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凰凝若秋水般的瞳眸淡淡地盯著王嬤嬤,語氣是那麽的寡淡,讓人完全聽不出她到底是同意了還是不同意。


    王嬤嬤當即跪在容凰麵前,雙目通紅,蠕動著嘴唇,「大小姐,老奴也知道自己如今再跟您說什麽情麵不情麵的,實在是沒有那個臉了!老奴隻希望小姐能看在老奴當娘的一片心上,送老奴去梅香的身邊吧。」


    「你對梅香可真是盡到了一個為娘責任啊。我倒好奇了,你算我的奶嬤嬤,勉勉強強也算是我半個娘吧。你都做了什麽?之前是一直拿捏著我。我念你年紀大了,對我雖說是沒有功勞,但起碼還有苦勞,我也懶得跟你多計較什麽。我被發配到碧雲庵,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這一點我也不怪你。反正我上上下下打量你,也沒看出你是那種能同甘共苦的。所以在我落難,你立馬帶著梅香離開,我也不覺得奇怪。等到我又迴了侯府,又厚臉皮地貼上來,說實話,對這些我真的是一點都不驚訝。」


    容凰說的雲淡風輕,王嬤嬤卻覺得自己的老臉是徹底被容凰給撕了下來,裏子麵子可以說是一點都沒有了。


    之前她做這些的時候,還沒什麽感覺。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如今聽容凰這麽輕飄飄地說出來,她真的覺得羞愧!她對不起夫人對不起大小姐啊!


    容凰看到王嬤嬤臉上羞愧的神色,心下冷哼,現在知道羞愧了,也不知道之前幹什麽去了!


    「我還真是有些好奇,你到底是哪來的臉在背叛我後,還這麽硬生生地湊上來跟我提這個說那個要求。」


    「大小姐啊,奴婢知道自己對不起您!隻求您成全老奴這最後一個心願。」王嬤嬤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她後悔啊!真的是太後悔了!她怎麽就鬼迷心竅的背主呢!


    王嬤嬤哭了一大半天,見容凰麵上沒有半絲的波動,咬了咬牙,「其實這麽多年,老奴心裏都藏著一件事,本來老奴是打算把這件事帶到棺材去的。如今,隻要小姐能同意將老奴送到梅香那兒,老奴就告訴小姐。」


    容凰詫異地看向王嬤嬤,這老東西還有什麽秘密不成?


    「說來聽聽,若是我覺得有價值,我就幫你一把。若是沒有——」


    「有!一定有!」王嬤嬤斬釘截鐵道,隻是眼神卻漂移地看向紫凝,顯然是對紫凝不太放心。


    「說吧。」


    王嬤嬤一愣,顯然容凰是沒有避諱紫凝的意思了,王嬤嬤咬牙開口,「其實老奴這麽多年一直都懷疑夫人沒有死。」


    饒是容凰早就做了準備,王嬤嬤八成會拋出什麽重量級的炸彈,萬萬沒想到,王嬤嬤竟然會來這麽一句,原主的母親沒死?真的還假的!不過容凰倒是沒有忽略王嬤嬤口中的懷疑兩個字,想來她自己都不確定。


    紫凝大吃一驚,同時斥道,「你胡說!當年夫人去世,那麽多人都看到了!」


    原主的母親沈柔,在原主兩歲多的時候就去世了,容凰對她的印象還真不是很深刻,記憶中,隻有沈柔溫婉的嗓音,還有那綺麗淡雅般的背影,再有的就是沈柔獨自對著搖曳的燭火哭泣的場景了。


    那時候的原主年紀到底太小,所以對親生母親的印象的確不是太深刻。


    王嬤嬤沒有理會紫凝的大唿小叫,隻是麵無表情地看向容凰,「老奴方才說了,是懷疑。老奴並沒與確切的證據。」


    「理由呢?別告訴我,你是一點理由線索都沒有,在那裏瞎猜。難不成是我娘託夢給你,說她沒死不成?」這話去糊弄鬼吧。反正容凰是半點都不相信。


    「在夫人去世的前兩天,夫人單獨找過老奴。那時候的夫人有些奇怪,到底哪裏奇怪,老奴也說不上來。夫人那時候叮囑老奴,若是夫人不在了,一定要好好的照看小姐,她將自己的嫁妝一分為二,一半留在侯府,一半交給了長樂伯夫人保管。還說,留在侯府的嫁妝八成會保不住,夫人隻希望侯府的人拿了她的嫁妝,能稍微照看一下大小姐,哪怕不照看,看在那些銀錢的份兒上,也不要欺負大小姐就行了。至於長樂伯夫人,夫人說過,最是古道熱腸的人了,而且為人正氣,絕對不會見錢眼開,既然答應替夫人保管嫁妝就一定會做到。」


    容凰聽著王嬤嬤的話,也不禁蹙了眉,沈柔說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死一樣,這壓根兒就不正常!


