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皇帝,賈赦攔下了準備迴去的女兒:“娘娘!您,您何必跟萬歲提這宣徽府的事兒?!您這一開口,豈不是把宣徽府都得罪了?”

    如果得罪了宣徽府,那,那些官兒在您的用度上動了手腳可怎麽辦?

    不是賈赦多心,而是這十分有可能。

    賈琰微笑道:“父親,您難道還不明白嗎?二皇子的生母賢妃娘娘、四皇子的生母德妃娘娘都是擁有協理六宮大權的實權妃子。太上皇的後宮舊事宛如前車之鑒盡在眼前,女兒如何不憂心?就當應了那句古話,唯女人與小人難養!誰讓女兒投身做了女子做不了君子,索性就小人到底。若是沒有這迴事兒,那是女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是……那女兒將來進宮之後,也能有更大的希望誕下自己的孩子。”

    這話不僅讓賈赦邢夫人心中一動,就連跟在賈琰身邊的何尚侍溫尚侍和司讚少監為首的諸多宦官、女官們也跟著心裏一動。

    他們如今是伺候賈琰的人,當然是賈琰未來越富貴,他們也跟著越發體麵。如果賈琰不能生產,那他們又有什麽指望?

    不想做太後的妃子不是好妃子,同樣,不想自己伺候的主子成為太後的宮人不是好宮人。

    隻有賈琰平平安安進宮,隻有賈琰生下小皇子,隻有賈琰成為太後,他們才能夠有個安生的晚年。

    賈琰得罪宣徽府,是為她自己的未來考慮又何嚐不是為了他們的未來而努力?

    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若是跟了一個與世無爭的主子,那才叫頭疼呢。

    畢竟,在皇宮那個地方,與世無爭才是真要命。

    他們不怕主子不會爭,卻怕遇到一個不想爭的主子。

    不想爭卻想著天上掉餡餅,那才是癡人說夢。

    邢夫人尚且從嚴碧琚身邊的黃婆子的嘴裏知道了太上皇後宮裏麵的事兒,作為當年老義忠親王的伴讀,曾經在宮裏呆了不短的時日的賈赦如何不知道?

    皇帝登基已經好幾年了,皇後身體時好時壞,竺貴人又是個喜好風花雪月不愛權勢的,可以說,賢妃和德妃看似不顯眼,可實際上在宮廷裏麵的權勢一點都不小。

    如果這兩位在背後做些什麽,如果她們聯合起來針對賈琰,那麽,賈琰還能不能平安生下自己的孩子還真是一個未知數。

    如果賈琰不能生養,那她還進宮做什麽?

    如果可以,賈赦也希望女兒不用進宮,可事實卻是,他的女兒早就是不得不進宮的人了。既然要進宮,自然就想好好的過一輩子。當今皇帝比賈琰大了二十多歲,如果沒有一個兒子,賈琰的晚年隻會無比慘淡。

    所以,與其被動地招架,還不如把皇帝的注意力拉到後宮裏麵來。

    至於這宣徽府,也不過是個名頭罷了。

    宣徽府因為供應著內廷的一應用度,因此肯定會跟掖廷令還有後宮扯上關係,當今皇帝又是個喜歡追根究底的,隻要他開始查,肯定會把後宮的一切都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現在,皇帝的注意力是全部都在前朝不假,但是沒有一個皇帝能夠忍受得了自己的子嗣掌握在別人的手裏,而且當今皇帝又是一個控製欲極強的,隻要皇帝把目光移到後宮,隻要皇帝查一查宣徽府,那麽,那些後妃背地裏沒有小動作也就算了,如果有小動作,皇帝肯定會先剁了她們的爪子!

    賈琰是要過幾年才能夠進宮,那些女人是比賈琰早了五六年進宮,具有很大的優勢。

    可是那又如何?

    隻要皇帝動手了,那麽,數年之後賈琰進宮的時候,她就是跟那些女人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甚至還擁有幾分優勢。

    就是這些女人沒有插手宣徽府,別忘記了,太上皇也在宮裏呢!

