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


    「人生苦短!對酒當歌!」一醉漢,頭髮披散,身穿麻衣,一隻手拿著酒壺對著自己的嘴巴灌,另外一隻手不停地瞎晃,以這醉漢為中心,頓時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你看這人灌了幾口黃湯又開始說醉話了!嘖嘖――」路人甲指著醉漢不屑道。


    「對啊,反正這場景在城北幾乎每隔上幾天就會上映,我早就習慣了。」


    「你們不知道啊吧,這醉漢其實還是一個秀才,也不知道這人怎麽想的,有手有腳,也有才華,可每天就是擺擺攤給人寫信,得了錢也不知道存起來,一有一點錢就是喝酒,除了喝酒,就沒見這人做過其他事情。」路人丙不甘示弱地開口。


    「就是!這醉漢是陳秀才吧,聽說他年輕的時候還是挺有才華的,就是運氣不怎麽樣,屢試不中,最後蹉跎年華到了這個地步。你們說這陳秀才都在想什麽?這麽大年紀了,也不知道存點錢買房娶個媳婦兒。」


    「人家讀書人心裏怎麽想,哪裏是我們這些俗人能明白的。」


    「哈哈哈――你說的對,這些讀書人心裏想什麽,哪裏是我們這些俗人能想明白的!」


    ……


    被議論的陳秀才,就好像沒聽到這些話,仍然一路喝著酒,一路高歌而走,好像方奴才別人議論的人不是他一樣。


    陳秀才一路晃悠悠地迴到他自己的家。


    那個地方是自己的家吧,姑且可以被稱為自己的家吧。


    說是家,其實不過是個破茅草屋,看著十分的不牢固,甚至給人一種,隻要風大一點,就能把這茅草屋給吹倒的感覺。


    陳秀才晃悠悠地推開門,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這臭味簡直熏得人恨不得離開三尺遠!


    但是陳秀才就好像完全沒有聞到一樣,自顧自地進了門,腳向後一踢,門應聲關上,陳秀才那一腳似乎踢得很重,當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會給人一種這門即將壞了的感覺。


    陳秀才卻對這一切沒有半點的知覺。


    關上了門,房間不禁更加黑了,偶爾有幾縷陽光透過窗戶照耀進屋子。但就是這樣,也沒有給這屋子帶來半點的溫暖,屋子裏照樣是陰寒冰冷,泛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潮濕氣味。


    這一切的一切,正常人都無法忍受,八成隻有一直骯髒的乞丐才能對此一點感覺都沒有吧。


    可陳秀才卻一點感覺都沒有,晃蕩地坐到了自己的床上,身子向後一倒,就這麽順勢躺下去了。


    此時,陳秀才手中的酒壺已經一點酒都沒有了。


    陳秀才把酒壺往自己的嘴巴裏又倒了倒,還是一滴都沒能倒出來,隨手就將手中的酒壺給扔了,酒壺被陳秀才扔在地上,在坑坑窪窪的泥地上滾了好多圈,最後才停止在一斷了腿的桌子邊。


    「存錢?娶媳婦兒?讀書人?嗬嗬――這一切早就離我很遠很遠了。」陳秀才對著窗戶,刺眼的陽光讓陳秀才很不適應,他伸手擋著那刺眼的陽光,這才稍微舒服了一點。


    完全喝醉了的陳秀才,眼前浮現出一俏麗的身影。


    那人兒穿著大紅百花襖,頭上戴著一朵艷麗的杜鵑花,站在陽光下,笑起來,臉上就有小小的酒渦,她會甜甜地喊自己陳哥哥。


    陳秀才癡癡地笑出聲,伸手似乎是想要觸碰那人兒,可是一手摸過去,什麽都摸不到。


    陳秀才喜歡喝酒,因為每次隻有醉酒時,他才能夢到她最想見到的人。


    「大丫,我好想你。」


    聲音低沉纏綿,帶著濃濃的愛意。


    忽而,陳秀才腦子一痛,暈了。


    「這裏簡直是比豬窩還要臭啊!這差事真是倒黴死了。」


    「哪來這麽多話,還不趕緊把人帶走。皇上和皇後娘娘等著見人呢。」


    *


    「呃――」陳秀才隻覺得頭很痛,


    腦子重重的,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入目處,不是他那破爛的家,而是金碧輝煌的屋子。


    陳秀才以為自己此時正身處夢中,再次閉上了眼睛,然後睜開,結果自然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陳秀才猛地翻了個滾兒起身,入目處,是一男一女。


    男子俊美猶如天人,女子美若天仙,兩人這麽並肩而坐,顯得那麽的登對,天作之合!這個四個字頓時映入陳秀才的腦海中。


    「這――這是哪裏!」陳秀才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裏,他明明喝醉了酒,然後睡著了,怎麽一覺醒來會出現在這裏!


