地占一塊地方自立為王的想法的,東南亞的華人國家還挺多的,可惜缺乏強大的武力基礎,都被西洋人一一剿滅了。


    其實呢,這也要怪乾隆等曆朝的清朝皇帝沒有對南洋一帶的華人華僑提供支持,讓祖國的開拓團白白的丟掉了,否則的話,這何止是開疆拓土那,可以直接隔斷東西大洋的來往了,真正可以做到一個東方的霸主。


    在華人華僑這邊,也有一些操作上的失誤,他們總是納悶為什麽自己是華人,是漢人,是清朝的國民,清朝卻不管不問他們,反而支持西洋人對他們的消滅呢?這是清朝皇帝的政策使然,如果你死守著清朝子民的名號,他們作為皇帝對你就有生殺予奪的大權,殺你又如何,不幫助你又如何了呢?


    反過來,如果華人華僑及時的自立為王之後洗掉和清朝關係,以藩屬國自居,和朝鮮越南一樣臣服於清朝,定期朝貢,反而有可能和朝鮮越南一樣享受清朝的武力保護。一頭是把自己和西洋人的對立建立在一個沒有退路的情況下,一麵就是對著清朝徹底的沒有任何的反擊能力,被兩頭廝殺,最終滅絕也就沒有什麽辦法了。


    “你看,這就是西洋人的武器,怎麽都不一樣了吧?我們落後了啊,打仗的時候還想著靠人多靠不要命,再說了,你就算是真的勇猛也可以啊,可你看八旗綠營現在是個什麽樣子,步軍營我們剛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土匪都打不過,還打洋人呢?”陳世青拿起一把荷蘭人約瑟斯販賣來的來複槍感慨的說道。


    “這槍是不錯,比我們的好多了,關鍵其實不怕手藝落後,手藝落後了,我們仍然可以靠努力追補。但是,現在大清有幾個人願意去做火器營的,就算是去做,又有幾個人是可以得到朝廷的支持的,現在都沒有人願意去做這樣的事情了,當然也就沒有了進步,比人家差,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張玉豪無奈的說道。


    陳世青微笑著點了點頭,對著眾人說道:“玉豪說得對啊,這就是一個我們所麵臨的最大的問題,為什麽我們的火器這麽落後,不是沒有道理沒有原因的。看看咱們的大清,有幾個人願意認真做工的,別說火器了,其他的行當不也都是裹足不前,拘泥不化嗎,不過話也說迴來了,我們的人大部分連飯都吃不飽,還想著做工做好,怎麽可能呢。”


    約瑟斯看著現場眾人士氣低落的模樣,得意的說道:“我們荷蘭人,就算是在歐洲,也是最富裕的國家,我們的商業非常成功,工業也很成功,雖然英國人有著比我們更為強大的工業基礎,但是最富裕的國家,卻是我們英國。為什麽我們這麽富裕呢,就是因為我們懂得通商的道理,不過通商也要有強大的軍事基礎啊,現在我們的日子就不如過去那麽輝煌了,兩百年前才是我們荷蘭人最美好的時代。”


    約瑟斯的話裏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不過對於現場的中國人來說,這諷刺可是夠大的啊,你們那還叫窮,那我們算什麽,算是土著部落了嗎?別看這裏的人大部分都是清朝的官員,但是他們和陳世青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自大的情緒在降低,更多的人是在正眼看世界,基本上有明朝時期的思想高度了,明朝人可不會過分小看西方人的。


    “兩百年前,我們中國也有一個還算不錯的時代,但是我們現在有更好的時代,約瑟斯先生,男人應該創造曆史,何必緬懷過去呢?”陳世青笑著說道。


    約瑟斯聽到了翻譯後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一個商人,我不是市長先生這樣的官員,我也不是將軍大人有兵權在手,我能做的事情很少很少。創造曆史我不敢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可以給更多的員工帶來幸福的生活,也算是可以幫助我的祖國了。”


    陳世青點了點頭說道:“你作為一個商人,能有這樣的想法很好,但是如果沒有強大的國家做後盾,你也不過是一隻大肥羊而已。你為什麽會覺得你作為一個商人就不可以為這個國家創造一些曆史,做一些事情了呢,我告訴你,商人的作用也很大,經濟是國家的基礎,商業行為也是經濟的核心,你們荷蘭的崛起靠的是資本的力量,靠的就是商業的行為,你們歐洲的改變,也來自於全球貿易,你怎麽能說商人就不可以創造曆史了呢?”