    這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偏偏當今皇帝上頭還坐著個太上皇!

    賈琰就不信,太上皇在宣徽府裏麵沒有人;賈琰也不信,太上皇的那些妃子們就在宣徽府裏麵沒有暗手。

    總之,未來的三年裏麵,宣徽府肯定會成為太上皇、太上皇後宮、當今皇帝、皇帝後宮四方角逐的焦點。

    當然,無論最後如何發展,無論心中是否情願,太上皇跟當今皇帝肯定是會為了宣徽府再幹上一架,最後無論是太上皇跟當今皇帝握手聯合還是爭個你死我活,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宣徽府上上下下被清洗一遍。

    無論宣徽府的實際情況如何未來又會如何,就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和自己的子嗣,皇帝也會想辦法把宣徽府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裏。

    無論未來的三年裏麵圍繞著宣徽府有多少的明爭暗鬥,對於賈琰來說,她已經完成了在皇帝跟前刷分的工作,剩下就是坐山觀虎鬥、坐收漁利了。

    至於太上皇和皇帝會不會因此而責罰她?

    別逗了!

    別說是妃嬪,就是皇後,也

    擔負著為皇家開枝散葉的重任,如果她不想生孩子,那才是大問題呢!

    今天賈琰跟賈赦邢夫人的話就是傳進了皇帝和太上皇的耳朵裏麵,兩位君王難道能以賈琰想為皇帝生孩子這種理由處罰賈琰嗎?

    不能。

    相反,他們還必須對賈琰多加撫慰。

    尤其是皇帝,他還要多謝賈琰的提醒。

    畢竟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了一個韋皇後,有第一就有第二,誰也不可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中招。

    因此,趕在小年之前,皇帝再度發了兩道旨意下來,一道是給林家和林黛玉的,皇帝親自送了文德二字給林如海做諡號並且還封了林黛玉為二等縣君,賜下兩位宮廷女官作教養嬤嬤,算是對林如海的能力和鎮守江南鹽政多年的肯定。

    第二道依舊是給賈琰的。皇帝雖然沒有給賈赦晉爵也沒有給賈琰晉位,但是,除了內廷每年給淑妃的份例之外,皇帝的私庫裏麵另外有一份——主要還是衣料和首飾,數量大約是淑妃的後宮份例的三成——給賈琰的,算是對賈琰的格外貼補以及恩寵。

    這份補貼雖然比不上竺貴人,但是卻是皇後、竺貴人之下獨一份,自然是極其引人矚目的。

    雖然皇後以賈琰在宮外不容易,因此輕輕放下了,可竺貴人卻是在背地裏琢磨了好幾天,更不要說其他的宮妃,尤其是二皇子的生母賢妃和四皇子的生母德妃了。

    然後就是嚴家。他們因為遠在嶺南,因此得的消息要比別人晚許多,可是他們的誠意卻是杠杠的,除了為賈家正準備修建的皇家行宮出錢出力之外,每個季度以及逢年過節還格外孝敬賈琰無數的衣料和首飾,不說衣料就說那些首飾,每一次都超過萬金之數(即價值超過一萬兩銀子)。嚴家孝敬賈琰的同時也沒有忘記邢夫人,雖然每次孝敬邢夫人的首飾都隻有兩套總價值也不過三四千銀子,但是這些首飾都富麗堂皇極其富貴體麵的,就是比王夫人王熙鳳的頭麵首飾都差不多了多少了。

    這讓邢夫人的日常打扮一下子上了至少一個台階!

    得到消息的薛寶釵心裏著急萬分,可是她們薛家的各處產業日漸消耗因此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錢來,她也沒有辦法。

    而且她也知道,如今中原的珠寶多是從西麵的絲綢之路還有南麵的海路進來的,嚴家既然是海商,這手裏就不缺珠寶,也比別人更加容易得到頂級的、宛如西洋水晶玻璃一樣的珠寶。可是她們薛家就不行了,誰讓她們學

    家原本做的活計是領著內帑替宮裏采買雜料?

