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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保康元年、清康熙三十六年,五月二十五日,在派出半個師接掌監利縣城之後,鄭軍主力五個師並歸義副將軍曹仲英部四千新附軍抵達荊州東南重要的長江港口沙(頭)市,清廷在丫果驛設置的縣丞、在郝穴的設主簿及在沙市設置的巡檢司、沙汛千總等軍政官弁聞風而逃,就這樣這座僅此於漢口的湖北第二大貿易重鎮兵不血刃的落入了鄭克臧的手中,。


    不過由於沙納海一早就實施了堅壁清野的策略,因此在沙(頭)市這座號稱“甲於宇內”的“三楚名鎮”中,鄭軍並未找到米糧、藥品等有用的物資,。但沙納海也沒有想到,鄭軍很快征用了他一時無法運走的磚瓦等建材,並以極大的耐心,在距離荊江大堤(又名萬城大堤,萬安大堤)沙市觀音磯西北四裏的十方庵附近按部就班的建起營寨。


    “大人,情況有些不太妙啊。”荊州左翼副都統佟桂有些心神不定的看著沙納海。“鄭逆親率大軍而來,本該急攻荊州,以免遭到朝廷大軍內外夾擊,可如今,海逆卻好整以暇擺開一副長久圍困的架勢,怕是大有問題。”


    “佟大人你說錯,海逆這哪是圍城啊,分明是在荊州城外再建一城,”荊州右翼副都統巴爾達焦躁的解開官服最上麵的幾顆紐扣。“我看海逆是逼著咱們去圍城去圍攻。”


    巴爾達的說法不無道理,因為鄭軍雖然逼近了荊州卻沒有圍城,這在中華數千年的戰爭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不但如此,鄭軍正在利用清廷密探百般打探不得真解的水泥及就地獲得的建材快速築城,這明顯是針對擁有相當比例馬隊的清軍的。


    “我看也是這個理,到時候咱們馬隊不能用,糧道也截不斷,戰局就變成了硬耗。”佟桂砸吧砸吧嘴若有所思的說道。“咱們又失了江南和湖南的糧倉,無論如何是耗不過海逆的,到時候糧盡了,鄭逆兵不血刃就能逼走咱們。”


    “這怕隻是一宗,”漢軍正藍旗協領陳誌清補充道。“往深了想,若是咱們為了避免糧盡而退,那就隻有圍城強攻一途了。”眾人聽了這句話,頓時倒吸了口冷氣,沒錯,攻城一方必然要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到時候咱們可是以己之短攻其所長啊。”


    “都怪和祿這個王八蛋。”巴爾達突然不顧主官沙納海在場,破口大罵起不在場的和祿來。“這都已經打了四五年的仗了,他這個王八蛋還沒有把水師營給整治好,甚至還比不得督標水師營,真是撈錢撈昏了頭了。”


    “休得胡鬧,這是怪不得和祿。”沙納海開口挺和。“旗營都是有經製的,皇上沒有給多餘的兵,他和祿能翻出多少個筋鬥雲來,還不一樣得在螺螄殼裏做道場,。”


    沙納衡話倒不是為和祿開脫,要知道荊州旗營最多的時候也隻有四千兵額“前後後跟鄭軍打了這麽多年,有損失了,北京給補充,可就是建製始終沒有增加過。而且前不久還因為成都設立駐防將軍劃走了一千多百戰老兵,盡管又從訥爾福大軍中接收了一千多京旗,但也就是補足了戰力而已,如今看起來最重要的水師營卻沒有絲毫增益,至今還是一百步甲、一百養育兵,五條江船的規模♀點人船在江上欺負一下商賈漁夫是可以的,要對付水匪就很困難了,更不要說鄭軍的精銳水師。


    由於造成這個問題的總根子是在英明神武的康熙頭上,因此沙納衡麽一說,在場的旗員都不吭聲了,好半天後,佟桂慢慢開口道:“現在說什麽也遲了,除非川中能派來大船隊,否則說什麽也切不斷海逆的後路。”


    “大船隊有什麽用,督標水師營慘敗的消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關鍵是得有炮才能跟海逆對抗。”巴爾虎又嚷嚷開了。“可是朝廷的章程是嚴禁火器,咱們荊州才五十炮手,能指望吳老頭一下子變出一支有船有炮的大船隊嘛。”


    因為又涉及滿清到的根本國策,沙納海很是不滿的瞪了口無遮攔的巴爾虎一眼:“行了,都少說些沒用的,還是好好想想現在該怎麽辦吧。”


    “怎麽辦,涼拌!”巴爾虎卻不以為然的迴應道。“海逆少說三萬,咱們隻要集中了人馬出城野戰,朱欽那小子還不要笑掉大牙了。”五個師的鄭軍有三萬出頭,荊州清軍八旗和綠營加起來也就一萬二三,真要城外會戰,鄭克臧連剩下的土木工程都不要增建,直接就開進荊州城了。“隻有乖乖的等平郡王的大軍到了,咱們合力圍攻,不惜代價的圍攻。”


