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麵對麵,一直坐了很久,白宴冰才控製好了自己的情緒,抬起頭衝著淩沙無奈一笑,「對不起,沙兒,讓你看笑話了。」


    「沒事,我能理解你!」淩沙默默點頭。


    「這件事,雖然難以讓人相信,但我覺得,有可能是真的。曾經,在小時候,我看見過我娘偷偷的看著箱子裏的一個小布包流淚。那時候不懂,此時想來,那個顏色,就是皇家的禦用顏色。而且,華師伯是皇家人,為什麽自從見過我娘後,對我會那麽關照呢,我一直以為是因為你,此時想來,怕是認出了我娘,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


    白宴冰說完,默默的垂著頭,這件事,他得好好的想想,好好的捋一捋,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還有那位姨母,這麽針對他們母子倆,究竟是為了什麽?


    ————


    大長公主,華茹雅,今年四十九歲,皇家出品,容貌倒是不差。可惜因這一生過的心裏不痛快,麵色無光,要不是有好的胭脂水粉遮著,她的容色可以用蒼老來形容。


    她的駙馬,七年前也去世了,也並不是她喜愛之人。而她喜愛之人,當年倒是在她的手段下,也曾被她父皇賜婚給她。


    可惜的是,那個人,心裏裝著的卻是她的妹妹,華茹夢。


    那人叫李沖,是那一年的新科狀元,將軍之子,玉樹臨風,風華絕代,一朝金榜題名,名冠朝野,被皇帝賜職翰林院。一時間,在眾公子中拔得頭籌。


    第二年的百花節,眾公子們跟著皇子皇孫們出城去桃花穀玩耍,兩位公主也同行。也就是在那一次,兩位公主同時喜歡上了這位天之驕子。


    李沖雖然與大公主同歲,但是比較喜歡活潑可愛,聰明伶俐的小公主華茹夢,可惜小公主年歲還小,才十三歲,他把情愫壓製在心口,想等著她長大。


    而他並沒注意到大公主看他的眼神。


    百花節後不久,大公主為皇帝做成了一件事,向皇上要了個請求。皇上金口玉言,知道她要李沖做她的駙馬後,就答應了。


    賜婚事件後,皇帝見到小公主的不對勁,才知道自家小公主也喜歡那人。而李沖也並不喜歡大公主,自然是頂撞了皇上,要皇上收迴成命。


    結果,賜婚沒收迴,但也沒能成婚,之後,三個人,都有些鬱鬱寡歡。尤其是李沖,看著小公主一日日長大,心裏越來越難受,他做不到心裏裝著茹夢,卻要娶她的姐姐。


    在一日辦公差時,李沖受了重傷,卻不想醫治,沒出一個月,人就那麽去了。一下子,兩位公主互相怨恨了起來,都怨對方毀了那人。


    皇帝為了安慰大公主,給她又賜了婚,駙馬是李沖的弟弟李傑,可大公主卻不喜那個人。


    那時,加之皇室內亂開始,皇帝七十多歲的人,內疚加上心力交瘁,一天比一天憔悴,也撒手走了。


    這一下,皇室的內亂更加的亂了,連幾位親王都牽扯了進來。


    後來,當時的太子心狠手辣,斬殺了幾位皇子和親王之子,朝局才慢慢的穩定下來,接著,太子登基,周國這才慢慢的又穩定了下來。


    而就在那場內亂中,小公主失蹤,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大公主也有些瘋癲,總是對人說李沖沒死,說華茹夢跟著李沖走了。後來,她就不斷的派人尋找華茹夢和李沖,一直沒間斷過。


    而當她終於在幾年後找到華茹夢時,才知道她並沒有跟著李沖走,而是跟了一個農人去了鄉下,做了村婦。她這才相信,李沖還是真的死了。


    華茹雅其實是親自去看過華茹夢的,當她親眼看到她的妹妹並不得婆婆待見,並不得村裏人看好,還自己總是作死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時,她開心了,也放心了。但是華茹夢生的那個兒子長的太好看了,臉蛋竟然有點像李沖的臉型,華茹雅又不開心了,就叫人毀了華茹夢兒子的臉,這才心滿意足的迴了京。


