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無相功乃逍遙派祖師逍遙子一生最得意的絕學。

    因其威力實在太大,對所學者天賦資質的要求又相對略高,所以靈鷲宮上下有資格學它的人並不多。

    按靈鷲宮主人的說法,要學小無相功,天資、勤勉以及心性,三者缺一不可。原芙月的天資自然是足夠的,而她在靈鷲宮住下的半個月裏,也的確勤勉得令人咋舌。

    至於心性,那就更不用懷疑了。

    他想就算是他爺爺虛竹在,也絕不會反對他把小無相功教給這小姑娘讓她護身保命用。

    “我答應了爺爺,一定會好好看顧你。”他說,“但我是不能輕易下天山的,如今你身懷神劍迴太原去,總得有個避禍的法門,我才能放心。”

    原芙月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按原隨雲那個就是看不得她好過的性格,若是知道了她現在的劍是傳說中的碧血照丹青,不動什麽歪心思才怪了。

    不過她還是有點擔心:“小無相功這般玄妙,我是不是得學好久啊?”

    靈鷲宮主人知她這是心念那位關心她又身體不好的長輩,便揉了一下她的腦袋道:“憑我們阿月的聰明,估計三天就能入門了。”

    而像這樣的功夫,最難的就是開頭,但隻要進了入門境,後麵自己照著心法練下去便可。

    原芙月的武學天賦這般卓絕,還有他親自教授,根本沒有入不了門的道理,說不定三天還估長了呢。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一點沒錯,在習武這方麵,原芙月的確是一點就透,根本不用他多費口舌。

    最後她隻用了兩日便摸到了門道,還順便記熟了小無相功的心法口訣,聰明得不像話。

    如此,靈鷲宮主人便也放了心。

    “明日一早,我便送你下山。”他說。

    “謝謝宮主哥哥。”原芙月高興道。

    他擺擺手表示不用,旋即又吩咐自己的手下為她好好整理行囊。畢竟從天山迴太原的路可不短。

    看著身為一派之主的他為自己忙上忙下,原芙月不可謂不感動。

    當天晚上她早早迴了房,睡了個飽覺,養足了趕路的精神。

    兩人在冰穀入口處碰頭,而後一道穿過那條隱蔽的通道,沿奇詭陡峭的山路下了天山。

    快到山腳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便偏頭問她道:“你離家出

    走時,應當有騎馬罷?”

    原芙月點頭解釋:“有的,不過上山之前,爺爺讓我將馬暫時寄養在南邊山腳下的村子裏了。爺爺說那些村子便是靠為每年想上天池一探究竟的江湖人保管車馬討生活的,定會為我好好養著,丟不了。”

    “那便好。”他放心了。

    話音落下時,山腳也近在眼前了。他止住步,囑咐她接下來一路小心。

    兩人道完別,原芙月便循著記憶中的方向,往為她保管小白馬的那個村子過去了。

    而他站在上山路入口處,望著小姑娘動作輕盈地跑向南邊,待那背影漸漸同遠山融為一色,才拂袖轉身,重新上了山。

    就像虛竹說的那樣,南邊那幾個村子,多是靠替人看顧車馬混飯吃的。

    原芙月當初去寄放自己的小白馬時,就曾遇到過好幾個已經探完天山的江湖人過去取馬。這迴她趕過去取馬,自是又碰上了一批。

    那批人應該是一夥的,不論穿戴還是行動,皆整齊劃一。

    除此之外,原芙月還注意到了他們腰間的配劍也一模一樣。

    她皺了皺眉,也沒特別當迴事。

    然而就在她準備繞過他們,去村子另一頭取自己的馬時,她忽然聽到了其中有一個人驚唿道:“城主迴來了。”

    下一刻,這群相同打扮的白衣劍客同時朝來人方向行了一禮。

    原芙月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他們口中的城主也是一個一身白衣的青年劍客。

    隻一眼,原芙月便可以確定,這青年的武功應該相當之高。再看他腰間那柄同他那群手下根本不一樣的長劍,也是劍氣森然。

    他站在那,目光掃過人群,似是在清點人數。

    片刻後,他指了指遠處那座奇崛陡峭的山峰,下了命令:“分頭上山。”

    原芙月:“!”

    等等,這人剛剛指的是靈鷲宮在的那座山吧?!

    難道他是來找靈鷲宮的?!

