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繼續煮得沸騰,卻已經沒有人再關注裏麵煮著的東西了,即便菜葉已經被煮得稀爛,亦是絲毫不能得到半點的關懷。


    此時,“禦靈堂”三人全都已經放下了筷子,扭頭看著季單煌,臉上是靜靜等待的神色。陳黃鷹總是會適時地遞過一張麵巾紙,讓季單煌擦眼淚鼻涕,免得他把自己搞得太過狼狽。


    失戀這類的事情,南宮俊倒是沒什麽體會,龍進和陳黃鷹卻是十分清楚心愛之人離開是一種怎樣撕心裂肺的感受。而有些時候,這份痛苦卻隻能自己憋在心裏,為了不影響更重要牽連更廣的事情,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淡定下來,讓自己不至於傷心過度。


    不表現,不等於不悲傷不難受不痛苦,隻不過是學會了壓抑住自己的心情,不讓身邊的人擔心。


    正是因為知道那種獨自忍耐的感覺有多痛苦,他們這才在忙完了之後,將季單煌叫出來想辦法讓他發泄。這孩子沒有他們那般強大的內心,能夠強子壓抑心中的苦悶,時間久了的話,恐怕會生大病。


    季單煌倒是也沒客氣,放聲大嚎,一點兒形象都顧及不上了。如此過了一個多小時,他總算是累了,漸漸安靜下來,一雙眼睛卻已經紅腫了起來。


    “大煌,大煌?”陳黃鷹身手在季單煌的眼前晃了兩晃,“感覺怎麽樣了?還難受不?”


    季單煌有些愣神,木木地轉過頭看著陳黃鷹,許久之後方才道:“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裏。好像沒有那麽堵了,但是感覺還是很不好。”


    大哭一場,確實能夠發泄心中的負麵情緒。但是這樣真的太累太累,季單煌現在隻覺得渾身乏力,似乎連唿吸都有些無力。這種感覺。就像是胸口之上壓了一座山一般,又像是周圍的空氣在他的身邊凝結成了果凍,讓他透不過氣來。


    真的太累了,似乎有很多事情堵在心裏。若不吐出來,他怕是會被悶死。


    除了累,他好像也感覺不到什麽了。之前那一杯茅台的酒勁。似乎也已經隨著他的淚水傾瀉了出去,頭不暈,卻有些疼。


    陳黃鷹從鍋裏撈出些羊肉來,夾到季單煌的碗裏,拌上麻醬:“大煌。你哭累了吧,來吃兩口肉。”


    季單煌看看碗裏的肉,並沒有什麽胃口,他剛剛吃了兩口的燒餅此刻還在桌子上躺著,也是沒什麽心情拿起來吃。可是,看看“禦靈堂”三人殷切的目光,他覺得自己若是不吃肯定會讓他們擔心,於是便夾了一片羊肉放進嘴裏。慢慢咀嚼,卻是再也品不出半點香味,反而如同嚼蠟。


    龍進慢慢等著季單煌將那一片羊肉咽下去。這才開口道:“不想說點兒什麽嗎?”


    “我……”


    季單煌抬頭看看龍進,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他現在心裏其實堵著很多的話,可若真的要說,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龍進道:“不想說的話,上企鵝打字也行。”


    季單煌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他實在懶得伸手去掏手機,更懶得打字。


    之前不提起那件事。他倒是能裝得好好的。如今一但提起來,便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隻想眼睛一閉沉眠過去,什麽都不管了。


    見季單煌實在不說話,龍進向陳黃鷹使了個顏色,讓他來說。陳黃鷹向來說話直,說話常常不經過大腦張嘴就出來,為此倒是沒少惹事兒。但是現在這個時候,最好還是讓這個嘴比腦袋快的貨先ci激一下季單煌,沒準兒等下一開口,全說出來他就好了。


    陳黃鷹看看龍進,再看看季單煌,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比較好。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有些忍不住,對季單煌道:“大煌啊,不是大哥說你,不就是失戀嗎?能怎麽樣啊!人活在這世上,離了誰其實都一樣,都照樣活,死不了。沒有唐雨竹,你還能找到更好的你說是不?”


    季單煌抬眼看了看陳黃鷹,點頭道:“嗯,分了手,我還能找到更好的。”


    這個道理,他不是不懂,如果用來勸別人,他也能張口就來連個磕巴都不會打。但是若換做來勸自己,他恐怕是做不到的。


    有些事情,終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即便在這之前,看得再清晰再透徹,可一旦經曆了,總會變得不一樣,每個人都是如此。


    在動心之前,多麽理智,多麽堅定自己的底線,多麽了解自己的情況,多麽堅持原本的自己,但是隻要遇到那麽一個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會被拋到九霄雲外,毫無底線毫無堅持地把自己低到塵埃裏低到九泉之下。直到有一天,如同抽風一樣又短暫地找到了那個渾身是刺的自己,幾句話把彼此的關係搞僵,這才會發現之前的自己,是多麽的傻波伊,多麽的無可救藥。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這句話,多少人自以為看得懂,可最終還是會挖坑給自己跳。明明知道自己隻要淡定將一切都看得不那麽重要就不會受傷,卻又有誰能夠真的管住自己的心?


    情到深處,心就不再受自己的控製。在這種失控狀態下,在不知不覺間,就將一枚枚的鋼針紮進了自己的身體裏,紮進了自己的心裏,逐漸和肉粘連在一起。等到感覺到疼了,想要脫離出這桎梏,卻又隻能自己狠下心來,用刀將肉剜開,忍著鑽心剜骨的疼,親手將鋼針一枚枚地從身體裏麵拔出來,硬生生將肉撕裂、將骨挖碎,然後小心地縫合起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舔著傷口,不讓任何人看到傷痕累累的自己。


    而這之後呢?痛得怕了,就變得小心翼翼,變得膽小如鼠,再也不敢靠近鋼針。即便明知道在鋼針刺入身體之後,忍過陣真的疼,鋼針或許會有很小的幾率如在蚌殼之中一般醞釀出光彩奪目的珍珠,卻也是不敢輕易嚐試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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