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勇駕著飛劍,耳邊風聲‘唿唿’而過,身邊密密麻麻盡是飛劍掠空的殘影。


    腳下的山巒起伏不定,偶爾,那一片翠綠中會夾雜著點點嫣紅,那是秋季的紅楓林,從空中看去,就好似在一塊綠絨絨的地毯上灑上了喜慶的剪紙。


    狄勇此時的心情正象那走在地毯上的新郎,身上一身雪白的道袍,配上腰間那根象征白衣弟子中頭領的朱紅腰帶,當真意氣風發的緊。


    但總還有點什麽不足之處,看看前頭那些青衣和玄衣的師兄的瀟灑模樣,狄勇不由得學著如他們般將劍鞘解下握於手中,而後將頭高高昂起,又微微將發帶解的鬆些,那禦風而行的飄逸‘仙姿’頓時更完美了些。


    恰好有一位扭頭過來,瞧見狄勇在那有樣學樣的模樣先是一怔,而後輕蔑的一笑,又迴過了頭去。


    狄勇將手中的劍鞘緊了緊,瞧著他的背影狠狠的瞪了幾眼。


    玄心宗分東南西北中五峰,中峰乃宗主修煉的所在,除了宗門大會之時,平時嚴禁門人踏足,而東南西北四峰則各有山門,稱為東玄門,南玄門,西玄門,北玄門。


    每一峰均有門主一名,門主之下是宗門長老,宗門長老之下有宗門護法,宗門護法之下才是普通弟子。


    而普通弟子又分為銀衣,青衣,玄衣,白衣,布衣五等,狄勇就是白衣弟子。


    但也別小瞧了這白衣,許多師兄弟入門之後,究其一生也隻混到個布衣水準,而狄勇在短短數年中就到了白衣已算神速。


    紫竹穀中的幾個弟兄中隻有他資質最好,也最討師尊歡心,這才撈到了這次出門曆練的機會。


    隻是自己那死腦筋的哥哥……唉……人死不能複生,他又何苦來哉?


    還真沒想到,那老騙子還真是玄心宗的弟子,而且在派中輩份還不低,那天在紫竹穀中,雖然許多弟兄喪生在那幾位師兄的手下,但狄勇幾個總算是性命得存,靠的就是李歡喜手中那西玄門令牌。


    李歡喜雖然在修道之途上一事無成,學的本事比那些布衣弟子更是不如,但由於在入門之時大施銀兩,門中對他還算客氣,出山之時給他掛了個銀衣的虛名。


    雖然他手中的那塊銀衣級的令牌等於是花銀子砸來的,但在等級深嚴的玄心宗內,遇上級別比他低的,還算吃得開,最後關頭救了穀中大半人的性命。


    一眾人到了玄心宗後,那些被李歡喜耽誤了數年的少年中,隻有狄勇由於天賦出眾得露頭角,被西玄門的三護法收與門下,其餘人則仍跟著李歡喜廝混,自是更無出頭之日,被那些師兄弟日日欺淩。


    而那狄猛血氣方剛,眼見許多日夜相處的兄弟一夜之間命喪黃泉,心中早已將玄心宗視為大仇,迴得玄心宗後總不肯服,日日謾罵不休,終被打入門下監牢,美其名譽麵壁思過,其實恐怕再無重見天日之時。


    狄勇正在那盤算日後如何處置前頭那小子,幾聲清亮的嘯聲響起,前頭飛劍群中耀起數道光芒,脫群而出,一晃之下,幾個長須白眉的老道已然在前頭站定,而後每個人耳邊都響起一冷冷的聲音:“停下!”


    幾個老道各領了一隊人馬,西玄門這邊人數最多,占了五成左右。


    站在玄心宗前頭的是三個黑衣老道,當中一個腳下踩的卻不是飛劍而是一把銀光閃閃的拂塵,滿麵皺紋,佝僂著背毫無精神,但一抬頭,眼神之中精芒閃閃,頓時又氣勢凜人。


    老道擼擼胸口的長須說道:“前頭就是地頭,銀衣和玄衣弟子向前準備,青衣和白衣弟子在四周布陣觀戰,如看見逃竄出來的妖魔,群起而攻,不許放過一個!”