    「這裏啊!這裏是皇宮。至於你眼前的人,他是皇上,我是皇後。」容凰指了指龍騰,又指了指自己。


    皇上!皇後!


    這個兩個詞,離陳秀才真的是十分的遙遠。曾經陳秀才也想過金榜題名,在殿試中麵見皇上得到一個好成績!


    可是陳秀才的考運真的是不怎麽好,屢試不第,最後隻能蹉跎一生,不能不說,這真的是一個悲哀的故事。


    「皇……皇上……皇……皇後……」陳秀才忽然結巴起來,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容凰笑意吟吟地看著陳秀才,長得倒是不錯,挺清秀的一個人,難怪當年戚氏能看中這人了,如今看來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的。最起碼這張臉的確是挺讓人喜歡的。


    「怎麽不相信?」


    信!當然信!


    這世上的騙子很多,但是哪裏會有騙子膽大包天地敢冒充當今的皇上和皇後娘娘!況且眼前的兩人一看就知道不平凡,不是皇上和皇後,哪裏會有這樣的氣度。


    「草民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容凰挑眉,這人這麽快就相信了。


    「平身吧。」龍騰淡淡地開口。


    陳秀才戰戰兢兢地起身,根本不敢看龍騰和容凰一眼,低著頭,雙手在雙腿前平放,多年酒鬼的生活,讓陳秀才已經變得懦弱卑微至極,他現在麵對上等人,根本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怎麽不問問,本宮請你來是做什麽?」容凰眯著眼看著陳秀才這低眉順眼的樣子,這還真是讓人――看不上眼啊!


    「皇上,娘娘有什麽吩咐,草民定會全力為皇上和皇後娘娘完成,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容凰能從陳秀才的聲音裏聽到顫抖恐懼,還有濃濃的卑微。


    容凰想到調查到的資料裏,陳秀才雖說不是一個高傲的人,但是讀書人都有幾分清高,陳秀才年輕時,還是很有幾分傲骨的,可是如今在陳秀才身上,真的是半分的傲骨都看不到了。似乎當年那有傲骨的陳秀才已經徹底死去了,被他日日夜夜的酗酒給殺死了。


    「真的什麽都願意做?」


    「還請皇後娘娘吩咐。」陳秀才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卻十分狐疑,如今的他還有什麽值得當今的皇上和皇後另眼相待,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本宮要你做的事情如果跟你的那位大丫有關係呢?」


    大丫!這兩個隻有在醉酒後,他才敢吐露的名字,如今乍然被容凰提起,他隻覺得心神一痛,猛地抬頭看想容凰,仍然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但是此刻,卻讓陳秀才覺得恐怖至極。


    陳秀才慌亂地低著頭,語氣慌促,「皇後娘娘在說什麽,草民聽不懂。大丫――大丫是誰,草民不知道。」


    「不知道?你當初不是差點和你的那位大丫成親,一個差點成為你妻子的女人,你竟然跟本宮說,你不知道?」


    都知道!竟然都知道!陳秀才心裏慌亂極了,這慌亂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戚氏,皇上和皇後找上他,怎麽會文到大丫的事情!這是不是代表大丫有危險!


    不行!不行!陳秀才拚命地在心裏唿喊,不能這樣,他一定要保護大丫!


