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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國大人,前麵就是三浦半島和方總半島了。”位於華夏征日艦隊最前列的三等巡航船【瀏河號】上,之前在三河灣被抓捕的安宅船船長一木用畏縮、諂媚、苦惱、不忍、後怕等情緒混合在一起的表情向麵前的華夏水師武官介紹著。“中間的就是江戶灣了。”


    “噢已經到了?”【瀏河號】的副管帶兼導航官馬進祥端起手中的千裏鏡仔細打量了一下海灣口,隻見兩側半島群山起伏,海灣綿延曲折深不見底,當下他與船管帶司馬赫商量了一下,下令道。“發信號,通報提督大人,我們已經到了。”


    “大人,”片刻之後,旗艦【衡山號】發來信號。“提督大人命令本艦與【申江號】巡航船、【昴宿九號】通報船一起先行探查水路。”


    “那還等什麽。”司馬赫大喝道。“立刻收起船帆,提高警惕,我們進去”


    “那是,那是什麽?”介之助剛剛收割完一片田裏的蘿卜,汗流浹背的他抬起頭正準備喝一口水,然而往日海邊熟悉的景色中冒出了陌生的重重白帆,讓他瞠目結舌連手中的水葫蘆掉落地上都不知道。“是船嗎?”


    介之助茫然的掃了掃周圍,同村的本百姓差不多同時發現了異常,不少人已經向海塘邊奔去,想近距離的看一看這些形態巨大,有異於尋常日本船的古怪物體。


    “一群野猴子。”【申江號】上船管帶江達注意到手舞足蹈在岸邊遠眺的日本農民,他不禁皺了皺眉。“發信號給【瀏河號】,我艦準備開炮驅散海邊的倭人。”


    霹靂一樣的聲響震得海邊圍觀的日人東倒西歪,幾乎同時距離海塘不遠的海邊灘塗上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空洞,數量驚人的海泥、海水猛然炸開,再度從天而降時劈裏啪啦的作響,宛如剛剛下了一場冰雹一般。


    從平定島原之亂算起,日本差不多有六十多年沒有經曆過戰爭了,因此別說普通的百姓了,就是一般的武者也多沒有見過大筒是怎麽迴事,因此剛剛的炮擊,在一眾農人看來簡直跟天神的偉力差不多,頓時嚇得他們一哄而散


    四散奔逃的農人首先把遭遇報告了地頭,地頭又向領主或者幕府在當地的奉行與力、與力同心報告。麵對潮水一般湧來的信息,遲鈍的幕府方麵終於知道不好,幾名中下級武士冒死潛到海邊,確認了有大股不名船隊駛入江戶灣,至此幕府震動。


    “已經確認了,是夏國人的軍船。”江戶町奉行用一種凝重的語氣向上座的將軍和老中們報告道。“總計有四十餘條船,數目不是最多,但每一條船都比日本目前最大的安宅船大十倍,而且每一條都有大筒。”


    “夏國人?”老中們臉色發青,不少人偷偷看向首席柳澤吉平,不過柳澤深受將軍綱吉寵信,若是把責任推到他頭上,幾乎等同於責難將軍,因此有人故作義憤填膺道。“可惡,居然派船到江戶來威脅,這真是欺人太甚,還請將軍大人立刻下令出兵。”


    出兵?當下有人就嗤之以鼻。沒錯,幕府雖然是日本最大的軍事組織,號稱有八萬鐵騎,然而真正擁有馬匹的旗本不過五千餘人,其餘的不過是無甲的足輕和介於兩者之間有甲無馬的同心。憑這些軍力打打陸戰或可以,但怎麽對付海上的敵人,要知道當年的海賊大名早就被轉封到內陸,就算征召他們的後人也未必能一戰,更不要說來犯者的船大炮堅。


    當然話不能這麽直白,否則就有畏敵如虎的嫌疑,因此老中土井利寬(譜代、大野藩主、從五位下伊賀守)隻是說道:“說得輕巧,錢在哪裏?動員大軍是要錢的,幕府如此財政如此窘迫,又哪裏拿得出錢來支應戰事。”


    若年寄小笠原長圓(譜代、中津藩主)反唇相譏道:“夏人此來明顯不懷好意,若是他們要求幕府廢止《通商式樣》,幕府是答應還是不答應,若是不答應,又沒錢聚兵,土井大人是不是準備拱手把江戶城讓給夏人蹂躪?”


    看到土井麵紅耳赤的樣子,邊上另一位老中急忙出來緩和:“土井大人的意思並非是坐視夏人入寇,隻是幕府的財力的確不足,而且夏人多在海上,幕府就是聚兵數萬,又奈之如何,不過命令各地嚴拒,待其水糧盡時,或許夏人不戰自退。”


    “等夏人自退,還不如祈求神佛再降神風呢。”邊上負責幕府軍事的大番頭裏有人說起了怪話。“而且各地嚴拒難道就不要集結兵馬了嗎?這筆開銷不是開銷嗎?”