    “給你說說我們中國人的商人吧,我們中國人和你們歐洲人不一樣,我們海洋貿易並不發達,所以我們的運輸主要靠的是運河和各種水係。那麽,我們的國家的商人,就有專門的商業幫派,那麽控製著這個貨運路線的人,就是漕幫,你說如果我們大清帝國如此龐大的一個大國沒有了漕幫的話,這國家會變得如何,沒有了漕運的話,國家會如何?而有了他們,或者說我們有了一個更加強大的漕幫有效率的漕幫的話,我們又會如何呢?”


    約瑟斯微笑著說道:“我一直聽說在你們中國,商人是沒有地位的,因為你們人為的把人的職業分成了四個大類,官員,農民,工人,商人,在和你們中國人交流的過程之中,我也深刻的感受到了這種文化上的差異。沒有想到,今天讓我改變這個觀念的人,會是一個中國的官員,最應該支持這個製度的人,市長先生,你讓我很驚奇,真的很驚奇。”


    陳世青笑著說道:“不要驚奇,你以為隻有中國官員才支持這樣的製度嗎?你以為商人和工人就不是把士農工商當成了他們的思想核心了嗎,我告訴你,作為一個地道的中國人,這種直入骨髓,深入血液的觀念,是植根於任何人的心中的。比如一個農民,一個工人,或者一個商人,你問他們教育子女的最高目標是什麽的話,他們會這樣迴答你。”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那就是說,兒子希望可以去做官,女兒,可以嫁給官員,中國人都喜歡做官,這是中國文化。約瑟斯先生,你對於中國的了解還不夠多啊,不過,我相信你以後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中國通,或者,你會是荷蘭在中國區的總理事長,任何荷蘭商人都需要和你交流,才能夠更好的在中國做生意,嗬嗬。”


    “中國區?總理事長?這是什麽意思?我隻聽說過遠東分公司,東印度公司,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中國區。”約瑟斯好奇的問道。


    陳世青冷笑著問道:“怎麽在你看來,中國這麽大的市場,還沒有資格讓你們為我們單獨設置一個分公司了嗎?不要忘記了,我們的市場比日本朝鮮南洋加起來都大的多,如果你們主動的放棄我們,不尊重我們的話,我們也會有相應的措施的。”


    “對了,我再教會約瑟斯先生一個中國的成語,叫做將欲取之必先與之。換句話說,和釣魚的意思相等,你渴望獲得大肥魚你就需要先扔出釣餌,如果你不舍得付出的話,不願意提前給予別人好處的話,那麽別人也不會讓你獲得你想要的東西。”


    “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以你們中國如此之大的市場,不要說設置分公司,我看完全可以設置總公司了。把總公司放在你們的中國城市內,然後在日本,朝鮮,南洋,暹羅,越南等地設置分公司,或許這樣的做法,才是更為實際的。”約瑟斯果然是一個老狐狸,這才一個對話,就立刻有了反過來討好陳世青的招數。


    “總公司?嗬嗬,總部經濟?不錯,我們中國完全有資格做亞洲的總部,總部經濟也應該在我們中國的城市內,那麽當然你們應該設置中國總公司了。”陳世青笑道。


    他承認他看穿了約瑟斯的想法,但是他仍然感到開心,沒辦法,人都是喜歡被人奉承的,陳世青也不是什麽聖人,給他美女他必然中計,給他行賄他必然接受,說點好聽的話奉承他,他也必然很開心,這就是一個宅男,能有多高的道德修為,別扯了。


