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亂說話?”任昊笑孜孜地往竹製藤椅上一靠,注顧家三口人的表情,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鄭先生,說實話,我沒聽懂你什麽意思,難道,剛才我有說錯什麽話嗎?你這個不要亂說話,隻得是哪方麵?”有了顧悅言的關係,任昊在見鄭學英第一麵時,就不會有什麽好印象,可礙於顧父顧母的麵子,任昊還是一副和善的姿態與他打招唿。


    但他那話顯然太過難聽了一些,任昊占著一個理字,頂起他來沒有絲毫的客氣。


    顧父忙是和藹地笑了笑:“小昊,喝茶喝茶,這是龍井,要是不喜歡,我讓服務員給你拿點飲料?”


    鄭學英看看他,瞧得任昊那副悠然自得的笑意,臉色輕輕一變:“我的意思說的很明白了,你要是不理解,那我再簡單說一下,待會兒吃飯時,你就不要說話了,免得唐突了貴客。”他說完,也不看顧父顧母的臉色,視線落到淺米色桌布上。


    喝了一口顧父遞來的龍井茶,任昊從老人家的臉上觀察到,他們似乎已經對此習以為常,看來,鄭學英應該不是刻意針對自己,而是他性格本就如此。任昊不討厭驕傲的人,像謝知,別看她總笑嗬嗬的姿態,但那骨子裏的傲氣,是誰都能感覺到的,但是像鄭學英這種傲得過頭的人,任昊卻沒什麽好感。


    誠然,他作家的名氣在那裏擺著,也有驕傲的資本,可你不分時間不分場合,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吧,再說,任昊救過顧悅言和顧母的命,倒不是他拿這個邀功,可於情於理,也不應該看這種臉色。


    “鄭先生,你這話……”


    任昊心中略有薄怒,想要諷刺他幾句,然而看到顧母那哀求的眼神,心裏一軟,暗暗歎了口氣,生生把話咽進了肚子。鄭學英可以目中無人,不管不顧地按照他自己的心情說話,但任昊不行,他不想讓顧家三口人丟了麵子。


    “好吧,客人來了我就閉嘴。”


    這話,任昊是說給鄭學英聽的,也是說給顧悅言聽的,對於這個自討沒趣的飯局,任昊感覺很不痛快,當然也牽涉到了對顧悅言的抱怨,喜歡她是一碼事,這又是一碼事。


    顧悅言似乎感覺到了任昊地情緒。單手撚起白瓷杯。淺啄了一口加了冰糖地菊花茶。另一手。則是在桌布下麵握住了任昊地手。隻是握著。沒什麽其他動作。


    任昊手一顫。擦著桌布抽了迴去。快在掃了眼幾人。見得沒人注意。不由哭笑不得起來。這個顧老師。到底再打什麽算盤?


    顧母開口了:“悅言。你跟小昊換個位置吧。”


    任昊一驚。尋思她是不是看到什麽了。顧悅言點頭站起來。與任昊對換座位。當他坐下。顧母就歉意地拍著他地手背。低聲道:“學英不是針對你。他幾個月沒見悅言。心裏想她。可悅言卻擅作主張地帶了你來。甚至。還把手機給關了。唉。這不。學英才窩著火呢。其實他平時很好說話地。小昊。有什麽不對地地方。阿姨給你道歉。別往心裏去。”


    任昊也壓低著嗓音不讓別人聽到:“阿姨您別這麽說。我沒事地。”


    剛才這一鬧。使得屋子裏很是靜寂。不知道鄭學英是不是聽到了任昊與顧母地談話。他瞥了眼這邊兒。用鼻音擠出一聲冷哼。


    他生氣,也是有原因的,在國外時,鄭學英給顧悅言打過幾次電話,但無一例外,顧悅言嘴上總掛著那個救了她性命的弟弟,甚至於,連他考試考了多少分都一五一十地跟鄭學英說了,一次二次,也沒什麽,可七次八次,鄭學英就有點煩了,結果,在早上給顧悅言打電話告訴她這次飯局時,特意交代她今天是談公事,不要把那個弟弟帶來,誰想到……


    所以,在看到任昊第一眼時,鄭學英就憋著一股氣,若不是礙於顧父顧母的麵子,他真想把任昊轟出去。在他看來,顧悅言這個弟弟基本屬於那種沒本事的小孩,對這類人,他向來沒什麽好感。


    不就是湊巧救了你一條命嗎,至於這麽看重他?