    「皇後娘娘在說什麽,草民一句話都聽不懂。」


    「行了,在明白人麵前就別裝傻了。本宮看你裝傻,也頭痛的緊。也著實是沒有這個必要。你說是嗎?」


    陳秀才的頭更低了,他此刻甚至想著,如果待會兒容凰說出讓他對大丫不利的事情,他該不該直接選擇死。


    「別低著頭,抬起頭。是不是很好奇本宮找你說大丫的事情?」


    陳秀才聞言,頭低得更加厲害,也不敢和容凰對視。


    容凰笑了,「陳秀才,你的學問挺不錯的。皇上和本宮還讓人特地抽了當年你參加鄉試的卷子,皇上看了倒是誇獎了你幾句,可是很奇怪的是,你當年參加鄉試,別說名次了,竟然連個舉人都沒考上,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容凰說著,給身邊的人遞了一個眼神,將陳秀才參加了五次鄉試的試卷都交給陳秀才。


    陳秀才顫巍巍地接過自己的試卷,紙張已經不新了,上麵龍飛鳳舞的字跡,陳秀才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是他的字跡!那是他當年參加鄉試,所答得試卷。


    五次啊!整整五次啊!陳秀才就是死也不會忘記,他參加了五次鄉試,每次他都是滿懷著希望而去,他有自信,他答得卷子絕對不差,不說名列前茅,但是一個舉人的名頭還是沒問題的。


    可是等待他的是什麽,一次次的名落孫山,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打擊!


    仕途的不順,心愛的女人成了另外一個男人的妻子,這些對陳秀才的打擊真的是太大了。


    從此,陳秀才墮落了,終日與酒為伴,每天都喝得不成人樣,日子過得比乞丐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陳秀才顫顫巍巍地伸手摸著他當年作答的試卷,心裏感慨萬千,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容凰掃了一眼陳秀才,「你文采的確不錯。你的作答水準,得個前三是有些困難,但是前十肯定是沒問題的。但你可知道,為何每次你都名落孫山?」


    「還請皇後娘娘賜教。」陳秀才的眼睛都紅了,完全是氣紅了,他原本可以考取舉人啊!甚至指不定他還能成為進士!可就是連續五次鄉試,他每次都名落孫山,這給了陳秀才極大的打擊,所以他自暴自棄,他的一生可以說就是被這麽毀了!這讓陳秀才如何能不恨。


    「你倒黴。在你參加鄉試的時候,有人特地跟主考官打了招唿,不讓你當舉人。那人啊位高權重,最起碼不是一個小小的主考官得罪的起的,所以你就慘了,考了那麽多年的鄉試,連個舉人都沒有得。」容凰用一種近乎緩慢的語氣說著讓陳秀才恨不得死去的話。


    斷人仕途!簡直猶如奪人性命!


    到底是誰這麽殘忍!到底是誰!


    陳秀才雙目通紅,死死盯著容凰要一個答案!


    「你想知道那位貴人是誰嗎?」


    「求皇後娘娘告知。」陳秀才一字一句道。


    陳秀才在心裏發誓,如果他知道那個人是誰,他一定會去殺了那個人!就算殺了那人以後,他也會死,但是陳秀才不介意!


    因為陳秀才深深地清楚,他的一生都已經被那個人給徹底毀了!既然如此,還不如殺了那人報仇,自己再死!


    「那人就是大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皇後娘娘,就算你是一國之母,但是也不能隨意汙衊無辜的人!」


    這一刻的陳秀才似乎忘記了害怕忘記了卑微忘記了懦弱,他正義地打斷容凰的話,維護著他心裏的天使!


    容凰奇怪地看著陳秀才,「咦?你這麽激動做什麽?你方才不還說了,你不認識什麽大丫。既然你都不認識那大丫是誰。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容凰似乎十分不解地看著陳秀才。


    龍騰寵溺而又無奈地看著容凰,他哪裏看不出來容凰就是故意在給這陳秀才設套。


    說真的,龍騰在知道陳秀才的遭遇後,都有些同情這位陳秀才,他真的是挺倒黴的。就是因為愛上了戚氏那毒婦,原本大好的前程全都被毀了,滿腹才華,卻隻能給人寫信賺點小錢,然後每日與酒作伴,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當男人當到陳秀才這樣,龍騰都要同情一下了,然後再鄙視一下。眼睛瞎了,看上哪個女人不行,看上戚氏!最後自己一輩子都給毀了個幹幹淨淨!


    想到這裏,龍騰就覺得自己眼光好,看看他挑選的媳婦兒不要太好了!