    “總部經濟?嗬嗬,市長先生你總是讓我驚奇,你的想法很不錯,但是我們卻麵臨著一些實際的問題,我們一直是在廣州生活的,但是廣州對我們的限製很多。哪怕我們是常年居住在中國的外國人,也不可以有自己的私有土地,也不可以買下自己的土地,不可以建設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屋。這讓我們非常的為難,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的不方便,我們總不能自己在劃分出來的土地上建設一個城市吧?”約瑟斯苦惱的笑道。


    這倒是實話,清朝一開始是禁止外國人在中國的城市之內購買土地購買房屋的,嚴格限製外國人的入境,隻有廣州一口通商不說,而且嚴格限製外國人的活動範圍。隻是劃分了一塊在廣州城外的土地給予外國人建設商會和活動基地,仍然是不允許他們在城市之內居住,你說人家就是個商人,你不給進城,給人家土地有什麽用,讓人家自己建設城市嗎?


    這用工,這購買物資,都極為不便,也不方便和城內的人溝通,見個政府官員比登天還難,福康安當初擔任兩廣總督的時候,可沒少撈錢。這些洋人的怒氣,很多都和福康安有關,福康安在這方麵的開發程度低於和珅,和珅是極力推行海洋經濟的改革開發者,如果曆史上嘉慶不對和珅下手而是大力支持的話,很可能古代版的總設計師,改革開放的先行者會是和珅了。


    和珅的幾次努力都付諸東流,被乾隆否定,到了嘉慶掌權,直接把他幹掉,就更加沒有了發揮自己想法的機會,這確實很可惜。結合嘉慶是清朝開始衰落的階段,再結合嘉慶掌權後那幾年,福康安和和琳等多位名將逝世,軍隊戰鬥力迅速下滑,經濟惡化,進而導致民變四起,國家為了平叛,掏空了國庫的那點底子,也極大的破壞了各地的生產和城鄉人口,生活麵貌。


    後來的結果,無非就是國家財政危機,造成統治力下滑,不得不逐漸讓位於地方掌權,進一步的惡化了財政來源,為了維持統治,國家開始允許**的存在,甚至買`官賣`官也成為了公開的事情。逐漸的,清朝當然就衰落了,沒有了財政,那有再多的想法都是空談,因為財政的陷落,意味著國家統治力的下滑,沒有了統治力,老百姓當你是什麽,不聽你的話,你能做什麽,改革開放個屁啊。


    從這個角度看,倒是真的類似新中國的某個時期,關鍵時刻,拯救清朝的人應該是經濟大師,開明且有長遠目光的和珅。如果和珅繼續掌權,他應該會積極推行被乾隆反複否定的改革開放沿海貿易,也會放鬆對於工商從業者的管製,減少歧視,鼓勵辦企業,鼓勵和外國人交流。


    就算是最低限度,乾隆同意了和珅提出了五省通商政策,清朝也不至於陷入財政危機,科學技術落後的局麵,可惜的是,是曆史要讓你滅亡,和珅之死,看似嘉慶吃飽,其實卻把嘉慶虧的更慘,估計之後嘉慶也有後悔過。


    當和珅死後,財政一片混亂,吏治**,國家治理的難度超過嘉慶個人能力的時候,他或許會懷念和珅這個姻親,或許後悔為了一時得利,就殺了和珅這個治世能臣。更讓他無語的是,最終也是在他之後,清朝再也沒有複興過,洋務運動,同治中興,慈禧新政,都隻是沒有靈魂的軀殼,無法拯救清朝了。


    如果嘉慶不殺和珅,而是積極的推進和珅的計劃,中國很可能最終演變為英國式的內閣製度,讓滿清皇室永享富貴。這真是虛假勝利啊,看起來贏了漂亮的一仗,結果是輸的一個幹幹淨淨,徹徹底底,不知道和珅在地府看到了這一幕,會得意還是失望呢。


    “沒關係,廣州不讓你呆,就來我們海州府!就在我們的新府城內,迴頭我就去劃一塊土地出來,你們可以出資購買,就在城市之內,絕對不讓你們去荒郊野嶺。我的要求隻有一個,嚴格遵守大清律例,告訴你,我們大清沒有治外法權,也不允許你們為所欲為,隻要遵紀守法,我們會保護你的合法權利的。”陳世青幹脆的說道。


