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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2-10-18


    由於擔心鄭藩在船隻上做手腳,重演小明王溺水一幕,因此從福京行在北上還都的武定帝一行隻能千辛萬苦的跋山涉水。由於要搶在鄭克臧北伐成功之前實施奪都的計劃,因此這北上的行程還要求速度要快。這麽一來,可苦了隨行的眾人。雖然地方勞民傷財予以妥善接待,但隻有從東寧到福州短途旅行經驗的宗王們坐在顛簸的車轎中又如何吃得消。長時間的旅行下來,一個個目光呆滯,精神萎靡。


    好在再艱苦、再漫長的行程都會有一個終點,這不,內侍的一聲通傳如大赦的玉音一般讓早就坐車坐到骨頭發癢的朱慈烯精神大振。


    “小爺,前頭快馬來報,此處距離南京城還有十五裏,迎駕的百官已在十裏亭候駕了。”


    朱慈烯一把掀開車窗上的蒙簾,但還沒有說什麽,隻見另一名內侍快步的跑了過來通稟道:“小爺,皇爺有口諭,車隊先折往太祖爺的皇陵拜祭。”


    不是議定好先還都再拜祭祖陵的嗎?怎麽突然變了。帶著這樣的疑惑,朱慈烯走出車轎,然後從護衛的大漢將軍手中接過一匹駑馬,翻身騎了上去。當然,他之所以換乘是有目的的,還都是大事,祭陵也是大事,朱慈烯自然不希望在這些大場麵中讓文武百官們看到一個四體不勤、精神萎靡的大明繼承人。


    等旗手衛的大漢將軍將朱慈烯連同胯下的駑馬一起牽到武定帝的禦輦旁,車隊便正式向陵前衛的方向看去,但禦駕的變向緊接著引發了一群混亂,提早幾日進京的大學士們正領著南京百官在前方迎候,此時聞訊,在大唿意外的同時也不得不匆匆忙忙趕往孝陵。


    可事情畢竟突然,鄭藩又一向對馬匹實施嚴格管控,因此等稀稀拉拉的文武們好不容易重新湊齊了,武定帝早就在朱慈烯及一眾宗室的陪伴下進入了孝陵,而再等氣喘籲籲的文武們小步跑到享殿,哭祭的聲音也到了尾聲。


    “以為哭幾聲,太祖爺就能保佑大明的江山了嗎?”被捉弄的文武中有人竊竊私語道。“真要是這麽靈的話,當年毅宗皇帝就不會自懸在煤山上了。”


    “這也說不準呢。”另一位緋袍接著道。“劉備的江山不是哭出來的嘛,說不定哭著哭著,有人就會忙不迭的宣稱自己效忠正朔呢。”


    有齷齪的更插嘴道:“也保不齊,裏麵是擔心等王上迴來後就連哭都哭不成了呢。”


    這邊連嘲帶諷,那邊也有人跟著五體投地哭聲震天,隻這一下,原本尚有些渾沌的隊伍一下子壁壘分明起來。雖然在這個場合,大家都不可能唇槍舌劍的互相指責,但是想必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各自不可調和的陣營立場。


    武定帝哭祭完了,虛弱無力的被內侍從享殿裏攙扶了起來,至此,還都的儀式也做不成了,負責整個儀式的禮部尚書陳繩武隻得跟元輔洪磊、次輔楊英商議之後取消了午門朝賀的環節,直接把武定帝父子送入了簡單修繕過的皇城,至於各家宗室也一一入住各自的府邸,由是,武定朝廷算是完成了北遷的計劃。


    可是武定帝北遷的時候,鄭克臧正帶著大軍在蘇北淮南鏖戰,缺了這位夏王的存在,洪磊等鄭藩舊臣甚至連還都後的第一次大朝儀都不敢舉行。不得已,七月七日,稍稍恢複康健的武定帝派使者前往揚州城下,召還鄭克臧。但欽使抵達前線之時,正是揚州之戰最激烈的時候,鄭軍已經付出了四千多新附軍的傷亡,尚未攻克蜀崗,這個時候鄭克臧又如何走得開呢,於是理所當然的予以了拒絕。


    不過,拒絕了迴京參加大朝儀的鄭克臧卻不能不處置大都督府參謀廳從南京轉來的緊急軍務。此時擺在鄭克臧麵前的要件一共有三個,其中兩個關係西南戰場,另一個則與南京方麵無涉,是來自北伐軍皖西軍團的。


    來自南京轉遞的西南軍情中第一份是來自廣西的奏報,廣西總兵何乾發現當麵之敵有西遁的可能,緊急請求追加援兵,以便順勢光複桂省並進軍滇黔;第二是來自湖南,湖南清軍在進攻永州、衡州未果後,忽然突入江西,江西巡撫顧同山已經急調駐防贛南的捧日軍第一師和駐防南昌的捧日軍第二師填防贛西遏止清軍兵鋒,但是顧同山擔心兩個師的兵力不夠,所以請求立刻調遣洪拱柱所部南下增援;而來自北伐軍皖西軍團的奏報是說,安慶方麵之敵在得到無為、廬江等地的清軍的加強後似有脫離堅城,與西征鄭軍決一死戰的跡象。


    “廣西,廣西,何乾還真添亂,孤此刻又如何顧得過來。”廣西的消息送到鄭克臧手裏時間都快過去大半個月了,等鄭克臧的決定再到廣東,連黃花菜都涼了。“告訴他,以後再有類似的要求,讓他跟陳夢煒商議,兵貴神速,事事都要請示,孤要他這個獨擋一麵的大將幹什麽。”生氣的鄭克臧下了重語,想來傳到何乾耳裏一定會感覺到委屈,但事情這麽一迴事,誰讓他的奏章上得不巧,正好在鄭克臧麵臨的局麵最緊張的時刻送到呢。“對了,贛西這邊,卿等幾個是什麽意見?”