    鄭學英當然清楚自己老婆淡漠冷清的性子,三番五次的提到她弟弟,顯然是對他很讚賞,這是鄭學英在顧悅言身上沒有見過的一麵。


    顧父顧母當然也知道鄭學英為何沒給任昊好臉色,埋怨女兒的同時,也趕緊調節著氣氛,不讓任昊和鄭學英鬧僵。對任昊,老兩口是自內心的感激,對鄭學英這個每年都為出版社帶來百萬利益地女婿,老兩口是欣賞和看重。


    不過,任昊不清楚裏麵的頭頭腦腦,以為是鄭學英就是那副愣了吧唧的傲脾氣呢。


    “小昊,這次考試考得咋樣,我聽悅言說你語文英語都拿過幾乎滿分的成績,嗬嗬,前途無量啊,準備考哪個大學,想好了嗎?”


    任昊暗自咦了一聲,下意識瞅瞅默然不語的顧悅言,沒想到她還常跟父母提起自己,一時間,倒有些受寵若驚,“哦,是我姐誇大了,其實我成績也就一般般而已,能考上大學就不錯了,沒什麽要求。”


    顧母笑吟吟道:“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悅言可說了,如果你認認真真地把心思都用在學習上,考個清華北大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嗬嗬,我還是第一次聽悅言誇人呢。”


    任昊是客,顧母明顯更照顧他一些,當然,鄭學英那邊兒也有顧父跟他說話,倆人正聊著他下本書的題材呢。鄭學英跟顧悅言一樣,都是惜字如金的感覺,很少說上句話。


    一盞茶涼。


    包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屋子裏,也齊刷刷地停住了聲音。鄭學英瞥瞥任昊,那眉宇間地意思好像是在提醒他不要說話。任昊無所謂地聳聳肩,繼而望向門外,先一個看到的是身穿紅色製服的服務員,後,一身素雅打扮的成熟女性慢慢走了進來,她嘴角揚著溫暖的笑容,沁人心脾地舒適。


    任昊愣住了!


    顧悅言也跟著呆了一下!


    蓉姨!?


    顧家出版社想拉攏的人,竟然是蓉姨!?


    任昊一時間沒琢磨過味兒來,他記憶中,蓉姨直到九年後,也還是在那家出版社書,所以當顧悅言提起這事兒,任昊根本沒往蓉姨身上想,現在看來,蓉姨會在西單賽特,絕對不是巧合,原來早早就與顧父聯係好了飯局!


    “歡迎歡迎……”顧父笑著迎上去和範綺蓉握手:“早就聽說綺蓉小姐美貌絕倫,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啊,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別看顧父年過半百,說起話來卻很有意思。


    “顧社長過獎。”此時地範綺蓉也見到了任昊和顧悅言,稍稍一怔。


    顧父順著範綺蓉地眼神朝女


    兒看了看,也是不明白她為何失神,這時,顧母上拉著範綺蓉坐到了位子上,挨個給她介紹,當指到任昊時,卻見他沒什麽熟絡地表情,笑著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唿,範綺蓉心中有些好笑,也沒點破,仿佛第一次見麵般地對他也點點頭。


    範綺蓉想看看自己這好外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至於顧悅言,略微觀察了一下任昊地表情,就沒再多說什麽,客氣地與範綺蓉握了握手,好似十分鍾前還聊著天的人不是範綺蓉一樣:“綺蓉的大名可是久仰了。”


    “什麽名不名的,嗬嗬,混口飯吃而已。”範綺蓉笑了一下,轉頭對顧父道:“顧社長,有您女兒在,這美貌絕倫四個字我可是萬萬擔不起地,顧小姐才是美,像天上的仙女,讓人羨慕啊。”


