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三月十七兩天,雲楠依舊是親自跟著自家的馬車隊把土豆給大石村送來。


    第三日時,他告訴白宴冰,自己爹已經能下地行走了,要他對白宴冰說聲感謝。


    白宴冰聽了,替他們高興,並且囑咐雲楠,老爺子這事很可能是在外麵著了生意對家或者是一起吃飯喝酒的人的道了,讓他們自己小心點,可能對方沒想過要他的命,隻是想讓他少賺點錢。


    雲楠點頭,說他迴去會跟老爺子提的。


    第二日第三日中午,雲楠幾個依舊是在白家吃了飯菜離開的。


    白宴冰安排的很周到,雲楠再次說了感謝的話。


    從十六開始,有村民們已經去自家翻好的地裏開窩子。


    開好後,還特意讓白宴冰看了,白宴冰說差不多後,其他的人家也開始比照這家的開始忙乎了起來。


    待三天的土豆都分發完後,白宴冰囑咐大家,三月十八,每家每戶準時去西山種土豆。


    這幾天的村民們也是挺累的,連著翻地,挖土豆塊,白天夜裏的忙著,可是大家都很開心,這種土豆,可是一種新的嚐試,他們也想知道種這個東西究竟會不會比種玉米小麥那些強,如果強的話,明年他們會把別的地裏也種上土豆。


    杜老二家原本應該分得的三畝,給了杜老大家一畝,同時,多領的那兩麻袋土豆,也給了杜老大家了。


    這一件事,讓杜老大徹底的明白,老二,是真的對自家很好。他打算過幾日帶著家裏大小人去老二家道謝去。


    杜淩天兄妹三個看到這件事後,心裏也想了很多。


    尤其杜淩燕,自從發現自己被自己親娘利用,並且遭遇了自己親娘那樣的事情之後,她一度差點奔潰,甚至有好幾日,朱氏發現她神情恍惚,還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瘋了。


    好在,杜淩天這個大哥,還是疼愛弟妹的,與她長談了一次,告訴她,這世界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她的人生才開始,以後還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如果每遇到一次事她就這樣不死不活的樣子,那也不用活了。


    好歹親事不是還在嗎?好歹她等到秋天嫁了後,就可以開始自己另一種生活了。


    隻是,最後,杜淩天警告她,以後,再不可做這種糊塗時,她自己對任何事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斷,哪怕是親人,也要想想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杜淩燕被自己大哥說的又哭了半下午,才開始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人也漸漸變的正常起來。


    這幾日,白宴冰給村民們分地分土豆這事,杜淩燕也跟著哥哥嫂子們去參與了,並且翻地她也去幹活了。


    如今的她和杜淩關兩個,經過她娘的事情之後,兩個都懂事了很多。


    杜老大也打算過段時間托人給杜淩關說親事,要給他娶個媳婦迴來。


    對於淩沙,如今這一家人已經持仰望的態度了。無論是杜淩燕還是杜淩關,都對淩沙有了新的認知。杜淩天就更不用說了,他是親眼見著淩沙把奶奶從鬼門關拉迴來的。從那後,她對淩沙,就持著尊敬的態度。可惜,這弟妹,在外麵幾年,以為自己很厲害,以為自己很牛,他說話有時都不聽,上次關於老爺子老太太的事,他就警告過弟妹,可惜杜淩關沒動手呢,杜淩燕先動了手。


    好了,這次,把自己娘親手送去大牢裏,心火息了吧,也認清杜淩沙是個人物了吧!


    那幾日正好淩沙也在鎮上,杜淩天後來想想,自己娘出事,和淩沙有關。可他最後搖了搖頭,娘自己外麵有了人,那是淩沙左右不了的。即便她插手了,也是讓這件事大白於天下而已。所以,他不恨淩沙。


