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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皇上的旨意,你們想抗旨嗎?”漢中府城內,鷹視狼顧的四阿哥胤禛正繃著臉看著麵前的四川總督覺羅華顯、四川巡撫鄂海、四川提督祖良弼、西安漢軍鑲白旗副都統許廷臣等人。“看起來,你們還真是我大清朝的忠臣良將啊,一個個愛民如子,可惜,就把皇上旨意視若無物!”


    隨著這聲壓抑到極點的厲喝,幾名穿著黃馬褂的禦前侍衛猛的向前跨了一步,手也順勢握在了刀把上,就待胤禛一聲令下,他們就要拔刀相向了。


    頓時,屋子裏的氣氛開始緊張了起來。


    作為屋內眾人中官品最高的華顯隻好苦著臉衝著這個有名的二百五阿哥拱手道:“四阿哥,奴才等不是滿洲就是漢軍旗出身,早就與大清榮辱與共了,如何不是大清的臣子。”


    雖然四川已經易手,但對方畢竟是封疆大吏,胤禛總算記得給對方一點麵子,於是舉起手中的詔書問道:“既然是我大清的臣子,那這詔書”


    華顯和在場的一眾官員對視一眼,無可奈何的俯身拜倒在地:“奴才等領旨”


    華顯從胤禛手中接過聖旨,站起來衝著自動轉職為監軍的某人點了點頭,隨即吩咐道:“既然朝廷已經決定從漢中撤軍,那麽為了不資敵,現在本官命令,立刻遷走漢中所有民人,凡有拖延、抵抗之事宜的,皆視為陰附海逆,殺無赦!”


    大夏天出冷汗的一眾清廷文武們隨後恭聲應道:“下官等尊憲台鈞令。”


    華顯於是命令道:“鄂大人你負責民事,協調糧秣,以供輸北遷之百姓所用。”


    鄂海籍著自己是一省巡撫,在場人中僅次於胤禛、華顯,因此他試圖講價道:“如今夏糧尚未收割,正是青黃不接之際,是不是請四阿哥能寬限幾日,否則不但無法撤出漢中民人,恐怕軍中所需也不能滿足。”


    看著還沒有弄清楚胤禛意圖的鄂海,華顯牙一咬:“來人,摘了鄂海的頂戴花翎。”


    鄂海直唿冤枉,但華顯卻不屑一顧的命令道:“立刻解送北京,交朝廷治罪。”


    華顯這一手看起來是殺雞儆猴,但事實上卻是免去了鄂海殺民、喪土的罪名,也隻有一味橫衝直撞的胤禛還不能看明白,邊上的川省文武卻暗自點頭,覺得華顯為人厚道。不過華顯再厚道,邊上人也不敢學鄂海跟華顯討價還價——畢竟鄂海是正牌的滿人,族中又出過康熙寵幸的妃子,絕非區區漢軍旗可比的。


    看著戈什哈押走了鄂海,華顯把目光轉到四川布政使甘國基臉上:“甘大人,暫請大人署理川撫一職,遷民一事也請大人一並負責了。”


    甘國基心中暗罵,但也不得不點頭應諾,隨後華顯命令明季遼東大軍閥祖大壽的孫子祖良弼道:“彈壓一事就有勞祖軍門了。”


    “請四阿哥和製軍放心,下官一定辦好此事。”作為明季最有名的吃人狂的孫子,祖良弼當然知道如何明哲保身,因此他提出一個極為合理的請求。“四川各鎮還要在前線擋住海逆,單憑提標恐怕還不能萬無一失,還請大人將督標一並派與下官。”


    華顯還沒有迴答,邊上的胤禛已經點頭了,因此將其反應看在眼裏的華顯不能不答應祖良弼的要求:“來人,傳本官的命令,著督標左營參將李過稍後至甘軍門帳下聽用。”


    亂世之中,有兵才是草頭王,所以也難怪華顯要扣下督標右營和督標前營,不過胤禛顯然並沒有深入了解過四川綠營現在的狀況,因此被華顯糊弄了過去。可是胤禛被糊弄了過去,祖良弼卻不幹了,他正準備開口,卻被華顯搶先了一步。


    “許大人,你立刻統領旗兵立刻護送漢中文武家屬及軍械武具返迴西安。”說出了讓許廷臣喜出望外的一番話後,華顯衝著胤禛解說道。“旗兵北撤之後,漢中的防務暫由督標前營守備,另外,督標右營將作為監軍,監視各鎮行動。”


    胤禛不明所以的應道:“如此甚好,一切就有賴華大人統籌了。”


    既然胤禛開口了,祖良弼也隻好訕訕的閉口不談,不過祖良弼不開口了,華顯還不放過他:“川中各鎮將士雖然都是忠貞之士,然一旦撤退開始,軍心不免嘩然,所以祖大人,相關的安撫怕是還是要做好了。”


