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無急事不敢闖進來打擾聖人談戀愛,他稟報宮裏傳來消息,太上皇從塌上滾下來,受了傷。

    徒元義不禁一驚,太上皇上迴會重新癱自然是他動的手腳,在他各穴上按壓又喻進一些阻礙通暢的陰力。但他隻是不想被太上皇插手朝政,並不是想害死他。一來他還念著人倫,第二就算太上皇對他是懷著私心的,但不可否認是他傳位禪讓給他的。

    下午簡單用過午膳,徒元義就起駕迴宮,他也沒有全副儀仗地迴宮,而是親自帶著錦衣衛騎馬快奔迴去。短時出行時他多喜如此,而這種風格拉近他和手底武士的關係,讓他們更加忠心,且不鋪張費錢糧。

    徒元義自己都結束小假,邢岫煙當然不好在秀園呆著,這畢竟是行宮。

    錦衣衛右軍指揮副使何輝被委派微服親自護送她迴城,再一通顛簸迴到內城。

    她已經釵鬢歪斜了,她倚在車沿,悄悄去看街麵的風景,見趙嬤嬤也是一把骨頭快散了管不著她。

    忽覺馬車在路中間停止,原是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另一條道上有一隊官眷人馬也要駛向西城。邢岫煙去時是兩駕馬車和十騎錦衣衛加上蘇清、趙全共十二騎,此時卻是三駕馬車,加了一車行宮帶的東西,卻有二十騎錦衣衛,卻也是聲勢浩大。這古人對於排位,走前走後非常在乎,比之現代領導的座次一樣,是身份的象征。

    何輝冷著方臉等他們相讓,錦衣衛天生帶著一絲天子近衛的驕氣,特別是徒元義近年十分寵幸錦衣衛,花了大心力建設。

    卻見對方差使了人過來交涉,是個四十來歲的男子。

    “各位朋友請了,我等是九省都儉典王大人府上的官眷,去鐵檻寺禮佛迴府,不想耽誤了各位趕路。”

    何輝隻淡淡道:“好說好說,我等是要趕路,就請王大人府上的稍待,我們不過二十幾騎,我們會很快駛過去。”

    王家管事不禁一怔,王子騰現在的官位可不算小了,王家沒有在廉親王謀逆時附逆,而王子騰也有幾分才幹,徒元義現已將京營禁軍握在手中,新任河西節度使也是自己心腹,不懼駕馭不住王子騰,他缺人自然還留用他而沒有想讓他這麽早暴斃。

    錦衣衛哪裏會將外臣官眷放在眼裏,他護的這位可是貴人,聖人的心尖尖。他當了五年的錦衣衛,後宮中就算是皇後也差駛不動錦衣衛和東西廠,皇後能差使的是司禮監太監、各司女官,內務府太監也能差使一些,畢竟她是後宮之主。

    但這位不同,司馬嘯在江南監督諸臣時還有護衛、聽命於她的任務。

    王家管事迴去和自家的說了,自家的又去稟報夫人,王子騰夫人聽了倒隻是吃驚,王熙鸞卻惱怒:“是哪家的這般勢大,敢不將我們放在眼中?”

    王熙燕卻沒敢這麽囂張,她生母早喪從小養在太太膝下,到底是庶出。王子騰無子,隻得這兩個女兒,王子騰夫人無子就沒有底氣,所以對這庶子倒還疼愛。

    王子騰夫人道:“鸞兒,京都遍地顯貴,我們未必就是最好的人家了,不可猖狂。”

    說著吩咐讓人一讓,王熙鸞卻和管事家的說讓偷偷跟著對方,去探探對方什麽來路,敢叫她們等。

    這一切,邢岫煙坐在馬車中並不出麵,尚不知曉。

    ……

    卻說邢岫煙一迴邢府就迴了西院,另兩大嬤嬤和留下的兩個大丫鬟早準備好她洗漱更衣,便傳老爺夫人在正院擺飯了。

    邢岫煙令趙、崔嬤嬤和紫玥、雪玨兩人自去歇息,帶了青璿、金瑤、王嬤嬤、張嬤嬤並四個二等小丫頭一腳出八腳邁地前往正院。

    邢家隻有三位主子,邢忠好不容易得官,他又沒有經驗就怕行錯一步,非但被人恥笑寒微出身,又丟了“大力扶持”他的林如海的臉,平日多聽陳彥師爺的,不喜奢華。

    邢李氏從前就是會精打細算過日子的,如今身邊有雲嬤嬤和陳彥先生的夫人尹氏指點也像模像樣。身邊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其她的也就是小丫鬟和看院子的嬤嬤,再有就是府裏的七房管事也聽命於她,管理田莊。

    倒是邢岫煙是府裏最奢華的人,兩個宮中內侍、四個宮廷教養嬤嬤、四個大丫鬟、八個二等、八個三等、兩房雜役管事(一房是青璿的父母,一房是雪玨的父母)、四個掃酒漿洗、兩個小廚房的廚子。還有看守她的私庫的三個老者,外麵又新添了八房管事人員,準備管著她剛剛得來的兩個莊子,和兩個鋪子的女兒家私產。

    邢岫煙給父母親請安後,邢李氏也掛心兩天了,拉著她的手說:“路上可辛苦?”

