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喬站在沙灘上,海風忽的變得有些猛烈,吹到她身上,她察覺到了一股冷意。

    突如其來的冷意讓江喬迴過神來,她望著封弈離開的方向,視線逐漸清明起來。

    江喬身上穿著封弈的西裝,包圍住她的是封弈的氣息。她沿著迴去的路,往酒店裏走。

    迴房間後,江喬洗了一個澡,熱水衝掉了一身的疲倦。吹幹長發以後,江喬漫不經心地盤起頭發。

    江喬身上隻圍了一條浴巾,這時,先前隨手擱在床上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她瞥了一眼,發現封弈剛發了一條短信過來。

    江喬笑了笑,拿起手機,直接打了過去:“封弈,你找我?”

    封弈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吃過晚飯了嗎?”

    江喬走去挑了一件露肩的短裙,然後迴答了一句:“還沒。”

    封弈:“我在一樓的餐廳等你。”

    江喬拿著短裙,在鏡子前麵照了照:“好。”

    江喬換上了那身短裙,露出精致漂亮的鎖骨,裙擺恰巧在膝蓋上麵。今天走得有些累,她隨意穿了一雙淺色平底鞋。

    江喬離開了房間,坐電梯下樓。

    這家酒店有一間餐廳,燈光曖昧好看,有駐唱歌手,餐點也精致用心,皆是海邊風情。

    江喬走進餐廳的時候,看見封弈坐在靠窗的位置。她麵上露出笑容,朝著封弈走了過去。

    江喬落座,坐在窗邊,正好能夠看見海。夜晚的海,平靜又神秘,在夜幕之下,愈發有種難以言明的誘惑。

    聽見了對麵的動靜,封弈抬眼看向江喬。服務生走了過來:“兩位,要點餐嗎?”

    封弈沒抬頭,仍是看著江喬:“讓這位小姐點。”

    “一份西班牙海鮮飯,再來一瓶酒。”江喬對服務生笑了笑,“多謝。”

    江喬收迴視線,看向封弈的時候,卻正好對上了他的眼睛。

    江喬怔了怔,覺得封弈的目光有些冷,不知怎的,她下意識收迴了笑容。

    封弈沒看服務生,但卻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那瓶酒不要了,換成一杯水。”

    服務生點頭:“是,先生。”很快,服務生離開了。

    江喬和封弈兩人坐在位子上,外麵是深邃美麗的海,駐唱歌手在唱著安靜又好聽的歌。光線明明暗暗,在他們兩人之間

    。

    江喬的唇角一勾,眼底浮起了幾分玩味:“封弈。”

    江喬當然注意到了,現在,封弈不讓她喝酒。她明知故問:“為什麽把我的酒換成了水?”

    封弈避而不答:“這個問題重要嗎?”

    江喬的視線在封弈的臉上緩慢地掃了一圈,又重新落迴他的眼中:“對我來說很重要。”

    封弈抬了抬眉:“哦?”

    “你認為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江喬直直地盯著封弈的眼睛。如果他不迴答,她就會一直問下去。

    封弈和江喬對視著,彼此心底的情緒,他們都一清二楚。

    江喬的手緩緩地放下來,搭在桌上的玻璃杯上。她的聲音婉轉,帶了一絲調侃:“我覺得……”

    “我現在應該再點一杯酒。”江喬的語氣漫不經心。

    江喬微微抬起手,似乎要叫服務生過來。封弈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力道比她大。江喬一愣,看著他。

    封弈繼續握著江喬的手,將她的手輕輕地按在了桌上。

    封弈的手沒有離開,他的聲線猶如低啞的樂音:“江喬,聽話。”

    江喬勾唇,她的手指纏繞上去,摩挲著封弈的手,輕聲說了一句:“好。”

    這天晚上,江喬沒有再多問。她安靜地吃完了晚餐,迴房間後睡了一覺。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睡得最安穩的一個晚上。