    「大小姐也聽出不對的地方了吧。夫人這說的好像是在交代後事。老奴聽了夫人的話,過了會兒也才反應過來,連忙跟夫人說,就算侯爺寵愛林姨娘,但夫人可是南風國的和親郡主,身份高貴,遠遠不是林姨娘一個妾室可以相提並論的!而且夫人還有大小姐,難道夫人能捨得大小姐,就去做傻事?」


    「娘是怎麽迴答的?」容凰眼神平淡,無悲無喜,嘴上雖然叫著娘,但是卻讓人覺得她是在說一個陌生人一樣。


    王嬤嬤一驚,壓下心頭的疑惑繼續道,「夫人說,她怎麽會想不開。隻是有些事情要有備無患才好。」


    有備無患?容凰魅眸閃爍著忽淺忽深的暗芒,這明明像是知道自己一定會怎麽樣,所以才故意跟王嬤嬤——託孤。盡管不願意承認,但容凰就是想到了託孤兩個字。


    「後來呢?」


    「後來。老奴還想再問。但夫人就擺了擺手說自己累了。老奴無奈也不好再去打擾夫人。」


    容凰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嬤嬤,「你可別告訴我,這就沒了?」


    王嬤嬤一驚連忙開口,「不是!還有!兩日後,夫人的房間突然著了大火,最後火熄滅了,從廢墟中隻能找到夫人麵目全非的屍首。」


    紫凝比容凰要大三歲,當時的她已經五歲了,她還記得當初從火場中救出的沈柔的屍首,黑乎乎的一片,完全看不清臉了。這麽一想,紫凝悲從心上,忍不住小聲抽泣。


    這件事,容凰也有印象,當時還有一些多嘴的在她耳邊嘀咕,說是林姨娘縱火害死了沈柔,還是容青安以雷霆手段杖斃了幾個饒舌的婆子,這件事才壓了下來。


    原主因為當時年紀還小,再加上喪母之痛,就漸漸遺忘這些事情,如今聽王嬤嬤這麽一說,容凰倒是有些迴憶起來了。


    王嬤嬤仔細打量著容凰的臉色,見她臉上並無不悅,才微微鬆了一口氣,「老奴懷疑那屍體不是夫人的。」


    「理由。」


    「老奴是貼身伺候夫人的,那屍體的身高寬度確實跟夫人很接近。不過腳有些不對,比起夫人的腳要略大了一點。」


    「被火燒死,屍體跟原來有些不同,是很正常的。」容凰淡淡道。


    「如果隻有這個,老奴還不會懷疑這麽多年。還有一點。」


    「說。」


    「那具屍體並沒有身孕。」


    容凰一驚,隨即眯起眸子危險地打量王嬤嬤,「你什麽意思?」


    「老奴是貼身伺候夫人的,夫人有沒有換洗過老奴很清楚。夫人已經一個月沒換洗了,而且夫人平時就算一直很克製著自己的妊娠反應,但老奴也是生養過的,自然知道懷孕婦人的一些特殊反應,比如看到油膩的食物就會嘔吐,比如犯困。」


    沒有換洗,容凰知道這是在說沈柔的月經推遲了,嘔吐,犯困,這一切的一切結合起來,還真是挺像懷孕的。


    「有沒有找大夫看過。」


    「老奴曾經婉轉的跟夫人說過,讓夫人找個大夫看看。」


    「她沒同意。」王嬤嬤到現在都不能確定沈柔到底是不是懷孕了,那就說明沈柔壓根兒沒有去看過大夫,否則怎麽會不確定呢。


    「夫人當時支支吾吾的,隻說是身體不太舒服,多休息就好,就是不願意看大夫。」


    紫凝也忘記哭泣了,傻傻地看著王嬤嬤,「夫人懷孕是一件多好的事兒。要是侯爺知道了,也會開心的啊。」


    「侯爺那時候已經兩個多月沒進過夫人的房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王嬤嬤被容凰瞪的心裏一寒,接下來要說的話似乎再也沒有勇氣說下去一般,可一想到梅香,她一個人去了東宮,前程未知,就梅香那性子,指不定一衝動就會闖出大禍!她必須要去陪她的女兒!


