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德富狠狠地瞪馮春苗一眼,迴過頭來對著蘇英華變了個臉色,說起話來又急又快,“大丫頭,你媽說你摔了?摔哪裏了?”視線落到蘇英華的眼角的烏青上,不免抱怨地說:“還好不是很嚴重,說過你好幾次了,走路的時候要低頭看路,你怎麽老是記不住,你看過幾天就要結婚了,這可怎麽好?”


    蘇德富嘴上說著埋汰的話,心裏卻舒了口氣,蘇英華膚黑,眼角的烏青看著不是很明顯,睡個一覺第二天基本就能消腫,至於蘇英華身上是否還有他看不見的傷,他不太關心。


    蘇英華抿了下嘴,哪個人摔倒會好巧不巧地隻傷到了眼,不說話,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蘇德富突然像是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似的,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嘴上喃喃的叫了出來,“媽……”


    蘇英華挑了挑眉,馮春苗立馬拉下臉,用力地推了一下蘇德富,蘇德富驚醒過來,這才發現眼前的人不是他那早已去世的媽,而是他的大閨女蘇英華。


    他細細打量著蘇英華,他知道蘇英華的長相隨了他的媽陳玉娟,但今天之前他一直認為兩人有六七分的相似,可此時此刻蘇英華站在樓梯台階上俯視他,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極了十三年前陳玉娟最後一次正眼看他的神情。


    他不是傻子,怎麽會看不出她們臉上的諷意。


    可憑什麽她們一個兩個地都看起他?


    她們又曉得什麽?


    蘇德富臉上露出猙獰的神情,想起那些個不好的迴憶,他頓時沒了和蘇英華說話的心思,看都不看蘇英華一眼,毫不遮掩地生硬地轉過話題,跟蘇英秀說話。


    蘇英秀一邊親昵地對著蘇德富撒嬌,逗得他嗬嗬笑不停,一邊示威地衝著蘇英華使眼色,不過在看到蘇英華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那張凳子時,立馬萎靡了下來,視線不敢在蘇英華的方向停留。


    對於蘇德富態度的轉變,蘇英華壓根不放在心上,她不但不是願主,和蘇德富沒有深厚的感覺,而且她早就看透蘇德富,自是不會為他突然的變臉感到傷心,反倒是覺得蘇英秀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性子,才被她嚇了一頓,就上趕著來找事,她絲毫不手軟地又嚇唬了她一遍,心裏滿意極了,在蘇德富幹巴巴的笑聲中,她拎著凳子外屋外走,她記得院子的角落有堆木棍,裏麵或許有適合做凳腿的。


    她想把凳子給修好,蘇家就隻有四張長條凳,被她弄壞一條,剩下的根本就不夠坐,她可不喜歡和人擠著坐。


    蘇德富望著蘇英華走遠的人影,心中更是不喜,連背影都和陳玉娟一模一樣,永遠挺得直直的。


    他恨陳玉娟,即便人早就不在,他依舊心中憤恨不已。


    都是她的兒子,同樣在那個年代拋棄了了她,她為什麽隻認陳德貴一人。


    他因為陳玉娟失去了當生產隊會計的機會,而陳德貴卻因為她去了城裏工作,成了城裏人。


    蘇德富臉上露出瘋狂的神情,黝黑的臉漲的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說得正歡的蘇英秀怯怯地偷瞄蘇德富,說話聲慢慢地變輕,最後噤若寒蟬。


    屋外很冷,一會兒的功夫蘇英華露在外麵的手凍得發紅,她在一堆木棒中找到三四條看著相差不大的木棍,一一拿起對照的凳腿比劃一番,發現沒有一根木棍是適合作凳腿。


    她失落地把木棍放迴原處,哈著手站起身,實在是太冷了,手握著木棍像是摸冰塊,冷到骨子裏去,她搓著手跺著腳,聽到院牆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有遠去。


    突然一陣風從院門外灌了進來,她打了個冷顫看過去,陳誌軍的人影出現在門口,邁著叫往裏跑。


    陳誌軍他身形一頓,向屋裏去的步伐轉了個方向朝她跑來。


    他跑得有些急,嘴裏一直唿出白氣,“你沒事吧?”


    陳誌軍急切地問,一臉關懷地看向蘇英華,見她眼角有傷,臉色難看,陰沉都能滴下水,沉聲問:“誰打的?”伸手去摸那傷處,還沒碰到蘇英華的臉就收了迴來,“蘇英秀動的手?還是馮春苗?”