    就是容凰如果能讓他早點迴臥室上床,那就更好了。


    「我――」陳秀才被自己方才的話套住了,低著頭,雙手死死捏著自己的卷子,不再開口。


    隻是陳秀才還是不相信容凰說的,他一直沒有考上秀才,難道真的是被大丫害的?怎麽可能,大丫是那麽的善良那麽的純潔,她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是皇後娘娘有必要騙他嗎?陳秀才覺得一點必要都沒有,但是――


    陳秀才很矛盾,容凰的話在他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讓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容凰眼見陳秀才的神色越來越複雜,也懶得再和這人兜圈子了,「行了,本宮也懶得跟你拐彎抹角說了。聽好,方才本宮跟你說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實情。當年你才情不錯,就在第一次鄉試時,你就能成為舉人,隻不過是戚氏跟當時的主考官打了招唿,不許你上榜。


    戚氏,對了,戚氏就是你的大丫,當時的戚氏已經是應將軍的繼室,堂堂的將軍繼室要壓著你一個秀才,那真的是太簡單了。毀你一輩子的前程也真的是太簡單了。」


    「不可能的,大丫沒必要這麽做!她沒有必要這麽做!我們曾經――」陳秀才眼神狂亂地看向容凰,他不想相信容凰的話,可是容凰沒有必要騙他。


    可是大丫――以前那善良美麗的大丫,怎麽可能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更準確地說,大丫怎麽會對他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


    陳秀才不相信!他真的不願意相信啊!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嗎?我覺得很有必要啊。你知道戚氏是給誰當繼室嗎?」容凰現在也有些可憐陳秀才了,被戚氏這麽個女人耍的團團轉,因為戚氏,他真的是被毀了一輩子。


    一個男人啊被一個女人害成這樣子,到底是那個男人太沒有用了還是那個女人的本事太大了呢?


    或者是兩者都有呢?


    「是一個將軍。」陳秀才艱難地開口。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將軍,另外一個隻是薄有財產的秀才,兩者比較,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嘖嘖――你被害到今天這地步,真的是不冤枉啊。這人太蠢了。


    你除了知道戚氏給一個將軍當了繼室,其他的你都不知道。你不慘誰慘哦。」


    所以人在被害的時候,不要一味地恨那個害自己的人,當然恨是必須的。但也得往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好嘛?像陳秀才這樣的,就是被害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誰害的,容凰覺得他挺活該的。


    「還請皇後娘娘指教。」容凰的話很難聽,但是陳秀才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因為他不敢對容凰怎麽樣,二來他的確是想從容凰的嘴裏得到答案。


    「指教不敢說了。隻是看你蠢到這地步,本宮對你都有些無語了。你心愛的大丫給人當了繼室,你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你聽好了,你那位大丫正是給,你當初救了的那位滿身是血的將軍當了繼室。」


    陳秀才不可置信地看著容凰,他當初救了的人!


    多年的往事像是電影放映一樣在陳秀才的腦海中重新放映,陳秀才記得很清楚,當年他無意中救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他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他出於同情把人救迴去了。甚至他還拿出自己的錢財給那人買補品,還讓大丫照顧他。


    可以說陳秀才對那被他救迴來的人是仁至義盡。對一個陌生人,陳秀才做到了那個份兒上,


    的確是令人敬佩了。


    可是現在竟然有人告訴陳秀才,他救迴來的人竟然奪走了他最心愛的女人!


    這讓陳秀才如何接受!


    陳秀才心道,他這跟救了白眼狼有什麽區別!


    「你不是在想你救了的人是一個白眼狼?其實,你還真沒有必要這麽想。人家不知道你救了他,人家一直以為是戚氏救了他,所以後來為了報恩就娶了戚氏當繼室嘍。」


    陳秀才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明顯了,容凰一眼就看出來了,於是涼涼地開口。


    「他以為是大丫救了他!」這又給了陳秀才狠狠的打擊,讓他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陳秀才現在很懷疑,他這麽多年到底是活在什麽樣的世界裏,為什麽好像所有人都一直都在欺騙他!把他當做一個傻子一般對待!