    大家客道了一下,紛紛落座。


    任昊還是挨著顧母,左手邊的顧悅言,蓉姨則是坐在鄭學英和顧悅言的中間。


    顧父看著對麵的範綺蓉道:“綺蓉小姐,先恭喜你了,聽說你的新書銷量很好,大概今年年底,能突破百萬了,嗬嗬,真是厲害啊。”


    “哪裏哪裏。”範綺蓉端起了顧父親自為她斟上的茶,品了一口,也沒放下,借著茶杯的熱度暖著手:“顧社長就別寒磣我了,在出版行當,誰不知道您女婿鄭先生的大名啊,我是碰上了運氣,書才賣的好一點,而鄭先生可是本本都靠實力,嗬嗬,這我可比不了地。”


    鄭學英臉上泛出笑容:“綺蓉小姐太謙虛了。”


    中國人談事兒,大多講究跟飯桌上,顧父叫來服務員吩咐上菜,後而跟著顧母一起陪範綺蓉閑聊起來,任昊還就像鄭學英說的那般,從範綺蓉進來的那一刻,便一句話也沒言語,除了對蓉姨點點頭外,就獨自抿著香厚的龍井,把自己置身之外。


    幾道精致的小菜被服務生一盤盤地放到了旋轉玻璃上,瞅得菜快上齊,顧父心裏開始組織起語言,想著該如何勸說這位一夜成名的作家。範綺蓉給他的印象很好,常年跟作家打交道的顧父自然知道,像自己女婿這般性格偏激的人不在少數,但範綺蓉卻太過普通,太過和善了,完全沒有名氣作家的那一股子傲勁兒,甚至,連點文鄒鄒地書生氣都沒能染上,嗯,怎麽說呢,就好像對麵坐著的不是一個咬文嚼字的大作家,而是一個和和氣氣、溫溫柔柔的居家小媳婦一般。


    寵辱不驚!


    顧父也更堅定了拉攏她的決心,但他也知道這不是件簡單地事兒,在自己之前,已經有至少三家大出版社給範綺蓉拋了橄欖枝,不過,這些人,似乎都被婉言拒絕了。


    “來,吃菜吃菜……”顧母拿著筷子站起來,張羅著夾菜。


    顧父對鄭學英使了個眼色,後瞧了眼範綺蓉,會意地點點頭,把筷子平放在米色桌布上,“綺蓉,我聽說你跟出版社鬧了些不愉快,到底怎麽迴事?”


    範綺蓉瞅瞅他,隨意一笑:“小事情而已。”


    “我聽這事兒傳得沸沸揚揚的,怎麽可能是小事情,綺蓉,你要是拿我當朋友,就,萬一我們能幫上你呢?”


    任昊狐疑地瞧了瞧鄭學英,納悶他也會說人話,倒沒瞧出什麽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地模樣。


    範綺蓉對著碗裏的無數肉類露出一個苦笑,沒動筷子,抬頭看著鄭學英:“無非是統計問題,我跟出版社地合約是分成拿款,自然銷量越好,拿錢也越多,不過我覺得他們在統計銷量時做了做手腳,害我少拿了不少錢,嗬嗬,我也是混口飯吃,不該我的錢,我一分也不想要,該我地錢嘛,自然也不能少了……”出乎所有人預料,範綺蓉竟毫不避諱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顧父心定,暗道這事兒有戲,如果不是對她的出版社失望至極,也不會這麽明明白白地告訴自己了。


    話音一轉,範綺蓉淡淡笑了笑:“不過,這種情況很正常,磕磕絆絆在所難免,所以才是小事情,嗬嗬,沒想到傳得這麽厲害,倒是讓我挺意外。”


    任昊明白裏麵的門門道道,在他看來,出版社要是不在統計上做做手腳,那都是不可思議的事兒,相反,做了手腳,才是理所當然呢。


    顧父見時機已到,臉色一正:“綺蓉小姐,你這話就不對了,這怎麽能是小事情,而且,怎麽會是正常情況,如果在我們海峰文藝出版社,是絕對不會生類似事件地,就像你說地,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那些類似於坑蒙拐騙的小招數,我們絕不會用,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顧父這話,無疑表明了立場。


