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方廝殺的時候,在不遠處的山頭上,土鼠帶著幾名族人爬上一棵大樹,潛伏起來朝這邊觀望。


    血腥的戰鬥看的他目瞪口呆,這片土地上何時出現過這麽慘烈的戰鬥,即便是達達哈爾人和德昂人矛盾最深的時候,也不過就是派出部落最強的幾名勇士較量一下,劃分一下獵場而已。


    而眼前的戰鬥早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人命在這一刻就如同草芥一般毫無價值。


    但是更讓他心驚的是,戰鬥雖然看起來慘烈無比,但是這是對德昂人來說的。


    從雙方交手到現在,他沒有見到一名外來者倒下去,他們身上穿著的銀色東西,根本無視了木矛的攻擊。


    這些外來者就像是堅固的岩石一般,任你水流兇猛,也無法將其撼動分毫。


    看著德昂人一個個倒下去,土鼠的心理有一種數不出來的慶幸,要不是首領的英明決定,自己也會跟著德昂人一起喝這些外來者打起來。


    再這樣戰鬥中自己能不能活著,卻是個未知數。


    從交手到現在,戰鬥已經持續了二十幾分鍾,不斷揮舞著武器將來犯之敵一個個砍倒在地,雖然沒有受什麽傷,但是體力劇烈的消耗卻有些讓人吃不消了。


    方陣附近,可以用堆屍如山來形容,屍體壓著屍體,形成了一圈屍牆,將兩方隔絕開來。


    年輕人踏著同伴的屍體嚐試著對敵人發起攻擊,但是對方密不透風的長矛陣,根本讓他找不到弱點。


    可能是他呢所謂的聖水失去了效力,此刻他覺得胳膊越來越沉重,心髒砰砰直跳,仿佛要爆裂開來一般。


    但是意識也漸漸地清醒了過來,看著滿地的屍體,年輕們雙眼通紅,這些倒下的人,都是自己的族人,就這麽如同臭肉一般永遠的倒在了地上,但是敵人確是一根汗毛都沒有傷到。


    恐懼,無力,憤怒,種種複雜的情緒一時間湧上心頭,喉嚨感覺到一股血腥味,“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腳步踉蹌,有些站立不穩。


    恢複了理智的德昂人,此刻害怕了,這些外來者根本不是他們能對付的,在聖水的幫助下,都沒有殺掉一個敵人,更何況聖水即將到來的反噬,此刻再不走,就隻能閉目等死了。


    “我們快走吧,德昂人的血脈不能消失啊!”一名戰士對年輕人吼道。


    年輕人,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憤怒的看了看敵人,心中極其的不甘,咬了咬牙,吼道:“我們撤!”


    其餘人聽到這話如蒙大赦,轉身就朝著身後逃去。


    趙通見到敵人要逃,立刻下令水手開始追擊,他雖然不想和這些土著交戰,但是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早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了,這些人如果逃了,將是探險隊很大的隱患。


    士兵們雖然穿著鎧甲,奔跑起來很是吃力,但是那些土著也沒好到哪去,聖水反噬的效果越來越明顯了。


    身上的肌肉普通被烈火灼燒一把疼痛,大多數人緊緊跑了數采米便一頭栽倒在地,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趙通雖然不知道怎麽迴事,但是明白現在的局麵是對自己有利的,讓人不去管那些躺在地上翻過的土著,繼續追趕那些逃竄之人。


    年輕人強忍著身體上的痛苦,腳步踉蹌的向前奔跑,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同伴正一個個的倒下去。


    現在他的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迴到部落,迴到那個自己長大的地方,仿佛迴到哪裏就能保護自己一般。


    可是眼前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黑暗仿佛要將自己吞沒一般,直到光明在眼前徹底消失,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


    當年輕人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像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的族人正雙手反綁著擁擠再一起。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的情況也是和其他人一樣。


    用力的掙紮了幾下,但是繩子捆綁的很是結實,根本無法掙脫。


    “我的孩子,你醒了!”老巫師略微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年輕人迴頭看去,見到老巫師正靠在木樁上看著自己。


