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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武功,雲翼揚的確已可算得上是少有的高手,天下過他的實在不多。但朱媚,蓮柔兩女家學淵源,亦非弱者,雖然單獨來說要比他弱上一籌,但聯手後就仿佛在兩女間係上了一道無形的紐帶,威力倍增,直教他無法招架。


    雲翼揚臉上雖然仍是平靜無波,但雙手卻似忽然間壓上了千鈞力道,出手間難免滯阻,已是難以為繼。他知道,若無意外,最多還能十招就將會真力衰竭。


    “本以為你會從那位那裏學到什麽了不起的本事,誰知竟是如此不堪一擊,看來那人也是徒具虛名罷了。”大俠住手吧,這小姑娘如此討人喜歡,本王也不願意做那辣手摧花之事。”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實已是耗盡雲翼揚平生所學,縱然自保,仍覺渾身虛軟。若非那朱媚,蓮柔二女見他已是甕中之鱉,不願逼急隻怕早就油盡燈枯。他乘虛轉眼一觀,不由麵無血色,鏢局眾人無聲無息,已然盡數倒斃。小雲被朱部屬擒在手中,此時見兄長望來,卻仍是極力鎮靜。


    雲翼揚驚懼交集,厲聲叫道:“你朱粲也是一代梟雄,脅迫一個小女孩算什麽英雄好漢?”行走江湖,脅迫婦孺稚童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但雲翼揚一見小雲落在朱粲這魔王手裏,心神撼動也顧不得許多。


    朱粲也不理他,僅是冷冷一笑,冷眼瞧了他一會,道:“交出那件東西,本王自能留你兄妹安全,否則……什麽人?”


    朱粲猛然怒喝一聲,棄下雲翼揚蒼鷹般合身朝鏢車撲去。他不得不去,他發現鏢車上竟忽然間多了一個人。此人實在藏得太好,竟連他們也瞞過了。鏢車離他不過三十丈左右,對於他這種絕頂高手而言實在算不得多遠的距離。此人卻能毫無所覺的趨近,絕非弱者。


    這就是變數,無論做什麽事情總會因為種種原因而存在一些不可預知的變數,有的人思慮周密,也大抵能將一切變數掌握,自然是算無遺策,但這種人千年來為人所知的也僅諸葛孔明,張良,韓信等寥寥數人罷了。朱雖然知道覬那東西的人不在少數。想得到絕不容易,但他想不到的是竟有人敢在他以及安隆,雲帥兩人環伺的情況下仍然敢出手搶奪。


    “這個人絕對是瘋子!”朱粲腦海中閃過這樣的想法,他們三人聯手便是連宗師級數地高手也不敢硬撼。安隆,雲帥即使比不過他,但也絕不會差多少。


    在下一瞬間,他發現自己又算錯了一點。暫且不論安隆那看似和善的胖子,雲帥卻實實在在是將他低估了。因為他發現自己雖然離鏢車更近,但雲帥卻能後發先至的超過他。身形之疾簡直令人匪夷所思。若非親眼所見,他幾乎不敢相信世上竟有人能擁有如此輕功,單憑這點,雲帥已能立於不敗之地。除非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更疾。


    朱粲歎息的時候,那鏢車嘩啦啦一聲作響,健馬長嘶中猛然破裂。像是一道閃電擊落,車廂彈指間四分五裂,陡然一聲震耳長笑,現出一道頎長的人影,頭頂高冠,臉容古拙,手中捧著一方長達三尺的鐵匣也不知是何物,他僅在破碎的鏢車頂端淩空一旋便要躍空而去。


    那知雲帥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在他身形甫展的同時,雲帥騰身斜起掠至,手中多了把形如彎月,金光燦爛,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奇異兵器,冷笑道:“想要保命離開,還想將東西帶走,沒那麽容易。”雲帥的彎月刀變為一道迅若閃電的金光,破開虛空朝那高冠老者劈去,聲勢驚人之極。


    “當!”那高冠老者將手中鐵匣反手格擋,倉促之間發力那能擋得住雲帥全力出手的威勢,隻覺得一股大力從鐵匣湧來幾乎脫手飛出,虎口更是被震得裂開。悶哼一聲,知道無論是雲帥還是朱粲任何一人都絕不會比自己弱,若是兩人聯手隻怕不但帶不走東西,更要將性命留在此處。