    陳秀才想要大喊想要尖叫,可是忽然間他卻沒有了力氣尖叫大喊,他對這個世界漸漸絕望。


    容凰看著陳秀才崩潰的神情,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哪裏做錯了,她說的都是實話好嗎?絕對是實話的不能再實話了。


    「對啊。應將軍一直以為是戚氏救了他,所以傷好離開後,應將軍就娶了戚氏當繼室。從此戚氏就成了將軍夫人,從一介村姑成為堂堂的將軍夫人,戚氏還是挺勵誌的存在了。


    至於你這個初戀情人嘛,說真的,本宮也不知道戚氏對你到底是有情還是沒情,這一點,本宮的確是不清楚。不過你擋了戚氏的路倒是真的。


    第一,是你救了應將軍,戚氏移花接木,把你的功勞硬生生地安了自己的身上。第二,你是戚氏的初戀情人,這身份的確是尷尬了。你要是一輩子都待在窮鄉僻壤,那還沒事,礙不到戚氏的眼睛。


    不過可惜啊,你是個挺有才華的人,指不定一朝高中來到京城,你的到來很有可能會毀了戚氏的所有,戚氏不甘心啊!所以就隻能對不起你嘍。毀了你的前途,讓你徹底萎靡不振。


    現在看來,戚氏做的的確是很成功,從你五次鄉試失敗起,你就開始萎靡不振。徹徹底底成了一個酒鬼。」


    容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利劍一般插在陳秀才的心裏,他怎麽都想不通,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大丫給毀了!


    當初的大丫是多麽純潔善良的好姑娘,是自己從來沒認清楚過她,還是大丫裝的太好,把他給騙過去了。


    這一切的一切,陳秀才都不知道。


    陳秀才唯一知道的是,他現在心頭很亂,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容凰也不催促,就這麽靜靜看著陳秀才。


    「皇後娘娘,您說的是不是真的,草民不知道。」


    容凰挑眉,「本宮說的,你的確可以不相信。你可以繼續自欺欺人,你可以想著,戚氏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她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們感情。她嫁給應將軍是迫於無奈的。


    這個是本宮猜的,本宮猜戚氏在嫁給應將軍時,肯定是說了一堆我是無奈的,我愛的人隻有你。


    你也可以繼續迴去醉生夢死,不過本宮真是為你的爹娘感到可憐。把你生下來,你連最基本的傳宗接代都做不到。


    陳家在你這一代是要絕種嘍。」


    陳秀才的臉紅了白,白了又紅。


    容凰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狠狠打他的耳光,陳秀才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才對。


    的確,容凰說的很對,就連陳秀才心裏也已經動搖,就是戚氏把他害的這麽慘!


    但是陳秀才不願意相信啊!


    陳秀才寧可相信,他的大丫是有苦衷的。


    什麽苦衷呢?


    陳哥哥,我不想嫁給那個將軍的,是那將軍說了,如果我不嫁給他,我爹娘還有妹妹就得死!就連陳哥哥你也會遭殃!


    陳哥哥,我死不要緊,可是我不能連累我爹娘和妹妹,我更捨不得連累你。


    陳哥哥,如果隻有我倒黴,我也認了,但是――


    陳哥哥,你是能明白我的苦衷吧。我知道陳哥哥你是世間最好的男子。


    陳哥哥,其實就算沒有這件事,我也不會嫁給你。我知道妹妹喜歡你,而且是很喜歡很喜歡,妹妹她一直偷偷地注視著你。我這個當姐姐的怎麽能搶自己妹妹的愛人。所以陳哥哥忘記我吧,我們此生無緣了!


    ……


    戚氏當年的一字一句都在陳秀才的耳邊迴響。


    曾經,陳哥哥沒聽到這話,都會覺得很感動,從心眼裏為他的大丫心疼。以及對小戚氏的厭惡!


    陳秀才敢說他行的正坐得直,從來沒有對小戚氏有什麽曖昧的行為,小戚氏也明明知道自己會是她未來的姐夫,可那個女人竟然還是會選擇愛上他!這讓陳秀才如何不鄙夷小戚氏!


    甚至陳秀才每每念起小戚氏時,都恨不得殺了小戚氏!


    可如今再次想起這些話,陳秀才卻覺得那麽別扭,聽著這些話,陳秀才打心眼裏想吐。


    以前那神聖不可攀的大丫,似乎變得猙獰醜陋無比。


    陳秀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是大丫變了,還是自己從來不曾看清楚過大丫是個什麽人呢?