    “大人……”


    “好了,這件事情我自己扛,你要是看不慣,可以去上書漕運總督府,可以去上書兩江總督,總之,這件事情,我做主!”陳世青幹脆的打斷了趙炳德。


    趙炳德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一口氣憋下去話沒有說出口的感覺實在是不爽啊,這件事情太超前了,陳世青可能會給自己挖墳!如果上書的話,趙炳德的職位決定了他也就是有向江蘇總督漕運總督府上書的權力,向皇帝上書,那未必能讓自己的奏折到達皇帝的手中,到了別人的手中,那不是白上了一次嗎?


    如果他不上書的話,那麽陳世青這一次萬一捅出了大簍子,那麽他也要跟著受罪,所以是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但是如果他上書的話,也麵臨著大麻煩,你作為海州府的二把手,公然和陳世青唱反調,那麽就是公然決裂了,海州府還有你呆的地方嗎?陳世青掌握了海州府的全部力量,衙門裏,衙門外都是他的人,和他作對,你可以辭官了。


    或許對於,趙炳德而言,辭官是最好的選擇,既不需要承擔責任,也可以不必要和陳世青公然決裂,反正也撈夠本了,又有過從四品文官的資曆,迴鄉之後還不是榮華富貴的生活嗎,何必在這把年紀還奮鬥在海州府呢?把機會讓給馮仁亮那個小子,也是不錯,畢竟他跟著自己這麽多年了,也沒有獲得出頭的機會。


    趙炳德幾乎就要下定了決心,不過卻在最後時刻選擇了放棄,還是留下來陪著陳世青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情吧。人生在世不過百年,能夠留下清名在人間的話,流芳百世那是最高的人生追求,反正都這把年紀了,拚就拚一迴吧!


    “市長先生,你真的允許我們在城市裏麵購買房屋和土地,不加限製我們的行為和日常活動嗎?”約瑟斯順杆爬的問道。


    “沒錯,我不會限製你們的,也希望你們清楚,我隻對朋友才會這麽好,如果你們要做我們的朋友,一定要遵守法紀,如果犯法的話,我們這裏沒有治外法權,必定會嚴懲不貸!約瑟斯先生,我們的市場有多大,你應該很清楚,隻是買軍火,隻是一地,就已經是你們最大的一筆生意了吧,以後大清三百府都開商,買軍火也買商品,你說會如何呢?”陳世青誘惑性的說道,中國市場,誰不想來啊,大肥肉啊。


    “當然當然,我很清楚,我也很明白,市長先生你可以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市長先生為難的。我一定會嚴格管理我的屬下,如果他們犯錯,我也會嚴懲不貸,而市長先生如果你要按照清國的法律懲罰他們,我們也絕對可以接受,隻要公平就好。”約瑟斯笑道。


    “好,你放心,公平是一定的,現在你也知道了我們的要求,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談一些大客戶才能談的生意呢?”陳世青把玩著火槍問道。


    “市長先生的意思是?”約瑟斯好奇的問道。


    陳世青笑著說道:“你看這火槍多好用啊,我們要大規模的裝備,但是,你們每一次都需要從歐洲運貨過來,加上你們的工人收入高,我們怎麽用得起呢?不要忘記了,我們的火槍需求很大,不可能承受如此高的價格,也不可能等候你們那麽久的時間,所以,我希望可以商量一下技術轉讓的事情,我們會付錢的,請放心。”


    “技術轉讓?大人的意思是說,要購買我們的生產設備嗎?”約瑟斯問道。


    “沒錯,我希望我們海州府可以自行生產火槍,價格好說,而且,我們還需要聘用你們的一些技師和工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們一並送來。簡單的說,就是要和你們買技術,買設備,請技師,同時,我們也許可以開展更多的商業合作計劃,你們不是也對於我們的商品有很大的需求嗎,比如茶葉。”陳世青笑著說道。


    “這不可能,我們的設別和技術是不賣的,就算是在歐洲也一樣,我們不可能讓別人擁有我們的技術,這是我們吃飯的東西啊!請市長先生你理解我們,畢竟我們不可能為了一次生意就丟掉以後的生意的。”約瑟斯笑著婉拒道。


    “你跟我談規矩?按規矩你能在這裏做生意嗎?你要去廣州,然後把貨物交割給當地商人,再千裏迢迢萬裏迢迢的把貨物運輸到我們海州府,按規矩,我隨時可以擊沉你們的船隊,誰允許你們進入我們大清的北方海域的?”