    「老奴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那時候林姨娘纏侯爺纏的厲害,侯爺根本就沒有機會來夫人這兒。」


    紅杏出牆!假死逃遁!這兩個詞倏地出現在容凰的腦海中。


    容凰現在真的是想笑啊,雖然沈柔在原主小時候就去世了,但原主這麽多年來從來就不曾忘記過沈柔這個母親,甚至是每每想起,都心痛不已。每年沈柔的忌日,原主都會自己一個人在屋裏,哭一整天。每每看到容蓉和容晴依偎在林姨娘懷裏,她們母女共享天倫之樂,她隻能像個小偷似的,傻傻地在那裏看!


    可能是占據原主的身子久了,容凰覺得自己和這具身子似乎愈發的契合起來,原主的哀痛,容凰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這一刻,容凰真的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不可能!你——你怎麽敢說夫人——」後麵的話,紫凝都說不下去,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夫人這麽冰清玉潔,跟仙女似的人兒,怎麽可能做出那麽無恥的事情!


    「老奴說的都是實話!」


    「為何不早點跟我說。在我冷落你們母女的時候,就可以告訴我。甚至拿這個威脅我。」悲傷隻是一刻,很快,容凰就恢復過來,沒有什麽可以打敗她!沒有!


    王嬤嬤苦笑一聲,「老奴方才說了,這些都是老奴的猜測,老奴自己都沒有什麽真憑實據,萬一一切都湊巧了,老奴都猜錯了呢?退一萬步說,老奴就算猜對了又能如何。夫人對老奴恩重如山,老奴就算死也不會出賣夫人,這一點做人的良心,老奴還是有的。」


    良心?容凰是真心好奇,王嬤嬤有良心這東西嗎?不會背叛沈柔,如今將一切都告訴她,難道就不是背叛了?


    容凰今日受的衝擊有些大,懶得再跟王嬤嬤說這些,「紫凝去取兩百兩銀子給她。你自己去鎮國公府,想法子找雲錦墨,裝可憐流眼淚,這些都是你最拿手的,想讓雲錦墨心軟,答應你進東宮,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王嬤嬤不可置信地看向容凰,嘴唇不規律地顫動著,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最後都化為一聲悲鳴,「是老奴對不起您啊!」


    王嬤嬤拿了銀子,容凰派人送她去了鎮國公府。


    紫凝在王嬤嬤走後,立即開口,「小姐,王嬤嬤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容凰絕美的容顏掩映在片片陰影下,讓人捉摸不透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小姐,萬一——萬一王嬤嬤說的是真的,她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那夫人不就——」


    「不就什麽?身敗名裂?她自己手上都沒有什麽確實的證據,她連沈——那個人到底有沒有懷孕都不確定,她去說什麽?她要是真的說了,第一個死的就是她。像王嬤嬤那種小人,她貪婪膽小,這種人往往最知道怎麽保命。」