    迴到默城後,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徹底改變了。

    ……

    封弈從海城迴來後,接到了吳岱山的電話,吳岱山約封弈見麵,他想知道封弈最近的病情如何。

    封弈清楚吳岱山的行蹤,知道吳岱山與廖深碰了麵,自然也明白這次吳岱山約他見麵的原因。

    吳岱山此次的行為很有可能是廖深的示意,封弈當然答應了下來。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封弈到了吳岱山的家中。吳岱山偽裝得很好,和平時一樣,仿佛這隻是一次普通的診療。

    吳岱山:“封弈,你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來了。”

    吳岱山想要隨時掌控封弈的病情,就必須和封弈碰麵,這樣才能知道封弈的另一重人格對封弈的影響。

    同時,他也要試探出封弈的記憶到底有沒有複蘇。

    封弈語氣平靜:“因為蘇弈已經不怎麽出現了。”他一邊開口,一邊注意著吳岱山

    的神情。

    吳岱山怔了怔,隨後他的身子微微一鬆:“盡管我們不清楚這重人格出現的原因,但是現在的情況對你最有利。”

    “我們先將蘇弈的事情放在一邊,如果繼續深入調查,很有可能再次激發這重人格的出現。”

    封弈點頭,看上去很讚同吳岱山的話。

    封弈:“我覺得蘇弈出現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封霆,而上次的廖深應該是一個意外。”

    封弈會將這件事扯到封霆身上,故意減輕廖深的嫌疑,讓吳岱山他們放鬆警惕,從而露出馬腳。

    封弈注意著吳岱山的神情:“當時蘇弈剛出現,我可能太敏感了,而且蘇弈隻提醒過我,封霆有問題。”

    “那晚的慈善晚宴,不光廖深在場,封霆也在。”

    封弈的意思很明顯,他已經徹底撇清了廖深的關係,而封霆才是刺激他另一重人格出現的原因。

    聽了封弈的話,吳岱山點頭:“很有可能是封霆和廖深同時出現在晚宴上,讓你產生了錯覺。”

    封弈眼底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沒有否認吳岱山的話。

    吳岱山又道:“盡管蘇弈這重人格不經常出現了,但是你的情況依舊不穩定,如果再次遇到問題的時候,你記得盡快聯係我。”

    封弈看了吳岱山一眼:“當然。”

    頓了頓,封弈開口:“隻要蘇弈繼續出現,我會立即來找你。”

    診療結束,吳岱山把封弈送到了門口。封弈坐進了車內,他看著吳岱山關上了門。

    封弈坐在駕駛座上,側頭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他的臉隱在y影之中,眸色沉沉。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四周寂靜萬分,月色沁涼。

    過了一會,封弈收迴了目光,啟動了車子,車子往前開去,駛進夜色之中。

    吳岱山關上房門後,神色冷了幾分,他快步走進房內,坐到了桌旁,打開了電腦。

    屏幕上顯示的是封弈的診療記錄,每次封弈來見吳岱山後,他都會記下當日的情況。

    敲擊鍵盤的聲音落進房中,電腦屏幕亮起的光照在吳岱山的臉上,明明暗暗。

    空白的文檔中輸入了幾行字:封弈沒有記起當年的事情,蘇弈的出現隻是暫時的,但仍需要繼續觀察。

    吳岱山打完字後,關掉了電腦,他走到房間一邊,按下了開關,頂上的

    燈光落下,照亮了房間。

    他重新坐迴書桌前,他的手移到桌子左側最下麵的一個抽屜,這個抽屜上了鎖。當抽屜拉開時候,裏麵空蕩蕩的,隻放了一部手機。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吳岱山隻用這個號碼來聯係廖深,隻要封弈有了新的情況,他會及時匯報給廖深。

    吳岱山打出了電話,過了一會,廖深接起。

    電話那頭沒有立即傳來聲音,廖深走到了一個安靜無人的地方,才開口:“什麽事?”

