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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中國冶鐵業在近代之前到底是領先於西方還是落後於西方,鄭克臧重生前的中國冶金史學界對此有這南轅北轍、截然相反的認知。但即便是“挺”派也不得不承認,至少在金屬拔絲工藝上,中國是遠遠落後於西方的。所以,鄭克臧決定把所謂的“第二把火”就落在了這項技術的改進和吸收上。


    “迴監國的話,仆沒有聽說過什麽拔絲作。”鄭氏工部的官以及冶鐵作坊的匠工都是南人而且以閩浙地方人居多,因此不知道明代內務府專門生產金屬拔絲的單位是情有可原的。“但鐵絲什麽的,工部還是有工匠可以製作的。”


    “姑且煩勞劉大人安排匠工替餘演示一番如何。”


    鄭克臧如此要求著,不一會就看到了由木凳、鑽孔的鐵模以及鉗子組成的人力拉絲機擺放在他的麵前,一名膀大腰圓的工匠將打磨成錐形的鐵條透過平置在木凳上的鐵模鑽孔,然後用鉗子夾住尖銳的一頭使勁的拔拉著,隨之一根遠較之前鐵條要細的金屬條被拉了出來,之後再換一個更細的鑽孔拔出更細的鐵條,直至拉成鄭克臧所要求大小的鐵絲。


    “這等工匠一日能產幾許鐵絲?”鄭克臧這可不是什麽問句而是明顯的責難,顯然對於這樣的生產效能他是十分不滿的。“罷了,罷了,餘這邊有張草圖,劉大人可以試著製作一具出來。”鄭克臧的法子是利用滑輪組的方法卷揚,在起先步驟相同的情況下,用畜力或水力驅動,以恆定的力一次將多股鐵絲一起拉製成型。“餘等著看結果??”


    拔絲機拉出的鐵絲最大的作用是製作鎖子甲的鐵環,有了這些鐵絲、鐵環,一個普通製甲工匠,在編織水平還很差的情況下,每二個月就可以生產一身連著頭頂和頸部防護的鎖子甲,而等待日後技藝嫻熟了,更可以一個月生產兩領甚至更多。


    由於鎖子甲的所有重量都由肩膀和腦部承擔,因此可以有效的防護刀劍的劈砍和槍矛的穿刺,在一定距離上還能防護弓弩的射擊,因此雖然不能跟歐洲已經淘汰的哥特式或超哥特式全身騎士甲相提並論,但其防護力已經足夠鄭軍直麵無甲的綠營,而跟八旗兵的雙層棉甲相比雖不如其廉價易生產卻適合台灣這種棉花及棉製品缺口很大的地區。


    “試製的結果餘看到了,劉大人還有幾位大匠辛苦了。”上位者的一句話,要讓下麵人的忙上數個月,不過總算看到意想中的結果,鄭克臧還是很滿意的。“劉大人可知這樣的一台機器,一月可以產多少斤鐵絲。”


    “迴監國的話,若是鐵條供應無缺,一個月一台拔絲機可以生產一千五百斤的鐵絲。”看到鄭克臧目光閃爍,以為其有對生產數量不滿的工部員外郎劉通忙解說著。“拔絲所用鐵料需要迴火,又不能一次就拉成所需的大小,故而”


    “一千五百斤?”鄭克臧盤算了一下,一領鎖子甲大約需要二十五斤左右的鐵絲,這樣一個月一台機器的生產的鐵絲就可以保證至少製造六十領鎖子甲,應該暫時足用了,再說也沒有更多的生鐵可以專供拔絲機生產。“那就再造兩台,其中一台備用。”鄭克臧如此決定著。“生產的鐵絲全力供給鎖子甲的生產。”


    “諾!”這次劉通的迴應就比當初被要求試作拔絲機之前的那聲有力的太多了。


    但鎖子甲隻是鄭克臧對冶鐵工坊生產改進的一部分,接下來要做的才是真正的重點。


    “唉!唐老四,你不在瓷窯那塊賣力氣,跑到俺們這來幹什麽?”作為工部冶鐵工坊之一的春日坊中,幾個灰頭土腦的冶煉工匠看著新來的幾人在一旁大興土木,不由得出言調侃著。“莫非你那不開夥,到俺們這來騙吃食了。”


    “李五,你老子就知道滿嘴噴糞,”那邊雖然忙得雞飛狗跳,但卻有餘力跟這邊放嘴炮。“你唐爺也不是吃的空了沒事做,錯非部裏有令讓俺們幫你們搭幾座水力鍛錘,你就想請俺來,俺也不到你這個破地方來呢”


    “監國,這水力鍛錘,臣當年也曾見過,隻是力大者速緩、速疾者力輕,皆不宜用來打造物件。”說起來無論是拔絲還是鍛造其實都不是冶鐵坊的任務,隻不過鄭克臧不便老是插手兵部的武庫,所以才在工部虞衡清吏司屬下的冶鐵工坊之內在分設了以試作為名的小工坊。“如此大張旗鼓是不是有些靡費了?”


    “靡費?”鄭克臧看著劉通一笑。“劉大人可知道什麽是青唐瘊子甲?”其實瘊子甲並不是出自青唐地區,而是西夏黨項人的產品,號稱那個時代最堅固的甲胄。“這種甲在鍛打時完全不用加熱,全係用人力硬錘,大人以為本藩的工匠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來鍛製此類甲胄嗎?”鄭克臧手指正在建造中的水力鍛錘。“但它們能!”