    十幾年過去了,她以為她的妹妹會被婆婆虐待死,就派人去看看。卻不想,得到的消息讓她又不開心了。


    她的妹妹死了男人有些慘,可自己男人也死了,所以她沒什麽恨的感覺,也沒想過要她們母子的命。


    而她不開心的事情,是華茹夢的兒子竟然要考秀才了,還挺有才,她就叫人鼓搗了一下。最後,把白宴冰的案首給搞成了第五名。


    這之後,當再次知道白宴冰要參加鄉試時,華茹雅氣了,你們就應該當個鄉下的土孢子,你們怎麽可以走仕途?這是想迴來嗎?門都沒有。


    所以,華茹雅的手段越來越厲害,當知道榮王出手幫助白宴冰參加了今年的鄉試之後,華茹雅又氣了,奈何如今手裏已經沒權也沒人了,就找上了田廣富那個男人,要辦事,需要錢,也需要人手,這個男人什麽都有,而且這個男人還能滿足她這些年的空虛。


    卻不想,田廣富手下的人去了,碰到華茹夢的兒子竟然要當村長了。他們就出手去破壞,結果被榮王府的人逮到,帶迴京,給她扔到了府裏。


    那一日,當華茹雅看到那三個人時,差點沒嚇死。


    榮王華玉澤也親自見了她,警告了她,說她要是再派人去破壞那邊的事,就上告皇上。堂弟的警告,她不得不聽,畢竟,如今,華氏,榮王是有實權的人,而她,已經是李家婦了。且當年她和華茹夢的事情,華玉澤也是清楚的。


    這下,她也有點怕了,讓皇上知道她做的事,她會有麻煩的,畢竟,她可是記得,以前這個華金龍就與華茹夢關係好。


    如今她這邊,以前的榮光已經什麽都沒了,隻剩下了一座公主府邸,如果皇帝一怒之下把府邸也收迴了,她就隻能去住兒子的世子府了,那裏小的可是和自己的公主府沒法子比的。


    如今她已經很少被人稱為長公主了,而且,她如今的公主名頭也隻是個名頭,沒有任何實質的好處。


    幾年前,她的長子李廣智被敕封世子後,她家的榮華也基本就止步了。


    如今她唯有死守著她父皇在世時賜她的一座公主府,當今皇上仁慈,念駙馬為國捐軀,也沒收迴她的公主府。但是李廣智成親後,就帶著妻兒搬入了世子府。她的女兒也已經出嫁,如今,就是她獨自住在公主府。


    這幾日,華茹雅有些脾氣不好,有些暴揍,心裏煩躁,每天晚上招田廣富來折騰到半夜。


    今夜亦然。


    麻雀一直跟著田廣富到了華茹雅這府邸後,見他鬼鬼祟祟的從後門進去。


    麻雀又等了一會,確定他不會出來後,就去找了附近街道上的人問了一下,那裏是什麽地方。


    當得知是大長公主的府邸後,麻雀知道是了,默默的轉身,準備迴去告訴主子們這個好消息。


    他卻不知道,他的行為,也在皇帝派來盯著這邊的暗衛的眼裏。


    他離開時,那三個暗衛的頭子吩咐一人跟蹤上他,他則是快速的迴宮稟報皇帝去了,今天可是看到了不少的事情。


    那田廣富與華茹雅的關係,皇帝也是風聞,卻並沒有實質的證據,今晚,看到田廣富來了,那人覺得,這就是證據。


    所以留下一個人守著這裏,他趕緊給皇帝去稟報了。


    而時傲和李晨星則是在暗處把這些都看了清楚。


    「怎麽辦,那是哪邊的人呢?」李晨星低聲道。


    「你跟在麻雀後麵,看著那個人。如果對方出手,你就幫助麻雀,如果對方隻是想知道麻雀往哪裏去,你就想辦法通知麻雀兩個人配合把他甩開。」時傲低聲說完,就去追那另一個人去了。


