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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精忠想以武力奪迴泉州,對此明鄭方麵自然不會答應,因而在用間諜窺得耿藩的動向之後,朱錦便派出右武衛總兵劉國軒率部萬餘屯兵惠安城下以拒耿精忠派出的二萬步騎。


    負責南犯的耿精忠部將王進素有“老虎”的外號,見鄭軍兵少便生出輕視之心,欲部輕兵直入,欲一舉擊潰鄭軍,進而奪迴泉州。但劉國軒嚴陣待之,不給王進尋隙而進的機會,雙方對壘超過十日以上,王進因兵糧補給線的關係不得不退兵塗嶺。


    王進在塗嶺屯兵,連綿的營盤足足紮了二十餘裏,劉國軒率親兵輕騎貼近觀察,結果被王進發現,主動出擊,意圖先行擊殺敵方大將。但王進並沒有意識到耿軍其實是外強中幹的紙老虎,結果被快速增援的劉國軒所部所阻,雙方交戰一日,耿軍反而被軍紀森嚴、戰鬥力較高的鄭軍擊退,損失十分慘重。


    不過殺敵一千自傷八百,再加上鄭軍兵力本為耿藩較少,因此塗嶺獲勝的鄭軍並沒有順勢向莆田、福州一線進軍,隻是追擊到興化就收縮迴泉州整補了。


    不甘失敗的耿精忠見到這種情況,頓時又蒙生了再戰的心思,當然被劉國軒打得膽寒的他不敢再以大軍硬撼鄭軍主力,遂傳令閩西劉炎等部向漳州等鄭軍立足未穩的新占領區實施反攻,於是兩軍便又在漳浦、南靖等地頻頻交手互有攻防


    “欽舍,欽舍,”鄭克臧正在跟著呂夫子讀書,搖頭晃腦的鄭聰就不顧侍者的阻攔闖了進來。“怎麽還在讀書啊,那天說的事情二叔已經辦妥了,趕緊不趕晚,什麽時候過去看看。”


    “福寧侯,噤聲!”呂夫子不悅的看了滿臉橫肉的鄭聰一眼,拾起一邊的戒尺敲了敲桌麵。“有什麽大事比元子讀書還要重要的,都清稍後再說吧,”鄭聰還想張口,呂夫子啪的一拍。“福寧侯難不成想讓老夫向王上去信稟報嗎?”


    見到呂夫子發火,鄭克臧不得不開口了:“二叔還先出去吧,還有一刻半的光景,餘今日的功課就上完了,再要緊的事,到那個時候說也不遲。”


    說到這,鄭克臧也給鄭聰反駁的機會,衝著緊跟著鄭聰而來的內侍吩咐著:“把福寧侯請到邊上相候,再準備些酒菜果子。”


    見到老的一副強項令的樣子,而小的直往自己使眼色,知道自己做差了的鄭聰有些悻悻,不得不跟著內侍退了出去,不過看其的樣子,保不住還暗地裏罵罵咧咧呢。


    等鄭聰在屋內消失了,呂夫子不動聲色的重新拿起書,見到老頭這副做派,鄭克臧也隻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雙方繼續著誦讀著,直到把預定的內容教完為止。


    下課了,呂老夫子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起身,反而衝著鄭克臧言道:“元子要組建童子營,老夫不多說什麽,畢竟現在天下大亂,習些兵事也與國有易,但元子與福寧侯這等不學無術之人廝混,老夫甚為擔心,元子可要好自為之。”


    “請老師放心,”天地君親師,老師如此關切,鄭克臧不敢大意,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迴應著。“福寧侯此番尋來確有正事,至於其他嘛,學生自有分寸,斷不會學他們的紈絝。”


    “如此甚好。”呂夫子微微頷首,站起來在鄭克臧的目視下揚長而去。


    鬆了一口氣的鄭克臧這才出了書房,一轉身來到鄭聰吃酒的側屋,見到鄭克臧進來,早就不耐煩的鄭聰丟下酒盅,忙不迭開口道:“欽舍,糖寮已經到手了,工匠也招好了,花了好大的勁,若是做不成你說的雪糖、冰糖來,該怎麽賠啊。”


    鄭克臧搖搖頭,這個鄭聰可真是鑽到錢眼去了,上次明明說清楚了,即便不成光做糖也是一筆不小的收益,今天還要來這麽一出,無非是想讓鄭克臧再多讓出一些利益而已。


    鄭克臧也不跟他多說什麽,將手中的一個紙包丟了過去,鄭聰一愣:“這是什麽?”