    邢岫煙道:“不曾辛苦,隻是顛得慌。”

    邢李氏知道她是去拜見聖人,見有丫鬟嬤嬤在場不好多問,隻是攜著她到後堂飯桌入座。

    三人飯畢,邢李氏才與女兒迴屋說話,邢忠又去找陳師爺了。

    邢李氏坐下退了下人,問道:“可見著聖人和皇後娘娘、公

    主娘娘?”

    邢岫煙道:“這是去了驪山行宮,便隻見到聖人,他在那邊度假。”

    邢李氏道:“隻召見了你嗎?”

    邢岫煙當然知道,當時行宮也沒有旁的外人了,他們叔侄團聚,自是有不可對外人言之處。

    但她嘴上卻道:“這我卻不知,我覲見時隻我一人。我在行宮自是謹小慎微,聖人喜歡我的字,我寫了一幅字給他,他龍心甚悅。”

    邢李氏想想前兩日在榮府懟二房少爺小姐的事,更有早前刺繡的禍事,擔憂道:“煙兒行事太過鋒芒,還需記得當初教訓。”

    邢岫煙笑道:“這寫字卻與從前那事不同。我原本的字恰有三分像聖人禦筆,聖人才有幸給我他的字帖,我勤於練習,這一兩年進效甚多,我自是要給他瞧瞧。果然聖人龍心甚悅,便如他自己弟子出息似的。”

    邢李氏稍安,道:“你有這等造化,還福澤你爹爹自是好。但若往後能見著公主郡主等貴人,不可像與黛姐兒、慧姐兒一起時一樣造次,福分過頭就不好了。”

    邢岫煙道:“女兒省得。”

    邢李氏又拿出來了一個帖子,說:“石府派人送來帖子,邀咱們過府賞花聽戲。”

    邢岫煙笑道:“幸而我今日提前迴來了,不然可就錯過了。二妹三妹隻怕也想我了。”

    這隻怕是石張氏心細,要拓開人脈,張氏出身清貴名門,娘家一個親哥哥還在京裏當著官,而石柏也有幾個同年做到四五品的官,高的也有三品的。邢、石、林家三家,邢李氏出身太低沒有這能力,而林家現今沒有主母。

    邢岫煙又一想,看時辰早,忙叫了雲嬤嬤去跑一趟學士府,給黛玉傳話。明日她們先去學士府再與她一同去石府。這女眷出門交際,均是婦人帶著未婚女兒小姑子出門的,黛玉雖是大學士之女隻有一個孤女到底在外人看來尷尬。

    說了一會子話,自各歇下不提。

    卻說翌日兩人真去學士府接了黛玉一起,堂堂大學士之女,當然不用蹭邢家一個五品官的馬車,但怕黛玉一人坐在車上,到石家門口下車時尷尬,邢岫煙便去陪她蹭她的車。

    如此,既不失清貴身份,又表明是有邢家義母帶著她的出門交際的。

    石家門口果然貴客盈門,當初雖然大家都淡淡避著石家,但是石家門第到底還在。如今春江水暖鴨先知,乾元帝顯是要重新啟用石家。

    最重要的

    是石家有兩位尚未娶妻的好兒子,石睿少年中進士,現年二十的石聰還留在原籍福建等待秋闈。石家家風好,石柏隻有一個妾氏,是石張氏做主收納的一個丫鬟,卻是無所出,後院在官宦人家是幹淨得很了。

    當年林如海都還有三房妾呢,隻不過以為快要死了才遣散了,近年不收用丫鬟一來要養生、二來他還有幾分想續弦生個兒子、三來女兒管家他納個妾也尷尬。

    又傳聞石家子相貌堂堂,所以石張氏發出帖子,除了黛玉家,那最高官位的三品人家官眷也過來了。

    石家雖然被啟用,現在的府邸比之學士府當然有所不及,甚至比不過從四品官的府邸改造的邢府。但是嬤嬤婆子迎客安排細致卻一點也不失大家風範,坐小轎到達二門。

    再相攜往東繞穿堂而去,前後也有許多官眷,對著邢家母女和黛玉均是不識。但見她三人穿戴別致清雅又不失貴重,隻是微笑。

    過了遊廊,七拐八彎才到後花園,隻覺春光明媚,香風陣陣,鶯歌笑語好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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