    李晨星迴頭看了他一眼,飛快朝著麻雀離開的方向而去。


    眼看著麻雀往外城去,那人也隻不遠不近的跟著,李晨星知道對方可能隻是想知道他們在哪裏,確認麻雀的身份。


    出了外城,李晨星撿起一個石子,正要準備通知麻雀,突然見麻雀往菜市場去,李晨星放下心來,這與迴家是反方向的路。


    等見到麻雀突然藏起來後麵那人沒看到後,李晨星暗中找到麻雀,兩個人又繞了外城一圈才迴到家裏。


    殊不知,那暗衛,不止普通的暗衛,那可是皇帝身邊的人,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擁著自己高智商的人,這些人,從小都是官家子弟來著的,很聰明,見跟丟了他們,就知道被發現,之後那人反身就去了反發方向,站在最高的一棟建築的陰暗處看著。果然見時候不大,兩道身影飛簷走壁,落入了一片民房去,他幾個跳竄就跟了上去。


    屋內,白宴冰和淩沙已經洗漱過了,去掉了易容,兩人正在一邊做藥丸,一邊等著時傲他們迴來。


    這時,淩沙已經知道李晨星和時傲不在了。本來她是有事去找時傲說,結果屋內黑的,進屋看了,才知道根本沒過去,淩沙猜到他們是跟著麻雀去了。


    李晨星和麻雀迴來,也直接去了亮著燈的白宴冰屋裏。


    「小師叔,公子,確定了,那個田廣富果然去了那位的府邸。」李晨星嘆了口氣,看白宴冰。


    白宴冰閉了閉眼,睜開,默默的點了點頭。


    「幹哥呢?」淩沙突然見到時傲沒跟著進來。


    「我們在那位的府門外,發現暗處還有一批暗衛盯著,而且,麻雀也被盯上了,怕暴露了我們這裏的位置,我倆分開行動,他跟著另一個,我跟著麻雀這邊,和麻雀甩掉那人才迴來。」李晨星道。


    淩沙皺了皺眉,「還有人?莫非,是師伯那邊的人?」


    「不清楚,等時公子迴來就清楚了。」李晨星輕聲道。


    「好,你們倆先去洗漱,等幹哥迴來我們再聊。」淩沙讓麻雀和李晨星去洗漱,兩人點頭離去。


    等他們倆離開後,房上那人才輕輕的揭開一片瓦看向屋內,就看到了白宴冰的臉,有兩道疤痕。


    那人心裏一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竟然在這裏。


    淩沙心裏突然有一種毛毛的感覺,就站了起來,看向了門外,突然走過去開門,沒人,迴來關上,在屋內環視了一圈,最後突然看向了房頂,卻什麽都沒發現。


    而房上那人,卻在確定了白宴冰的身份後,就立刻的放好瓦,轉身離去了。


    而另一邊,時傲輕功了得,遠遠的跟著那人,竟然沒被發現。


    等發現那人進了皇宮後,時傲皺起了眉頭,宮裏的人?會是誰?


    宮裏守衛森嚴,而且,他也能感覺到城牆上明處暗處都有人,根本不敢靠近。


    心裏思索了一下,時傲轉身迴家了。


    等他迴來,李晨星和麻雀也洗漱完迴來了。


    等聽到時傲說那人是進了皇宮後,都是一愣。


    淩沙和白宴冰對視了一眼,「會是誰?」


    時傲搖了搖頭,「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城牆上那些值班的,巡邏的暗衛都是認出了他們的,卻無動於衷。」


    淩沙一皺眉,「莫非,是皇帝的人?」


    白宴冰看著淩沙,點了點頭,「這樣的情況,就很有可能是皇帝的人了。」


    一時間,幾個人都有些無語。


    「麻雀,你先去休息吧!」時傲讓麻雀去休息。


    麻雀點了點頭,去後院去了。


    「那位的所作所為,怕是逃不過皇帝的眼睛,如果真是皇帝的話,他安排人在那位的府外監視,可能就是為了抓證據。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有好戲看呢?」淩沙突然想到了這一茬。