    高冠老者再不敢留手,騰身而起,兩袖飛揚。


    朱粲朝鏢車掠去的同時,雲翼揚已從戰局中把握住了微妙地機會,知道或許這也是惟一的轉機了,刀勢一揉,化作厲芒猛然合身朝挾持小雲地大漢撲去,雲翼揚雖然此刻已然快要真力枯竭,但奮力一擊之下便是連蓮柔,朱媚聯手也不敢硬接,那大漢那能抵擋,隻是一刀就魂歸九幽。他不作停留,刀勢暴雨般潑開將剩下的大漢籠罩在內,盡數殺掉。


    雲翼揚隨之將小雲護在身後,他此刻筋疲力竭,惟有憑著一股血勇,眼色發紅,也不逃跑,卻是知道以自己現在這樣地情況莫說帶著不會武功的小雲,縱然是單獨一人也是無法走脫的。那蓮柔,朱媚二女當然也深知此點,是故根本不理會他解救小雲的行動。小雲善解人意,那會不知兄長地苦心,她雖然害怕,卻抿住小嘴不敢發出聲來,她怕自己再令哥哥分心。


    那高冠老者來襲,安隆是惟一無動於衷的人,他肥胖的臉上似乎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你救得這小姑娘一時,但本人反手之間,依然能將她輕易控製在鼓掌之間,雲大俠本非愚人,卻又何必苦苦掙紮呢。”


    “你盡可試試。”


    雲翼揚忽然笑了笑,手中彎刀卻是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踉蹌幾步靠在一棵樹幹上,似乎連握刀、站立的力氣也消失了。


    “大俠難道也嘴硬……怎麽可能?”安隆臉上露出了笑容,但這笑容瞬間就忽然凍結,他就像是被狗咬了一下一樣,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他地身體雖胖,但這一動就仿佛是風一般,不但小雲吃驚不已,連蓮柔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雲帥輕功冠絕塞外,若非有那夜帝,邪王壓製幾乎已可說是當世無人能及,蓮柔身為其女,輕功自然不差。但她卻自問連自己也無法做到這胖子的靈動。


    安隆倏地身影晃動,十


    離毫無間隔樣掠至雲翼揚的正麵處,肥臉上露出憨厚有眼中異常凝重。胖胖的身體陡然陀螺般旋轉起來,攏手作蓮花勢,勁氣爆空生響,震人耳鼓,像朵朵盛開的無形蓮花,周遭十丈內的空間盡數扯動。發出急旋地風聲往雲翼揚印去,玄機暗含,攝人心魄,奇詭至極點,如此奇功,確是駭人聽聞。


    可以想像,若在群戰之中。無論對方有多少高手,都變得要獨力應付他的攻勢。


    這正是邪道八大高手中‘天蓮宗’宗主安隆的實力。蓮柔,朱媚二女見得如此威勢。臉露駭然之色,隻因他們已看出安隆已用出了自己最強的絕學,正是“天心蓮環”。


    四周的空氣變得無比灼熱,作為“天心蓮環”發端的首朵蓮花勁氣。拐個彎繞過雲翼揚的身子,朝他背心印去。


    大凡上乘內功,萬變不離其宗,就是如何培養體內真氣。選擇功法發生和經行的脈竅,與及如何克敵製勝。而天蓮宗的天心蓮環實是先天真氣裏地異種,訣要在以心脈為主,認為“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又“心像尖圓,形如蓮蕊,中有異竅,唯上智之人有之”,“天心蓮環”之名,由此而來。


    再配以複雜無比的“動、搖、進、退、搓、盤、彈、撚、循、捫、攝、按、爪、切”十多種指法,通過兩手太陰、陽明、少陽、太陽、厥陰諸經,釋放出如蓮蕊狀的灼熱真氣,能把對手經脈灼傷破壤,陰損非常,在魔道中亦是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不過其勢雖兇猛霸道,卻是極度損耗真元,難以持久,所以即使以安隆的級數,若非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也不肯施展“天心蓮環”的魔功**,且必須在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才藉之以一舉斃敵。自安隆魔功大乘後,除了對付輔公佑外尚是第二次用出,而輔公佑卻也是一方霸主,而雲翼揚此時已是油盡燈枯,恍似一陣風就能吹倒,兩女不由感到古怪不已。


    事實上不但他們感到奇怪,安隆地驚訝更甚,在雲翼揚靠在樹幹上的一瞬間,他已然感覺到對方似乎出現了某種玄之又玄,無法用言語表達地奇妙變化,恍惚間,他竟覺得對方已經同整片密林完美無契的融合在了一起。


    這怎麽可能……?