    吳岱山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封弈的車已經離開了。

    窗外已是黑夜,夜幕沉沉,黑暗仿佛望不到邊際,往遠處緩緩延伸。吳岱山眯了眯眼:“我和封弈見了麵,他現在剛離開。”

    廖深聲音一沉:“有新的消息嗎?”

    吳岱山:“封弈說,他的另一重人格已經很少出現了,而且封弈認為封霆是他病發的最大原因。”

    廖深:“接著說。”

    吳岱山:“封弈不認為你是引發蘇弈出現的原因,他對你的懷疑已經減少,而且他將重點放在了封霆身上。”

    “應該是我們想多了,封弈的記憶沒這麽容易恢複。”

    廖深嗯了一聲:“你也不要掉以輕心,一有新的情況立即通知我。”

    吳岱山:“當然。”

    這次通話很快就結束了,吳岱山掛了電話,他關緊了窗戶,走迴了房間。

    吳岱山不知道現在他對封弈的判斷,隻是封弈給他營造的假象,一切隻是為了讓他和廖深放鬆警惕。

    ……

    封弈離開慶城,開車迴了默城。

    迴家後,夜已經深了。夜色濃重,深沉的黑暗在天空中鋪展開來。

    封弈坐在房內,漆黑的眸子沉靜似水。他望向窗外,濃重的y霾籠罩了夜空。過了一會兒,雨水落了下來,天地間皆是清清冷冷的雨幕。

    封弈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恍惚之間,夢境襲來。

    在這個夢裏,封弈意外迴想到了小時候的事情。

    ……

    封弈睜開眼,他麵容稚嫩,身量不高,這時的封弈,還是個孩子。

    周圍光線黯淡極了,兒時的封弈抬手觸摸,掌心隻有堅硬冰冷的觸感。這裏空間狹小,空氣有些悶熱。

    密閉的空間裏,隻有一道極淺的縫隙,輕

    微的光線透了進來。

    周圍的一切熟悉極了,封弈知道,這裏是他的家。而他現在正待在一個櫃子裏。

    窗外是黑沉沉的夜,雨水從幽暗的夜空中墜落,直直砸向地麵。隨即而至的是凜冽的寒風,冰冷極了。

    隔著沉重的櫃門,隔著遙遠的距離,封弈依舊能夠清晰地察覺到,窗外漆黑的夜,冰冷壓抑的風聲雨聲。

    這個夜晚風雨交加,一切注定不會平靜。

    不知何時,寂靜的房子裏,忽的響起了腳步聲。兒時的封弈屏住了唿吸。

    透過那一絲縫隙,他的目光越過凝滯的空氣,緩緩往外延伸,落到了黯淡的大廳裏。

    有幾個人走了進來,光線太過黯淡,封弈看不清那些人的臉。腳步聲愈加近了,他攥緊了手。

    那些人在桌子前坐下,空氣一開始是安靜的,過了一會兒,有人開了口。

    講話的那人聲線極為熟悉,封弈卻記不起那人是誰。他靜靜地注視著,沒人發現他在這裏。

    那些人的談話還在繼續,封弈隱約聽見幾個字眼,心頭極為震驚。

    這時,有幾個人的聲音高了起來,語氣也急了幾分,他們爭吵了起來。

    這些人的聲音愈加大了,似乎意見不合。聲響落在寂靜的大廳,清晰極了。

    有人站起身,椅子摩擦過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不知怎的,空氣頓時凝重了起來。

    封弈的視線一直落在外麵,他忽然目光一滯,握緊了拳。

    他們把其中一個人拖了出來,力度極大,那人被拖走了,毫無反抗之力。那人的鞋子摩擦過地麵,一點點遠去,封弈隻覺心頭一震。

    分明是寒冷的夜晚,封弈的背上卻覆上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窗外忽的響起了轟隆雷聲,雷聲由遠及近,滾滾而來,響徹夜空。雨勢愈加大了,滂沱大雨侵襲而至。

