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九叔拿著短劍站起來,季單煌不由得有些發愣,隨即想起彼此之間還是對立關係,剛剛舒緩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身處危機當中,他竟然忘記眼前跟自己聊得還算愉快的九叔,就是黃夢麟派出將他抓迴去的敵人!


    季單煌不由得苦笑一下。他的神經還真是大條,隻不過因為對方和自己的父親相似,就忘記了彼此敵對的關係。


    他這樣,會被敵人給笑話死吧!


    不過也是因為九叔與自己父親相似,彼此聊得又愉快,季單煌終於從想方設法要讓九叔自殺身亡的牛角尖中,退了出來。他現在的想法是,將九叔打到不能再跟上來,然後快速撤離。


    至於怎麽樣能讓他不能再跟上來,方式有兩種。第一種是打暈,這種做法一般都是一掌砍在頸側或是打在頭上直接敲暈。不過這種做法的風險太大了,萬一九叔自己死命撲上來,結果因力道沒掌握好把他弄死了,可就麻煩了。


    而第二種方案,就是將九叔手腳折斷,然後再弄暈,這種方式更加保險一些。現在,九叔右手手腕已斷,隻要再將他的左手折斷,剩下的就好辦多了。


    活動了一下戴著龍指手套的雙手,季單煌歎道:“九叔,我……我不想跟你打了,你能不能就當沒追上我?讓我走了行不行?”


    麵對著這樣一張和自己父親極其相似的臉,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九叔臉上笑容一斂,鄭重而緩慢地搖了搖頭:“抱歉啊小夥子,這個真不行。你若想走。就打到我,否則我不會讓你就這麽走了的。”


    季單煌苦笑道:“就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心中隱隱帶著一分虛無縹緲的期望,期望九叔能夠就此罷手,這樣兩者也不用再拚鬥下去,也不會再添新傷。


    隻可惜。季單煌的想法,真的實在是太天真了。


    九叔看著季單煌,表情發生了極微妙的一絲變化,眼中有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隻不過,還不等季單煌看懂那一絲微妙的表情為何,看清那眼中神光中蘊含著什麽樣的意味。兩者便已經如流星飛墜,煙消雲散了。


    堅定地搖了搖頭,九叔道:“小夥子,你和我是敵人,是對手。在戰場上。哪有什麽遠近親疏,哪有什麽老弱婦孺?是對手,就要想方設法將其打倒,想方設法將其斬殺。其他的,說什麽都沒用。什麽心軟,什麽慈悲,什麽不忍,在對方將刀尖刺入你的致命部位時。在你感覺著冰冷的刀鋒剖開身體,生命隨著鮮血漸漸流逝的時候,那一切全都是放p。什麽最重要?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


    人生在世。誰都是自私的,再做出每一個決定的時候,都是有著他自己的想法,在自己私心的想法下做事。也許有的人看上去是大公無私的,做任何事情都是為別人著想,但他們在為別人著想為別人付出的時候。他們其實也是為了平衡自己的心。


    人本自私。隻是有的人自私得讓人討厭,而有的人則自私得讓人尊敬。僅此而已。


    季單煌心中湧起無盡的無奈,輕歎了口氣。看來。這一仗是真的避無可避了。


    一時間,他忽然想起了著名劍三歌曲《江湖意》中,最後的那段念白:


    我縱橫劍三,幾經曆練,風口浪尖,無論何種境地,從未懼戰!今朝兵戎相對,雖非我願,亦避無可避。閣下無須多言,拔劍便是。來戰!


    既然避無可避,而自己早已不是懼戰之人,那便拔劍來戰吧!


    季單煌歎道:“既然這樣,那就來吧。我修仙一年有餘,大小戰無數,贏過也輸過,被傷過也將別人傷過,早就不怕這些了。”心中,不免有一絲悵然與感傷。


    雖然父親季遠東去世得早,自己已有多年未曾見過他,但兒時對他的一些本已模糊的印象,也隨著修為的增加,而愈漸清晰了起來。


    也正是這樣,在乍然見到一張與自己父親如此相似的麵龐,季單煌腦海中的那些關於父親的迴憶,一下子便浮現了起來。而多年未曾體會過的父子情誼,也隨著彼此的閑聊,而有了一絲絲的體會。


    隱約之中,他已經將九叔,看成了自己父親的化身。若非逼不得已,實在不想再跟他爭鬥下去了。


    隻可惜,此刻他若不逃,再過幾天他便有可能會成為一具屍體,鬼魂也會被黃夢麟扣下。而今後的日子……實在難說會是變成什麽樣子。


    沒有龍鱗戒指,他真的沒有十天之內一定會獲救的把握。所以,為了活下去,他隻能想辦法自救。


    九叔自然看出季單煌心中難過,哈哈笑道:“男子漢大丈夫,生在這世上,怎麽能像林黛玉那樣多愁善感!來來來,有個男子漢的樣子,該怎麽打怎麽打,該怎麽殺怎麽殺,本來就是敵人,不用手下留情。小夥子,你要是心存不忍的話,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手上短劍輕顫,綻出一聲低調的劍鳴。


    那一聲劍鳴,雖不夠清越不夠悠遠,卻隱含龍吟之聲,低沉而威嚴,瞬間爆出一股肅殺之意。滿含殺氣的劍光映在季單煌的臉上,就似有一道提神寒氣映入心底,激得他忍不住渾身一顫。


    他知道,九叔是認真的,他從頭到尾都知道九叔在動手的時候一直都是認真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以將他生擒為目的的。即便是和自己聊了這麽久,九叔的心也從未動搖過。


    倒是他自己,隻因九叔容貌與已故的父親相似,便心軟了,喪失了鬥誌,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這樣下去,自己或許隻有死路一條了。


    相似又如何?九叔,畢竟並不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啊!


    深吸一口氣,季單煌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收起全部的悵然與不忍。片刻之後,待得他再次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大盛,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優柔寡斷。


    季單煌咧嘴一笑,擺了個架勢,道:“九叔,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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