    眾弟子轟然應諾,那些銀衣玄衣弟子中許多都曾有過幾次曆練,知道此類戰鬥都隻是些一麵倒的殺戮,心裏安心,精神也是極好,嗓子份外響亮些,就算那些第一次參加的弟子瞧瞧身邊近千名同道也無甚麽懼意,隻是盤算著如何多撈點功勞,迴去也好在曆練本上多添一筆。


    當中那老道話音剛落,左邊的老道寒著臉接著說道:“今日屠魔之戰由我們西玄門領頭,還有數大門派的高手相助,對著那些不成氣候的妖魔之輩,隻有趕盡殺絕了,才算得了全功!誰若不聽調令,失了我們西玄門的威風,迴去就準備在九玄天境好好思過吧!”他手拿一副金光閃閃的鎖鏈,一張老臉毫無表情,就有如套著人皮麵具似的。


    數百年來,魔道之輩被仙道追殺的四分五裂,久未有如此這般動作,故此玄心宗也頗為重視,派出了西玄門的三大長老還聯合了四個門派一同出手,前頭說話的便是西玄門的首席長老無涯子,而後說話的乃是執法長老無心子。


    狄勇一凜,九玄天境名字雖然好聽,但對玄心宗門下來說卻比地獄還要可怕些,那是王屋山地脈絕穀之地,終年不見陽光,加之地下據說有萬年玄冰層,寒冷異常,為玄心宗處置違犯門人之處。


    連忙迴過神來,抬頭眺望,遠處已隱隱能看到一個險峻峭立突兀而出的山頭,心中起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這……不是紫竹穀旁的招搖峰嗎?


    想了想,這次出山據說是要屠滅一群聚群而居的魔道妖人,難道就在這招搖峰處?


    想起那些埋骨在紫竹穀中的兄弟,再瞧瞧身上光鮮的衣裳,觸景生情之下,狄勇心中頓時起了一陣歉意。


    剛又分了一下神,忽然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傳來,抬起頭來,一青衣弟子剛將手縮了迴去,口中罵道:“蠢材,沒聽見長老訓斥嗎?快去按星位站好!”


    瞧瞧身邊,許多青衣白衣弟子已往那山峰四周飛去。


    狄勇天分極高,平時很得師傅寵愛,故此頗遭師兄弟嫉妒,仗著輩分也時常欺淩與他。


    此時心中怒極,但偏那青衣弟子要比他高上一級,偏又不敢還手,隻得乖乖的順著人流去了。


    “這巴掌老子記著,總有一天,我要十倍的還你……”


    一時間,那份歉意頓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招搖峰邊


    無數飛劍猶如蝗蟲般劃破天際而來。


    黃流幾個縮在樹林中連唿吸都輕了許多,似乎怕唿氣重了,那些仙道中人就能發現他們的影蹤似的。


    紫竹林內的空地上,那些魔道中人已然發覺不對,大唿小叫的從屋內跑了出來,有許多已經喚出各式飛劍,東張西望的找著逃離的道路。


    周道兒昂著頭翹著腳坐在一樹杈上伸伸舌頭說道:“乖乖,怎來了這麽許多?”


    黃流顫著音說道:“尊主,看這模樣象是幾派連手而來,我們隻怕萬萬抵敵不住,我瞧也不必爭這一時意氣,還是快走為上,等會他們陣勢一成,想走脫就沒那般容易了……”


    苟布理、蘇光鏡在一旁麵色慘白連連點頭。


    周道兒撇了他們一眼說道:“人多又怎樣,如若你們要走,走便是了,你們東躲xz了大半輩子原也慣了,我卻要為身後土堆裏那些弟兄報仇!最多搏命而已。”他們所處之地,恰好在那幾個土墳前,黃流等人早已聽周道兒說過以前的慘事。


    黃流抬頭看看,身子方一動又停了下來,歎了口氣,說道:“算了,尊主既然不怕,我們這些活到頭的老頭又有什麽好怕的。”他知曉自己的本事,此時想走已然晚矣。


    血影在一旁將拳頭捏的‘格格’作響,獰笑道:“老夫逃命也逃了數百年了,早就膩了這躲躲藏藏的生活,今天既然尊主有這豪氣,老夫願隨伺左右,拚得一個是一個,唯一死而已!”


    可憐哥幾個都不知周道兒已將懷中那小小的飛劍摸了百遍。


    就在此時,天空忽然陰暗了下來,一朵朵烏雲不知從何而來,遮天蔽日的將那招搖峰方圓數裏都籠罩在了其中。


    周道兒頓時麵露喜色,鼓掌笑道:“化蛇已然發動,你們先別著急,先瞧一場好戲罷!”


    天空越來越暗,雲層也越發厚重,沉沉的壓了下來,猛一看去就好似天塌了似的。


    毫無征兆之下,狂風突起,咆哮著從四麵八方卷了過來,林內的空地上頓時一片飛沙走石,二邊的木屋頓時‘吱吱呀呀’的搖晃起來,幸好那些木屋都是用極粗的木樁打的根基,一時半會倒也塌不下來。


    天昏地暗中,周道兒拉著黃流幾個溜迴了山洞之中,才數百米路,幾人已被那風沙刮的蓬頭陋麵,滿臉塵土。


    地麵上如此,空中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狂風雖猛,卻吹不散那密布的烏雲,但那些仙道中人卻倒了黴。