    她們連珠寶原石都夠不到,更必要說跟嚴家這樣,逢年過節外加每季孝敬上好的首飾了。

    這根本就是無底洞裏的無底洞。

    有那麽一瞬間,薛寶釵都想知道,如果嚴家知道,就是因為賈琰才斷了他們宣徽府的路子,會不會因此恨上了賈琰。

    雖然心裏麵嫉恨得發狂,可是薛寶釵還是要極力討好賈琰。

    好不容易把錢收上來,都已經是第二年元月裏了。

    薛寶釵也顧不得許多,把其中的十五萬兩銀子送到賈赦邢夫人麵前之後,她也沒有忘記把另外五萬兩銀子親自送到賈琰麵前。

    那一天,姐妹們,除了在隔壁院子裏麵守孝的林黛玉之外,探春惜春史湘雲幾個都在賈琰跟前。

    薛寶釵也不是不想私底下找個機會,可是如今賈琰跟她是雲泥之別,她也沒有辦法,因為除了借著史湘雲的光,她根本就見不到賈琰的人影,更別說跟賈琰說話了。

    所以,奉上這隻裝滿了銀票的小盒子的時候,薛寶釵雖然表麵佯作鎮定,可實際上卻是滿心的羞慚,卻因為一慣的驕傲以及內心深藏著的自卑,讓她不致於當場失態,可是這舉止中多多少少還是帶著一絲僵硬。

    讓薛寶釵倍覺屈辱的是,賈琰隻是看了她手裏的盒子一眼,也不打開,隻是淡淡地道:“寶姐姐,這是什麽東西?又是為了什麽原因送我?如果沒有一個正經的理由,我是不會收的。”

    當時薛寶釵真的是滿腹心酸。

    如今,她竟然是連給賈琰送禮都快要沒有資格了。

    迴想起去年這個時候,在賈母跟前,她還仗著客人和王夫人的關係坐在了賈琰的上麵,可如今,她們二人竟然是雲泥之別,就連她以為的從今以後無依無靠隻能任由人拿捏的林黛玉也成了朝廷欽封的二等縣君。

    也虧得林黛玉要守孝,因此不在這裏,不然,她還要給林黛玉磕頭見禮。

    薛寶釵咬了咬牙,最後還是忍著恥辱和羞愧,道:“娘娘見笑了。早兩年的時候,娘娘就特特提點了我,偏偏我是個愚鈍的,一直以為舅父會幫忙,結果把我哥哥的事兒拖到今天……我,我也是沒辦法了,因此想求娘娘……求娘娘幫幫忙……幫,幫我了了我哥哥的官司。”

    天知道,薛寶釵說這番話的時候花費了多少力氣!

    如果賈琰不是皇妃,也不用這麽大

    的排場,薛寶釵自然也不用在她一直看不起的探春和史湘雲麵前丟臉。可是,如果賈琰不是皇妃,薛寶釵也不會來求賈琰。

    有些事兒,真的是天注定了。

    或者說,某些人,真的是不見黃河不死心。

    賈琰定定地看著下麵跪著的薛寶釵,看得薛寶釵都開始忐忑不安了,看得史湘雲都忍不住幫她求情:

    “二姐姐,能不能讓寶姐姐先起來?跪著,怪不舒服的。”

    惹得探春和惜春都笑道:“雲妹妹(雲姐姐),你隻記得你寶姐姐,難道忘記了你這會兒也是跪坐嗎?寶姐姐不過是比你少了一張墊子而已。”

    這花廳本來就是漢唐式的建築,因此大家都是跪坐,也就是正座的。隻不過賈琰、探春、惜春、史湘雲還有個墊子,薛寶釵卻是什麽都沒有而已。

    賈琰也笑了起來:“應該是雲妹妹自己不適應,不習慣跪坐。罷了,雲妹妹,你隨意好了。”

    賈琰早就注意到了史湘雲的小動作,因此也不拘著史湘雲。

    史湘雲聽說,如臨大赦,連忙換成了盤腿而坐。

    等史湘雲調整了坐姿,賈琰在才對薛寶釵道:“寶姐姐,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不過這件案子在刑部已經定案,要迴轉過來可不容易。寶姐姐,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薛寶釵原當沒有迴旋的餘地,心都灰了一半,如今聽說隻是不容易,哪裏還敢計較?