    “錢的問題還是好解決的。”勘定奉行之一的板倉重同(譜代、安中藩主)開口道。“外敵入寇,國家危亡,各地大名自該多多報效,還有三都商人也該踴躍捐資才是。”板倉的話讓所有人眼睛一亮,真的呀,這絕對是一次改善幕府經濟狀況的機會,一時間眾人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至於百姓這邊也適當可以加一些稅。”


    “板倉大人說的不錯,”柳澤吉平看了看木偶人一樣坐那裏的將軍綱吉,發現這位獨裁者眼中閃著一絲難以琢磨的光彩,他當即心中一動。“那麽就這楊暫定下來,不過錢的問題雖然解決了,可是江戶灣中的夏寇卻總要有個說法。”


    柳澤還沒有說完,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一個聲音在殿外報告道:“啟稟將軍大人,夏寇突然轟擊了千葉和多摩川沿岸”


    在場的人大驚失色,柳澤看了看綱吉然後應道:“知道了。”


    守在門戶邊的小姓番頭不知道衝著殿外輕聲說了句什麽,足音隨即退下。


    此時將軍綱吉做了一個隱蔽的手勢,邊上持刀小姓立刻莊嚴的說道:“將軍更衣。”


    綱吉站起來轉身向後走去,一眾幕府高官知道綱吉此刻尿遁隻是不想承擔拍板的責任,因此一個個恭恭敬敬的伏倒在地,齊聲頌道:“恭送將軍”


    綱吉一走,殿內的氣氛略微輕鬆了一下,主持會議的柳澤甚至鬆了鬆肩:“看起來夏國人等著幕府派人出麵呢?幾位大人,你們說,是不是要合著夏人的節拍行事呢?”


    “柳澤大人,如今離秋收隻有月餘時間了,若是夏人一直堵住不是什麽好事,再說了,夏人籍著舟船之利可以四下遊竄,日本又是四麵臨海,若不妥善解決此事,恐怕後患無窮啊。”


    說話人潛台詞已經明確了,要麽幹淨利落的消滅來犯者,要麽雙方坐下把斤頭談清楚,否則不合不戰,對幕府的傷害最大,別的不說,至少對幕府的威信是一大打擊。


    “說得也是。”柳澤點了點頭。“就請寺社奉行這邊派人去跟夏人談談,不論最終戰和,咱們總要摸清夏人到底是想要些什麽才好。”說到這,柳澤又撇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幾名大番頭和新番頭。“當然旗本還是要立刻動員起來,以備夏人突襲江戶”


    船漸漸離開海灘,望著視線裏不斷放大的夏國大船,寺社奉行合福寺道彥的神色異常沉重,自己乘坐的關船並不算小,可是比起對麵卻隻是不起眼的一葉扁舟,而且行的越近,對麵船上那些關閉的舷窗讓他產生了更多的不安


    由於海麵上已經沒有任何日本船隻,因此道彥的行動自然一清二楚的落到了華夏艦隊的網一條小型通報船迎了上去,其速度之快可以用離弦之箭來形容,唬得幕府使者一陣驚唿。而且盡管這條通報船隻有一千五百料,是夏軍整個水師艦隊中最小的一型,可比較日本人可憐之極的禁海拚接木船,感官上還是具有壓倒性的威懾。


    “原來這些方方的木板下麵是大筒。”看著打開的舷窗,道彥在恍然大悟的同時情不自禁的顫栗起來,因為在他視線內所有的華夏軍艦的兩側都有密密麻麻的舷窗,如果下麵全都藏著大筒,那任意一艘都足以壓到幕府的全部火力。“快喊,我們是幕府的使者”


    “閣下就是幕府的合福寺道彥長老吧。”以安東的身份還沒有資格登上鞏天的旗艦,因此作為總督衙門的代表、前長崎商館館主戴同儉是在【樂山號】這艘普通的二等巡航船上接見安東道也的。“既然幕府派長老來了,本官也就無須掩飾什麽,這是我朝的要求,大人可以過目,不過貴方隻有允與不允兩種說詞,毋須累言。”


    “若是不允,是不是意味著兩國開戰?”精通漢文的道彥一邊看著戴同儉交與的文件,一邊信口問著,然而文本中的文字一落入目中,他連戴同儉迴答什麽都聽不清楚了。“廢止鎖國令,允許華夏商人在長崎、平戶、琾、敦賀、輪島、新瀉、秋田、橫濱、鹿島等九個港口直接通商;割讓南蝦夷及佐渡;賠償華夏商人損失黃金十五萬兩;賠償華夏軍費白銀二百萬貫。”道彥猛然抬頭道。“原來貴國並不想與幕府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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