    除了絕代宗師級數地高手,誰能擁有此等驚世駭俗的境界。


    但無論是錯覺,還是真實情況,安隆都絕不會容許出現不可掌握的變數,任何變數都將被毫不猶豫的扼殺,這……也是從那個為他深深崇拜地人身上學來的。


    雲翼揚在笑,無論是苦笑,還是死前因恐懼而發笑,但他真的在笑。


    “……乙是木,有生生之氣,資生之義,以之癸為天幹之終……收藏之義,以之坤納乙癸。其義蓋有取於此也……可見五行循環,無間斷時。”


    他的手忽然間按在了樹幹上,就像是一棵樹紮進了土裏,深沉,濃重中生出了妙不可言地變化。


    ……


    五行相生、相克。


    那樹杆陡然間似乎活了過來,煥發出無窮的生機,本來青黃的葉片頃刻變綠,綠得晃眼,完全的不符合時令變化。但不過就是霎那之間就再次枯黃下去,不但是葉片,連厚重的樹皮也開始迅速龜裂,一片片幹燥的枯皮掉落地上,而雲翼揚蒼白的臉色卻在急速的轉為紅潤。


    就仿佛那樹木的無窮生機,已然倒灌進他體內。


    木曰曲直,意為生長……升發。


    這種詭異莫名的武功,安隆竟然突兀間隻覺得頭皮發麻:這是什麽魔功?除了魔功,他已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詞,奪天地造化為己用,損人而利己分明就是魔道所為。


    “明玉功……?”


    安隆臉色一白,想起了幾年前那流傳的一門絕世神通,心頭發苦:“那位不會這麽大方吧,將這等曠世絕學也隨便傳授。”


    高冠老者長袖飛揚,卷動浮雲,精妙無方。雲帥來自西極塞外之地,苦寒幹澀。塞外武者生性冷酷,作用在武道上便是多出刀客,拳手且招式毒辣,便是連他這一代武學巨匠也是刀勢著著奪命,那裏見過如此以長袖進攻的武藝,惟有橫刀劈斬,本以為能將袖子斬斷,誰知那袖子上似傳來綿綿無窮之力,毫不著力,將他迫退。而他這一斬的攻勢反為那人借助,瞬間投入密林中去。


    “袖裏乾坤,江淮杜伏威。”


    朱粲終究慢了一步,但他也從對方的武功上看出跟腳,冷笑著翻身直追而去,心中怒火狂炙,沒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竟為他人所乘:“雲國師可願助本王一臂之力,擒下此獠。”


    雲帥也是麵色難看,不但是因自己不慎著了杜伏威的道,更多的是那鐵匣尚在杜伏威的手中,朝蓮柔,朱媚打個招唿,騰身掠去。這裏地勢開闊,他深信以自己的輕功,杜伏威決然逃不脫追擊。


    “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誅殺此人,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雲帥無疑是覺得心頭有一把怒火在燃燒,因為他覺得對於自己而言,這實在已經是恥辱,雖然那迫退自己的人是名震天下的不世梟雄,‘袖裏乾坤’杜伏威。


    柴紹也很鬱悶,他下令眾人暗中追擊杜伏威,竟沒有人聽令,他覺得自己身為平陽公主李秀寧的未婚夫已經擁有足夠的資格發號施令,至少能命令這些天策府的將士,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個人物,但是別人卻當他是一盤菜。


    紅拂,長孫無忌,李靖等人簡直可以說是直接無視他,眾人都在等著李秀寧下令。


    這位年輕,睿智的公主殿下沉吟了半晌,朝遠處戰場看去,緩緩道:“不必去追杜伏威,我們暫不輕舉妄動,先靜觀其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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