    當下,薛寶釵就給賈琰磕了一個頭,道:“還請娘娘示下。”

    賈琰想了想,道:“即便是這個法子會讓寶姐姐有個身份拿不出手的嫂子?”

    薛寶釵先是一愣。

    她不明白賈琰的意思,不過,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因此,她隻能再拜,祈求賈琰的指點。

    “但憑娘娘教誨。”

    賈琰便道:“應天府定下的案子,除了萬歲,也隻有京兆府能夠推翻、重新審理。而你哥哥的案子,症結卻在那個死了的馮淵是鄉紳,不是一般的人,更不是賤籍乃至是拐子之類的罪人。而且在案卷之中,你哥哥打死了人已經被定案,要想從這上麵著手,並不容易。”

    薛寶釵道:“娘娘的意思是,要想我哥哥的案子改判,還是要從這上麵著手?”

    賈琰點了點頭:“聰明。正是如此。案子已經定性好幾年了,你們再去公堂上喊冤,說沒有打人這迴事兒,京兆府

    是不會站在你們這邊的。”

    案卷上注明了打死了人,薛家還堅持沒有這迴事兒,隻會讓京兆府直接把案卷拋諸一旁。

    薛寶釵道:“那,敢問娘娘,那我們家應該怎麽做?”

    她還是有些不明白。

    賈琰道:“能讓京兆府站在你們這邊,必須是那個法外開恩的案子,比方說,殺父之仇,又比方說,是奪妻之恨。”

    薛寶釵都傻眼了:“娘娘的意思是,意思是,讓我哥哥娶,娶了香菱?”

    這句話,薛寶釵說得格外艱難。

    別的不說,無論是薛姨媽還是薛寶釵,她們都是看不上香菱的。哪怕香菱的模樣的確好,性子也好,但是,香菱畢竟是個丫頭。

    以婢為妻,本來就是違反律法的事情,而且還是非常非常丟人的事兒。

    要薛寶釵說,讓香菱給薛蟠做妾,她沒有意見。但是,要她接受香菱做她的正經嫂子,她根本就無法接受。

    賈琰道:“我想,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你的母親、你的哥哥,都必須放出話去,表示這個香菱本來是你哥哥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兩家早就交換了信物,不想,因為某一年,對了,香菱可記得她小時候的事兒?”

    薛寶釵不想迴答,但是,她又不能不迴答,隻能幹巴巴地道:“她說過,她不記得了。”

    賈琰道:“不記事兒?那麽說來,她落進那拐子的手裏約莫三四歲?你就說,她三四歲的時候被拐子拐走。因為你們家一直惦記著這事兒,因此才會有你哥哥看到香菱的第一眼,看到她眉心的那一點胭脂痣的時候勃然大怒,因此導致出手過重,把那拐子當場打死並且把那個馮淵打成重傷。實在是奪妻之恨乃是男兒奇恥大辱。對了,我約莫記得有人說過,香菱的口音上有些像林妹妹。在去京兆府鳴冤之前,記得去揚州或者蘇州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這樣的人家,十多年前丟了一個三四歲的女孩兒。兩家套好了口供,才能替你哥哥翻案。”

    薛寶釵心裏正難受著,不想史湘雲竟然在邊上道:“二姐姐,這樣一來,香菱就是良民了吧?她就能給寶姐姐做嫂子了吧?”