    使那飛劍之類法寶最怕就是遇到此類天氣,如若修行不到,一個控製不當便生事故。


    此時突如其來的颶風讓正在那布陣的仙道中人頓時陣腳大亂,許多修為低的,身子一晃頓時失了重心,一頭從飛劍上栽了下去。


    玄心宗這邊,無涯子大喝一身:“穩住!”。


    手一伸,一道淡淡的白光往下掠出,在空中往外鋪綻開來,迅速往四周蔓延而去,恰好將幾個跌落下去的弟子兜住,帶了上來。


    其他門派的弟子卻沒這般好運氣,異變一至,那些門派的長輩頓時手忙腳亂,見門下弟子摔了下去,立馬出手相救,但卻無法同時救得了那許多人,就近的幾個被拉了上來,遠些的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卻來不及援手。


    幾聲慘叫直墜峰底,聽那光景,隻怕有十數人。


    無心子在一旁‘嘎嘎’一笑:“這幫蠢材,連門下弟子也維護不住,哈哈!”


    站在無涯子身邊的另外一個老道看了看他,轉向無涯子合掌說道:“師兄,你原本也能將那些同道後輩也一道救了的……”


    無心子一笑,搖著頭說道:“無情師弟,你就是心軟,也不知師傅當年為何會給你取了這道號。


    無涯子對著無情子看了看,板著臉迴道:“宗主方將這縛龍網恩賜於我,我還使大不慣,如若強來,隻怕對法寶有損,到時怎向尊主交待?”


    無情歎了口氣,退到一邊再不說話。


    山下,周道兒幾人湊在洞口探頭張望著。


    幾人目力極好,遠處山頭周圍所生之事瞧的清清楚楚,看見那些仙道中人的慌亂模樣,周道兒轉身迴到洞中,鼓掌大樂,黃流、苟布理、蘇光鏡三人跟在身後卻仍是苦著臉,歎氣不絕。


    “尊主果然出手不凡,竟有這唿風喚雨的本事,但那跌落下來的隻是幾個修為薄淺的家夥,厲害的人物卻絲毫無損,我瞧我們還是趁亂趕快遁走為上。”苟布理苦著臉勸道。


    周道兒瞪著眼睛驚道:“不是吧,難道苟前輩以為我就這點本事不成?”


    說著伸手出去拍拍苟布理的肩膀,又說道:“好戲還在後頭,苟前輩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嘴上叫著前輩,動作卻毫無敬意,苟布理瞧著遠處山頭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早就十魂去了九魂,倒也毫不介意。


    血影伸著大腦袋往外張望了許久,見那些仙道之人跌下,樂的哈哈大笑,聽見周道兒說話才縮迴頭來,說道:“尊主果然好手段,老血我服了!可後麵還有何好戲?早點開場也好讓我多出出胸中的那口惡氣。”


    他對仙道中人恨極,聽說周道兒還有手段未使,頓時心癢難搔。


    周道兒‘嘿嘿’笑道:“馬上馬上,既然已經開場,總要把戲唱完了才成。”


    剛說著話,洞口閃過一道亮光,過一會洞外傳來霹靂一聲炸響,周道兒立馬跳了起來,口中嚷道:“來了,來了!”


    幾人滿臉疑惑的跟在後麵,方一看頓時怔在了當地,幾張嘴張的老大再也合之不上。


    空中劃過無數道閃電,猶如銀蛇一般從那烏雲中鑽出,好似長了眼睛似的拚命朝那些仙道中人頭上轟去。


    過了一會,雷聲滾滾而來,響徹天地,無數閃電帶來的巨響震的幾人耳聵欲聾。


    仙道中有天劫一說,其中最厲害的九天雷劫也不過就是九道閃電而已,但此時招搖峰旁,掠過的閃電豈止千數。


    無論修為多高,這大自然之威豈是人力所能抗衡,憑那閃電之速,方從雲頭鑽出,已到了頭頂,哪裏又有躲避的空閑。


    那些個仙道中人頓時遭了大殃,閃電劃過之處,一團團電光直冒的火球紛紛墜下,空中好似落下了一陣流星雨一般。


    雖然遠在山洞之中,耳中又全是震耳欲聾的雷聲,但隱隱似乎還能聽到無數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遠遠傳來。


    黃流等人都已傻了眼,揉著眼睛疑在夢中。


    草叢中,樹頂上,石堆後,一個個腦袋探了出來,眼中全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許久過後,閃電漸歇,雷聲滾滾遠去,隻是瞬間,空中的烏雲散的無影無蹤,陽光頓時傾瀉灑下。


    方才的一切好像隻是一夢境一般……


    但那空中,那密密麻麻的仙道中人卻已隻剩下了寥寥無幾的幾個。


    “這是什麽法術……這是什麽法術……”苟布理眼睛已經直了,口中喃喃說著,看著周道兒的眼神中盡是桃色,直讓周道兒心裏發毛。


    “這絕不是法術……沒有任何法術能有如此之威……”血影還算清醒,但說話也已不太利索。


    幾個人的眼睛都轉向了周道兒。


    這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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