    “巫師,你怎麽會在這裏!”年輕人大驚道。


    老巫師歎了口氣,“哎!德昂人完了,遠方的魔鬼打敗可我們,德昂人即將麵臨死亡。”


    年輕人聞言如遭雷擊,楞在了原地,良久之後,哽咽的說道:“巫師,都是我的錯,我該聽你的,帶著族人遠離這裏。”


    老巫師搖了搖頭道:“這一切都是圖騰之靈的安排。”


    “圖騰之靈拋棄我們了嗎?”年輕人不甘的問道。


    老巫師笑了笑道,“我們都是圖騰之靈的孩子,神靈怎麽會拋棄我們呢,你要記住,無論何時都要相信圖騰之靈,即便是德昂人滅亡,也是圖騰之靈希望我們去往另一個美好的世界。”


    不知道年輕人有沒有聽進去老巫師的話,四處看了看道:“巫師,我們部落的女人呢,怎麽沒看到她們。”


    提到此事,老巫師神色一暗,“她們。。。唉!”


    老巫師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年輕人立刻明白了過來,女人被抓走還能做什麽已經不言而喻了,年輕人苦笑了一聲,癱坐在地上。


    果然,過了一段時間,那些赤身裸體的女人們神情呆滯的被那些外來者驅趕著,關進了一旁的圍欄當中。


    看到那些外來者的笑容,年輕人感覺到了強烈的恨意,這恨意不隻是對那些外來者,更多的是憎恨自己的弱小和無力。


    得知了戰鬥結果的達達哈爾人,在戰鬥結束後不久,就帶著部落最貴重的禮物,來到了營地,表示自己願意歸順這個強大的部落。


    魏明端坐在木墩上,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他很好奇,一個女人是如何成為首領的。


    由於王朗的大男子主義,夏國上下的男人都把女人看成自己附屬品,潛意識裏就認為,女人的本職就是在家生個孩子帶孩子,成為部落首領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眼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歲數並不大,他猜測也就不到三十歲,髒兮兮的獸皮套在身上,臉上塗抹的詭異色彩,讓她看上去很是神秘。


    他們帶來的那些獵物和獸皮,魏明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不過引起他注意的是,這些東西當中有一種和青銅的顏色差不多的石頭,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種石頭看起來很漂亮,雖然隻有拳頭大小,但是拿在手中沉重無比,這樣的重量顯然不是青銅。


    他雖然不知道這種金屬是什麽,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個好東西。


    看著眼前的女人,魏明緩緩的說道:“你們的禮物我收下了,我們會庇護你們的部落。”


    趙通將魏明的話盡可能的用畫畫的方式表達出來,雖然不是很完美,但是紅狐大致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語言不通,溝通起來也很是麻煩,魏明很快就沒了交談的心思,接受了達達哈爾人的臣服後,便揮了揮手送客。


    紅狐帶著人走後,趙通說道:“那些人怎麽辦?”


    魏明冷笑一聲道:“怎麽辦,我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他們自己想要找死,這能怪誰,男的都殺了,女的就給兄弟們享用。”


    趙通皺了皺眉頭,他是跟反對這種做法的,這個部落的規模不算小了,雖然交戰的時候死掉了一些,但是俘虜的人數最起碼有數百人之多,這麽多人都殺掉,這讓他有些於心不忍。


    “船長,這恐怕不太好吧,畢竟他們是人啊,把他們充當為奴隸也能有些用處,死了隻是一堆臭肉而已,對我們沒什麽好處啊!”趙通緩緩的說道。


    魏明不以為然的說道:“趙兄,你太善良了,人類又能怎麽樣,夏國要的是聽話的人,而不是這些反抗我們的人,這些人留著就是禍害。”


    “船長,要不我們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如果他們還是不願意臣服,我也無話可說了。”趙通盡力的爭取道。


    魏明眯著眼睛看了看趙通,冷笑一下道:“好,看在趙兄的麵子上,我給他他們一次機會,要是這些蠢物還是不長記性,就別怪我心狠了。”


