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後不想惹皇帝不快,也不過是想要讓她吃點苦頭,殺殺她的氣勢,沒有想到她是一點臉麵都不給。

    信道教的,對佛祖不誠?虧她想得出來?

    楊皇後也是個可憐人,原來早就病死了,偏偏給徒元義救了迴來。幾年內自己有權無寵,而別人無權也無寵,是以她的心思還沒有練得深沉。她又對徒渣男用情極深,這才如此。

    要說徒渣男也有苦衷,情有可原,他本就是皇帝,三觀就是標準的皇帝三觀,而且他對著這個在他的世界死了兩百多年的本就不怎麽喜歡的女人,當然冷淡得很,有情才奇怪了。中間兩百多年都夠轉世兩輩子了,在心理上楊氏早是個死人。

    吳平妃一直比楊皇後還沉得住氣,提出讓邢岫煙當替身的還是楊皇後,不是吳平妃,她生活原比順妃要順遂一些,此時看著楊皇後,嘴角勾了勾,打算看好戲。

    正在此時,向來惟恐天下不亂的沈曼悠悠道:“聖人以孝治天下,邢才人此番行為是否大逆不道,便是聖人在場也替你開脫不了。”

    邢岫煙道:“原來我朝不準信道教的嗎?三綱五常、三從四德中哪條不準信道教?”

    劉太後聽她如此反問,臉上熱辣辣的,因為她抱著金大腿,拿到的劇本不一樣,在宮中縱橫二十年的劉太後也沒有想到過這種情況。

    劉太後此時不禁惱羞成怒:“簡直是放肆!邢才人,你忤逆不孝,以下犯上,別以為本宮不敢治你!別以為本宮治不了你!”

    邢岫煙心想靠山今天不在宮裏,他的金牌隻是免於她被特定的幾個人欺負,並不是免死金牌。

    她說信道教的理由劉太後不接受,那服個軟看看,這本也是她的處世方式。

    但是若剛才她不反抗,那麽當替身就要吃定大虧了,她做人有衝動,但也看得清,有時她越軟,別人越欺,所以才指望先剛後柔。不過旁的女人都愛先柔後剛,但她卻偏偏相反,並固執得很。邢岫煙的先剛後柔的邏輯是:我可以打贏你,但我打贏你再和你做朋友。她有東廠太監調度又有金牌,背靠皇帝,還是有些底氣的。

    邢岫煙福了福身,說:“嬪妾不敢。”

    劉太後嚴厲道:“不敢?本宮看你敢得很!來人,將邢氏關進佛堂閉門思過!”

    邢岫煙想想,還是求個饒,好讓她下來台,她都亮了爪子了,對方也該見好就收吧?於是,可你好我好大家好呀!

    邢岫煙因道:“嬪妾懇請太後娘娘恕罪!嬪妾雖然老實,但對太後娘娘並無不敬之心,還望太後娘娘寬恕一二。”

    楊皇後見現場陷入沉默,隻怕太後思慮到邢才人受寵,下了台階,便讓這賤人輕輕鬆鬆逃過了。

    近年在宮中,不管妃嬪還是女官,哪位不是被她壓得死死的,她愛怎麽弄人都行。

    原本是小小的弄一下,徒元義不管,她就更嚴厲一些,徒元義仍然不管,她在權威上和物質上一直很順心,除了沒有愛情,和夫妻之情。

    楊皇後淡淡道:“太後罰你閉門思過,正是調/教於你,是為了你好。不然,你這般沒規沒矩下去,害人害己。好好思己之過,加以改正,以後更加盡心服侍聖人,孝敬太後,如此後宮平和,豈不更美?”

    吳平妃眼波一轉,偷偷看了一眼皇後,心想:果然是內務府家族出來的,真上得不台麵,偏偏當年楊家得了老聖人的心,還讓她當了正妃。當年在潛邸時也是小肚雞腸,麵上一派賢慧樣,背地裏想給她吃排頭。當年還以為她要死了呢,沒想到命這麽長。

    不過,她要整治邢才人,便讓她整去,誰不得好都於她無礙。

    邢岫煙哪裏是會吃這一套的人,她到底是受寵的,當然是借金大腿縱性些。人活一世,事事不痛快,有個什麽意趣?況且,她現在是一個人獨自睡了皇帝一個月了,是後宮優秀員工,這是想要人才逆淘汰嗎?

    於是,氣性蠻勁發作,她道:“那還是將嬪妾關別的地方吧,佛堂太是後不是要用來為上皇誦經的嗎?不要因嬪妾誤了太後的大事。”

    人生如此多艱,何苦要拆穿?拆穿了,多尷尬?

    “給本宮掌嘴!!”劉太後本是考慮下台階,但是楊皇後這麽一圓又看著是好,想來她也無話可說了,可以體體麵麵地讓賤人吃排頭了那還下什麽台階?沒想到她盡這麽說,她怎麽不惱羞成怒?

    邢岫煙被扣住了手,看著傳說中的“容嬤嬤”向她走過來,心底不禁有些害怕。

    她不是沒腦子,她認得很清楚現實,隻不過是她脾氣就是又臭又硬。

    頭一迴見著徒元義也不是上去就服軟的,隻不過是被治得毫無辦法,他又有王霸之氣和神仙力量讓她真正又敬畏又好奇。

    邢岫煙看到那嬤嬤的指甲,不禁心寒,說:“你敢動手,我讓聖人誅你九族!”