    鄭克臧口中說著,但心裏卻一陣無奈,說實在,造甲胄,這五百斤的鍛錘已經是足用了,但要想造出射程有壓倒性優勢的鋼炮,這鍛錘至少要10噸、20噸。但要製作20萬斤級的精鐵鍛錘絕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且不說東寧一個月才有十萬斤出頭的生鐵出爐,根本沒有足夠的鐵料可以給他揮霍,就算有了這麽多鐵料也製成了汽錘,可鄭克臧手上也不沒有足以驅動的力量---真到那個時候水力機器已經完全不夠使了,而如何製造蒸汽動力機就是隻會在度娘上查查資料做做黏貼複製的他越不過去的那道坎。


    當然鄭克臧的無奈隻是暫時的,盡管他無法超越現在的科技水平,但即便如此,冷鍛甲和鎖子甲的應用已經足以應付清軍目前裝備的所有類型的弓箭了,更何況他還準備聘請威尼斯的工匠來台傳授如何生產硬度可達hv500以上、韌性在100j/cm2以上且利用了弧形硬殼結構的鄭軍鐵人甲(歐洲板甲),籍此來抵禦清軍手中並不精良的鳥銃。


    “殿下,恕我直言,騎士時代流行的板甲已經在火槍的麵前失去了應有的作用。”聽到鄭克臧的要求,英圭黎商館新任館長史蒂文生作出了個非常西化的聳肩動作。“當然,威尼斯有相當一部分祖傳的工匠因為板甲不再流行而破產”


    “史館主,”鄭克臧截斷了對方尚有些意猶未盡的話,僅直問道。“館主隻需告訴餘能請來否即可,若是貴方做不到的話,餘自會向澳門方麵、呂宋方麵甚至日本方麵請求幫助的,想來他們應該是樂見其成的。”


    鄭克臧的語氣讓史蒂文生不由得眯起了他那雙碧藍色的眼睛,但史蒂文生明白,東方的君主都向來強勢,若不能以更加強勢的武力壓迫對方,就隻能順著對方的意思去做,而英國恰恰是東亞的後來者,在這一點他沒辦法強硬起來。


    “既然殿下堅持,我方自然不會有錢不賺,不過這需要時間,至少一年半的時間。”


    “可以,一年半餘還是等的及的。”鄭克臧命人擺上一盤銀錠。“這裏是二百兩定金,館主且收好了。”史蒂文生清點了一下,也不使人具體稱量一下,便將銀子放在了一邊。“此事就這麽說定了,”看著重新掛上商人慣有的笑容的史蒂文生,鄭克臧繼續著。“合約等一下讓劉大人幫你簽一下,餘就不插手了。對了,餘前次定的黑奴什麽時候能到。”


    “殿下,從大員到孟買需要三個月的時間,而孟買再到東非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史蒂文生解釋著。“盡管東非的穆斯林政權原本就有販賣奴隸的市場,不需要我們的人深入大陸抓捕奴隸,但一來一迴少說也要八九個月的時間,殿下是不是有些過於心急了。”


    “算糖期最後一艘出發的,”鄭克臧算了算。“這麽說,也要過了年再說了?”史蒂文生點點頭。“也罷,那就到時再說吧。”這件事就這麽擱下了,但鄭克臧並不僅僅為了兩件事特意跑一趟北汕尾島。“餘還需要一百名製帆工匠,貴方可以幫忙解決嗎?”


    “這似乎有些困難。”史蒂文生假笑著。“除非也到歐洲去招募,否則就怕是將大員到印度沿線的所有歐洲人居住點的製帆工人統統召集起來,也未必能有一百人這麽多。”


    “怕是館主有些言過其實了吧?”鄭克臧的目光中有一絲讓史蒂文生覺得不安的東西存在。“整個大明至天竺沿海有多少條歐洲船?每條船上難道沒有備帆和縫補的工匠嗎?這裏麵會湊不滿一百人嗎?”


    “殿下怕是搞混了。”史蒂文生趕忙解釋著。“縫補和製帆完全不是一迴事,製作歐洲軟帆需要專門的技術,通常隻有在歐洲本土的港口才會有的專門工匠,而隨船的那些能做的也就隻有在破洞邊緣縫縫補補而已。”


    “是嘛?餘倒要迴去問問那些夷船教習。”鄭克臧並不完全相信英國佬的話。“另外,本藩還需要十名會製作自鳴鍾的工匠,十名製作玻璃的工匠,這些貴方能一一幫著找齊嗎?”


    “這?”自鳴鍾和玻璃製品可是歐洲人打開亞洲市場的敲門磚,英國人又怎麽肯把這個資源拱手交出來呢。“怕是有些困難。”


    “既然如此,也就罷了。”鄭克臧明白,從英國人處得不到,那麽在東亞更加根深蒂固的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蘭人處更得不到,因此也就息了這個心思。“那再替餘販二十匹安達盧西亞馬的種馬來吧,不要說這個也做不到。”


    “請殿下放心,鄙方一定竭盡所能。”


    “那好,餘還要十名會製造四輪馬車的車匠,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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