    「小姐,等梅香生產時,您會不會將藥給梅香?」紫凝忍不住開口問道。


    容凰深吸一口氣淡淡道,「看心情吧。」


    *


    容凰獨自一人坐在書桌前,拿著紙筆不停地在那裏寫寫畫畫,剛寫了幾個字,似乎覺得不滿意,立馬將紙捲成一團,想都不想地扔在光可鑑人的青石瓷磚上。


    「你瘋了。」


    容凰正要落下的筆一頓,抬頭,入目處不是龍騰又是誰。


    「龍世子來了。」打完招唿,容凰繼續低頭,寫寫畫畫,將龍騰當做空氣。


    龍騰不自禁地皺起英挺的俊眉,仔細打量著容凰。


    在美人燈的照耀下,容凰那張不施粉黛,絕世傾城的容顏似乎更美了,平添了幾分柔和,幾分淡淡的溫馨。


    龍騰卻覺得今夜的容凰很不對頭,似乎心裏憋著一團火氣,尤其是下筆的動作,更有些像在發泄,洶湧澎湃,滔滔不絕的怒火,似乎正從她的筆下蔓延到她書寫的紙張上。


    龍騰蹲下身子撿起了容凰扔的廢紙團,展開一看,狹長的鳳眸掀起一片驚訝的神色,「《孝經》?你寫《孝經》做什麽?」


    容凰正要落下的筆一頓,旋而將手中的筆重重的擱置在硯台上,更準確的說,是扔在硯台上。


    「沒做什麽。隻是覺得《孝經》上寫的都是一堆廢話!誤人之言!」


    容凰的聲音很平淡,龍騰卻從中聽出了濃濃的火藥味。


    「你今兒個心情不太好啊。不應該啊,你那個庶妹被你整的幾乎可以說是廢了,大勝了一場,難道你不覺得高興?」


    容凰一點都不奇怪龍騰知道今日的事情,丁小鳥和應無言當時就在仙鶴樓,他們都知道了,龍騰會不知道,那才奇怪了!


    「高興。隻是沒高興一會兒,就有讓我不高興的事兒了。」


    「這《孝經》就是讓你不高興的事兒?你為何不高興?哪裏不高興?難道是因為容青安?不可能吧,本世子覺得你應該早早的就對容青安死心了。」龍騰可記得當初這丫頭片子說過要讓勇毅侯府家破人亡,那話可不像是說說的,而且她也正在做不是嗎?


    「容青安?他配嗎?」容凰覺得提起容青安,都是對她的侮辱了!那人算who啊!


    「不是為了他?那你是為了誰?」龍騰來了兩分興致,他又發現一個他為何每次就算氣急,也不願對容凰下死手的原因了。跟容凰聊天舒服啊,哪怕隻是說些最無關緊要的東西,他跟她掰扯半天,龍騰都不會覺得膩歪。


    容凰沉吟了一會兒,說實在的,她現在是真的很想找一個人好好發泄發泄自己心中的憋悶,可這話要她怎麽說,自己的娘親八成紅杏出牆,而且還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然後假死逃離,將她拋棄了?


    容凰對沈柔的紅杏出牆,甚至是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容凰真沒覺得怎麽樣。任誰攤上容青安那樣的渣滓,若是還能心甘情願地陪伴他,除非不是人了!簡直是忍者神龜!


    以她現代人的角度看,沈柔追求自己的幸福,容凰一點都不覺得沈柔錯了,相反,她覺得沈柔做的很對。但是沈柔千不該萬不該,拋棄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以為給原主留下了她一半的嫁妝,是為原主好?她以為她託付了忠僕照顧原主,原主就能安然無恙?


    呸!也不看看她託付的是哪門子的忠僕!原主能在侯府平安長大到十五歲,簡直是奇蹟了!


    「不想說。」容凰冷梆梆道。


    龍騰詫異地一挑眉,今日的容凰膽子似乎格外的大啊!


    偏偏龍騰卻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現在的容凰倒是很真實,龍騰尋了個凳子直接坐到容凰身邊,借著微黃的燭光,仔細打量著容凰傾城絕色的臉。


    漸漸地,龍騰不禁有些看的癡迷了,看來長得好也是有用的,起碼賞心悅目啊!


    龍騰看的舒服,容凰卻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冒起來了,她真想問一問龍騰,你丫滴,到底是咋了,天天大半夜的跑來嚇人,行動是一次比一次詭異,這風格也是愈發的抽了!


    要是換了一個人,或者說那人不是容凰的對手,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直接給那人幾耳光,然後一腳踹走!


    不過可惜對方是龍騰,實力太強悍,她打不過龍騰。所以每次龍騰抽風,她隻能傻乎乎地應著了。


    「龍世子,小女子知道自己長得美,但你也不需要這麽盯著我吧。」容凰無可奈何道。


    「嗯,你這張臉確實漂亮,秀色可餐,說的就是你吧。」


    容凰跟見鬼似的看著龍騰,心裏再次下了結論,這人真的是抽風抽風更加厲害了,她——她實在是有些承受不了!