    範綺蓉卻是裝作聽不懂一般,眨眨眼睛,頗為羨慕道:“可惜我沒有這個福氣啊,早先已經把書簽給了別人,現在嘛,就是想反悔也來不及啦。”


    顧父看看他,從側手的公文包裏掏出一份合約,放到玻璃上,輕輕轉給了她,等範綺蓉疑惑地拿起合約,顧父幹脆直說了:“這是我們海峰文藝出版社的合約,你先隨便看看,除了上麵的分成條款,我們也向你作出承諾,絕對不會那些小伎倆,綺蓉小姐,對於你這本書的損失,我們出版社無能為力,但我個人會盡力幫你地,我認識幾個律師,在這方麵很有經驗,相信可以幫助你打贏官司,你看……”


    範綺蓉感激地對顧父笑了笑,把合約收了起來:“謝謝顧社長了,其實為了這點小事,我還沒準備打官司解決,不過,嗯,合約我先收下了,迴去後,我會認真考慮一下的。”


    顧父顧母都露出了笑容,雖然看不出她是同沒同意,但是,至少沒有直接拒絕,那樣就意味著很有希望,於是乎,顧母忙著給範綺蓉夾起菜,勸她多吃點。席間,顧父和鄭學英時不時就提一下海峰文藝出版社的好,爭取讓範綺蓉當場拍案。


    吃著吃著,鄭學英突然咦了一聲,看向範綺蓉桌前的碗筷:“半天都沒見你動筷子啊,菜不合胃口?還是來之前吃過了?”


    範綺蓉的碗裏,已是鼓鼓囊囊的一大碗肉類,水煮魚,紅燒肉,木須肉等等等等。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任昊終於動了動,他眼巴巴地看了看那一大碗好吃的,樣子,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流出口水。幾人也現了任昊的詭異,正在他們不明所以時,一件讓幾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生了!


    任昊就像個三歲小孩一般饞兮兮地抓過蓉姨地小碗,掠奪到了自己這邊,而後,竟然又把自己裝滿青菜的小碗推了給她。


    顧悅言一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掩著嘴巴瞅瞅任昊,眼眸中盡是笑意:“想吃什麽自己


    行了,幹嘛搶別人的?”


    顧父顧母咳嗽一聲,沒說什麽。但鄭學英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任昊!你在幹什麽!”他越來越氣顧悅言把這麽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帶過來,這不明顯是搗亂嗎?


    人家碗裏全是肉,你碗裏全是菜,這一換,是什麽意思?


    擺明了在拆台啊!


    任昊無辜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意思是自己不能說話,旋而,也不理他們什麽眼神,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任昊當然知道蓉姨的脾氣,她吃素,而且不會浪費東西,若是顧父顧母再說什麽,蓉姨沒準還真會把這幾塊肉給硬著頭皮吃下去。


    “孩子嘴饞,嗬嗬,你別計較。”顧母笑盈盈地又是夾了一筷子紅燒肉給她,然而這次,範綺蓉卻是攔住了她,她笑看了任昊一眼,“您別客氣了,其實,我跟家都吃素的。”


    “光吃素怎麽行,就算減肥,適當也得吃吃肉,不然營養跟不上,咦,綺蓉,我看你身材正合適啊?”顧母以為她是在客氣。


    範綺蓉擠出一個淺笑,拿起筷子端坐起來:“不瞞您,我真的吃素,十幾年的習慣,現在想改也改不了了。”


    顧父顧母這才聽了出來,人家不是在客氣,而是真地不吃肉,想到這裏,鄭學英嘀咕一句歪打正著,倒是顧父顧母頗有深意地看著那個低頭吃飯的孩子,他們的印象裏,小昊不是不懂事的人,更不會在飯桌上作出這麽沒風度的事情,想來,他一定知道綺蓉吃素,這才不動聲色地解了圍。


    綺蓉在媒體上很少露麵,甚至連她出版社地人都不清楚她地生活習慣,但,小昊怎麽知道地?