    陳秀才迷惘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迴神。本宮讓人把你帶來,不是讓你在這裏發呆的。」


    陳秀才迷惘出神間,容凰清冷的聲音響起。


    陳秀才猛地清醒過來,愣愣地看著容凰。


    「醒過來了?怎麽不問問,本宮讓你來是做什麽?」


    「請皇後娘娘指教。」


    「本宮跟你那位大丫有仇。你說說,本宮讓你來做什麽?」


    跟大丫有仇!陳秀才的瞳孔急劇收縮,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大丫怎麽會跟當今的皇後娘娘結仇!怎麽會這樣!


    陳秀才的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皇後娘娘到底想說什麽,還請皇後娘娘指教。」陳秀才穩了穩心神。


    容凰輕笑一聲,「別緊張。本宮又不讓你去殺人,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容凰話落,陳秀才抖得不禁更加厲害。容凰是沒讓他去殺人,可是陳秀才卻更加害怕!這比殺人還要讓人害怕!


    「你難道不想得到一個答案?不想知道戚氏到底愛不愛你?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落魄到這個地步,是不是戚氏害的?難道你真的願意一輩子都這樣活著,人不人鬼不鬼,一生所學全都埋沒?」


    容凰一句句問話,一次次地打在陳秀才的心裏。


    陳秀才想吶喊,他怎麽不想!他做夢都想!


    對戚氏,陳秀才想問她,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你到底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你是不是毀了我的仕途!把我的一切都給毀了!


    對自己的前途,陳秀才更關心,他想一展心中抱負,他想要光耀陳家門楣!


    原本渾渾噩噩度日的陳秀才,在這一刻,似乎清醒了,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陳秀才似乎迴來了。


    清新了的陳秀才,這才發現他竟然有那麽多的不甘,那麽多的不願。


    陳秀才的喉嚨好像被堵住了,話都到了嘴邊,陳秀才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良久,陳秀才才找迴自己的聲音,「皇後娘娘,你想讓草民怎麽做。」


    這話一出口,陳秀才就後悔了,恨不得立即收迴自己的話。


    可是陳秀才又不後悔,說完這句話,他好像渾身輕鬆。好像這話他早就想說了,隻是他一直克製著。


    「我要你去勾引戚氏。更準確的說是讓戚氏重新愛上你,然後做你們成親後該做的事情。」


    釣了這麽久的魚,總算是上鉤了。容凰的嘴邊勾起滿意的弧度。


    陳秀才不可置信地看著容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做成親後該做的事情,那不就是洞房!


    可是戚氏已經嫁人,如果他和戚氏發生了什麽,那不就是通女幹!這簡直是太有辱斯文!


    太無恥了!太不要臉了!


    這簡直和陳秀才所學的一切相悖!


    「怎麽,是不是不願意。」


    「娘娘,這麽做太不要臉了!」陳秀才憤憤道。


    不要臉?


    容凰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挺不要臉的。


    但是容凰一想到戚氏那女人做的,她設計了應無言和魏明珠,不同樣是不要臉?不,應該說是更加不要臉!更無恥!


    容凰現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陳秀才,本宮又沒讓你給戚氏下什麽藥,隻是讓你去勾引戚氏。


    說勾引也不對,你們本來就是戀人不是嗎?


    本宮隻是讓你把當年沒做完的事情做做完罷了。很困難嗎?」


    把以前沒做完的事情做完。


    無疑,這話是深深地打動了陳秀才,對啊,當初是戚氏對不起他!是戚氏拋棄了他!更是戚氏毀了他的仕途!


    可以說,陳秀才已經完全相信容凰的話了。


    隻是從小讀的聖賢書,讓陳秀才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陳秀才啊陳秀才,你愛了戚氏這麽多年,可到頭來你得到什麽了?


    你什麽都沒有得到!就連光明的前程都沒有了!


    說實話,本宮都為你感到惋惜!


    你連你最心愛的女人的身子都不曾得到過,捫心自問,你難道都不覺得可惜?」


    是啊,他為戚氏付出了這麽多,落魄了這麽多年,可他就連最心愛的女人的身子都沒有得到過,為什麽這麽一想,陳秀才覺得自己這麽傻氣呢?