    他們似是捂住了那人的嘴,那人頓時沒了聲響,安靜的空氣緩緩流動,凝重極了。

    有人站在旁邊漠然看著這一切,沒有任何動作,任憑那人被拖走。

    封弈沉默地看著,手攥得愈加緊了。指甲嵌進手心,尖銳的疼痛隱隱傳來。

    他們打開了大門,空氣湧進。然後複又關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被拖走的那人失了蹤影,似是被帶上了一輛汽車。

    房子重新恢複了寂靜,這種靜

    卻是死一般的沉寂,壓抑極了。

    封弈心底的不安愈加重了,那些黑暗和不可預知的危險,仿佛都在向他悄然*近。

    有幾個人離開了房子,其中一個人緩緩轉身,目光落向了櫃子。他往前走了幾步,視線一直盯著櫃門。

    隔著暗沉的光線,封弈對上了那人的眼睛。

    這時,夜空中掠過幾道雪白的閃電,夜空仿佛被撕裂了一樣。冷冽的光映亮了這人的麵容。

    封弈眸色一緊,那人是廖深。

    廖深平日待人溫和,與人交流時常帶著笑容。此時的他麵無表情,眸底冰冷、森寒,隱著極深的黑暗。

    看上去陌生極了。

    ……

    封弈從夢中醒來,他直起身子,眸色幽邃一片。方才的夢境那麽真實,就像是他曾經經曆的一樣。

    封弈沉思,為什麽當時他會在櫃子裏,是誰讓他躲進去的?為何他對這些事情沒有一點印象?

    封弈眉頭緊皺,那晚出現在他家裏的那群人是誰?他們在商議什麽事情?那個被拖走的人又是誰?

    無數個疑問在封弈腦中盤旋,他卻始終找不到一個清晰的答案。他的心裏似乎籠罩著一張巨大又危險的網,大家都身處其中,各懷目的。

    但封弈記得,夢的最後,他看見了廖深的臉。

    廖深與那晚的事情密切相關,廖深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吳岱山認識廖深,他在其中又做了什麽?

    封弈目光沉沉,他有種強烈的直覺,蘇弈的出現,極有可能與那晚的事情有關。如果他想要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麽,他必須去問蘇弈。

    封弈走到桌前,他開了燈,柔和的光線傾瀉而下,照亮了桌子。他隨手拿起一張紙,寫了一行字。

    素白的紙張上,逐漸浮現出深黑的字。那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封弈停了筆,視線望向紙條。他的身形靜默,神情晦暗不明。

    夜色愈加深了,封弈沒有移動步子。他仍坐在桌前,眸色寒冽又平靜。

    ……

    翌日。

    天光亮了起來,陽光照進了屋子,細碎的光影浮浮沉沉。

    封弈睜開了眼,深黑的眼底波瀾未動。細細看去,卻能看出他嘴角微揚,笑容淺淡又散漫。

    此時的他,是蘇弈。

    蘇弈隨意往周圍

    掃了幾眼,他的目光凝在了某處。他站起身,緩緩走到了桌前。

    蘇弈拿起桌上的紙條,垂眸看了過去,視線一頓。

    那晚的事情……

    蘇弈的腦海裏不由得浮現了那個夜晚。那個夜晚寒冷萬分,雨水覆蓋了整個默城。

    蘇弈還要繼續細想,這時,他的腦海忽然傳來一陣刺痛。疼痛加劇,緩緩蔓延。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想要緩解疼痛。

    過了一會兒,疼痛稍稍歇下,蘇弈又嚐試去思索那晚的事情,可是,徹骨的疼痛再次襲來,愈加劇烈。

    蘇弈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情,過了好一會兒,疼痛才漸漸散去。

    蘇弈沉著臉,他拿起筆,在紙條上寫了一句話。

    那晚的事情,我並沒有印象。

    陽光淺淡,白紙上映著黑色的字,清晰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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