    顧父想問,卻又記起鄭學英方才不讓他說話的事兒,暗暗一歎,沒再說什麽。


    “服務員,菜譜拿一下。”


    “我胃口不大,這些夠吃,不用再點了。”


    “那怎麽行……”知道了範綺蓉地習慣,顧母叫來服務員點了幾道有名的素菜。服務生前腳出了包廂,範綺蓉地手機就響了,她拿出來一看,眨眨眼,往任昊那邊兒瞄了一下,這才接起電話:“喂,大姐……嗯……娟娟來了?不是跟她約地八點嗎……哦,我知道了……還有事嗎……小昊沒迴家,他沒給您打電話嗎……哦,關機了,沒事,您甭擔心,小昊跟我一起吃飯呢…就在我旁邊……”


    範綺蓉猶豫著看看任昊,“那好吧,我讓他接……”下巴對著手機努了努,示意任昊拿起來,“大姐急了,讓你接電話。”


    看到這一幕,除了顧悅言,顧父顧母和鄭學英均是愣了一下。


    什麽情況?


    倆人好像認識啊?


    任昊剛把手機放在耳朵上“喂”了一聲,就聽電話那頭卓語琴氣哄哄的聲音壓了過來:“你上哪去了?不迴家也不來了個電話!想把我倆急死啊!”


    任昊訕笑著擦了擦汗水:“咳咳,抱歉抱歉,考完試神經就鬆了,確實給忘了……手機?哦,考試時關了機,後來也沒想起來開……嗯嗯,下次不會了,嗬嗬,不會了……好啦,不會給蓉姨添麻煩的,您放心吧……嗯,知道了,我掛了……嗯,你們吃你們的,甭等我……嗯,媽再見……”


    從任昊手裏收迴電話,範綺蓉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下次要是有事,記得先給大姐說一聲,哼,我一說你跟我在一起,大姐差點沒把我教訓一頓,還問我怎麽也不支會她一聲,你啊,忙忙叨叨的,下次可不許再忘了,記住沒?”範綺蓉的身份語氣瞬間轉換成了任昊的家長。


    任昊摸著鼻子一點頭:“記住了。”其實,任昊隻是忘了開手機,卻沒有忘記家裏的事兒。他因為不好拂了顧悅言的麵子,隻能跟來,任昊想著先觀察一下形勢,到時候母親來電話催他,任昊就可以有借口了,是溜走也好,留下也罷,見機行事。


    鄭學英的眉頭深深擰了起來,黑著臉皮一言不地盯著任昊。顧父與顧母對視一眼,均見到對方眼裏地驚訝,試探著問了句:“你們倆是……”


    範綺蓉歉意地笑了笑:“昊是我外甥,不好意思,進來的時候見他沒理我,還以為在耍什麽把戲呢,我也就沒搭理他,嗬嗬……”


    這話倒是把顧父顧母弄得一陣汗顏,他倆當然清楚,任昊不說話完全是因為鄭學英,方才還說怕任昊唐突不讓他言聲,這下可好,轉眼間,人家成了大作家的外甥了。


    閑聊亂扯一氣,範綺蓉說家裏有事準備告辭,臨走前,還特意問了任昊跟不跟她一起迴家,任昊想點頭,然而顧悅言悄悄在他耳邊的話,卻讓任昊臨時改變的主意,沒跟蓉姨走。待幾人結賬下樓,任昊偷偷拽了顧悅言袖口一下,神色之中稍有不悅:“為啥今天叫我來?你剛才可說了,我留下來的話就告訴我,快說吧。”


    顧悅言看了眼走在前麵的父母和丈夫,頭也不側道:“沒什麽其他意思,隻是,有件事想跟你說,很重要的事。”


    “那就說吧。”


    “時機不到……”顧悅言輕輕看他一眼:“一會兒跟我們迴家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任昊啞然失笑:“你看看你丈夫那張臭臉,我還跟你們迴家?不是自討沒趣嗎?”