    總之,如今的杜淩天兄妹三個,是再沒有了一點招惹淩沙的想法。加上如今淩沙的未婚夫是村長,他們知道,隻能去巴結淩沙,也不能再去招惹她生氣了。


    種土豆這日,杜老大家和杜老二家的地是挨著的,兩家人也是一起去了西山種土豆的。


    杜淩燕看到淩沙也在,本想是去說幾句的,卻被自己大哥攔住了,讓她乖乖幹活。


    杜淩燕失笑,抬頭望天,算了。也許,自己去道歉,人家也不見得稀罕。


    杜老大家加上老爺子和老太太那一畝地,就是一共三畝地,一家人也是緊著忙乎。一上午的時間,才種進去一畝地的。


    白宴冰家一畝地,倒是種的快,下午早早的就完了,平安翠煙何婆婆花氏幾個又去給杜老二家幫忙。


    周圍的人們看到了,眼裏都是羨慕。


    還別說,人多了幹活就是快,因著窩子是昨天提前開好的,太陽落山時,杜老二家兩畝地也種完了。


    杜老二和大郎又去給杜老大家幫忙,讓淩沙和盧氏他們先迴家做飯。


    白宴冰讓平安送自家人迴家,他也去轉的看看人們種的有沒有問題。


    有些村民們,自家的種完早,也去幫與自家關係好的人家去一起種。


    夜幕時分,種完的,沒種完的,大家都一起相伴著迴家去。


    一路上人們嘰嘰喳喳的聊著天,很是熱鬧。


    白宴冰也和楊才才兄弟倆走在人群中間。


    「白村長,到了秋天,我們要是能賣到十兩銀子,一定請你喝酒。」有人哈哈一笑,跟白宴冰開玩笑。


    「十兩沒問題的,按我估算的話,一畝地,至少產一千斤,一斤按十文賣的話,你們至少也能賣十兩銀子。而且,也不缺你們自己吃的。到時候,賣的土豆挑大個的賣,沒準還能多賣幾文,那些小的,都可以留下來自家人吃。」


    「真的能賣十兩啊?太不可思議了,我們種別的,留下自己吃的,交過糧稅來,一年也就是能賣五六兩,如果光這一畝土豆就能賣十兩,那是真的賺錢了,就是請白村長喝十頓酒也行的。如果那樣,明年我別的地裏也種,多種幾畝。」


    「對,如果真能賣這麽多錢的話,明年我在別的地上也種土豆。」有人應和。


    「對的,如果今年的價格出的好,明年大家要多種,而且,今年種過土豆的地,最好明年種玉米或者其他有根的作物,而今年種有根作物的地,明年用來種土豆,據說土豆能長的更好。」白宴冰想起了淩沙囑咐他的這事,給眾人們說著。


    「是,記住了,村長。」楊才才開心的道。


    「大家也要互相轉告一下其他人。還有,秋天下來時,記得先留種子。留種子的土豆要選光滑的,不要太小的,但也不要都挑那種楞大個,個大的,不見得芽眼就多。」白宴冰又囑咐。


    「好,知道了,村長!」後麵的人們應和著。


    李卓陽和自己爹也在人群後麵,聽著白宴冰和別人的對話,他輕笑著看著前麵的人頭,想著那時淩沙和白宴冰的關係還沒有挑明,自己有段時間,為了保護師妹,還防過白宴冰,就覺得有點好笑。


    此時,他才算是從白宴冰的身上發現了一些他的閃光點,而那時,淩沙應該就已經暗中的相中了他吧!


    想著,淩沙的眼光向來是不錯的,李卓陽也就釋然了。不管怎麽說,師妹能碰到這樣一個不錯的男人,就很好。


    ————


    三月十九,白宴冰又跟著人們去西山看了看,下午,跟村長在家裏把事情商量了一下,交代了一下。


    明天一早,他就要和淩沙時傲幾個人離開家了。


    晚上,時傲帶著馬車來了,住在了杜家。


    晚飯時,白宴冰也來了。


    今晚杜家的晚飯比較豐盛一些,因為淩沙明天要出門了,盧氏把淩沙和白宴冰愛吃的菜都做了一份。看到時傲來了,盧氏又去做了個拔絲紅薯。


    一家人吃的很歡樂。


    飯後,時傲和白宴冰都跟著淩沙去了淩沙的屋裏,三個人最後商量一些事情。


    時傲來時,也把上次他帶著淩沙去定的一些衣服都取來了。


    淩沙看過後,點頭,又去把生辰日白宴冰給她的盒子也抱了出來,打開機關,把裏邊的衣服和麵具取了出來。


    「這套衣服,就是我以後行走江湖,李半夏的裝扮,我的性別,還是以男人示人吧,我易容時,會做假喉結。」淩沙在他們倆麵前時,也沒什麽秘密,把自己的計劃說了。


    「那這衣服不需要了?」時傲默默的看著自己剛剛拿出來的衣服。


    「不啊,我平時就穿這個啊,那個是在公共場合穿的,尤其是需要李半夏身份時,慢慢的就會讓人們知道那是李半夏的專屬形象時穿。」淩沙擺了擺手,拿起來看著那半夏草的腰帶,真好看,這傢夥這是怎麽想到的。