    史湘雲雖然教養上有所欠缺,卻不等於說她什麽都不知道。

    別的不說,關於林黛玉的事兒,她卻是知道的。原著裏史湘雲針對林黛玉,一來是因為林黛玉有賈母撐腰是寶二奶奶的熱門人選,二來姐妹們都在的時候,賈寶玉的注意力

    全在林黛玉身上,根本就不會理會她,因此她特別不高興,因為在她的心中,她才是跟賈寶玉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那個,賈寶玉跟林黛玉親近,就等於林黛玉把她最重要的朋友給搶走了。

    可是現在,首先林黛玉跟賈寶玉不親近,雖然賈寶玉一樣癡迷於林黛玉的容貌氣度才華,可林黛玉有賈琰的幫助因此處處遠著賈寶玉;其次,林黛玉如今雖然沒了父母成了孤女,可林黛玉有錢又得了朝廷的欽封,還有賈琰的保護,已經不是賈寶玉能夠配得上的人,也不是她能夠得罪得起的人物,所以,善於趨利避害的史湘雲也不會去招惹林黛玉說林黛玉的壞話讓賈琰不高興。

    隻不過,史湘雲也隱隱知道了王夫人賈元春得罪了皇帝一事,她還知道,因為王夫人跟賈元春兩個,賈寶玉已經不可能娶到名門閨秀了。

    也就是說,如果她還屬意賈寶玉的話,那麽,薛寶釵就是她的勁敵。

    就是因為這樣的心態,所以史湘雲的內心深處多了一點點對薛寶釵的敵視。

    加上每次她跟薛寶釵在一起的時候,賈寶玉的注意力都在薛寶釵身上,即便每次薛寶釵都早早告辭,賈寶玉依舊會在她麵前提起薛寶釵,這讓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不舒服,自然就要在言辭上擠兌一二。

    這就是史湘雲。

    賈琰看了看薛寶釵,再看了看史湘雲,這才道:“是的。薛家必須以正經的正妻之禮對待香菱,讓京兆府的官員們感覺到薛家,尤其是薛大哥哥對香菱情深義重,才會站在薛家這邊,對薛大哥哥從輕發落。要不然,薛大哥哥逃不過殺人償命這一鐵律。”

    賈琰的聲音就好似利刃一般,直刺入薛寶釵的心底。

    薛寶釵很清楚,別說是她,就是她的母親,在內心深處都是不願意接受香菱成為他們薛家的少奶奶的,但是薛寶釵也清楚,如果這能夠救下薛蟠的話,最後薛姨媽還是會照做。

    接受香菱,就能夠救下哥哥,她們薛家就不是絕戶人家;不接受香菱,她哥哥依舊是律法上的死人,她們薛家是絕戶人家,然後,她也是殺人犯的妹妹,被人嫌棄、看不起……

    薛寶釵的心裏非常難受,但是,她接受的教養還是讓她接受了賈琰的這個辦法。

    沒有辦法,賈琰不是王夫人王熙鳳,絕對不會幫她們去疏通京兆府的關係的。而王夫人和王熙鳳,天知道她們會為了錢作出什麽事兒來。

    已經吃過虧,薛寶釵還

    會繼續聽王夫人王熙鳳的,然後再在同一個坑裏麵跌兩迴嗎?

    很快,薛家就派出了人去南麵打探。當然,他們也沒有細究,隻是聽說當年在蘇州葫蘆廟邊上就有這麽一戶人家,男人喚作甄士隱,娶妻封氏,也是鄉紳,先是丟了一個女兒,然後被葫蘆廟牽連燒了一個一幹二淨,因此搬走了。

    薛家本來就沒想著要真的跟這家攀親,不過是拿著甄士隱的名頭要給薛蟠翻案而已,卻不想,那京兆府還真給他們找到了封氏,讓他們連抵賴的借口都沒有,隻能老老實實地讓薛蟠正式娶了甄英蓮,也就是香菱為妻,順帶還養著封氏。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且說薛寶釵奉上了銀錢、得了賈琰的話之後,因為羞慚,不得不起身告辭。

    等薛寶釵一走,賈琰就把那盒子打開,從那五萬兩銀票裏麵數出三份五千兩銀子的銀票來,用青色的荷包裝了,探春惜春史湘雲每人一個:

    “來,見者有份。每人都有。”

