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缺錢,賈赦知道,賈琰也知道,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在年前臨近封筆這麽忙的時候,皇帝竟然微服私訪白龍魚服再度駕臨他們賈家!

    在已經改為侯爵規製的榮禧堂裏麵,左邊是賈母為首,右邊是賈赦為首,賈家一家子男女老幼給皇帝行禮。

    皇帝跟賈母廢話了幾句,就以賈母年邁為由,客客氣氣地打發賈母迴榮慶堂休息去了。

    然後賈政也被遣了出去,當榮禧堂裏麵隻剩下賈赦邢夫人和賈琰的時候,賈琰不等皇帝開口,就主動把玻璃和玻璃鏡子的秘方給獻了上去。

    皇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玻璃那麽名貴的東西,竟然是用沙子燒製的?

    雖然後麵有關於用錫紙和水銀製作鏡子的方子,也有吹製玻璃的法子,還有用金剛砂對玻璃加工的內容,皇帝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直以為玻璃是用流星砂等名貴的礦物製作的,因此價格才會居高不下。可是,用河沙?現成的碎水晶?真的假的?

    有那麽一瞬間,皇帝都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賈琰看著皇帝不說話,眼珠子轉了轉,便知道皇帝的想法,便道:“萬歲一定想不到吧?我也沒有想到呢。不過,萬歲放心,這方子絕對可靠。萬歲也許還不知道吧,在海外,我們的瓷器,哪怕是那種十幾文錢的粗瓷,一樣能夠賣成金子的價格。還有,像茜香國等海外諸國,他們說是我們的屬國,每次來進貢都會哭窮,可實際上呢?在他們國家,上百斤的翡翠玉石是用牛車拉的,跟紅薯這樣的寶貝也是禁止出口,一旦被發現就是格殺勿論的。……”

    皇帝聽說,心中一動,道:“你說的是真的?”

    賈琰道:“可不是真的?萬歲難道忘記了,我哥哥有個妾,娘家原來是南麵的海商嗎?這些,海商們都清楚著呢!隻是朝堂上的大人們不清楚罷了。萬歲,這方子裏頭,需要注意到是炭,要那種頂好的無煙碳,好比說銀霜炭之類的。不過,比起如今玻璃的價錢,這些銀霜炭不過是小意思了。萬歲如果不信,可以讓人先讓造辦處用碎的水晶砂試試不就成了?方子上也寫了,這火不夠旺得的是琉璃,火候夠了得的就是玻璃。”

    宣徽府負責著內廷的供給,集中了全國最能幹的、製作日常用品的能工巧匠,如果說這天底下哪裏最有可能製作出玻璃,也隻有宣徽府的造辦處了。

    皇帝道:“也好,朕迴頭就叫

    人試試。”

    賈琰笑道:“若是成功了,萬歲打算拿什麽賞我呢?”

    皇帝皺著眉頭,想了想,道:“給你晉位?”

    賈琰輕笑一聲,道:“才不要呢。我父親剛晉了爵,我還沒有進宮就已經定了淑妃了。如果再升,這不是把我們全家放在火上烤麽。”

    聽見賈琰跟皇帝沒大沒小的,賈赦急出了一陣冷汗。

    可是偏偏皇帝就在麵前,他還不好開口勸,隻能在下麵暗暗著急,卻是連眼色都不敢給女兒使一個。

    皇帝皺著眉頭,道:“那你要什麽?”

    賈琰指了指皇帝手上的方子,道:“您缺銀子,我也缺銀子啊。這樣,這玻璃鏡子的紅利,我不與您爭,但是,這玻璃的紅利,我要兩成。”

    賈赦當時就軟了手腳。

    至於皇帝,他瞪著賈琰道:“你要這麽多錢做什麽?”

    賈琰道:“自然是為了馬上就要動工的行宮啊。誰讓您開口了,讓我娘家也修行宮的。我們賈家有沒有錢,您還不知道?如果沒有別的進項,我們不是動林妹妹的嫁妝銀子就是隻能去國庫借了。而且一旦借了,沒有個大進項,肯定是還不上的。用了林妹妹的銀子又還不上,我於心不忍也對不起去了的姑爹姑媽也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兒。可要是問國庫借了銀子……您找銀子,不就是為了賑濟災民外加備著來年的災荒嗎?若是國庫再度被借空了,您拿什麽去做這些事兒?”

    皇帝道:“你可以不借……”

    賈琰道:“跟國庫借銀子不用付利息,去外頭借那就是高利貸,利滾利,把我們全家賣了都還不起。而且,我未進宮就已經預定了高位,多少人盯著我們家呢。若是出了什麽差池,丟了我的麵子是小事兒,壞了您的事兒就是大事了。您說,是不是?”