    「幹妹,你就注意他送你的生辰禮物了?那我送你的呢?你沒好好研究嗎?」時傲無語。


    「你送我什麽了?」淩沙詫異。


    時傲一愣,頓時瞪向了白宴冰。


    白宴冰衝著無奈一笑,指了指那個箱子。


    「啊,這個啊,阿宴說了啊,說這個是你送的,可這不就是一個木頭箱子嗎?我知道是你送的了啊!」


    「這箱子有大內涵,你竟然沒研究?」時傲怪叫了一聲。


    「不就是有個機關嗎?我解開了啊,不然我的東西怎麽拿出來?」淩沙默默的看著她。


    「不是,那個機關我知道你會解開的,這箱子裏邊還有秘密,就看你能不能發現了。」時傲看到淩沙的口氣和眼神,笑了。


    「咦,不是吧,還有秘密?莫非他還是個空間不成?」淩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倒是多注意看了幾眼那個看起來很普通的箱子。


    「空間是什麽?」時傲好奇。


    淩沙沉默。


    白宴冰也凝神去看,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你知道這盒子別的妙處?」白宴冰扭頭問時傲。


    「不知道,我也沒研究出來,所以,才給幹妹的,她比我聰明,也許能研究出這個箱子的秘密在哪裏。」時傲抿了抿唇,笑了笑。


    白宴冰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


    時傲不做聲。


    淩沙把裏邊的東西取出來研究了一會,也沒看出個啥秘密來。


    「是誰跟你說這箱子是有秘密的?」淩沙問。


    「我奶奶說的啊,說這是我爺爺手上收迴來的一個古董箱子,說是這箱子裏邊有秘密,可他研究了一輩子也沒研究出來這裏邊有啥秘密。我爹幹脆不研究,扔給了我讓我研究,我從五歲時,就抱著箱子研究開了,到現在都沒能找出來裏邊的秘密。「


    時傲無奈攤手。


    淩沙一聽,神色倒是凝重了一些,「你爺爺手上收的古董?」


    「嗯,花了一百兩銀子呢。」時傲點頭。


    「嗯,那我晚上研究一下,你們倆去東屋說話去吧!」淩沙揮手趕人。


    兩個人站起來出去了,姑娘的閨房,總不能長時間在的。


    關好門,淩沙坐在桌子前,開始認真研究這個木盒。


    拿起來,左右上下翻騰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異常。就是在燈光下錯光,暗光,淩沙都試過,沒有絲毫問道。


    閉上眼,淩沙伸手在箱子上一點一點的摸過去,漆的很平整,沒有絲毫問題。


    想了想,淩沙又去弄了一盆清水,弄濕布巾,在箱子上麵擦了一遍,也絲毫沒發現問題。


    一個時辰後,還是沒進展,淩沙放棄,收拾好明日要帶的一些東西,洗漱,睡覺。


    ————


    丁家灘,丁家。


    丁桂香的娘家。


    中午,丁桂蘭做熟飯後,去西屋裏給自己娘送飯,見她還是那個瘋瘋癲癲的樣子,她有些難過的去把娘娘的尿盆個倒了,放迴去,一臉難過的鎖上門,迴了正屋裏,洗手,叫自己弟弟妹妹們吃飯。


    以前大姐在時,家務事她從來沒伸過手。可是,即便姐姐做那麽多,娘還是整日欺負她,


    她知道,隻因為大姐不是娘生的。其實,大姐私下對他們這幾個弟弟妹妹還是不錯的。


    可惜他們太小,娘說大姐與他們不是一條心,不能聽她的話,不能對她好。娘說,他們四個人才是親兄妹,他們就都與大姐生疏。


    上次鎮上的事,她知道,是娘的不對,而娘也受到老天爺的懲罰了,她迴來睡了一覺後,第二天起來就開始受到懲罰了,第一天,娘的身上臉上冒出一些小紅疹來。第二天,娘的渾身開始無力。爹請來了村子裏的大夫,說沒病。第三天,娘的身上又長出一些黑疹子來,此時,娘的臉上,已經沒法子看了,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大夫再被請來看了,還是說沒病,後來那大夫臨走時,隱晦的說,娘這種,很可能是惹了鬼祟或者不幹淨的東西了。