    “你和我談規矩,我剛剛才同意你們在這裏不按規矩的購買土地和房屋,剛才我和你們談規矩了嗎?你可真有意思,這個時候和我說規矩,千萬不要勉強自己,我們大清王朝不喜歡勉強別人,那你們以後就去廣州城外麵繼續住著吧,去那裏繼續買這萬裏迢迢運送到廣州的貨物,看看要貴多少!”陳世青說道。


    這一番話確實很有殺傷力,要知道約瑟斯等歐洲人非常反感的事情,就是清朝隻允許廣州一口通商,而且諸多限製,嚴重的損害了商人的利益,而且**嚴重。如果不是看在這遠洋貿易方麵,有無窮的利益和潛力可以挖掘,他們早就憤而離去了。


    後來和中國簽訂條約的時候,他們很多國家都是強迫中國開放口岸,這北方的貨物萬裏迢迢運到廣州,在古代的物流水平上,你說物價翻倍多少?十倍有餘啊,如果是在北方也有通商口岸的話,可能商品價格要降低一半還多了。


    這個事情對於雙方都不是什麽好事情,對於商人而言,他們大量的消耗在了路上,到了最終交貨的時候,雖然有了很高的出售價格,但是利潤其實不高。一件貨物如果說在北方口岸二兩銀子可以出手,能賺兩錢銀子,也就是十分之一的利潤的話,那麽最後在廣州按照十兩銀子出手,也就是賺三錢銀子。更多的出售價格其實並沒有體現在利潤上,賺的錢還是那麽多,略多一些也隻是走了這麽多路,付出了這麽多時間成本的辛苦錢而已。


    而且,這路途遠了,你可別以為就是遊山玩水的機會多了,那可不是。這路途遠了,不管什麽貨物都有損耗的存在,時間長了,什麽都有可能破損的,要是遇到茶葉,絲綢什麽的,生個蟲子那就完了,就算是瓷器吧,不也容易破損嗎,總之,路途長了,貨物本身是一定有損失的,隻是損失的大和小的區別而已。


    並且,路途遠了,還要麵臨兩股土匪的剝削,一股土匪是專業土匪,專門搶東西,你說這千山萬水的,土匪你能逃得過嗎?說不準,要有幾十股土匪守著你呢,路途遠了,人工也要漲吧,途徑的地方多了,官府的買路錢你也要掏吧,商人可不願意千裏迢迢萬裏迢迢的做生意了,這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啊。


    他們寧願是在家門口少賺點安穩錢,也不想賺這個風險錢賺的頭疼腦熱的。再說了,這一路上這麽遠的距離,不容易建立起個人的圈子和關係網絡,豈不是什麽事情都需要別人幫助了嗎,這樣的話,有什麽意義,始終是一個跑腿的。


    雖然說一路上養肥了很多土匪和官員,包括養護工作者,而且是賺洋人的錢,其實大家自己人沒有吃虧。但是,如果可以在更遠的距離開商的話,那麽錢仍然可以賺到,薄利多銷就可以了,問題也不會很大,總好過於每年隻賺那麽幾筆生意,利潤再多也是廢。


    西洋人就更加迫切的希望清朝開放口岸了,開玩笑,這樣可以讓貨物便宜百分之八十,甚至百分之九十,這樣的話,他們的采購量會增大很多,生活水平因此會提高很多。很多原本屬於是貴族的奢侈品,也會最終的流入了平民階層,對於歐洲人來說,這隻會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而不是降低他們的生活水平。


