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他心裏發毛。


    蘇衛東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蘇英華到沒再看他,隻是在轉過頭的瞬間衝他笑了笑。


    蘇衛東收到這個意味深長的笑,手一抖,車扭了一下,招架不住地說:“姐,你也別衝我笑,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他腳踩幾下靠近蘇英華,“他們是爸廠裏的同誌和家屬,年前剛搬到樓上,然後他家那個女兒……”蘇衛東吱吱嗚嗚,眼睛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她不知怎麽地就中意我,”


    “中意”兩個字說的很輕又含糊,要不是蘇英華見他那張通紅的臉,差點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蘇衛東看到他姐眉毛鬆動,忙矢口否認,“姐你別多想,我對她可沒這個意思。”說的又急又快,聲音免不了大了點,他再一次左顧右盼,好在街上沒人注意到他的話。


    頭一次背地裏說姑娘家的事,蘇衛東有點心虛,他再次沉聲繼續說:“我就那天讓她進門坐了會,她就纏上我了,姐……你別亂想,”他發現蘇英華射過來的目光不對勁,急急忙忙解釋,“那天她沒帶鑰匙,坐在樓梯台階上,我迴來的時候碰上,多嘴問了一句,想姑娘家怎麽坐在不是個辦法,就讓她到家裏坐等,我媽你二嬸也在。……我跟她說過我對她沒那個意思後,她也沒再找來,我以為這事就過去了,不想今天她一家子找上門來。”說到這裏,他有些煩躁,“姐,你和誌軍哥進門前,她爸還在說可以讓我跟她處處看。”


    說真話,有姑娘看上自己,還是個長的不賴的姑娘,蘇衛東開始是得意的,男孩子嘛,總有那麽點虛榮心。隻是冷靜下來後,他就覺得煩,不但對人沒感覺,而且今年夏天就要高考了,在高考結束前他是沒心思花在這方麵的,至於高考後,考上了要去外地上大學,一去就是四年,壓根兒就是不可能的。


    沒考上?蘇衛東他對自己成績很有信心,他覺得他一定會考上的,


    他委婉地跟那姑娘說他要高考沒時間沒精力想這個,也不知道那姑娘聽沒聽懂,說可以等他高考完,說了好幾遍最後也顧不得姑娘家的臉麵直說自己對她沒那個意思。


    那姑娘是哭著跑走了,蘇衛東愧疚之餘鬆了口氣。


    今天他們一家準備迴村裏拜年的時候,姑娘帶著她爸媽上門來了,人家爸媽說什麽兩家住樓上樓下的是緣分,什麽男人在一個辦公室,什麽你家是兒子我家一閨女的可以處處看。


    “他們當真這樣說?”蘇英華忍不住出聲問,這也太直白了吧?姑娘家不是該矜持點?就她了解,這裏的姑娘哪怕再中意男方,也不會主動上門提?不過那姑娘都能獨自攔下蘇衛東說中意他,她爸媽說出這樣的話也不奇怪,家學淵源!


    她扭過頭上下打量蘇衛東,話說蘇家的人長的都挺不錯的,便是覺得難看的蘇英秀,如果她不裝柔弱,她的五官看起來英氣十足。蘇衛東的五官跟她有五六分的像,長的又白淨,看上去斯斯文文,那姑娘看上他也不是沒有道理,眼光不錯。


    蘇衛東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對,一個字都沒差。”他爸媽聽完這話都愣了,如果不是他姐和自己哥來了,他們三人都不曉得該如何接話,“你們離開後他們又談起這事,我就跟你們後頭出來了。”


    “你就這樣走了沒事嗎?二叔二嬸會不會應下來?”說來蘇衛東也不小了,十九歲了,在村裏同齡的不是已經結婚了就是有對象了,二叔他們會不會也有這樣的念頭。


    蘇衛東一僵,隨後馬上放鬆下來,否認地說:“我媽想讓我找個大學生……”那姑娘是初中畢業,我媽看不上。他瞥了一眼蘇英華,他姐像是小學都沒上完,改了口問:“姐,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她什麽都沒看出來,在蘇德貴家隻坐了五六分鍾就出來,而且那點時間她一直在跟蘇德貴說話,要不是進門的時候看了一眼,她都不知道蘇德貴家有幾個客人,是男是女。


    之所以盯著蘇衛東看,那是因為,蘇英華默了默,眼睛不受控製地往他臉上瞟,蘇衛東額頭有道墨跡印。


    蘇英華深深地看了一眼蘇衛東,然後迴過頭,端著臉,算了,還是不要告訴他了,省得他到時候又羞又惱,而且說了也白說,墨跡已經幹了,這會兒沒有水也擦不幹淨。


    又來了,又是這種眼神?蘇衛東右手搓了一下左手,他不是已經都交代了嗎?他姐怎麽老是這麽看他?