    那馬嬤嬤不禁被嚇了一跳,一時不敢

    上前。

    楊皇後罵道:“放肆!馬嬤嬤奉太後之命教導你規矩,你竟出言威脅?你擾亂宮闈,妖媚惑主,臣妾就算為了大周江山,為了聖人,也不能輕易免了你的罪行!”

    邢岫煙隻是冷笑一聲,她對著妻本能的帶著三分原罪,這方麵她現代人的思維太重了,她沒有這麽容易拋下“本我”,這也是她之所以為她。

    楊皇後叫道:“來人!邢氏恃寵而嬌,犯上忤逆,罪無可恕,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邢岫煙真的不習慣她們的行為方式和思維方式,她們變著法子要讓你吃點暗虧,你就得受著,不受著就明著打你。

    邢岫煙冷冷瞧著楊皇後,她和宮鬥小說中心思深沉的皇後比簡單多了。可能自徒元義登基以來,她執掌後宮之權太順利了。

    邢岫煙暗暗咬著牙,原以為有他的現階段的寵愛和從前的感情基礎在能好好活十年了,她不去為難別人,別人就算占點小便宜也不會有大問題。

    她雖然是個瞎子都能打到的靶子,可也不認為皇帝會去花這麽多時間在不喜歡的女人身上,或者為他背後真正喜歡的女人將她豎成靶子。

    曆史上根本就沒那種為真愛豎靶子的皇帝,那是言情小說家自欺欺人,且看曆史上衛子夫、楊貴妃、萬貴妃,前明後宮一人的張皇後,甚至本朝的甄貴妃。

    皇帝從來是愛寵誰寵誰的,其霸道自戀的直男癌性格,在女人問題上沒有那麽小家子氣小婦人的心思。

    邢岫煙的目標不是衛子夫取皇後而代之,她也是凡人,會因為受寵增長欲望。原想當婕妤,但目標也提升了,人就活一輩子,什麽低調隱忍日子多難過?當然是抓住機遇做好業務,她心底的野心是想當楊貴妃、萬貴妃,這樣順心,一輩子對得起自己。

    低調妃嬪?對不起,她沒機會了,她一入宮受寵也注定沒有機會當那種低調敦厚的妃嬪了。

    現在她一倒下,隻有群狼因為她受過寵而把她撕咬成碎片,毫無小婦人氣的直男癌王霸氣的徒元義都沒有想過她當低調妃嬪,她自己能當嗎?

    楊貴妃、萬貴妃多好?生前氣死妃嬪,死後流傳千古,即便是罵名也好過被後宮吞了。

    楊貴妃魂斷馬嵬坡那還有白居易給她寫《長恨歌》,萬貴妃在後宮專橫十幾年雖被孩子的事氣死,但她一死,明憲宗傷心過度不久也跟著駕崩了。

    恰巧,唐明皇和楊貴妃是公/媳/亂/倫,萬貴

    妃和明憲宗不也是保姆和少爺“亂/倫”嗎?現在徒元義和她是師徒亂/倫,都有礙封建禮教大防,可也巧了。

    邢岫煙說:“我有聖人禦賜金牌,誰敢動我!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要親自動手打我板子嗎?”

    “反了,反了!”劉太後一下暈了過去。

    楊皇後容長的臉已經雪青,她的權利、尊嚴都受到嚴重的挑戰。她萬想不到邢才人連被關佛堂當太後替身誦經吃點苦頭都不願意,這事會如此不順利。

    按照後院女子含蓄求名聲的習慣,她心裏有怨也要笑著榮幸應承,然後關在佛堂,跪誦經文三天,齋戒少食,又熱又悶不得洗澡。

    直到聖人迴宮放她出來,後宮上下誇她一句孝順,她啞巴虧也就吃了,還要笑著感謝,聖人自然也不好發作。

    哪有像她這樣的?

    “還不將這氣昏太後、大逆不道的賤人給本宮拿下!”楊皇後大聲一喝。

    邢岫煙終於被慈仁宮執刑太監押住,邢岫煙道:“皇後娘娘,聖人一離宮,就開演一場好戲,好精彩呀。”

    劉婧如被徒元義讓人下暗手,事實上在後宮的日子很苦,但她還是可以天天來見劉太後,吃用才好一點。

    過得越不好,心中越怨毒,她道:“邢才人,你膽敢如此和皇後娘娘說話,屢次犯上,目中無人,無視宮規和尊卑。如今氣倒太後,便是聖人也沒理由護著你,聖人可不會不孝!”

    沈曼在一旁冷冷勾著嘴角,就等著看她倒黴。

    楊皇後說:“你們還等什麽?你們懼怕於她,難不成便不怕本宮將你們仗斃?”

    邢岫煙這時才被押著拖下去,執刑太監們懼怕皇帝,但能殺他們的不僅是皇帝,在這後宮之中人命猶如草芥。

    邢岫煙被拖到殿外按下,她還來不及大聲唿叫東廠太監來護衛,就聽楊皇後快刀斬亂麻,大聲命令:“打!”

    “你……啊……”邢岫煙隻覺一陣巨痛從屁股傳來。

    諸多妃嬪都跟著走向殿門口,站在皇後身後,或拿帕子掩著臉。

    接連啪啪好幾下板子,邢岫煙差點痛暈過去,她心中生出了強烈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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