    可是――陳秀才心裏還是在抗拒。


    那是陳秀才從小接受的道德教養,聖賢教育,讓陳秀才反抗著。


    隻是這反抗不會有多長時間的。


    容凰之前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廢話,那會將陳秀才心底最深處的穀欠望勾起,讓他慢慢的墮落沉迷。


    「可――可――」


    陳秀才已經動搖了,他真的很想一口答應。


    不為其他,隻為容凰的一句,他愛戚氏愛的這麽慘,可他卻連戚氏的身體都沒有得到過,他不是太可悲了!


    可是陳秀才始終是邁不過自己心裏最後的道德底線!


    容凰笑的更加開心了,「可什麽?她不仁,你不義!這有什麽不好的。


    況且等你把戚氏這件事了解後,就不會再有人攔著你的青雲之路了,你可以繼續考科舉,以你的本事舉人,進士,那不是很快就能拿到手嗎?」


    繼續考科舉!


    這更是說到了陳秀才的心裏。


    陳秀才低頭看著自己曾經作答的卷子,明明是錦繡文章,可卻因為戚氏的阻攔,他一次一次地名落孫山,一次次地頹廢,到最後成為一酒鬼!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戚氏所賜!


    這讓陳秀才如何能不恨戚氏!


    況且戚氏竟然連皇後娘娘都敢得罪,可想而知,她是一個多麽可惡的人!


    是戚氏絕情在先,他憑什麽不可以絕情!


    這樣的念頭一次一次地在陳秀才耳邊響起。


    最終,陳秀才的心被攻克了。


    陳秀才抬頭堅定地看著容凰,「皇後娘娘請吩咐。草民一定會盡心盡力完成您的吩咐。」


    這就是答應了。


    容凰滿意地笑了。


    「你真不愧是一個聰明人,本宮對你很滿意。至於你要做的,放心,很快就會有人告訴你,你到底該怎麽做。下去吧。」


    容凰話落就有人領著陳秀才下去。


    陳秀才一下去,龍騰立即討好道,「娘子,你果然厲害!」


    容凰收下了龍騰的讚美,她也覺得自己很厲害!


    「那是!」容凰得意洋洋地抬頭,一臉驕傲。


    「不過娘子,你確定如果不用藥,這陳秀才真的能和戚氏――」龍騰倒是有點懷疑這一點。


    容凰搖頭,「不需要任何藥。戚氏一定會情不自禁的。」


    龍騰鳳眸一閃,「哦?你怎麽這麽確定。」


    「你能問出這話就說明你太不了解女人了。你以為女人是什麽?女人都是感情動物,女人的感情從來都比男人要豐富,你懂嗎?


    就算是再狠毒,不擇手段的女人,也有感情豐富的一麵,隻在於知道還是不知道。


    尤其是戚氏現在這種情況,唯一的兒子死了,丈夫又被人給奪走了一半,她的心正是空虛寂寞的時候。


    這時候,戚氏的初戀情人出現了,對著戚氏表達濃濃的愛意,這足以讓戚氏的心重新復活。


    到時候啊,肯定是幹柴遇上烈火,哪裏需要什麽藥。


    其實要我說,沒藥那才是最好的。


    那才是真正的感情外露啊。」


    容凰笑的就跟一隻狐狸似的。


    龍騰若有所思地點頭,龍騰對女人了解的真的是你太少。


    主要是龍騰接觸的女人太少了。


    接觸比較多的也就龍王妃、公孫如玉還有容凰,而龍騰唯一願意下力氣了解的也就隻有容凰一個,可惜這唯一的一個,龍騰還沒怎麽了解呢!


    如果了解,龍騰覺得他就不用悲催地繼續睡書房的軟塌,而是可以搬迴臥室抱著自家香噴噴的娘子了。


    龍騰見榮光嘴邊噙著的笑容,「娘子,我今天是不是可以迴房睡了?」


    龍騰心想他是趁著自家娘子高興的時候開口,應該有很大的可能性吧。


    容凰原本上揚的嘴角落下,平平地看向龍騰,「你說呢?」


    我說?這還用說嗎!


    「我繼續睡書房軟塌。」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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