    “二叔打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鄭聰疑神疑鬼的撿起桌上的紙包,慢慢打開,看到裏麵的內容,情不自禁的輕叫起來:“雪糖,還真做出來了,果然比市麵上現在的雪糖白了不少,欽舍,你是怎麽做的。”


    “這是這幾天餘根據書上的法子試驗出來的,”鄭聰自然不會現在就把底牌露給鄭聰知道。“二叔可以嚐嚐,看看是不是比現在市麵上的雪糖、赤糖更加綿甜一些。”


    鄭聰聞言果然點了幾顆糖粒到嘴裏,其實甜度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不過剛剛受到了暗示,結果自然影響了他的判斷:“沒錯,真的甜了些,欽舍,這下可是發大財了。”


    看到鄭聰正在盤算新的雪糖能賣多少錢,一個糖季下來又能有多少收益,鄭克臧便淡淡一笑:“二叔,先別說那麽多了,趕快是看看你新買的糖寮吧”


    鄭聰新買的糖寮卻是在天興州,若是從陸路而行怕是一天也到不了,所以隻能坐船金汁穿過台江內海。雖說內海遠比海峽上要風平浪靜,但近一個多時辰的船坐下來,已經讓在花天酒地中掏幹了身子的鄭聰頭暈目眩、兩眼發直、胸中作嘔了。


    好不容易下來船,兩腳打飄的鄭聰一屁股坐到地上,仆役們趕忙去找牛車,等上了牛車,又顛簸了小半個時辰,總算看到了目標。


    “大公子就是這了。”氣喘籲籲的鄭聰被仆役攙扶到一邊休息,經手侯府管事介紹,鄭克臧點點頭跟著走了進去,整個糖寮看起來占地不小,不過主建築隻有兩處茅屋,竹木構築的,四麵通風,其中一間有碾壓的榨轆,另一間有些鍋碗瓢盆之類,大約一間是榨房,一間是熬房。“大公子請看,這是最好最新的石質榨轆,能比以往的木榨轆多出兩成的糖汁。”


    “有沒有鐵質的榨轆?”鄭克臧打斷了管事的自我誇耀,徑直問到:“另外,榨轆是用什麽驅使的?人力?畜力?”


    “鐵質的榨轆?”管事的驚叫起來。“大公子那要多少精鐵啊,哪有這麽奢侈的。”鄭克臧皺皺眉,侯府管事也知道自己失態了,趕忙端正態度。“鐵榨轆不消說咱們沒有,整個台灣都沒有,大公子是不是,是不是聽錯了。”


    “是嘛,如此說來或是餘弄錯了。”鄭克臧也不跟說錯話的管事計較,隻是吩咐著。“你還沒有說榨轆是用什麽驅使的呢。”


    “榨轆是用畜力驅使的,為此糖寮還備有幾頭健牛,”能在侯府裏做到管事,對方也人精,所以一發現鄭克臧的態度隱隱有異,自是不敢在偏題。“隻是今日知道侯爺和大公子要來,牛都被趕出去吃草了。”


    “畜力?”鄭克臧思索了一會,他原本是想用水力機械來保證穩定的動力,可是他空有一肚皮度娘搜索來的知識並沒有什麽實踐能力,而且要實踐的話,也不可能一次性就成功,鄭聰這邊絕不會坐視自己如此糟蹋錢的。“那一季能出多少糖?”