    祖良弼幹巴巴的迴答道:“軍中沒有那麽多規矩,有誰反複,一刀殺了就是。”


    “好,”胤禛一聽喝彩起來。“有祖提督這樣的忠臣,朝廷必然能重新混一天下”


    在胤禛的陰冷的笑聲中,一場屠殺降臨到了漢中百姓的頭上,除了少部分富戶被強行掠往關中以外,超過半數的漢中百姓被屠戮一盡,剩下的則被迫逃亡山林之中,或死於饑寒交迫或死於野獸口中,上演了地獄般的慘劇。


    與胤禛的冷酷蠻幹及胤禩的巧立名目不同,前往河中領兵的胤禔的動作顯得和緩許多。這或許跟他的年齡閱曆有關,又或許跟他所處的洛陽等地緊鄰華夏統治區不敢有太多動靜有關。但不管怎麽說,至少在華夏開始與清廷重新對話之初,河中並沒有露出馬腳來。


    清康熙四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掌握了河中兵權的胤禔以換防為名先後向開封及關中先後派出一千五百名和一千一百名清軍。


    同日,胤禔還以穩定軍心為名,將千把總以上綠營武官家屬送往直隸、遼東安置。


    是年八月十七日,胤禔又以調任為名,將洛陽部分官員、吏員、生員及其家屬送往(黃)河以北,此外,當日洛陽清軍也派二千六百餘人渡過黃河。


    至此,清軍在河中的總兵力已經不足二萬五千人,部分縣城已經不再設防。


    “總兵大人,聽說巴中方麵剛剛抓到一戶來自漢中的逃人。”欽命持節關防西川總兵衙門、都監軍務軍紀的安龍幾乎是旋風一般衝進了賀發的簽押房。“從其口中打探道清虜正在漢中對百姓大肆殺戮,可有此事?”


    “都監的耳目倒是靈通,消息剛剛送到本官處,安大人就已經知道了。”從賀發的語氣上可以聽得出,他對安龍這位監軍大人的態度,不過,這種程度的不和不足以抵消他剛剛獲得消息的沉重。“沒錯,據那戶逃亡的獵戶報稱,清虜不知為何突然對漢中百姓舉起了屠刀,如今的漢中已經是十室九空了。”


    安龍眉頭緊鎖的問道:“總兵大人以為此人這番言論可否屬實。”


    賀發搖了搖頭:“本官想不出清虜為什麽要對百姓動手,所以已經讓職方司去核查了。”


    “山中小路難行,恐怕等職方司核查的情況送抵,時間已經到了降雪了。”


    “那都監大人的意思是讓本官現在就出兵?”賀發嘲諷道。“姑且不說朝廷正在還清虜議和,就算議和不成要北伐的話,情況不明,本官也不能輕易把數萬精銳拉上去硬闖劍閣吧。”


    “那萬一清虜是準備逃跑了呢?”安龍提出自己的觀點。“隻有這樣才能解釋清虜為什麽會狂性大發的對百姓動手,因為他不要漢中了,自然也就不要漢中子民了,為了防止漢中百姓為我所用,自然要殺戮一淨的。”


    賀發卻不敢肯定:“的確有這樣的可能,但清虜為什麽不要漢中了呢?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清虜拱手讓出地利,這無論如何是講不通的,除非是陷阱。”


    “沒有這樣自殘的陷阱。”安龍否定道。“我看清虜可能是糧秣供輸上出了問題。”


    “這就更不對了,”賀發搖頭道。“這兩年關中、漢中也算風調雨順,清虜又設立藩鎮把陝北、甘肅的包袱給卸了,又如何不能按需供輸漢中糧秣了。”


    “那清虜為什麽要跟我朝議和?”一個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兩人迴首望去,卻見身為西川行樞密院參軍事的高福千走了進來。“我以為,清虜是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下風了,所以要集中兵力,預防我軍越過黃河與之決戰。”


    “沒錯,”安龍悚然而驚。“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安龍看向賀發。“賀大人,清虜這是要逃,說不定他們連關中也不要了。”


    高福千跟著提議道:“總兵大人,兵貴神速,朝廷不可能要一個精赤的陝西。”


    賀發有些猶豫:“朝廷還在議和,這個時候出兵,會不會駁了聖上的意思?”


    看著兩名屬下不以為然的表情,賀發知道自己表現有些怯懦了,於是他輕笑一聲:“本官記得聖上說過,勝利者是不應受到責怪的,也罷,本官現在隻是個男爵,還想多要些邑田留給子孫,來人,召各師統製前來軍議。”


    “大人,別忘了通知朝廷咱們的判斷。”安龍誘惑道。“這或許就是北伐第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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