    容凰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龍世子,你知道你如今這樣像什麽嗎?」


    「像什麽?」知道這小女人說不出什麽好話,但龍騰覺得自己就大人有大量的不跟她計較好了!誰讓他今兒個心情好。


    「像是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而且是個精神病。


    容凰默默地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這句話她自然是不敢說出來了。


    「你知道,無言還有小鳥今日來找本世子說了什麽?」龍騰忽的開口。


    容凰覺得龍騰轉移畫風轉的太快,她還真想不到他那兩個好兄弟說了她什麽。


    「不知道。」


    「小鳥說,難怪莫言一直說你是最配本世子的女人,這話果然不錯。就連無言那向來不發一言的,竟然也在那兒點頭。」


    容凰原本毫不在意的神情一頓,臉上淡然寧靜的神色好似破碎的玻璃一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碎成一片一片。


    「龍世子,他們說的,你信嗎?」


    龍騰愣了一下,隨後搖頭。


    容凰鬆了一口氣,好在龍騰這廝沒有跟普通人一樣人雲亦雲,慢慢被人洗腦。


    容凰還沒來得及開心多久,龍騰再次慢悠悠地開口,「不過本世子覺得你挺配本世子的。跟你在一起,本世子總有很多話說,而且絕對不會嫌無聊。」


    「龍世子,你可知道。聽你這話,會讓小女子覺得你已經愛上了小女子。」容凰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反倒是覺得膽戰心驚。甚至她覺得,還不如讓龍騰狠掐她的脖子來的痛快一點,這種鈍刀子殺人,她真心覺得有些受不了。


    同時,容凰在心裏默默地將莫言、丁小鳥還有應無言都狠狠記了一筆,這都什麽人啊,難道他們都不知道洗腦的威力嘛!天天在龍騰耳朵邊說這些有的沒有的,會讓龍騰這廝產生錯覺的好不!


    「愛?這就是愛?」容凰方才的話純粹算是嘲諷,誰知龍騰擰緊了眉,似乎在思索似的。


    容凰被龍騰這萌萌的樣子,弄得渾身一激靈。


    像龍騰這樣俊美邪魅冷凝的男子,實在不能用萌萌的來形容,但是此時的龍騰,擰著眉,一臉不解,傻呆傻呆的模樣,讓容凰除了用萌萌的來形容,她也找不到其他對詞了。


    「這不是愛。」容凰忍住鼻子熱乎乎的感覺,艱難的撇過頭,這樣的龍騰真的是讓人不忍直視,所以她也真的是不想看了,這男人愛咋地就咋地吧。她受不了。


    「那什麽是愛?」


    鬼知道什麽是愛啊!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容凰也不知道啥是愛情,就說幾句經典詩句吧,盡管她也覺得這是糊弄那些傻子的,用來糊弄糊弄龍騰這廝也行。


    「生死相許?你信嗎?」龍騰鳳眸灼灼地盯著容凰,深邃幽靜的瞳眸似乎帶著魔力一般,要將容凰的魂魄都給吸出來。


    「不信。」容凰想都不想地開口。


    龍騰不禁覺得好笑,「你自己都覺得不信,竟然還來跟本世子說?」


    小女人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難道是吃準了自己不會對她怎麽樣?


    「龍世子問小女子愛是什麽。小女子也不知道。隻能跟龍世子說說我從書本上看來的。前人既然這麽寫了,想來也是有一定的道理吧。龍世子聽了,說不定立即就能體會到愛情的真諦。」容凰說的一本正經,似乎事實真的是這樣一般。


    龍騰嘴角抽搐地看著容凰,「你糊弄人的本事也挺大。難怪假扮什麽青雲道長,把林家的人都糊弄的一愣一愣的,個個都把你當大仙了。」


    「這也是本事。」容凰毫不羞愧道。能糊弄人這就是本事了!龍騰這廝到底有沒有常識。


    龍騰將容凰臉上驕傲自矜的神色盡收於眼底,不禁冷哼,「這是沒用的表現。如果你真的夠強大,還需要這麽裝神弄鬼的,直接一掌上去,誰還敢多說一句話!」


    感情自己還被鄙視了!不過想想也是,自己要是有龍騰這樣的本事,早就一掌拍死林家的人,那裏還要費那麽大的周折,去林家探底細。


    這麽一想,容凰不禁覺得有些鬱悶,也不知道自己啥時候才能強大起來,老是這麽弱雞似的,完全沒有前世立於金牌殺手界,立馬所有人都臣服的風光!


