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溪這段時間過得沒精打采的,一想到時間緊迫還有不到二十天就到中秋之夜,就急的不得了。

    她現在連武鬆的人影都見不到不說,張都監這兩天又讓她去陪宴席勸酒唱曲兒,對於這些,倪溪煩躁的不行,偏偏又不得不聽從。

    到底該如何讓武鬆信她?

    這樁事還沒解決,別的事情又來了。

    這天早上倪溪正在侍奉張夫人的時候,隻聽張夫人突然問她:“玉蘭,你是否有心上人?”

    倪溪一驚,不懂張夫人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她在這府中與任何男性都刻意的保持距離,就連武鬆,也是那天夜裏見了一次後再也沒見過,而且當時走廊隻有她與武鬆兩人。她敢保證這件事沒有別的人知道。

    倪溪連忙跪拜在張夫人身旁,道:“奴一直深處後院,恭順守禮,怎麽會有什麽心上人呢,望夫人明察。”

    “你這孩子,”

    張夫人連忙讓倪溪起身,溫和說道:“你是跟在我身邊長大的,這麽多年來,我還不了解你嗎。”

    她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昨日夜裏老爺突然說想把你許配給人,所以我今早便問下你有沒有心上人。”

    張都監要把她許配給別人?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在倪溪腦袋裏炸開。

    “敢問夫人,老爺要把奴許配給何人?”

    張夫人歎了口氣,“是老爺的結義兄弟張團練……”

    對於張團練的品性,張夫人也是略知一二的,不僅好色成性不說,還粗魯嗜酒,聽說在行院裏打死了好幾個粉頭,這樣的人玉蘭嫁過去豈能好?

    更何況那張團練家中已有一妻兩妾,說是許配,玉蘭過去還不是做個妾。

    這些倪溪自然也懂得。

    張團練不缺美人為什麽還要她?

    她心猜應該是上次張都監讓她勸酒的時候入了張團練的眼,以至於下來後張團練向張都監索要她。

    若是許配給了張團練,別說任務失敗,就是玉蘭的一生也會被毀了。

    見倪溪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張夫人安慰道:“老爺的麵子我不好拂了去,你先別擔心,我還沒有答應,隻說有時間問問你是否有心上人再說。若是有心上人的話,我再從中周旋,想必老爺也不好強人所難了。”

    倪

    溪苦笑,“夫人最是了解奴,奴哪來的心上人啊。”

    這府裏上上下下就這麽些個男人,讓她從何尋找心上人去。

    張夫人沉吟了下,她對倪溪是十分憐愛的,也不想倪溪過去受苦,然而迴絕老爺總得有個正當的理由,不然哪怕張都監再敬重她,也會發怒。

    倒不如想個折中的辦法,然而眼下卻沒有合適的人選,真是急死人了。

    老爺身邊的小廝勉強不錯,還有管家的兒子……

    張夫人很快又一一否決了,這些人身份都不夠,老爺不一定會同意,隻有找一個老爺也喜歡的人才行。

    有了!

    倪溪正在忐忑間,突然聽張夫人說道:“我觀那武義士品貌皆不錯,又是老爺的親近之人,你覺得如何?”

    武鬆?

    這個殺星,倪溪連連搖頭,先不說她覺得如何,原著中就連玉蘭也是被武鬆殺得,又怎麽能許配給武鬆呢?