    他不給蘇英華搭話的機會,直接把心裏的猜測問了出來。蘇英華瞪圓了眼,“蘇英秀。”


    陳誌軍直接抬腳就走,蘇英華一看他那氣勢洶洶的架勢,明白這人是要為她出氣去,連忙出聲喊住他,“你別去,我沒吃虧,蘇英秀比我還慘。”


    她高興地向陳誌軍描繪蘇英秀臉上的傷,不是她擔心蘇英秀受罪,而是覺得沒必要,她已經自己報了仇,陳誌軍這一去,反而會把事鬧得更大。


    她不怕別人怎麽說她,可她就是不想陳誌軍因為她被人指點。


    陳誌軍心裏一片柔軟,蘇英華臉上帶著笑,可看向他的目光充滿擔憂,他上前一步,更加靠近蘇英華,那片青腫特別刺眼,“還疼嗎?”


    蘇英華搖搖頭,是真的不疼,陳誌軍從口袋掏出一瓶消腫的藥遞給蘇英華,蘇英華說什麽都不要,讓陳誌軍把藥給拿迴去,她是受了點傷,但也就是看著嚇人,不必陳誌軍把他自己的要省下來給她。陳誌軍卻是不肯收迴,兩人僵著了會,最終還是陳誌軍那會止痛的藥,把消腫的推給蘇英華說:“藥你先拿著,我要用的時候找你拿。”


    蘇英華雖然覺得這樣有點麻煩,但看陳誌軍毫不退讓的態度,想了下同意了,她這點烏青過個一兩天就能消腫,到時候再還迴去也不遲。


    陳誌軍見蘇英華收下了腰,眼裏湧出笑意,目光瞥到蘇英華手裏的目光,不解地看著她,等知道蘇英華是要找凳腿,嘴角抽了抽,睡覺的凳腿是用柴火做的。


    他目光一掃,看到牆角立著根木頭,他走了過去繞著它轉了兩圈,又是摸又是敲,對跟過來的蘇英華說,“斧頭放哪裏?”


    “在屋裏。”蘇英華轉身就要去拿,被陳誌軍製止了,他問清楚斧頭的位置,徑直往屋裏去。


    蘇英華不要他幫著出氣,他卻不能什麽都不做。


    他是不能對著馮春苗他們出手,可也得在她們麵前表格太,免得是個人都能欺負到蘇英華頭上。


    陳誌軍板著臉,手裏拿著把斧頭,特意從馮春苗和蘇英秀麵前晃過,馮春苗駭得血色全無,蘇英秀手腳冰涼,渾身動彈不得。


    等陳誌軍出去,她直接癱倒在地,尖叫地哭了出來。可這會兒沒人能去安慰她。馮春苗自己都嚇個半死還沒迴過神來,哪有精力去安慰人。


    蘇德富心情本就差,雖然陳誌軍沒有從他前麵走過,可臨出門看他的最後一眼,讓他心情更壞,被蘇英秀嚎得心煩意燥,直接甩手上樓。


    陳誌軍挑了快空地,立起那塊木頭,一斧下去,直接把木頭劈成兩半,他拿起其中一塊又是一斧,木頭很快就被他劈成和凳腿差不多大小的木棍,比劃了一下凳腿的長途,對著木棍上做好的記號,用力一砍,木棍立馬縮了一截,他拿著木棍往凳子上裝,口有些小,裝不進去,用手衡量直徑做好記號,一手凳子一手斧頭,削去木棍上多餘的部分。


    蘇英華完全是插不上手,她是想幫忙,可陳誌軍不讓,他動作很利索,三兩下地功夫就把木棍按到凳子上,又替蘇英華把凳子搬迴屋裏,斧頭放迴原處。


    “我先迴去了,明天來接你去城裏。”陳誌軍對著送他出門的蘇英華說,至於去城裏做什麽,兩人心裏都清楚,這事早就一開始就約好了。


    結婚的時候男方要給女方買身衣服,新娘當天穿著這身新衣進男方的門。


    蘇英華注視著陳誌軍遠去的背影,他的腳沒好利索,走路依舊是跛腳,可卻讓她覺得很安心。


    “別看了,人都走遠了,要看過幾天後讓你天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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