    忽的,又想起沈柔,容凰不禁覺得更加鬱悶了,隨口問了一句,「龍世子,你對你父母是什麽想法。」


    龍騰原本含笑的眉眼頓時陰沉下來,狹長的鳳眸迅速聚攏了嗜血的煞氣,「問這個做什麽。」


    聲音的溫度也立即下降了十幾度一般,容凰立即就察覺到。


    難怪外麵都說龍騰與龍王夫婦的關係極差,看來有些傳言也是可信的。


    「因為我現在對我父母就很有感觸。所以突然好奇龍世子對你父母的想法了。」容凰實話實說道。方才那句話真的是隨心那麽一問,其實更準確的說,是今天的著急刺激受大發了,碰巧龍騰來了,雖然腦子比較抽,但是比起以往倒是要和藹可親的多。所以容凰一時間就被迷惑了,不自禁的將他當做了可以說心事的閨蜜。


    唉,都怪氣氛太好,每次都忘了龍騰這人的恐怖,獅子再溫和,也不可能吃素!她怎麽老是記吃不記打呢!這個壞習慣要早日改掉才是。


    「當我方才沒問。」


    「你已經問了。問這個做什麽。難道跟你今日寫的這《孝經》有關係?」


    「嗯。」


    「這麽誠實?都有些不像本世子認識的容凰了。」龍騰瀲灩的鳳眸劃過點點幽深的暗芒。


    「都說父母是世上最愛孩子的人,寧可自己沒了性命都不會讓人傷害自己的孩子,為何,在這兒,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容凰今日的刺激可能是受的有些大了,真的跟龍騰說起真心話了。


    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跟容青安和沈柔那兩個沒心沒肺的東西一樣,容凰前世的父母就對自己很好,將她當小公主一樣,家裏雖然不算是巨富,可也好歹是小康之家,可惜這一切都讓自己的親叔叔給毀了,一夜之間,家破人亡,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之後就是撿垃圾,跟狗搶食物,那時候的日子到底是怎麽挨過來的,容凰自己都要忘記了。不過,好在,她全都忍下來了,也親手殺了那畜生叔叔,為父母報了仇。


    「你我運氣不好,沒攤上這樣的父母。反而遇到的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甚至不能說狼心狗肺了,壓根兒就不是人吧。」


    容凰敏銳地捕捉到龍騰話中的「你我」,看來龍騰的父母也是——


    「等等,你的親生父親容青安是夠渣,對你也是無情無義,這一點,本世子看出來了,你生母沈柔,好像在你兩歲多的時候就去世了,你從哪裏知道她不是一個好母親?」龍騰忽然察覺到不對的地方,皺著眉道。


    容凰魅惑的眸子略過點點心驚的神色,好敏銳的人,她隻是隨口抱怨了那麽一句,龍騰竟然就從中聽出不對頭的地方,還能立馬說出來,這份驚人的敏銳,容凰也要說一句佩服。難怪龍騰可以爬到今日的高度,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是萬萬人之上,甚至與帝王齊平了!


    「不想說。反正沈柔不配當我娘。」


    紅杏出牆,珠胎暗結,容凰能體諒沈柔,任誰攤上容青安那樣的渣男,怕是都有這樣的想法,沈柔付諸行動了,她一點都不覺得哪裏不對!她反正又不是封建衛道士。可沈柔竟然假死逃離侯府,要麽她帶容凰一塊兒走,要麽就好好安頓容凰。


    沈柔竟然隻留了她所謂的嫁妝,還有她心目中的忠僕王嬤嬤給原主,這算是哪門子的親娘,識人不清!害的自己的親生女兒喪命!也難怪沈柔這麽高的身份,卻被林姨娘給壓的死死的,手段不行啊!


    容凰忽的意識到,也不知道讓沈柔拋夫棄女,珠胎暗結的男人是誰,要是跟容青安一樣渣,沈柔這輩子也就徹底完蛋了。


    要是沈柔運氣好一點,那個男人對她一心一意,指不定沈柔的日子還挺好過,就是不知道沈柔的運氣怎麽樣了。這麽一想,容凰不禁發冷起來。


    「你在想什麽?」


    「在想——」容凰後知後覺地就要開口。猛地意識到自己想說的話,容凰連忙閉上了嘴巴,正視著龍騰,「沒想什麽。」


    「才怪。」龍騰擺明了不信,但也沒多說什麽。


    容凰詫異地看向龍騰,這廝的脾氣竟然這麽好,真的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容凰印象中的龍騰,應該不停地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才對,直到問個清清楚楚,水落石出為止!不曾想,龍騰就這麽輕描淡寫地過去了,甚至都沒有多問一句。