    “臣以為林大人的票擬甚為合適。”票擬其實是明清兩代內閣對中央部門、地方政府上書的一種處理意見,這裏孫有勞套用到林升對贛西軍務的建議上也並無不合適的地方。“不過臣以為,調動樂清伯一個師又兩個團南下之後,贛北的防務就全空了,因此臣提議在調動樂清伯部南下的同時,彭澤的宣威第一師應該北渡奪取望江。”


    “讓宣威第一師北渡?這樣贛北不就全空了?”鄭克臧眉毛一彈,頗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孫有勞。“是不是有些冒險了,卿且說說看是什麽樣的理由。”


    孫有勞來到地圖前,此時自有參謀把贛北的地圖擺了上來:“王上請看,這是長江,這是彭澤對麵的望江,在它的東麵是安慶,西麵緊連著的是安徽的宿鬆和湖北的黃梅。”


    “從地圖上看,望江與安慶還有些距離,不過宿鬆、黃梅倒是離的頗近。”鄭克臧一眼望去,心中頓時了然,須知道望江之畔有一湖名泊湖,泊湖與黃湖、大官湖、龍感湖、龍湖、大源湖相連,宿鬆、黃梅具在這幾湖的周圍,一旦鄭軍進占望江,不但能威脅上述兩縣,更切斷了安慶與湖北的聯係。“孤明白了,卿的意思是要調長江艦隊駛入泊湖。”


    “王上聖明。”孫有勞恭維道。“臣正是這個意思,如此一來,不但兩縣驚恐,恐怕兩省也會動搖,而安慶之敵得知自己腹背受敵,也未必敢傾城而出。”孫有勞還有一句沒有說,那就是清軍即便出城,也肯定先撿軟柿子來捏,若是以一個師吸引住安慶的清軍,為主力贏得時間,那就算這個師全損了也是值得的。“如此當有一箭雙雕之功。”


    “有道理。”鄭克臧自是沒有想得孫有勞這麽深,隻是如今東線紅單船的作用已經不是很大,若是能就此解放長江艦隊的戰力,就不單單是一箭雙雕而是一石三鳥了。“就按卿的意思去辦。”說到這,鄭克臧仿佛想到了什麽。“對了,清軍自長沙西進,自然是新昌伯和新豐伯牽製不利,來人,各擬一道文書予以斥責,督促其盡快用兵。”


    “王上,新昌伯是藩內老臣,斥責幾句也無妨,但新豐伯畢竟是降人,還要慎重啊。”孫有勞當即勸住道。“臣還記得新豐伯當日曾經幾度請求主上調撥紅單船助戰洞庭湖,或許正是水師不利,其也沒有能力進軍。”


    “卿說得也有道理,”鄭克臧考慮了一會,覺得孫有勞的說法才是老成謀國,因此他拍板道。“這樣吧,著黃初旭率兩隊助戰望江,另調一隊紅單船支援新豐伯。至於剩下的這一隊嘛,揚州這邊還沒有結束,還須得他們封閉運河阻攔馬齊部突圍。”鄭克臧的話說到這,頓了頓。“告訴王新化,艦船是給他了,要是不能把長沙之敵逼迴去,休怪孤翻臉無情。”


    孫有勞應諾一聲退了下去,但鄭克臧卻有些心神不寧的在大帳裏來迴踱步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因此甚為煩躁,忍耐了一會,他忽然想起什麽,於是向侍衛問道:“錦衣衛可有什麽新的奏報。”


    所謂錦衣衛是鄭克臧借著明宗室要求恢複旗手衛、錦衣衛之際借殼上市以軍律司為基礎組建起來的特務機關,當然這個特務機構服務的對象不再是明王朝而是鄭氏一族。


    “迴王上,”充當記室的侍衛翻了翻身邊的匯總冊子迴答道。“錦衣衛奏報,已經從打入諸王府邸的侍衛口中得知,各藩都已經要求府內武士勤加操練,錦衣衛鬱都督以為或有不測之變,望主上小心提防。”


    “不測之變?想重演玄武門嗎?”鄭克臧並沒有聯想到其他,隻是與剛剛離去的使臣聯係上了,為此他不屑的輕笑起來。“真是癡人說夢。”但鄭克臧深知在戰略上蔑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的道理,為此他思索了一番後下令道。“調東洋艦隊一部進駐鎮江,命令淞崇都督府所部移兵丹陽,記住,是秘密調兵,不得聲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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