    惜春也就罷了,橫豎她親爹迴來了,還管著寧國府和賈氏一族大大小小的事情,虧待了誰都不可能虧待了她,可探春和史湘雲兩個就坐立難安了。

    探春很清楚,賈家的庶女,將來出門的陪嫁是五千到一萬兩銀子。如果賈琰的身份沒有變,如果賈琰還是當初的賈迎春,她的陪嫁最多也不過一萬兩銀子罷了。換成她賈探春,在麵慈心苦的王夫人手下討生活,有個五千兩的陪嫁,還要看嫡母高抬貴手不會從中克扣。

    這五千兩銀子看著不多,實際上已經抵了一副陪嫁了。

    探春知道,這是堂姐私底下貼補。有了這五千兩銀子打底,日後她的嫁妝就是略少些也是不怕。

    所以,看到這麽一個荷包丟進自己懷裏,探春覺得格外燙手。

    她抓著這隻荷包,有些羞慚地看著賈琰道:“二姐姐……”

    史湘雲卻興高采烈地把荷包塞進了衣袖裏麵,口中高高興興地道:“謝謝二姐姐。我就不客氣了。”

    不止探春缺錢,史湘雲也缺錢。

    史家早些年就開始還虧空,因此史家的太太奶奶姑娘小姐們都不如賈家的女孩兒們鬆快,就是史湘雲的嬸娘們,史家兩位侯夫人在私底下也是針線不離手的。

    跟賈家的女孩子們比起來,史湘雲每個月也就那麽幾串錢不說,別說沒裁了脂粉錢之前的賈琰探春等人,就是裁了每個月二兩銀子的脂粉錢之後的探

    春的月錢都比她多!

    這些年來,史湘雲一年年地大了,私底下也盤算過,自己將來出嫁之後會有多少銀子。

    史湘雲最怕的就是史家將來不給她陪嫁不說,還把她母親的嫁妝也給克扣了。

    五千兩銀子,對於史湘雲這種公候府邸出來的嫡女來說,作為陪嫁是少了點,但是作為壓箱錢來說,就不少了。

    史湘雲雖然好奇賈琰會不會給林黛玉,但是,考慮到賈琰如今的身份,她到底沒敢問。

    探春惜春和史湘雲略略坐了坐就走了。

    等她們一走,賈琰立刻從自己的私房裏麵又抽了一萬五千兩銀票,湊成五萬兩,又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首飾往林黛玉的屋裏來。

    林黛玉這裏跟賈琰的院子都是一般的布置,隻不過林黛玉這裏的箱籠多,因此姐妹二人隻能在林黛玉的臥房裏麵說話。

    姐妹二人見過禮之後,賈琰就往林黛玉臥室裏的臨窗大炕上坐了,隔著炕桌,林黛玉也正襟危坐相陪。

    賈琰第一時間就把裝滿了銀票的盒子退給了林黛玉。

    林黛玉嚇了一跳:“二姐姐!”

    賈琰道:“妹妹,收下吧。”

    林黛玉連忙把盒子推了過來:“二姐姐幫我良多。我哪裏還能要二姐姐的銀錢?”

    賈琰道:“林妹妹也跟我見外了不成?”

    頓了頓,又道:“也是我對朝廷律法了解不夠,竟然忘記了,林家的田地是要給林氏一族的。把這香樟木的事兒交給了林妹妹,竟然是要林妹妹動用姑爹留下來的銀子去采買香樟木。這叫我心裏如何過意得去?”

    林黛玉連忙道:“看二姐姐說的。二姐姐和舅舅一個把我當親妹妹疼,一個護了我這麽多年,如今舅舅家裏要傾盡內囊修建行宮,我哪裏有坐視不理的理?若是二姐姐如此,我,我也沒臉在這裏住著了。”

    賈琰把那裝滿銀票的盒子再度推過來,道:“還說呢。你這次進京可是把你們林家幾輩子的老人都帶來了。就是不為了你自個兒,你也要為這些人想想啊!沒了銀錢,你拿什麽養著他們?快收下!不然,我可是要惱了。”

    林黛玉還是搖頭,道:“二姐姐,不瞞你說,父親臨走的時候,也留給我五萬兩。我盡夠使喚的……”

    賈琰道:“然後你自己隻留了一萬兩,剩下的都拿去買香樟木了不是?”

    林黛玉小聲道:“王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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