    趙通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說著拱了拱手,離開了魏明的營帳。


    來到俘虜營,趙通看了看這些幾乎不成人形的俘虜們,對看守俘虜的水手說道:“把他們的首領帶出來。”


    見到這些魔鬼朝自己這邊走來,這些土著們恐懼不已,挪動著身子往後退去。


    但是水手們根本沒有理會這些普通人,而是徑直的走到老巫師麵前,兩名水手將老巫師從地上架了起來,便拖著想外走去。


    年輕人看著老巫師被敵人帶走,憤怒的眼中幾乎要冒出過來,朝著這些魔鬼們咆哮不止。


    趙通看了看這個年輕人,對他有些印象,在之前的交戰中,這家夥的勇猛給自己這邊造成了一些麻煩,而且看其他人的表現,這小子在這個土著部落中應該有些一定的地位。


    “把他也帶出來!”趙通指了指年輕人。


    老巫師和年輕人被水手們拖著帶出了俘虜營,來到趙通的營帳內,將二人扔在了地上。


    “這裏沒你們的事了,你們退下吧!”趙通對水手說道。


    “大副,這些人很危險,萬一他們突然傷人怎麽辦?”一名水手擔憂的說道。


    趙通搖了搖頭道:“沒事,這兩個人連站起來都不容易,沒什麽危險。”


    水手們看看地上趴著的兩人,點了點頭,退出了營帳。


    趙通走到這二人身前,緩緩的蹲下將二人扶起來坐下。


    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是沉悶。


    “之前殺死你們的族人並非我們的本意,如果你們不攻擊我們,你們也不會死,說起來這是你們的錯。”趙通緩緩的說道,雖然他知道這兩人聽不懂自己話,但是這麽說出來,自己心中的負罪感也少了很多。


    兩人盯著趙通,不知道這個屠殺自己族人的魔鬼嘀嘀咕咕的在說些什麽,不過看向趙通的眼神當中充滿了仇恨。


    看著二人的眼神,趙通苦笑了一下。


    坐在地上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緩緩的畫著。


    趙通這一次畫的很認真,這是他為這些野人爭取的最後機會,如果他們理解錯誤,可能全族數百名男人都要成為刀下之鬼。


    趙通畫了又改,改了又畫,反反複複的幾次之後,覺得自己應該能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了之後,對二人說道:“你們看看吧,這就是你們今後的命運。”


    老巫師盯著地上的畫看了良久,臉色變換不定,圖畫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如果不選擇臣服,德昂人的男人將會不分老弱全部處死,女人雖然能活下來,但是下場也會極為的淒慘。


    如果選擇臣服,雖然能活下來,但是男人反綁著雙手,被人驅打著幹活的畫麵,卻讓他心中很是憤怒。


    但是這憤怒轉瞬即逝,如今的這種情況,有機會或者已經是一種僥幸了,圖騰之靈召喚德昂人去往另一個世界的話,他知道那隻是自己安慰年輕人的話而已,作為德昂人的族長,麵對部落覆滅的局麵,他的心裏其實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石頭上的兔子,我們臣服他們吧!你今後就是德昂人的首領了,這個屈辱就由我來背吧!”老巫師仿佛看淡一切,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巫師!我們不怕死!”年輕人哽咽道。


    “哎,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不要想著報仇了,他們太強大了,保留部落的血脈,永遠也不要忘了自己是圖騰之靈的子孫。”老巫師這一刻仿佛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臉色無比的蒼白。


    年輕人咬了咬牙,沉默不語。


    “石頭上的兔子,抬起頭來看著我!”老巫師怒吼道。


    年輕人抬起頭盯著老巫師。


    “記住我的吩咐,否則你就不是德昂人的子孫。”老巫師一字一頓的說道,這句話仿佛用盡了身上的力氣,重重的喘著粗氣。


    年輕人目中含淚的點了點頭。


    老巫師笑了笑,好像完成了心願,看向趙通,對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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