    “覺得委屈了?”顧悅言眨了下眼睛,換了個提西裝的手,腳步漸漸放慢了一些,“放心,待會兒你就不委屈了……”聲音一頓,顧悅言又加了一句:“我保證。”


    前麵,顧父的嗓音響了起來:“小昊,跟我們迴和平街北口吧,你和你姐明天都休息,正好有空,嗬嗬,我還想跟你探討一下小說呢。”顧母也附和道:“是啊,看你剛才也沒怎麽吃,一會兒嚐嚐阿姨地手藝。”


    麵對顧父顧母熱情的邀請,任昊思量著看了顧悅言一眼,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他心裏有點犯嘀咕,總覺得顧悅言要說地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要是就這麽走了,那晚上興許也睡不好覺,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去也就去了,沒什麽大不了地。


    唯一讓任昊不舒服的,就是鄭學英嫉恨地眼神了,聳聳肩,任昊犯不著搭理他。


    幾人打了兩輛出租車。


    車上,誰也沒提範綺蓉的事兒,但任昊明白,老兩口請自己去,顯然是為了蓉姨。有了這本銷量百萬地書籍做鋪墊,想必範綺蓉日後的勢頭沒人能擋,如果把她挖來,至少頂地了十個普通作家了。


    自己是蓉姨的“外甥”,又是顧悅言地弟弟,老兩口怕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和平街北口。


    任昊頂著漆黑璀璨的夜空邁進了顧家的樓棟,進了屋,換好拖鞋,逐被顧母領著坐在軟皮沙


    顧悅言和鄭學英則是坐在不遠處的餐桌邊兒,簡單


    “下次旅遊去哪?”顧悅言平靜地看著他,隨手撚了一塊調和咖啡用的方沙糖,慢吞吞地送入口中:“什麽時候走?”


    鄭學英喝著茶,聞聲瞅瞅她,“這本書剛寫完,準備跟家裏休息一段時間,至於下次去哪,還沒決定呢。”


    沙這邊陪任昊坐著的顧母笑眯眯道:“家裏多好啊,什麽事都能有個照應,要我說啊,你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旅遊什麽的又不著急,待個一年再去。”


    鄭學英笑道:“不去外麵多看看,我寫不出來新東西,要是一年也出不了一本書,到時候,爸該說我不務正業了。”


    “我可沒這麽說。”顧父端著茶杯走過來,坐到女兒的身邊地木椅上,“我的意思是,書不急著寫,你跟悅言剛結婚,得多陪陪她,這不,她也放寒假了,有的是時間,你們去旅遊也好,跟家待著也好,就是你們自己的事兒了,你媽說的對,別急著走,少寫一本書,出版社也倒閉不了,嗬嗬……”


    鄭學英瞥瞥任昊的方向:“要是能把綺蓉拉過來,我就是不寫書,出版社也能紅紅火火了,任昊,迴去跟你姨說說,讓她到海峰文藝來吧,別的不敢保證,至少不會克扣她稿費的。”那話語間的聲調,讓任昊極為不爽,側目看他一眼,無奈搖搖頭,恐怕,就是沒有顧悅言這層關係,任昊也不會對鄭學英有好印象。


    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是任昊最不恥地。


    瞧著任昊那搖頭歎氣的模樣,鄭學英臉色變了變,正要說話,顧母卻先一步抓住了任昊的手,“小昊啊,你救過阿姨的命,救過悅言的命,是我們家地恩人,拐彎抹角的話,阿姨也不跟你說了,嗬嗬,你看,迴去能不能跟你姨商量商量,讓她到海峰文藝來,原來那家出版社已經跟綺蓉鬧僵了,再呆下去也沒有意義,嗬嗬,小昊,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們還能虧了她,你說是不?”


    顧父也跟一旁開玩笑般道:“綺蓉書寫得好,去哪個出版社都一樣,小昊,但肥水不流外人田啊,還不如便宜了我們呢。”


    顧母丟了他一個白眼,繼而瞅瞅任昊,等待他地迴話。


    任昊撓撓頭,對於顧父顧母,他印象很好,自然不能一口迴絕這兩個慈善的老人,組織了一下語言,最後,見到鄭學英那輕蔑地視線後,心中一聲冷哼,嘴上道:“顧叔叔,顧阿姨,其實,蓉姨就是我的鄰居,不是什麽本家親戚,就算我跟她說了,她也不一定會聽我地,而且,鄭先生最清楚了,我就是一小屁孩,連鄭先生這麽著名的大作家都瞧不上我,蓉姨怎麽會聽我一小孩的話呢,不是我不幫您,是真無能為力。”