    見皇帝不說話,賈琰加了把勁兒:“說起來,我也是聽著您的事兒長大的。別的不說,就說著後妃省親的事兒,別人不知道,我會不知道?您是看著外頭往京裏來的流民越來越多了,偏生朝廷已經拿不出銀子來了,又怕這些流民沒個著落、會鬧事兒,因此才會想到讓妃嬪們的娘家修省親別墅,為的就是讓這些流民能夠盡快找到生計。您一片愛民之心,我會不知道?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極處,您會賭上自己的名聲和民心?就是我這等未及笄的女孩兒都知道,這樣的事兒,一個不小心,被人拿捏住了,栽您一個奢靡荒唐不顧百姓死活的名頭,您連個喊冤的地方都沒有!您

    既然都連這個都顧不上了,可見您的難處。我別的本事沒有,也就幫著您從旁描補描補多給您找些錢糧出來。不過,要想馬兒跑,不給馬兒吃飽可不行。您說,我說的可對?”

    皇帝皺了皺眉頭,盯著賈琰使勁兒地看。

    賈琰的話讓他對這個秘方有了更多的信心,隻是,他實在是太需要錢了,本錢人手都是宣徽府出,結果賈琰一張口就要走兩成的利潤,哪怕隻是玻璃的利潤,在他看來也太多了。

    皇帝道:“不行,最多一成!”

    賈琰道:“一成五!”

    “不行!隻有一成!”

    賈琰道:“好吧好吧,再給您一個水泥的方子,白送。但是,玻璃的利潤我還是要一成五!”

    皇帝皺眉:“這個水泥是……”

    賈琰又從衣袖裏麵拿出一道折子:“您自個兒看。”

    土法水泥,雖然用的不過是鐵礦渣、木炭,還有粘土石灰石之類的普通東西,也可以用來仿製太湖石,但是,它真正的用處還是在戰略,在邊關要塞的修築上!

    雖然這份折子上不過是粗粗地羅列了一些用處,但是皇帝已經知道了這個方子的意義軍事意義。

    也許這土法水泥的硬度比不上糯米為主要原料的三合土,但是它勝在便宜,可以大規模供給,而需要注意的,就是跟這個折子裏提到的那樣,砂肺。

    當然,這個用得好的話,也可以成為國家對水泥保密的重要手段。

    看完了這兩個方子,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吧,他認栽。

    天知道這個小丫頭手裏還有多少好東西!為了長遠考慮,還是先依了這個丫頭。

    皇帝把這兩份折子小心地收進袖子裏麵,這才道:“你是第一個敢跟朕討價還價的人!”

    而且還是個女人!

    名義上還是他的小妾!

    皇帝超級鬱悶,鬱悶之後,他也有些新鮮。

    誠然,在他年輕的時候,他也喜歡林黛玉那一款的,因為有情趣。可是伴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也越來越忙,他開始喜歡跟賈琰這樣,鮮豔明快、直來直往的女人了。

    畢竟,他是皇帝,就是登基以前,他也是領著公務的皇子,哪裏有那個時間跟女人們玩猜猜猜的情趣?

    他現在對妃子們的要求很簡單,要麽幫得到他,要麽能夠讓他放鬆,兩樣都

    做不到,一邊兒去。

    他忙著呢。

    至於薛寶釵,他之前不知道薛寶釵何許人也,就是知道了,他也是不敢領教的。

    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娘家,隻會欲壑難填,就跟賈元春一樣,所以,賈元春的心性越頑強,皇帝就越發忌憚她。

    賈琰笑道:“有什麽法兒?誰讓我以後是要跟您過一輩子的。藏著掖著、戴著麵具相處又有什麽趣兒?橫豎您已經下了旨意了,現在想要退貨也晚了。”

    其實早在當年賈琰剛剛得了一等縣君進宮給自己磕頭並且跟自己說過話之後,皇帝已經隱隱知道這個小丫頭的脾氣和性格,如今再看,真有一種世事真奇妙的感慨。

    皇帝故意冷了臉,道:“你難道不知道宮妃的第一要求是賢惠嗎?”

    賈琰滿不在乎地道:“少來!在您的後宮裏需要賢惠的,是皇後娘娘,能幹的也隻能是皇後娘娘,跟我有什麽相幹?我隻要負責貌美如花外加保持本心就夠了。”

    好吧,這個理由也非常充分。

    硬道理。

    皇帝道:“嘿~!我,朕說你還耍起了性子了呢!”

    賈琰伸長脖子,探過身子,對皇帝道:

    “我不止有小性子,我還善妒、愛吃醋!先說好,在我的屋子裏麵,您不許寵幸別的女人,那是我的屋子,我的床鋪,我晚上要睡的!您在偏殿配殿裏麵寵幸那些妃嬪,我管不著,但是,在我的屋子裏麵就不行!還有,我不會把身邊的宮女塞給您!讓您將就那些宮女,沒臉的隻會是我。而且,我也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姐妹表姐妹介紹給您。這個世界上什麽我都能讓,但是,唯有丈夫和孩子,我不可能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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