    思及此處,原芙月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咬了咬牙,決定先跟過去看一看,假如以這個青年劍客為首的這群人真是來找靈鷲宮的,那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通知靈鷲宮那邊小心一些。

    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樣想著,她幹脆蹲在村口的草垛後沒有動。

    待這群人魚貫而出

    後,她才悄聲跟上。

    在遇到虛竹之前,原芙月一直覺得自己的輕功已經練得相當之好,然而這趟靈鷲宮之行卻叫她深深地見識到了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所以此時此刻,為免走在最前麵那個青年劍客發現自己的跟蹤行徑,她特地離得遠了些。

    大約兩刻鍾後,這行人趕到了她之前與靈鷲宮主人告別的山腳處,開始準備上山了。

    原芙月見狀,隻覺一顆心都被吊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她打算繼續跟上,然後找機會去通風報信的時候,那個讓她不敢跟緊的劍客卻好像忽然察覺到了什麽似的,迴頭朝她的方向掃了一眼。

    原芙月:“?!”

    不是吧,這麽遠也能發現,他是有千裏眼嗎?!

    她緊張得連唿吸都暫時屏住,生怕他察覺到不對勁從而親自過來查看。

    幸好下一瞬,他就收迴了目光,帶著他的手下上山去了。

    有了這個插曲後,原芙月自是更加小心。

    她蹲在原地,目測了片刻這群人爬山的速度,確認他們已經全部上山才重新起身動作,準備抄近路去靈鷲宮。

    是的,原芙月知道一條上山的近路。

    當初跟虛竹迴來的時候,他們祖孫二人走的便是那條近路。

    但那條近路有一個不好,那就是最前麵那段與普通的上山路是一樣的。

    原芙月為了不被發現,隻能將自己和那群人的距離拉遠再拉遠,力求平安順利地到達兩條路的交岔口。

    整個過程裏她都保持著警覺,哪怕知道他們離自己遠得很,也幾乎沒有發出任何不尋常的聲響動靜來。

    抵達交岔口的時候,她暗自鬆了一口氣,伸手撫了撫胸口。

    就在此時,她聽到耳邊響起了一個淡漠無比的聲音。

    那聲音問她:“你跟了我這麽久,究竟有何目的?”

    原芙月聞聲迴頭,果然見到了那個讓她忌憚的青年劍客。

    僅一瞬間的慌神過後,她便捏著碧血照丹青的劍柄,恢複了鎮定,道:“我什麽時候跟著你了,我不過要上山罷了。”

    說罷不等青年開口,她又繼續道:“怎麽?難道你還能不準我上山不成?”

    青年皺了皺眉,顯然是不信她這番說辭。

    原芙月知道他武功比自己好,說不定劍

    術也比自己高,但卻並不如何怕他,反而還在他持續打量自己的時候瞪了他。

    兩人就這麽站在山路上對峙了起來。

    原芙月轉著眼珠,思索著接下來到底該怎麽擺脫這個人。

    而這時,他也再度開了口。

    他問她:“你為何上山?”

    原芙月立刻拿出自己從原隨雲那個戲精那裏學來的演技驚聲道:“我為什麽上山和你有什麽關係,憑什麽要告訴你?”

    “我瞧你長得一表人才,也不像是會誘拐無知少女的惡徒啊。”

    話音剛落,前方又傳來一道十分焦灼的聲音。

    那聲音混在山間唿嘯的風裏,喊了一聲城主。

    “城主小心!”

    饒是原芙月與他的手下素不相識,也聽出了其語氣有多恐慌。

    她不由得醒了神,對上青年同樣嚴肅的眼神。

    下一刻,耳畔的風聲驟然加大!

    她本能地迴頭,卻隻看見了大塊大塊的積雪正往下砸來。山石震動,發出轟轟的聲響,仿佛在提醒她,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覺。

    “是雪崩。”她聽到身後的青年如是說。

    “廢話!”原芙月罵了一聲,隻覺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倒黴的人。

    她當然知道天山每年都會有幾場雪崩,可正常情況下,雪崩都是在持續下雪的冬天才會發生。

    現在才九月,怎麽就莫名其妙雪崩了?!

    在這樣可怕的雪崩麵前,武功劍法都抵不了用,隻能憑運氣說話。

    原芙月扶著山壁,暗自祈禱這場雪崩的規模別太大。

    可惜天不從人願,接下來的半個唿吸裏,從山頂衝下來的積雪越來越多,他們腳下的山道也震得越來越厲害。

    愈來愈烈的風聲掩蓋了周圍大部分聲音,以至於原芙月沒聽清身旁的白衣青年到底對自己說了什麽。

    再下一刻,最頂上的積雪也氣勢萬鈞地躍了下來,而她被對方一把拉入懷中,撞向了他們斜後方一處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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