    第四天開始,爹請了村裏的半仙來,半仙折騰了半天,最後錢也沒收,說他也治不好,說娘這是惹怒了上天了,是天罰,根本不是沾染了鬼祟。


    第五日,娘就瘋了。她開始瘋瘋癲癲的,說要去大石村找姐姐要錢,說她把姐姐養那麽大,姐姐怎麽也得給她幾百兩銀子,讓她下半輩子好吃好喝。


    有時,娘又瘋瘋癲癲的,說姐姐水性楊花,夥同別的男人一起害她。有時,娘又說她沒被天罰,這肯定是姐姐害她的,這是姐姐在報復她。


    爹一聽她開始胡言亂語,還說要去跟姐姐要銀子,嚇的趕緊把娘鎖在了西房內。每日讓她去送飯,倒屎倒尿。


    這都快半個月了,娘還是沒有一點好了的跡象,這可怎麽辦啊?


    昨日她打聽到大姐嫁去的那個村子裏有個神醫大夫,看病很厲害。而她還打聽到,那個神醫的女徒弟,正是大姐的小姑子。不知道去求求大姐,能不能讓神醫來給娘看看呢?


    可是,想想那日在五木鎮上,娘把大姐氣的差點滑了胎,她就心裏虛,那事,她還沒敢告訴爹呢,這要是跟爹請求去大石村請神醫,肯定就得跟爹把那日的事情說了。


    就在丁桂蘭站在院子裏望著大門口發呆猶豫間,丁老爹怒氣沖沖的從大門外進來,就要往西屋沖,看到院子裏有根木棍,丁老爹抄起來就木棍就往西屋繼續沖。


    「爹,你幹什麽?」丁桂蘭一看,嚇的趕緊上去拉丁老三。


    「幹什麽?我今天才知道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怎麽會受到天罰的,原本李半仙說她是受了天罰時,我還不相信,就以為她是生病了。可我今天才知道初一那日,她去鎮上,做了什麽事情。還有你,你跟著她,竟然也不攔著她?你可知道,你大姐要是那頭胎的孩子滑了,以後在那個家裏要如何活下去?你的腦子呢?你也十三了,過幾年你也是要嫁人的,你難道也想她到時候那樣去作踐你?」丁老三氣的大聲吼著。


    以前,因為這女人給他生了四個孩子,還把桂香養大,有些事,他睜隻眼,閉隻眼,也就挨到桂香嫁人了。


    可是,桂香嫁出去了,她得了不少銀子了,還是不知足,還是想從桂香那裏要銀子,這女人,這不是受的天罰,是什麽?


    「你讓開,我今天要打死這個瘋子,你要是再攔著,老子就連你一起打死。」丁老三氣唿唿的衝著丁桂蘭吼道。


    太丟人了,他今天出去,村子裏都在議論自家的事,這時,他才知道這事情裏邊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恰好碰到了桂香以前的好朋友珠兒,珠兒把他叫到一邊,悄悄的給他說了初一那日的事情,他這才知道是怎麽迴事。


    丁老三臉上那個燒啊,他原本還想著,再過幾日,桂蘭娘要是還沒好,他就去大石村求親家小姑娘,把李神醫請來給自己老婆看看,好歹一個家裏少了女人究竟還是不行的。


    丁桂蘭嗵的一聲給丁老三跪下了,哭求道:「爹,娘已經瘋了,她已經受到天罰了,你就別打她了,她活著,我們好歹還有個娘,她要是死了,我們可就連娘都沒有了。」


    「你以為你們有個瘋子娘能有個啥好?你大姐沒有了親娘,也照樣長大了,你們也能長大。」丁老三衝著丁桂蘭吼了一嗓子。


    丁桂蘭嚇的一下子癱在地上,哭都哭不出來了,這就是自己的爹嗎?難道,他已經做好了打死娘準備再給他們找個後娘的打算嗎?


    這世上的男人,果然都是好絕情的啊!


    屋內的後娘,此時瘋瘋癲癲的跪在地上衝著一個西北方向猛磕頭,嘴裏默默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丁老三那絕情的話和丁桂蘭那不敢置信的聲音飄進來,她哭著哭著,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後娘的嘴裏後來又一直反覆念著一句話:不是天罰,不是天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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