    說來可笑,賣奢侈品的中國窮的要死,茶葉,瓷器,絲綢,無不是奢侈品,而賣廉價貨的歐洲人,用工業機器大規模的生產,卻生活更加的富足。這真不知道說是中國人的悲哀,還是歐洲人的悲哀,生產奢侈品的人,成為了窮人,生產廉價貨物的人,倒是成為了有錢人,這世界,簡直亂套了。


    “市長先生,就算是我們願意,你們這裏的條件也不足啊!市長先生,你對我們西方的工業文明這麽了解,你應該也知道,打造一把火槍,那不僅僅是一把火槍的事情,你還需要有背後一整條的生產線。比如,我們賣給你們生產火槍的設備,你們的冶鐵工業水平如何,如果沒有合格的鋼材的話,就算是給你們再多的設備,又有什麽意義呢,還不是生產出一堆不合格的火槍了嗎?那還不如和我們直接購買便宜了呢。”約瑟斯笑著說道。


    這話倒是直接,在這個時代,海洋是最便宜的貨運方式,別看從歐洲到中國萬裏迢迢,但是運貨成本低於中國的貨物從北方到南方的成本一半還多,簡直不可思議。當然,除了有運河的地方意外,有運河的沿岸,貨運成本一樣很低廉的,所以說中國古代是經曆了河運文明和大運河時代,看大運河興起的城市就知道了,都是中國千年以來最繁榮的城市。


    隻是,在清朝之前,沒有什麽海禁政策,因此很多沿海城市照樣很發達,顯得運河城市就不那麽的突出了。直到清朝閉關後,各地沿海城市迅速衰落,而運河文明城市就開始達到了曆史的巔峰,蘇杭一帶的內河運輸文明區域也是在清朝被拔高到曆史最高水平的。


    “哼,不過就是生產幾把火槍而已,奇技淫巧的,難道我們大清就生產不出來了嗎?你們那麽有本事,買我們大清的東西做什麽,茶葉你們自己種啊,瓷器你們自己做啊,何必找我們大清購買呢,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是我大清富有四海,我就不信有什麽東西是我們大清造不出來的!”趙炳德見約瑟斯一臉優越感的模樣,不屑的說道。


    約瑟斯知道趙炳德是什麽樣子的人,也不和他爭辯,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約瑟斯先生,之前你也有看夠我們火器作坊製造的火器,你不是也說我們的火器營打造水平是很不錯的嘛?既然這樣的話,相信火槍的打造,我們也可以有樣學樣的吧。”張玉豪的不服氣,則更多的是體現在同行之間的競爭之上。


    對於趙炳德這樣的迂腐官員,約瑟斯是忌憚多餘佩服,而對於張玉豪這樣事業單位的高級研究員來說,他則是敬佩多餘畏懼了。


    看著張玉豪,約瑟斯很有禮貌的彎腰說道:“不錯,張先生你的手藝非常好,執行也很嚴格,你打造的天雷,是很好的產品,可是,火槍就不一樣了,火槍的製造工藝要麻煩的多。目前,你們的火槍生產水平,要比臨近的日本差很多,就更不要說製造我們歐洲最先進的火槍了,有信心是好事情,但是光有信心,還不夠。”


    “什麽?日本?笑話,蕞爾小國日本的火槍比我們打造的要好?你當我們大清是什麽了,小日本算個什麽,別說日本,天下番邦有哪個有資格在我們大清麵前稱雄的?就憑著一把破槍就在我們大清麵前耀武揚威,自古以來,我中華雄踞於天下,何嚐比任何一國更差了,你們自古以來不就是希望購買我們的商品嗎,還開通了絲綢之路。”


    “我大清稱雄於世,靠的不隻是刀,還有筆,還有書籍,靠的不是茶葉,是文化,是文明!給你們有了茶葉,你們就算和我們大清一樣可以製造出茶葉了嗎,這就是文明的積澱,得了個便宜東西,就出來賣乖,看樣子,這就是沒有文化沒有文明的體現,讀書人,可不會這樣的沒有分寸!”


    趙炳德怒了,剛才被陳世青壓製下來的怒火,正好全用在了約瑟斯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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