    “這是工部最好的糖寮,隻要能保證甘蔗,一季能產五千擔的雪糖以及不少於萬擔的赤糖、黑糖。”以現在的加工水平,赤糖是無法全部轉化為白糖的,這一點就是擁有超時代知識的鄭克臧也無法改變的。“當初拿下來,侯爺可是花了不小的心思。”


    鄭克臧擺擺手,對於太子dang怎麽竊取國有資產,他不敢興趣:“餘提幾點,第一,這兩棟破屋子要拆掉重建,要改成磚房,灶口、煙囪什麽的要修在外麵,怎麽不明白?這樣,餘稍後派人給你送一張圖樣來,你按圖索驥就是了。”


    “重建?這得花多少錢。”鄭聰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鄭克臧的身後,一聽到要掏錢改建工坊,他一臉的肉疼。“欽舍,花這等冤枉錢幹什麽。”


    “二叔,要出好的雪糖,關鍵是用水要甘洌、周遭要清爽,這煙大了也會破壞品相。”鄭克臧欺負鄭聰不懂,胡亂解釋著。“二叔,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隻要能出好的雪糖,這點錢都是小數目。”


    “你說什麽就什麽吧,二叔算是上了你的賊船了。”鄭聰哭喪著臉,盤算了半天最終還是接受了鄭克臧的說法。“還有,有第一,必有第二,都說出來,二叔今天豁出去了。”


    “第二,餘還要訂一批器具,迴去後列出了,請二叔這邊訂製。”白糖生產需要對析出溫度進行控製,可現在也沒有辦法實現控溫,與其期盼老師傅在火候上的控製,不如用更便捷的工具來實現這一目標,因此必須製造一批合適的器具。“第三,還要在邊上再建一個豆腐作坊,做出的豆腐可以送到東都去賣,也可以給工匠加餐,但豆漿要留下來,生產冰糖時有大用。”鄭聰看了看邊上的管事,管事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記下了。“第四,再準備一千斤木炭,磨成細粉,裝入紗布袋中備用,以後取來的河水也好、井水須經碳粉袋濾過後才能用。第五,餘會把整個製糖的章程抄下來,二叔讓這些糖工照著章程做,不許有一絲變動,否則壞了品相餘可不管。最後,這糖寮的利益該如此分成呢?”


    “利益?分成?”鄭聰叫了起來。“欽舍,這可都是你二叔在掏錢呢,你還要分成,太過算計了吧?”鄭克臧不做迴應轉身便走,鄭聰跳腳了。“好了,好了,算是三歲的孩子繃倒老娘,一成,給你一成總行了吧。”


    “三成。”鄭克臧比了個手指。“最少三成,不成,餘去找三叔、五叔他們去。”


    “什麽,”鄭聰當即跳了起來。“欽舍,你這是什麽意思,過河拆橋啊,”鄭聰急不擇言,他這河還沒過呢,哪來的拆橋啊,但鄭克臧不為所動,氣鼓鼓的鄭聰憋了半天,舉起兩個手指。“二成,最多兩成,再多就散夥吧。”


    鄭克臧蹇著眉頭想了想,這大約的確是對方的底線了,於是他點點頭:“兩成就兩成,不過要立字為據,而且餘還要派人來做監理。”


    “欽舍,大侄子,你也太精明了。”鄭聰這次沒有片刻的遲疑。“行啊,就這麽辦吧。”


    “二叔,這個便宜我不白占你,我給你出個主意。”鄭克臧好整以暇的看著鄭聰。“第一,二叔可以從工部收一些的赤糖來加工,”鄭聰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第二,其實甘蔗渣和潲水糖可以釀酒,東寧現在嚴禁糧食釀酒,若是做成了,這也是一筆極大的利源,而且夷人的水夫最喜歡這種甘蔗酒了。”


    “甘蔗渣和潲水糖能釀酒?”


    “餘怎麽敢在二叔麵前信口開河,隻不過,釀酒之術餘可不再翻書了,這工匠什麽的還要二叔你自己去尋,對了,成了之後,二叔賞侄兒一成利就是了。”


    “欽舍,你可真是二叔的福星啊,不,不,是財神爺。”鄭聰已經把剛才恨不得掐死鄭克臧的念頭丟到爪哇國去了。“二叔,一切都聽你的,不過一成利是不是太多了,你看,你不過空口白牙的,要不,半成怎麽樣?”


    “成,那就這麽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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