    「要去看嗎?幹妹,我帶你去看。」時傲興奮,他想看。


    「你想看看嗎?」淩沙問白宴冰。


    白宴冰搖了搖頭,「不想。」


    「那就算了,如果,是皇帝出手的話,總會有結果出來的,我們等著看結果就好了。隻是不知道這皇帝對於兩位皇姑姑的事情,知道多少呢?也不知道這個皇帝,是個什麽樣的人,是明君還是昏君?」淩沙感嘆著說道。


    「應該不是昏君,沒聽到有人罵皇帝,反而從二十年前繼位後,周國越來越好了起來。」時傲搖了搖頭。


    「幹哥,晨星,阿宴,我們明天去桃花穀玩吧,散散心,也好好的想一想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走。」淩沙又嘆了口氣,建議道。


    時傲和李晨星看向了白宴冰,白宴冰看了淩沙一眼,點了點頭,「嗯,去吧,好歹是我娘推薦的,我們也去看看。」


    「老白,今晚還作畫嗎?」


    時傲臨出門時,弱弱的問了一句。


    「不。」白宴冰搖了搖頭。


    畫畫,畫的是心情。心情不好,畫出來的東西也沒靈氣。


    時傲點了點頭,和李晨星離去,迴後院睡覺去了。


    淩沙也要迴去睡覺了,白宴冰突然出手拉住了淩沙,擁在了懷裏,「沙兒,今晚陪我吧,好嗎?」


    「啊?」


    淩沙一愣,心跳頓時亂了幾拍,臉上也發燒了起來,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不是說,最好的要留在成親後嗎?」


    白宴冰也被她的話弄楞了,隨即失笑,低頭狠狠的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傻丫頭,說什麽呢?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今晚不想一個人在屋子裏過,我怕我會一夜無法入睡。我想你陪著我,哪怕讓你抱著我的胳膊,我也能很快睡著的。」後麵的話,白宴冰說的有些尷尬。


    其實,這話,有點像壞男人說的話啊!


    淩沙聽了,羞澀一笑,倒是自己想歪了。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迴去換身衣服,再過來。」淩沙低聲道。


    「嗯!」白宴冰點頭,默默的看著淩沙,心裏都是歡喜,幸好,這個時候,有沙兒在身邊。


    時候不大,淩沙換了一身舒服點的衣服,抱著兩個大抱枕過來了。


    「給你抱一個,我們倆可以先聊聊天,你什麽時候困了,就睡。」


    「嗯!」兩個人熄了燈,上了床,一人抱著一個抱枕,靠著牆壁,互相依偎著聊天。


    白宴冰把從他記事起,自己身邊發生的大小點滴的事情都輕聲的給淩沙講了一遍。


    還說了他記得淩沙小時候的事情。


    淩沙一直靜靜的聽著,兩個人的手緊緊的交握著,一個說,一個聽。


    淩沙也想著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事情,想了想,又覺得還是算了,他今天受的驚嚇已經夠大了。


    隻是,白宴冰說著說著,淩沙竟然聽不到聲音了。


    迴頭一看,才發現他竟然睡著了!


    淩沙失笑不已,這也是夠能耐的了,第一次見到說話說的睡著的人。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心裏難受,睡不著。


    淩沙輕輕的扶著他的頭,把他移到了枕頭上。


    想了想,淩沙也沒走,順勢躺倒,窩在他的懷裏,拉過被子蓋住兩個人,閉上眼,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


    皇宮,紫宸宮。


    華金龍在寢殿內,但並沒有休息,而是正在看著一本書。


    旁邊,遠公公靜靜的給皇上泡著茶。


    「你別忙乎了,坐會吧,遠之。」皇帝看了他一眼。


    「沒事,皇上,禦醫說了,您睡前多喝點這個茶,有助睡眠,您啊,就是思慮太多。」遠之輕聲說完,給皇上端到了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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