    “看起來,也隻有這個法子了。”歎息一聲,沙納海幽幽道。“還要馬上敦促總督那邊加緊從豫南轉運糧食。”不過言罷他突然想到什麽。“該死,現在離夏收也還早著呢,鄭逆此時出兵,其心惡毒之極”


    沙納海的咒罵,鄭克臧是聽不到的,而在連鄭克臧視線都不及的地方,剛剛改組為船行的前漕行以及原來就有的長江船行接到了一個重大的政治任務---鄭藩以抵扣稅金的方式要求他們運輸一批重要“物資”至龍口(倒水河入長江處),。現在這批“貨物”安然的送抵了目的地,這些在甄別中僥幸脫身的水上人家也終於放下了蹬大半個月的心。


    “東家,就憑這張單子就抵了咱們半個多月的幸苦,姓鄭的黑了心腸了。”


    對漕行解體時的驚心動魄還記憶猶新的水手們對劊子手們的背後主謀自然不抱有好感,但還要在鄭藩治下做生意的船老板卻忙不迭的糾正道:“說什麽渾話呢,漫說這單子日後還能抵抗船板稅,就是真不抵用,能跟官府搭上關係,咱們日後行船江上也方便。”


    “東家,我就說句胡話,要是咱們偷偷往溳水裏一跑,然後到大清地界上把咱們裝的東西跟他們一說,是不是有千把萬兩的賞銀啊,哎呦,東家,我不是說了是胡話嘛,您老怎麽就打開了。哎呦,別打了,別打了。”


    “打你幾下算是輕的了,你也不想想,如今咱們在誰的地麵上討生活,也不想想你家裏還有老的小隊,難不成你想連累他們。”氣唿唿的船東放下手中的家夥什。“打你幾下也是為你好,你老走船了,難道不知道大清兵的德行。過去報信,空口白牙的人家不得當你是反間啊。就算是信了,說不得還要沒了你的功勞,用你的腦袋充軍功。”船主哼了一聲。“想死自管去,我不攔你,但不要把大家夥都牽扯進去。”


    “東家說得是,”白挨了一頓打的水手一想也真是那麽迴事,報複和獲利的心思就淡了,接著忙不迭自己給自己兩個嘴巴。“看我這張臭嘴,我光想發財迷了心,東家和各位兄弟們別生氣,咱們這就往迴走,管他大明、大清還是大鄭,咱們都不往裏參合”


    運“貨”的民船、商船紛紛返航了,不過他們想不參合的心思短時間內是達不成了,湖廣之戰關係明鄭國運,他們還有更多的“貨物”要運來,與之相關的物資更是一個非秤大的數字,有得讓他們幸苦一段時間了,。


    看著逐漸遠去的帆影,已經初步整頓完畢的“貨物”們也離開了一度人仰馬翻的臨時渡口,向較北麵的內陸行去,一邊行去,為首的一人還向當地駐軍派來的向導問道:“西麵的情況查清楚了沒有,清軍是不是已經退幹淨了,路上沒有留下探馬什麽的吧。”


    “迴大人的話,清軍大隊的確是已經往西麵去了,應該是被王上的大隊引過去的,不過往西的路上還有清虜的遊騎、探馬,另外安陸等地的鄉勇也很活躍,遮蔽了道路,我們的人深入不進去,不能肯定清軍沒有留一手。”


    問話的人眉頭一皺,隨即一舒,是的,這邊滲不進去沒有關係,隻要清軍出現在荊州,一準有快船把消息傳迴來的,到時候他再出手,想來也是來得及的,不過,這樣的話隱真示假,遮蔽清軍的耳目就很重要了。


    “你迴去後告訴馬統製,一應事情我們都不出手,隻管等著王上的命令,不過千萬不要讓韃子探知我等到了,否則這出戲可就要唱砸了。”


    “這個卑職省得,大人隻管放心好了,勇衛軍第三師和射聲軍第一師已經組成了聯軍,正逐片厘清黃陂與孝感之間區域,絕不讓任何一個虜兵發現了鐵騎軍和驃騎軍。”


    鐵騎軍和驃騎軍?沒錯,這是鄭克臧從江南調來了兩支馬軍師,也是鄭軍唯二成建製的馬軍師,裝備的是從鄭藩濟州和綠島兩大馬場出產的蒙古馬、日本南部馬以及泰西大馬。不過由於訓練的問題,事實上,這兩個師隻能算是騎馬步兵師,但饒是如此,在關鍵的時候,關鍵的地點出現的話,也是足以扭轉乾坤的存在。


    “何止是鐵騎軍和驃騎軍。”以鐵騎軍第一師統製兼任騎軍都統製的樂瑉越臉上顯露著某種神采。“本藩大軍傾巢而出,如此重大關係,想必你們馬統製也承受不起的。”


    勇衛軍第三師派出的向導猛的一激靈,臉色也嚴肅起來:“卑職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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