    “你什麽意思!”鄭學英拍著桌子站了起來。顧悅言卻是靜如止水地抿著咖啡,看看他們,什麽話也沒說。


    任昊這話一出口,立刻讓顧父顧母尷尬起來,緊接著,任昊話音徒然一轉,笑嗬嗬地捧起茶杯:“我隻能說,盡力而為吧,迴去我勸勸蓉姨,如果她真的願意,您再和她聯係。”在任昊看來,蓉姨有她自己的想法,任昊不想也不可能因為顧悅言地關係而把她硬生生拉來海峰文藝出版社。


    任昊可以跟蓉姨說,但絕對不會勸。


    這一折一轉地話,倒是叫老兩口瞧了出來,眼前的高一學生,絕對不是普通的小孩。


    那就謝謝你了,嗬嗬,阿姨給你們做水果沙拉去……”


    “顧阿姨,不用麻煩了,您大病初愈,正是得靜養的時候,要不,我去弄沙拉吧?”


    顧母聞言,心裏暗暗點頭,“嗬嗬,不用,你跟你姐聊會兒天吧。”走過客廳時,顧母還對顧悅言打了個眼色,瞅得顧悅言跟沒看見似的悠悠吃著糖,顧父也瞪了她一眼。


    顧悅言左右看了看,臀部離開了椅子麵:“小昊,跟我進屋吧,咱倆聊聊寒假語文作業的事兒。”迴頭望了眼跟上來地任昊,顧悅言一邊帶他去臥室,一邊隨意道:“你說,該不該讓大家抄課文背課文啊?”


    任昊明白,這是要把自己和鄭學英分開,以免再吵起來。


    “嗬嗬,要我說,當然是不用了,留什麽寒假作業啊,有那一本豐陽市訂製的全科作業,就夠多了。”


    “要是我說,你可以不寫呢?”


    “呃,那就隨便吧,留多少作業也無所謂。”


    說說笑笑間,兩人進了那個任昊睡過一宿的臥室,顧悅言關好門,哢吧,從裏麵按了下圓形金屬小紐扣,反鎖上了門。


    一進屋,任昊滿臉堆起的笑容驟然消失,指著外麵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他那是給人看的臉色嗎?我沒招誰沒惹誰,能忍就忍,可他也忒過分了吧?”


    “委屈了?”


    “委屈大了!”任昊翻了個白眼。


    顧悅言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我看,他被你氣得夠嗆才是吧?”


    任昊的耐心有限,沒時間跟鄭學英瞎鬥氣,擺擺手:“姐,你快說什麽事吧,說完我迴家了。”


    顧悅言恬然地眨眨眼:“生我氣了?”見任昊不言不語,顧悅言輕輕一點頭:“好吧,這件事,我原來想了很久,但也沒下決心跟你說,前一陣,才終於相通了,嗯,小昊,我想告訴你的是……”


    等等!


    任昊霍然一驚,這語氣,這表情,莫非……莫非是想跟我表白?


    不會吧?顧老師喜歡我?


    任昊有點不敢相信,可細細想來,顧悅言確實對自己很特別,如果把這個理解為喜歡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怎麽辦?她要是真說了喜歡我,我怎麽迴答她啊?


    任昊心中惴惴不安起來,可有了前一次崔雯雯說“我今天穿了絲襪”的經驗,任昊也沒有妄自下結論,不然,到時可就又現眼了。


    她到底想說什麽?


    難道是……愛我?愛上我了?


    任昊這叫一個糾結啊,偏偏,顧悅言那聲音頓了很久,就是憋著不說!


    總結了顧悅言一天的反常表現,任昊終於確定了她要說地話,不是“喜歡你”就是“愛你”,嗯,似乎隻有這兩種可能了。


    就在任昊考慮怎麽婉轉的拒絕顧悅言時,她終於開口了。


    “昊……”顧悅言巴巴瞅瞅他:“……我做你情婦吧!”


    那一刻,任昊的表情相當精彩。


    ……


    完畢,內牛滿麵求打賞>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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