    “奴對武義士並沒有這方麵想法。”

    張夫人看著她,語重心長道:“府中隻有武義士能在老爺麵前說得上話,如果把你許給他,老爺肯定不會說什麽的。”

    “而且這也是權宜之計,到時我再說想把你多留兩年,那武義士也不能說什麽,就這麽定了吧,……”

    倪溪此刻是有苦難言,總不能告訴張夫人張都監對待武鬆不過是設了個圈套而已吧?她隻是想討好下武鬆,讓武鬆將來不會殺張夫人和這些丫鬟,並不代表倪溪願意把自己許給武鬆啊。

    正要再拒絕,隻見張夫人露出疲倦的神色,不遠再多說的樣子,示意要休息了。

    倪溪隻能緘口不言。

    其實她也知道,張夫人的這個辦法很好,是真心真意為了她著想,作為一個主子,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容易了。

    如果倪溪再拒絕,就是不識抬舉了。

    隻是在心裏麵,她卻還沒有接受過來。

    不管倪溪怎麽想,張夫人是決定了。

    當天夜裏,就對張都監說道:“官人,我觀今夜月色甚好,不若辦個小宴如何?”

    賞月這等風雅之事,自古文人都喜愛。張都監哪裏有不同意的道理,當即令人在後堂深處鴛鴦樓下安排筵席。

    筵席上,張夫人與張都監坐在上位,眾小妾坐在下位,眾人吃了些酒。

    待張都監半醉後,張

    夫人又歎道:“聽聞官人身邊的武義士武藝過人,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倒想見識一番。”

    張都監笑道:“他不過是草莽之人罷了,夫人若是想看,我讓他上來即可。”

    不一會兒武鬆就上來了,見到這麽多女眷,急忙側過身迴避。

    張都監喚住武鬆,笑道:“內子隻是想看看你的武藝,此間沒有外人,不必見外。”

    武鬆自從在施恩那裏確定了張都監與張團練是結義兄弟後,就明白了張都監肯定不懷好心。然而他如果突然離開,那張都監又是施恩父親的上司官,難免會牽連到施恩父親。

    因此武鬆把這些事都埋在了心裏,又迴到府裏,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整日與張都監虛以委蛇,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看看張都監能做出什麽來。

    聽了張都監的話,武鬆應了聲,當即找了條棍棒舞了起來,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嚇得不少丫鬟女眷麵色驚變。

    這樣子的武鬆,哪怕是站在對立麵,張都監也不得不一聲讚歎。

    “好,武義士喝酒。”

    張都監令人從筵席的一邊置了個小桌子,丫鬟擺上酒水後,讓武鬆坐了。

    兩人隨便說了幾句話,武鬆一邊保持警惕一邊在想這張都監想搞什麽鬼。

    沒多久,隻聽張夫人道:“此等良辰佳景,又怎麽能少了曲兒。”

    她命人去喚倪溪上來。

    至於倪溪,早就被張夫人計劃安排在一邊等待多時,上去後,倪溪第一眼就看到了武鬆。

    那天看見武鬆是在夜裏,朦朦朧朧,然而此刻,倪溪才真正看清楚了武鬆的模樣。

    他穿著一件褐色短衫,兩道劍眉斜飛入鬢角,鼻梁高挺,五官充滿了陽剛之氣,哪怕是坐在側邊不起眼的地方,也依然引人注目。

    那雙犀利的目光看向她的時候,讓倪溪遍體生寒。

    倪溪穩住自己的身子,朝他柔柔一笑。

    武鬆明顯也認出倪溪來,愣了下,不自然的別開頭。

    倪溪不去管他,站在桌前對著眾人福了福身子,便開始唱起來。

    她唱了一首蘇東坡學士的《水調歌頭》,婉婉轉轉的唱著。

    武鬆雖然聽不懂什麽意思,卻能感受到其中那淒涼優美的意境,不知不覺就連桌上的酒也喝了好多盞。

    仰頭喝酒間,他朦朧看見倪溪流轉在

    他身上的那雙妙目,眼波楚楚,欲語還休。

    武鬆隻覺得一股熱氣上頭,他忙低頭悶聲喝起酒來。

    而倪溪,知道張夫人要做什麽,怕武鬆會拒絕壞了事,因此想先在武鬆麵前刷點好感。

    然而沒想到她使了半天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那武鬆居然當做沒看見,還避開了去。

    這人真是氣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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