    「命不好,沒攤上好父母,那就隻能靠自己了。靠自己打出一片天,讓所有人都沒資格再欺負你,再淩辱你,再有機會隨時隨地要了你的命!」


    容凰猛地看向龍騰。她忽然有些明白,龍騰為何會如此強大了,平南蠻,定北漠,當今皇上忌憚他,三國更是視他為頭號心腹大患,走到這一步,無疑龍騰付出了許多,而促使他付出這麽大,就是因為他曾經被人淩辱過,欺負過,甚至就連他的生命都遭到危險了。


    隨即容凰又好奇起來,龍騰可是龍王府的世子啊,父母俱在,他是怎麽生命受到威脅呢?他父母又不是死的,旋而,容凰反應過來,這恐怕就是龍騰不待見龍王夫婦的原因吧。


    「龍世子是在告訴我,你當初一直欺負我,隨時隨地給我挖坑,還動不動掐我的脖子。我沒父母依靠,隻能靠自己變得強大,等我強大以後,是不是該好好找龍世子你報仇呢?」要說目前為止除了侯府這群渣人之外,欺負她最狠的就是龍騰這廝了。侯府這群渣人,欺負的還是原主,這麽算起來,她最該報仇的對象就是龍騰了。


    龍騰淡淡掃了一眼容凰,這一眼沒有任何的情緒,「不錯,懂得舉一反三了。本世子等你變強大的那一天,等你不客氣掐本世子脖子的那一天,隻希望那一天不要太久了。」


    你妹的,這不是純粹的看不起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可能反抗這廝了不是!


    「龍世子盡管等著,小女子相信自己的本事,終有一日,我這雙手一定會掐上龍世子你的脖子!」容凰瀲灩的眸子流淌著堅定的神色,她相信,終有一日她會強大,終有一日,她不會再讓龍騰欺負!


    龍騰鳳目灼灼地看向容凰,俊美無儔的臉上劃過期待的神色,「好,本世子很期待那一天。」


    跟龍騰這麽聊了一會兒,倒是將沈柔暫時給拋到腦後,容凰張了張嘴巴,最後又落寞的閉上了嘴巴。


    「有話就說,本世子倒不知道,你何時變得這麽吞吞吐吐了。」


    「不是吞吞吐吐,而是有些話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說。」


    「還有你不知道該如何說的?」龍騰滿是驚奇地看向容凰。


    容凰撇了撇嘴,她也懶得管龍騰這是誇讚還是貶低的話了,「算了,不提她。我這輩子就當她已經死了。本來,她就已經死了。」


    在她決定假死逃出侯府,拋棄原主的那一刻,原主的母親沈柔就已經死了。她現在過得是好是歹,容凰都懶得管,那人不配!反正沈柔這麽多年,也沒有關心過原主。


    「誰?死了?不會是你死去的親娘吧。」龍騰隨意猜測。話落,看到容凰眼底一閃而逝的驚訝,龍騰心下微沉,看來他還猜對了。


    「你別問。有些事,我這輩子都不想提起。我想這種感覺你是知道的,就如同你的父母一般,你也不想提起他們。偏偏最不想提起的人,你們之間有血緣關係,那血緣上的牽扯是斷不了的。那個人我不想提,這輩子都不想提。」


    龍騰鳳眸微沉,容凰覺得他的唿吸都重了幾分。


    「不錯,你說的對。有些人是這輩子都不願意提起來的。可偏偏卻有血緣的牽絆,斬不斷,殺不得,隻能盡量避免觸碰。」龍騰倒是難得認可了容凰的話。


    龍騰周身好似被悲傷籠罩,渾身的氣息都暗沉了兩分。


    這樣的龍騰莫名的讓人有些心疼,要是其他時候龍騰露出這樣的神色,容凰隻會覺得痛快。


    但這一次,容凰沒有幸災樂禍,誰讓她此時很能感受到龍騰的感覺。


    這一刻,容凰和龍騰不再劍拔弩張,沒有一觸即發的大戰,有的隻是心心相惜,有的隻是兩人共同的心傷,與共同的安慰療傷。


    ------題外話------


    推薦七七滴完結種田文《重生空間之田園醫女》,那啥看名字有空間,實際上跟空間沒多大關係。


    謝謝136**1031秀才送了1朵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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