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蛟王說的話,季單煌隻覺得這話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隻可惜,很多時候並不是知道有道理就夠了的,還需要能夠將這道理貫徹實施才行。


    心軟容易把自己害死,這道理季單煌非常的懂。但是懂有什麽用?心軟不軟又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就是下不去那個手他有什麽辦法!有時候他都特別希望自己手黑點兒,一劍下去將人給捅個對穿。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就不是個適合上戰場的人!


    越是這麽給自己下定義,季單煌便越來越沒有戰意,在蛟王一番猛攻之下,不出意外地敗下了陣來,手中雙劍被擊飛了出去,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被蛟王手中利刃劃出來的細小血口子,而這顯然是蛟王特意手下留情了的結果。要不然,估計這會兒他都被碎屍萬段了。


    季單煌一p股跌坐在地上,累得有些喘不勻氣。在看蛟王,雖然也稍微顯露出了一些疲態,但絕對沒有自己這麽狼狽,收劍往那裏一站,盡顯王者風範。


    他感覺,自己這就是來丟人來了。


    見場中勝負已分,結界外圍牆之上爆發出一陣歡唿聲,全都是為蛟王喝彩的。在這一瞬間,季單煌感覺到了一種孤獨,覺得自己已經被隔絕在外,被封閉在了一個誰也看不到的地方。


    滿場歡唿,都不屬於他,這種感覺其實很是難受。他其實很喜歡萬眾矚目的感覺,否則也不會那般迷戀cosy的舞台了。


    隻不過,這裏不是cosy的世界,而是修行的世界。在這裏,歡唿隻屬於那些戰場上的勝利者,而他最不喜歡的。恐怕就是戰場了。


    季單煌坐在地上,孤單地沉思著。其實有那麽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已經改變了。變得勇敢堅強也能下得去狠手了。可是,那改變終究維持不了太久。他便會被再次打迴原形。


    這就是所謂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吧!


    此時,接受過眾多蛟族歡唿喝彩的蛟王,笑眯眯地轉過身來,蹲在季單煌的麵前,問道:“怎麽樣?感覺如何?”


    季單煌勉強笑了笑:“還好吧,起碼都隻是些皮外傷,沒有內傷,養一養就好了。”


    蛟王卻是搖了搖頭:“我問的不是你的傷勢。而是你心裏的感覺。”


    “我心裏的感覺?”季單煌喃喃著重複了一遍蛟王的話,“我……沒有什麽感覺。”


    “不可能。”蛟王道,“你心裏,不可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的。關於勝負的問題,你還看不開。”


    季單煌苦笑了一下,沒再說話。沒錯,他心裏是有些難受,有些羨慕嫉妒恨,但那又怎麽樣?這種情緒一會兒也就過去了,沒有必要為了這種類似虛榮的東西。去傷害一個人,甚至是一條生命。


    見季單煌不說話,蛟王也沒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留季單煌一個人坐在這裏沉思。而圍觀的那群熱熱鬧鬧的蛟族,也是一邊討論著方才觀戰的收獲,跟在蛟王之後離開了。


    偌大的練武場之上,一下子就空曠了起來,但仍舊有三個人留在了季單煌的身後,並沒有隨著眾人一起離去。


    季單煌沒有迴頭,苦笑道:“我是不是很差勁兒啊?”


    這一句,問的自然是站在他身後的龍進、陳黃鷹和南宮俊。


    龍進十分認真地點頭道:“是。特別的差勁兒。明明都已經是聖仙了,但是卻連一個修為根本就不如你的蛟王都打不過。簡直差到家了!”卻是毫不客氣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沒有選擇安慰一下季單煌。


    季單煌苦笑著。無言以對。的確,他堂堂一個聖仙,連實力大損的蛟王都打不過,確實太差勁兒了。他這修為,簡直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就算是狗,在有藥物輔助開掛的情況下強行升為了聖仙,怕是也會比他都強。


    這麽說,他簡直連狗都不如。拿他跟狗比,那都是對狗的侮辱。


    季單煌鬱悶地用手搓了搓臉:“其實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就是下不去手。平日裏看小說看電視,看到戰鬥之類的激動情節的時候,我也會有一種恨不得自己是主角,拿著刀撲上去把反派都殺個片甲不留的衝動。但是,一旦真的輪到自己持劍上場,我就開始恐懼、抵觸、反感,想要從戰場上逃離,一輩子都不要再麵臨戰鬥。”


    這種抵觸情緒十分的強烈,那是發自他靈魂深處的恐懼。曾經他一直以為自己隻是膽小心軟而已,但時間長了他就會發現,這和膽小心軟都沒有關係,完全是他的靈魂深處,在抗拒著戰鬥。


    龍進歎道:“其實我們能夠理解你內心的感受,我們也會因為這個而感到萬分糾結。既不想讓你違心跟人拚鬥,但是又擔心你因為鍛煉不夠而受傷。畢竟,你已經被卷進了東海龍島裏,在這個地方沒有人能夠百分之百地保證你的安全,甚至有的人還會處心積慮地將你往死亡邊緣推。在這個地方,能夠保護你的人,隻有你自己,所以戰鬥是必要的,你也需要將自己鍛煉得心狠手辣一點,起碼也要保證你殺人之後不會有心理負擔。敬畏生命是件好事,但凡事都要有個度,過了這個度隻會適得其反,對生命的敬重也是一樣的。你看佛陀夠慈悲吧?可他也有發怒的時候,也能夠狠下心來除魔。”


    季單煌聽了,仍是苦笑,依然道:“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做不到。”


    “我知道。”龍進道,“正因為知道你心裏的感受,所以現在我們也都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來這東海龍島?”


    這東海龍島,是天下第一是非之地,是一座看似堅固的危樓,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而造成這危樓徹底崩壞的罪魁禍首,很有可能就是這裏的主人。


    東海龍島若是崩塌,島上這成百上千的生命,又有多少得以留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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