    在他疑惑的時候,小陳村到了,三人在路口分別,在蘇衛東騎開一小段距離,蘇英華喊住他,拍拍自己的額頭,“衛東,你額頭髒了。”


    蘇衛東下意思地摸了下額頭,自然是什麽都沒摸到,但他不覺得她姐在騙到,定是他額頭怎麽了,他姐才出生提醒的。有心想問個清楚,他姐已經騎遠了。


    一路低著頭騎車,他沒直接去蘇德富家,先迴了自己家,顧不得搪瓷盆長時間沒有全是灰塵,匆匆打來一盆水,照著水,看著搪瓷盆裏映出的臉,神色刷地變難看了,手攤平,上麵也有幹了的墨汁。


    哪來的墨汁?


    蘇衛東迅速地想起那位姑娘的爸媽說話的時候自己正在給鋼筆裝墨水,然後呢,然後嚇了一跳,手無意思地用力了,墨汁碰了出來,他好像隨意插了插就躲出去了。


    他記得自己在門口還用手擦了一下額頭,大概上麵的墨汁就是那個時候沾上的。


    路上碰上了多少了?他們有沒有看到?


    他狠狠地搓著額頭,閉著眼睛,一路的景快速地在腦子裏倒放,唿出一口重重的濁氣,還好路上人不多,他又騎著車,到沒有人目光長時間在他臉上停留,除了他姐。


    蘇衛東惱羞不已,終於明白蘇英華的眼神為什麽那麽怪,可惜知道的有點晚,他好像把一些不該說的都給說了。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正月就過去了。陳誌黨在十二那天就走了,他所屬的船要出海了,這一次去的不遠,半個月就能迴來。送走了陳誌黨,陳家非但沒有少了個人冷清下來,反而一天比一天熱鬧。


    陳家的小賣部,陳誌軍說城裏把他們樣子的買賣管叫小賣部,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現在每天不光有小陳村自己人過來買東西,連附近幾個村的人都跑來到陳家買。


    對他們來說,陳家比城裏近,而且可以以物換物,便利得很,到城裏去買東西,手裏沒錢的話,要先把雞蛋換成錢,再拿錢去買,很麻煩,畢竟收雞蛋的地方跟買東西的不在一處。


    陳國強每天樂嗬嗬的,他一天到晚坐在小屋裏,也不覺得悶,有人來買東西他能跟人嘮叨個十幾分鍾,沒人的時候聽聽收音機,日子過得還挺充實。


    貨板自從大年初一那會搬到小屋就沒搬迴來,小屋更靠近路口,靠路邊的牆有扇窗戶,別人經過的時候就能看到屋裏的貨板,不用特意拐進來,比在大屋要方便。


    陳國強現在的樂趣就是每天晚上吃完飯數著飯盒裏越來越多的錢,早些時候他是湊足了十元就交給蘇英華,到如今他是一百一百的交,兩三天,有時候一天就交一次。


    陳誌軍也忙上了。


    他早上騎車進城把昨天收的雞蛋、雞給賣掉。


    雞有的是山上捉的,不過數量很少,十來天就一兩隻,更多的是收來的。第一次被人問起雞能不能抵,陳誌軍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整日在市場蹲著,他很清楚雞要比雞蛋好賣多了。


    政策改革了,做買賣合法了,但意識到的人很少,城裏賣的人少買的人多了,肉比蔬菜更受歡迎。


    陳誌軍經這啟發,立馬給自己的小賣部增加了業務,收雞。家裏有雞的,可以拿過來賣給他,不過不是啥雞都瘦,太小太老,或者病怏怏的是不要的。收雞要陳國強看過才覺得收不收,為這陳誌軍特意找人買了把稱,要知道賣蘑菇賣魚的時候是向隔壁肉攤子借的。


    不但是在家裏收,起初他騎著車到各個村裏挨家挨戶地問,後來知道的人多了,幫著傳了出去,他這才不再到處晃。


    迴來的早,他就海邊山上地跑。


    反正陳誌軍是陳家最忙的一個,他腳上的鞋磨破了兩雙,第三雙也快報廢了。


    陳家很熱鬧,小陳村也很熱鬧。


    不管碰上誰,大夥總忍不住問:“聽說地可以承包了,你包不包?”


    “什麽聽說啊,大隊長說了,那啥承包政策在別的地方已經推廣了,今年輪到咱這裏了。你開會的時候沒在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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